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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婚姻的意義

日子猶如流水那樣，嘩啦啦就往下流。

塔矢交女朋友的事，還是研習會上蘆原不小心說漏了嘴，塔矢明子才知道的。

“最近亮君回家很晚呢……工作很多嗎？”

明子這樣問的時候，大家都有些奇怪。

“沒有的事，最近亮君很少參加這些個活動呢。”

只有蘆原笑呵呵地回答，“他最近忙着做家教。”

大家都訝異極了，連行洋都停住了筷子，等着他的下文。

蘆原最近與海王的圍棋老師聊過，自己知道得也不少，“是同一所學校的，亮君等她下課，午飯也一起吃。外出工作時，也不忘一天一個電話，總是惦記的樣子。”

明子看了一眼行洋，而後又問蘆原，“那個女孩，恩，是怎樣的？”

“唔，聽聲音是挺活潑，還有——”蘆原猶豫了一下，似乎在考慮要不要說，“尹先生說，那孩子的棋力應該非常強，海王校內的選拔賽上，連巡場的他都要好好想一想的棋步，那孩子只看了一眼就立即報了出來。”

“那孩子叫什麽名字？”行洋終于開了口。

蘆原苦笑了一下，“進藤光。”

進藤靠着出色的記憶力，勉強将幾門功課了結，成績還相當不錯，他拉着塔矢去看公布榜的排名，結果超郁悶地發現，與塔矢相比，自己還是差了整整一截。

不過他自我安慰，看樣子熬到畢業是沒有什麽問題了。

考完了自然有暑假，父親說東京的夏天又熱又悶，按慣例，阿光要去鄉下奶奶家消暑的，但進藤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他覺得呆在自己家裏讀讀譜上上網多舒服，除非必要，連房門都不出一步。

時間到了七月，塔矢的賽事又多，兩個人幾天沒見面是常事，進藤在網上自己的空間裏整理着塔矢全部的棋譜，原本就是閑來無聊，心情好的時候，也會打上标注，只是放的都是他們争論的對話，反正也只是自娛自樂而已。

塔矢來他家時看見了，不由好氣又好笑，“快把它删掉！”

進藤抓着他的手臂不讓他動，“不行！！這些可都是證據！”

“證據？”塔矢睨視着他，“什麽證據？！”

“嘿嘿，等你結婚了，給你妻子看，她丈夫說過這麽孩子氣的話呢！”

塔矢一點也不怕，“她要是在意我就不要她！”

“哇！塔矢你好薄情！”進藤怪模怪樣地大叫，一邊笑着朝他靠近，“到底是誰不要誰啊！”

“那進藤你不也一樣？”塔矢立即回擊，“要是你妻子看見了，一定會說，我到底是怎麽選老公的！”

進藤哼了一聲，“她要敢這樣，我也不要她了！”

他回到電腦面前，記錄剛剛兩人的對局。

塔矢在一旁，接着看作業。

進藤為了能順利畢業，難得盡心地預習其第二學年的課本了，他覺得正好一起複習，所以一有時間，就會過來給他批作業，正當他要翻頁的時候，突然聽見身後的進藤嘆了一句，“我說塔矢，我又哪裏來的妻子啊！”

塔矢翻頁的手指一停，想都沒想，接下來的話脫口而出，“要不這樣，你嫁給我吧。”

進藤正打着字呢，眼睜睜看着屏幕上一連串的“！”號一行接一行地排列下去，可按住鍵盤的手指就是提不起來，“塔矢……你這個笑話一點都不好笑。”

他說得幹巴巴。

塔矢亮也覺得尴尬，不過這孩子思路一向是敏捷又清晰，就這麽電光火石的幾秒鐘，居然還給自己找了理由，“是嗎？我覺得挺好，你看，你不會穿幫，還可以一起研讨棋局不受幹擾，最重要的是，我們都不用浪費時間再去了解另外一個人，……”

進藤果然被這樣清晰的邏輯給折服了，這是不錯啊，要真選什麽人住一起，總得找個共同話題的吧，在圍棋上，還有人比塔矢更了解自己的嗎？

可進藤光也是個思路敏捷的棋士來着，想着想着又覺得不對了，又提出了問題，“好像你不會幹家務，唔，其實我也不會……”言下之意，他倆真在一起，日子估計不好過，“娶女人本不就是為了做飯的麽？”

塔矢大汗，“媽媽可不僅僅是做飯吃的角色，包括下一代的撫養——”

進藤立即打斷他，“我說塔矢，你的意思不會是，結婚後，我不但要給你做飯，還得給你生小孩？”他整個身體都趴在椅背上，神色十分嚴肅。

對方沒來得及答話，已有人打斷了他。

“生小孩？！”進藤爸爸站在房門口硬邦邦地問，“給誰生小孩？！”

那臉色，唔，已與窗外的天色十分的接近。

進藤爸爸坐在了餐桌旁，看着對面的女兒問，“名字？”

進藤光心一跳，低着頭回答，“進藤光。”

進藤巡查部長氣哼哼，“沒問你！”

某人小松了口氣，“他啊，塔矢亮。”

“年齡，戶籍，職業。”職業習慣。

進藤光答得十分順溜，“十六，戶籍東京中野區大久保，職業棋士。”

巡查部長正記錄着呢，一想又不對，“上次不是說同學嗎？！怎麽這次又是職業棋士？”

光扁扁嘴，“他一邊上學一邊比賽啊。”

警 察點點頭，這理由能接受，接着盤問，“什麽時候在哪裏認識的？認識多久了？”

光想了一想，才回答他，“學校認識的，多久……唔……上學就認識了。”他說的很含糊。

進藤爸爸又哼哼，“什麽時候開始的，象現在這樣？”

光默默，“也沒多久……就幾個月而已……”

有人明顯不相信這一句，“幾個月？幾個月就談婚論嫁了啊？！”

光十分郁悶，“沒有！我們說着玩呢！”

“生孩子這回事也能說着玩？”進藤爸爸怒了，“低着頭幹什麽？你看着我眼睛說話！”

進藤光突然覺得這口氣特耳熟，“我又不是你的嫌疑犯，那麽兇幹什麽！”說完一甩手就上樓了。

進藤爸爸被哽得很無言，回頭在警局長籲短嘆，“青春期啊青春期……”

大家都笑他，“阿光很懂事的，不會亂來，你連自己女兒都不相信了麽？”

進藤爸爸冷哼，“懂事？之前還時不時做愛心便當什麽的，現在可好，連一碗面條都不給老爸做了。一門心思就撲在那個小子身上……”

“哦哦，嫉妒了，”經歷者拍打着他的肩膀，“女兒終究是替別人養的嘛，不要那麽小心眼啦！”

他就是郁悶，“我看那男孩也沒什麽好的嘛……”

研習會正要散呢，塔矢亮正好回家，一進門就見着大家都頗有意味地朝着他笑，不由奇怪。

“吃過了嗎？”母親在一旁問他，他點頭，“吃過了，”雖然僅僅是泡面。

說完提着包回自己房間，突然父親發話了，“亮君。”

“是，父親。”他疑惑地，停住了腳步。

“上次，你說要過來研習會的孩子，棋力怎樣？”

“唔，夠得上職業水平。”塔矢亮有點心虛，“怎麽了？”

蘆原笑了一笑，接過來話來，“老師想看看那孩子的實力，下周三帶過來看看吧。”

塔矢回答的很勉強，“……好。”說着，告辭離開。

結果剛剛到房間，發現母親也跟了進來。

“怎麽了？母親？”

明子看着他手裏提着的兩只手提袋不由好笑，果然兒子眼裏不單單只有圍棋吧。

“給她買的？”她盡量裝作不在意地問。

塔矢一開始沒明白，順着母親目光看去才恍然大悟，那手提紙袋裏裝着是給進藤買的皮鞋，前天散步回來的路上，進藤覺得鞋不合腳，結果回家一看，後跟磨破了皮。

想着進藤搞不好不當回事，于是特地拿了他學校的尺碼，買了一雙新的給他。

結果今天一慌亂，自己怎樣拎過去了居然又怎樣拎了回來！

“恩……”塔矢點點頭，這才意識到剛剛外面那一幫人估計也全看見了，自己與進藤的關系，想來這輩子都說不清。

“呵呵，亮君真是體貼的孩子。”明子回到棋室，與自己丈夫悄悄說，“怕對方挑顏色，一連買了兩雙。”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