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那年 買你的午餐時間
顧讓看着近在眼前的女人, 下意識地朝後避了避。
可那股淡淡的香卻始終纏繞在他鼻間,他忍不住皺了皺眉。
秦蟬看着他避開的動作,停了停直起身:“秦蟬, 蟬蟬, ”說到這裏, 她頓了下,“或是姐姐也不是不行。”
顧讓站起來,隔開了與秦蟬的距離,她語氣裏的毋庸置疑, 在提醒着他,他不能拒絕她。
沉默了許久他才說:“秦蟬。”
秦蟬笑了笑,拿過一旁的線衫:“走吧。”
顧讓不解地看了她一眼。
“陪我去一個地方吧。”秦蟬率先朝外走去。
中午的校園, 學生大多剛剛吃完午飯, 正從食堂出來,反倒是一些小路上的人很少。
秦蟬要顧讓陪她去的地方, 是無名湖邊的那個涼亭。
今天的天算不上晴朗, 天空泛白,陽光虛虛地照着地面。
這種天氣時的無名湖并不算好看。
顧讓對關于這個涼亭的一些傳聞還是聽說過的, 只是他不解秦蟬為什麽會帶她到這裏來。
秦蟬踏上進亭子的臺階,邊走邊說:“聽說這裏是林大的戀愛聖地?”
顧讓的腳步驀地便停下了。
她知道那個傳聞, 還帶自己到這裏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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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他們二人現在的關系,說“戀愛”這兩個字, 聽着總透着幾分荒謬和好笑。
秦蟬察覺到顧讓停下, 剛走上一層臺階的腳也停住, 轉頭看着他:“嗯?”
顧讓回避了她的目光:“時間不早了,我還要去食堂……”
“我訂了餐廳外送,”秦蟬走下臺階, 站在顧讓面前,“你覺得,以我們兩個人的關系,不适合來這個地方?”
顧讓沒有說話,同樣沒有否認。
秦蟬沉默了兩秒鐘,而後輕笑了一聲:“那天,你和溫同學在這裏的場景,我看見了。”
她很清楚自己介意什麽,她一點兒也不想體會當時那種酸酸澀澀的感覺。
所以,她要将那段自己介意的那些記憶徹底覆蓋。
顧讓看向她,眼神漆黑幽沉下來。
自己的一舉一動,好像都在她的“監視”之中:“那次和這次不一樣。”
秦蟬眉梢微頓,看着顧讓:“因為人不一樣?”
顧讓抿唇:“下午有課,還要去北江公館,我先回……”
“你的時薪是多少?”秦蟬打斷了他,同時偏開眼神,再沒看他,只看着他耳垂上的那顆紅痣,語氣帶着些随意。
她不想看他此時的表情,她很清楚,有些事自己做了,就要承擔後果。
顧讓沒有說話,目光卻冷了下來。
他很清楚她的意思。
不外乎,用錢,買他的時間。
秦蟬見他不說話,拿出手機在屏幕上飛快點了幾下。
顧讓的手機響了一聲。
是一條轉賬信息。
秦蟬給他的銀行卡轉了一筆錢。
顧讓抿唇,打開微信,點開她的頭像就要将錢轉回去。
“既然是當做一場持續半年的工作,我付薪資買你和我一起用午餐,不是剛剛好?”秦蟬緩緩開口。
卻總覺得顧讓的那顆紅痣,随着她的這番話,顏色更加殷紅了。
因為他的耳垂更白了,白到發冷。
顧讓的手指僵在屏幕上,許久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平靜地說出這番話的女人,沉默着,眼神漆黑濃郁得像墨,自厭與嘲諷湧動其中,最終自嘲一笑:“你說得對。”說完他已率先走進亭子裏。
秦蟬看着他的背影,少年人的脊背總是筆直的,即便這個時候也是如此。
外送員直接将午餐送到了這處亭子,亭子裏有石桌石凳,剛好可以讓人在這裏吃飯。
這頓午餐二人吃得很安靜。
秦蟬再沒有為難顧讓,吃完飯,她依舊坐在涼亭裏,目送着他離開。
只是當顧讓的身影消失在轉角時,她才收回目光,看着波光浮動的湖面。
這是她自己選的,一條不那麽如意的捷徑。
也挺好的。
最起碼得到了。
……
秦蟬決定在外面租一間屬于自己的房子。
在遇見顧讓之前,她就已經打定了主意,在自己有資本的時候,搬出東林苑。
她不想面對秦新城,更不想面對那個空蕩的令人煩躁的別墅。
只是顧讓的存在,讓她确定了自己搬去哪裏。
尾巷路離林大不遠,林大有自己的辦公室,且公司那邊,自己手中的項目基本已經确定,只需要偶爾查看一下進度,林大這邊的項目同樣需要跟進。
如此一來,尾巷路旁邊的低層公寓樓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秦蟬并沒有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任何人,直到找好了房子,确定了搬家時間,才知會了馮茜。
這段時間因為這件事,她幾乎沒怎麽聯系顧讓,而顧讓自然也沒有主動聯系她。
搬家這天是周四,是個大晴天。
秦新城這幾天一直沒有回來。
秦蟬和搬家公司的人一起忙了一整天,才把自己的部分東西搬到公寓裏,忙完後,便直接倒在床上休息。
也是在這時候,放在手邊的手機響了。
秦蟬拿出手機看了一眼,而後微微一愣。
是顧母。
當時顧母住院的時候加上的電話,只是一直沒有聯系過。
遲疑了兩秒鐘,秦蟬才按了接聽:“顧姨?”
“小蟬,怎麽也不來電話了?”顧母的聲音聽來很溫柔,“最近很忙嗎?”
“嗯?”秦蟬不解,卻很快反應過來,“顧姨,我最近在忙着搬家。”
“搬家?搬去哪兒了?”顧母追問。
秦蟬應:“名軒公寓。”
“那不是很近?”顧母驚喜,繼而又想到什麽,“有沒有溫居?雖然是老傳統舊黃歷了,但寓意還是好的……”
秦蟬聽着顧母喋喋不休的聲音,十二歲後,好像就沒有人在瑣事上這麽關心過她了。
緊皺的眉心舒展了許多,秦蟬笑了一聲:“顧姨,您放心吧。”
“什麽放心,我這身體是不能下樓了,”顧母停頓了下,突然想起什麽,“不如你今晚來顧姨這兒,就算咱們給你溫居了。”
秦蟬愣了愣,聽着顧母關切的語氣,還有某個幾天沒見面的人,沉默片刻:“……好。”
……
顧讓下午沒有課,直接去了北江公館,回家時才傍晚時分。
不遠處的大熒幕上,在播報着今晚十點十八分會有獵戶座流星雨的新聞。
顧讓沒有在意,只快步回了家。
卻在到了家門外時,聽見裏面傳來的笑聲,腳步不覺停住。
家裏其實很少會有這樣的時候,青青是文靜的性格,平時話不多,且因為眼睛的緣故,更是很少主動開口。
顧母的身體不好,也很少有這樣笑鬧的時候。
顧讓打開門,卻在看見沙發上坐着的人影時頓住。
消失近一周的秦蟬,正穿着件白色的休閑上衣和墨綠半身裙坐在顧母身邊,青青則坐在她的右手邊,三個人不知道說了什麽,都在笑着。
滿屋子的寂靜都被驅散了,剩下滿滿的熱鬧。
“哥哥!”青青聽見動靜,驚喜地站起身喚他。
秦蟬和顧母也紛紛擡頭,三人一起朝他看來。
顧讓迎着三人的目光,心莫名地墜了墜,他刻意忽視秦蟬的眼神,起身走到青青身邊:“青青複習功課了嗎?”
“複習了,小蟬姐姐看着我複習的!”青青脆生生地說,“我教了小蟬姐姐好多字!”
顧讓一僵,又看向顧母:“媽,您的腿……”
“放心,”顧母笑,“剛剛小蟬幫我問了王教授,王教授指導着我熱敷的。”
顧讓抿了抿唇,終于看向秦蟬,後者正對他淺笑着,絲毫不像那個威逼利誘着他簽下那份合約的人。
他知道,這只是她的表象而已。
她演的乖巧,卻可以為了達到目的,而用盡辦法。
“我去做飯。”顧讓挽起袖口,轉身就要走進廚房。
“小讓,別忙了,”顧母叫住了他,“小蟬搬到名軒公寓了,我這身體也下不去樓,就當在這裏給小蟬溫居了,去你周叔那裏拿幾個菜吧?”
顧讓腳步一頓。
名軒公寓,就在尾巷路的另一條路口,距離這裏很近。
“只是方便去林大而已。”秦蟬這樣說,可顧讓卻清楚地看出她眼裏的意思。
不只是方便去林大。
“顧讓,我和你一起去吧。”秦蟬說着,笑着站起身走到他身邊。
顧讓僵硬地點點頭。
二人從居民樓出來,顧讓臉上的情緒便凍住了:“秦蟬,你說過不接近我家人的。”
秦蟬挑眉:“我什麽時候答應過?”
顧讓怔,轉頭看着她。
的确,上一次她并沒有答應。
周叔的面館不只有面,還有些小炒。
面館不遠,五六分鐘便到了。
顧讓再沒有說話,便要朝面館走去。
“顧讓。”在二人走進面館前,秦蟬突然叫住了他。
顧讓一頓。
“你為什麽就是不信,我接近顧姨,和你無關呢?”
秦蟬說完,繞過他走進面館。
顧讓看着她的背影,微卷的長發在身後微微晃動着,背影纖瘦,像極了上次,她代他來這裏工作的樣子。
面館人不多,周叔的手藝很快,不過十五分鐘就已經炒好了菜。
回去的路上,二人都沒有說話。
天色已經暗了,今晚的星星格外明亮,月亮也帶着些明媚挂在天邊。
路燈将二人的影子拉得斜又長,交疊在一起。
回到家,顧讓便去廚房收拾飯菜,秦蟬則陪着顧母和青青,笑聲不時傳來。
顧讓從沒有過這樣的時候,印象中,從來都是別人家才有這樣熱鬧的氣息。
這晚菜品是四菜一湯。
只是剛剛才準備好菜,門外便傳來一陣敲門聲,伴随着徐駿意的大嗓門:“老大,顧姨,青青,是我!”
顧讓去開的門,剛一打開徐駿意直接踢踏着拖鞋沖了進來,左手拿着一板AD鈣奶和一瓶熱牛奶,右手拿着一包啤酒:“今晚有流星雨,我被家裏趕出……靠!”
徐駿意的聲音停在了嗓子裏,雙眼圓睜看着秦蟬,随後又看向身邊的顧讓,又看了看秦蟬:“老大……同,同居了?”
秦蟬挑了挑眉,饒有興致地看着顧讓。
顧讓則緊抿着唇:“來做客而已。”
徐駿意勉強松了口氣,将熱牛奶放在顧母面前:“顧姨,熱的!”
又将AD鈣奶放在青青面前:“青青,你徐哥對你好吧!今晚讓你喝個夠!”
青青不解,卻在摸到AD鈣奶時眼睛一亮:“謝謝徐哥哥!”
顧讓面色平靜地上前将AD鈣奶打開,給青青留了一瓶,插好吸管。
徐駿意正準備把一瓶酒分給秦蟬,卻沒想到半路殺出一瓶奶。
——顧讓又拿了一瓶AD鈣奶放在的秦蟬面前。
顧母被難得熱鬧的氣氛惹得人高興萬分,連連點頭:“小蟬,這是小徐,也在附近住,和小讓從小就玩得好……”
秦蟬早就知道這些,可看着顧母的笑,始終沒有打斷。
只是顧母的身體到底還有些虛弱,吃了些菜喝了熱牛奶便回房間休息了。
顧讓本想讓青青早點休息,青青卻說想要“聽”流星雨,最終是顧讓妥協了。
青青乖巧地坐在角落,大大的眼睛不斷的朝幾人看過來,即便只能看見光影掠動,也掩蓋不住眼中的華彩。
徐駿意自己開了一包酒,毫不客氣地吃了起來,邊吃邊哭訴。
秦蟬只囫囵聽了個大概。
——大約就是徐駿意雖然住在本市,但一直在住校,每周回家一趟。但今天,卻在未來發展上和家人起了沖突,林大的不少學生都是尖子,在大三下學期修完了學分便開始就業實習了。
徐駿意想要創業,家人卻希望他能夠進大廠實習,擁有有一份穩定的工作,今天更是連“敢不聽話不認你這個敗家子”這種話都說出來了。
“秦美女,你說,我是不是該去闖蕩闖蕩?”徐駿意說完,不忘尋求別人的支持。
秦蟬本就沒有仔細聽,聽見他問自己也就随意應了句:“嗯。”
徐駿意眼睛一亮,拿起一瓶啤酒遞給她:“知己!秦美女,我敬你一瓶。”
秦蟬看着啤酒,沒等她應,一旁的顧讓突然說:“青青還在。”
“把酒收一收。”
徐駿意癟癟嘴:“老大……”卻在看見顧讓的神色時表情僵滞,委屈地将酒收了回去。
秦蟬看着顧讓,許久,拿起一旁的AD鈣奶喝了一口。
有些酸,有些甜,也有些涼。
桌子上,不知道誰的手機鬧鈴突然響了起來。
徐駿意猛地反應過來,關了鬧鐘:“流星雨快到了!”
狹窄的客廳,一旁打開的窗子剛好對着遠處的天空。
幾人朝窗外看去。
今天這樣的流星雨新聞,在林城幾乎每隔一個月都會報一次,可卻很少有人能夠看到真正的流星。
原本徐駿意也不過是來找個訴苦的借口罷了。
可是,當時間到了,一道泛着細微光芒的星拖着長長的尾巴從夜空中劃過時,幾人都安靜了下來。
流星的光芒很弱,轉瞬即逝。
可劃過窗子的一瞬間,卻很美。
“是不是可以許願了?”徐駿意突然開口,驚醒了寂靜的氣氛,“我要許願!願自己将來賺大錢,讓我爸媽對我刮目相看!”
“青青呢?”徐駿意不敢問顧讓,幹脆從小孩開始。
青青圓睜着眼睛,目光沒有焦距,卻脆聲道:“願青青以後能夠看見媽媽哥哥姐姐長什麽樣子!”
客廳內有短暫的安靜,徐駿意又看向秦蟬:“秦美女呢,你的願望不會是我們老大吧?”
秦蟬看了眼顧讓,她已經得償所願了,轉眸又睨向徐駿意,眯着眼睛懶懶笑了起來:“那就願我将來比你賺的錢要多吧。”
徐駿意“靠”了一聲,又問:“老大呢?”
此話一出,秦蟬也朝他看去。
青青也察覺到了氣氛的微妙,望向顧讓的方向。
三雙眼睛齊齊看着自己,顧讓抿了抿唇,沒有說話,只是幾秒鐘後,他像是想到了什麽,目光中含了些許自嘲。
秦蟬收回目光,她想,她大概明白顧讓的意思。
願什麽呢?
許願了,死去的人不會複生,顧母的身體不會立刻就好,青青的眼睛依舊看不見,她也依舊不會放過他……
就在幾人以為顧讓不會開口時,冷清的聲音淡淡響起:
“就願,平凡吧。”
秦蟬轉頭,正看見顧讓的側頰完美的線條,微微起伏的喉結,以及耳垂上的那枚紅痣。
在泛黃的燈光下,有些清媚。
胸口有什麽,輕輕地撞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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