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仙途03

三十六天上,唯有老君與九蓮古神有此特權,獨占一層天。白芷鮮少有機會可以上來,這一層天便是連仙婢都沒有幾人。

傳聞當年九幽宮建成之後,進去過裏頭的千萬年來更是寥寥無幾。

她一路被領進了九幽宮,一入宮門,她便聞到了熟悉的味道。而宮門的一側有兩位仙婢,正吃力得将那兩株桂花樹施法連根拔起。

耳中聽到兩名小仙婢的抱怨,“這樹種了千萬年之久了,種得好好的。怎生古神一回來看到,便讓人給移了?”

“可不是,老君心疼死了,讓移到他那頭去。”

白芷神色有些微變,“雨師,進去罷,古神在裏頭候着。”說完,領路的仙人為她打開了那扇關着的大門。

沉重的上古古木所制大門,上頭還刻畫着青龍白虎的圖案,眼瞧着它“吱呀”一聲,很快地便打開了。領路的仙官并未踏入,示意白芷進去後,便又将門緩緩關上了。

門內飄着一股淡淡的熏香,這股味道比起桂花香來,還要更為濃郁許多,這是在凡間的容承所最不喜的味道。然而,如今他的宮殿卻充斥着這個味道。

這讓白芷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凡間的容承與九蓮古神,或許終究是兩個人。殿內兩旁垂挂着許多桑蠶絲,青色色調為主。她随意一看,竟都出自天宮雲錦娘娘的手筆。

雲錦娘娘是三十六天之上最好的繡娘,許多神君為求一匹,高價去求都未必可得,當真可謂是有市無價。當她覺醒之時,放才驚覺雲錦娘娘的繡法就是粵繡的繡法!

粵繡的刺法繁複絢麗,着重色彩濃郁,構圖十分宏大,便是針腳也是十分綿密。只是,未曾想到,在這書中的世界裏,也遇到了如此的繡法。

她內心的疑慮尚存,改日定要登門拜訪,一探究竟。她側首瞧着那些桑蠶絲,邊走邊想。

“你便是雨師白芷?”聽着前頭倏爾響起容承清淡的聲音,她方才回過神來。腳上卻一滑,竟是整個人滑倒在地上,與此同時,殿內響起了一陣頗響的聲音。

卧槽,她曾想過兩人相見之時,有過頗多的可能,她還預想過她含笑相視的場面,當真是預想到了開局,卻沒有預想到結尾。

她摔得眼冒金星,腳上的鞋子還有一只被甩到了容承的腳下。好半響他都沒有說話,她匆忙假裝無事發生一般,站了起來。

容承含笑看着她,淡漠而疏離。自己這頭摔下,他竟是沒有嘲笑,若是凡間的容承,想必又該對自己出言嘲諷一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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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面前摔了一跤丢人麽?不,比這更尴尬的便是她還得上前去拿回自己的鞋履。

他雙眸中的笑意是假的,與凡間時的容承不同的便是。凡間時的容承不愛笑,但是若是笑了,眸光內的情緒不管是嘲笑的亦或是憤怒的也罷,起碼是真實的情緒。

然而,眼前的容承看似溫和的一笑,卻更像是慣性那般扯動唇角那般。便是連他身上的氣息都散發着極大的威壓,釋放出的強大壓力,讓她站得有些窒息。

她恍然驚覺,坐在眼前的此人,是容承更是那上古的古神九蓮。

她呼吸一滞,撿回鞋子後,趕緊回到下頭站着,規規矩矩施予一禮,“九蓮古神好”

容承含笑微微半斂雙眸,看似随意往那一坐,他那道帶着探究睥睨衆生的眸光,久久地停留在她身上,白芷沒聽到他的吩咐,便沒有擡起頭顱來。而後,似乎聽見了他哼了一聲。

“聽說,這次凡間的歷劫,便是你幫我過的?”

白芷擡眸而起,雙目對視,他那雙琉璃色的眼睛,仍是那般漂亮,清澈而絢麗,深邃得如同是一個漩渦,輕易便将尋常人的目光給吸引了過去。

她輕啓的檀口微微張着,殿內十分安靜,除去她跳得過分響亮的心跳聲外,竟是再無其他的聲響。她說出的聲音,有些輕,“你……不記得了?”

容承在上高高睥睨着底下的白芷,唇角上的笑意未減,聲音不冷不熱,“許是沒有什麽可值得記住的,歸來之時,依稀記得我下去過一遭。

多得你,我瓶頸期又突破了,後我去往塵泉尋了司命後,方知是你助了我一臂之力。”

白芷阖起檀口,靜靜地盯着容承瞧着,聽着他娓娓道來,她臉上神情由重逢的驚喜緩緩趨于平靜。沉默了須臾過後,她又啓唇了。

她竟也十分客套地回道,“古神無需感謝,能為你效勞是我的無上光榮。”

容承似乎聽慣了這些虛僞的客套話一般,臉上無波無痕地看了她一眼。只見她臉上的神情又有了些許的變化,他瞧得仔細,便像是一朵有些蔫了的清新小菊又忽而生出了一絲別樣的神采一般。看着底下欲言又止、上前一步又往後退回半步的白芷,不禁出口問道,“雨師可是有何話要說?”

白芷聞言微微一笑,“九蓮古神忘記了凡間之事也好,畢竟這其中也有許多不愉快的記憶。”譬如,她害得他幾欲入魔之事,還有他從宗門之光淪落到最後孤老獨居在深山老林中。

她用一句簡短的話語帶過了,而後嘆了一口氣。容承在上頭将她的小表情看得分明,“不愉快麽?”他将這句話咬字極輕,像是在反問,又像是在質問她一般,只是語氣十分輕柔。

輕得更像是在呢喃,連白芷都未聽清他說的是什麽,便見他嘴角又微微揚起,只是此時他的笑容給她的感覺,竟像是多了一絲嘲諷一般。

“雨師幫了我這個大忙,不知想要什麽獎賞?”

白芷趕緊擺擺手,略微沉吟道,“獎賞稱不上,苦惱倒是有的。古神既是凡間的記憶全無了,那當日所承諾我的該如何兌現?”

容承靜靜盯着底下那雙狡黠的雙眸,挺翹的鼻子随着她苦惱的聲音微微皺起,顯得既天真又可愛。

“喔?我對你作了何承諾?”

白芷一臉認真又淡然,表情竟是有些像容承在凡間時的模樣,“古神曾經在凡間答應過我,日後會賞賜我萬兩靈玉。”

随着她話音剛落,殿內不知為何便陷入了一陣詭異的沉默中來。

他頭頂打下的一束柔光照耀在他身上,顯得他五官在光影中更為立體。容承本托腮望着她的表情,倏然變得有些微妙。他竟是輕笑出了聲,薄薄的唇角一抿,便坐直了身軀,“不日便會奉上。”

白芷一聽,當即笑得眼睛像一彎新月那般,容承也站起了身子,身上的白衣随着他的起立,微微飄了幾飄。

他攤開手心,銀光一閃,一柄劍便出現在他的掌心。白芷一瞧,不正是自己的青魚劍麽。她上前一步,便想拿下。未料,他卻将劍一扣,往身後一帶。

她停下了腳步,微微有些不解地望着他。

“我聽聞我在凡間之時,喊你師姐?”他清冷的眉目此時看去,當真像極了容承。如若不是他是九蓮古神,白芷當真會上前一步去搶。

她有些不知其所以然,為何容承會如此問,老實點點頭,“不錯。”

“呵呵,好極了。明日午時,去往誅仙臺,我便将此劍還你。”說完這句話之後,白芷察覺自己身上一涼,一陣煙霧圍上自己,她就在與容承的對視中,緩緩消失了。

她尚未來得及拒絕,求生的本能告訴她,去了總沒好事,便被送回了思雨齋。

這夜,她輾轉在床榻之時,不知為何卻想起在凡間時,容承曾溫柔看過自己的眼神。與此時回歸的容承相比,當真判若兩人。

凡間的容承,便是連一只肥兔,都曾那樣溫柔的撫摸,而今日九蓮的眼神,當真疏離淡漠得緊。

翌日午時,誅仙臺。

白芷還沒降落在雲頭上,看着底下密密麻麻的一衆女仙,心下便有些奇怪了。誅仙臺上端坐的不是那容承,還有誰。

底下除去密密麻麻的女仙之外,還有不少年輕的男仙。她有些好奇的翻落下雲頭,降在一旁。未曾想翻落之時,失去了準頭,竟是一屁.股壓在了一名男仙身上,當場便将他壓暈了。

她慌亂将他扶起,狠命掐着他的人中。掐了幾下,這人便悠悠醒來了。男仙悠悠睜眼,看到眼前的白芷,有些不解問道,“我怎麽了?”

“喔,你中暑暈倒了,我剛巧路過。”

“那還真多謝這位仙子了,不知仙子尊姓大名,日後定會湧泉相報。”

“不用不用,無需客氣,純屬舉手之勞而已。不知九蓮古神在此處是在做什麽?”白芷一套說辭說得臉不紅,心不跳的,更是借機問出了心中的疑問。

“你竟是不知?九蓮古神千萬年來都不曾收過徒弟,這是首次要收一名關門弟子。這不,衆仙都往這頭來了。”說完,他便随着人流往前走了。

白芷大吃一驚,收徒?心下有了不妙的感覺來,竟是調頭就走。青魚啊青魚,別怪她無情,來生再見了。

一邊想着一邊就當真拔腿就往回走,此時天際響起了一道幹雷,劈得她眼前一亮。

雷聲轟轟,竟像是要在天界下起雨一般,這時,容承的目光穿過層層衆人,落至遠處白芷的身上。他微微一笑,“今日衆人來此,我便是要尋合乎眼界的弟子。此人無需講究靈根,道法自然,我将此劍投擲而出,它落在誰的腳下,誰便是我的弟子。”

說完,容承攤開了手中劍,根本無需他投擲,青魚劍一脫離他的手掌心,便像那離弦的箭一般,略過衆人,狠狠朝白芷射去。

此時,衆仙中竟同時生出一個念頭來,不曾有過那般渴望被一把劍射中的念頭。

早已走遠的白芷,自然沒有聽見容承所說的那番話。她本還在算計該如何去拿容承的萬兩靈玉,便察覺身後一把劍死命地追着自己。她回首一瞧,心下一喜,可不是青魚劍。

好家夥,還懂得來尋她。于是,便一躍而上,青魚劍呼嘯着直沖雲霄。許久未禦劍飛行,這感覺當真爽極了。

然而當青魚劍帶着她飛馳不過片刻,便拐着彎俯沖向下,越過衆人,直直朝容承飛去之時,她心下大悟,它個叛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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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備注:

和上一本完結文一樣,一般零點更新,其餘時間是抓蟲或者小修。昨晚JJ又抽了,很久沒有顯示出來。今晚不知道還會不會抽,咳咳。

【小劇場】

桂花樹:馬景濤咆哮.jpg,作者君你連一棵樹都不放過!我才出場就已離場。

容承拿起青魚劍,摸了摸,“乖,明日若辦不成此事,那我倒是挺想喝青魚湯的”

青魚死魚眼;jpg+瑟瑟發抖.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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