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黎光冷着眸子瞥了她一眼,“沒有。”

白軟軟一團熱情瞬間被澆滅了,耷拉着肩,焉焉地道:“那你要是有一天發現我變香了,記得告訴我哦。”

黎光沒應聲,盯着白軟軟坐在地板上,還穿着她那身白色的小裙子,不知道上哪去刨了土,裙擺上都髒兮兮的全是灰,灰頭土臉的。

“去庭院裏挖坑了?”黎光不禁問道。

“沒有!”白軟軟擡眸認真地講了講,“我在庭院的地上發現了有一處被灰蓋着的地方有血跡,多半是我的。”

“被灰蓋着的地方。”黎光支着下巴蜷縮在椅子上,“你受傷的日子也沒有久到能讓灰落下來完全蓋住,多半是人刻意蓋住的了。”

“不過你受傷的地方,她們都知道是哪,還有必要刻意蓋住血跡嗎?”黎光垂着眼眸陷入了沉思,“如果說這灘血跡裏有什麽不想讓人第二次回去調查的理由,倒是說得清了。”

“哦!”白軟軟恍然大悟,“黎姐姐說的有道理!我剛才應該仔細檢查一下的!”

“反正你現在都回來了,也先不着急那個地方了。”黎光從椅子上站起身,伸手抓住了白軟軟的後領,“先跟我去洗個澡,把身上洗幹淨。”

寵物就是這個樣子,稍不注意就跑出來弄的灰頭土臉的回來。

負責洗幹淨也是主人的職責之一了。

黎光很冷靜負責的把白軟軟拎去了浴室。

白軟軟脫去衣服就坐在板凳上,等着黎光調适水溫。她晃着小腳丫,提前擠了點洗發露在手心裏玩着,聲音清甜地詢問:“我出門的期間,黎姐姐在家有沒有無聊啊。”

黎光平靜地将花灑往白軟軟頭發上澆去,“沒有。”

“那你有沒有想我啊?”白軟軟伸手扒拉着自己的頭發,将頭發打濕,揉搓出了泡沫。

黎光關掉花灑,将她髒兮兮的裙子泡進了盆裏,“想你做什麽?反正一會就跑回來了。”

白軟軟哼着調調,開心地晃着腦袋,“那我要是不回來,黎姐姐就會想我了?”

黎光揉了揉泡在盆裏的裙子,陷入了沉思。

浴室裏有滴滴答答的水聲,還有氤氲起的水霧,混着白軟軟清甜又不在調的哼歌聲,倒是有日常在家過日子的清閑。

黎光沉默地蹲在那,餘光瞥了一眼白軟軟白淨又帶着猩紅的傷痕,啞了啞嗓子,“反正你是遲早會走的人,為什麽要想你。”

“才不會,我要是回去之後還有黎姐姐的記憶,我一定會來找黎姐姐的。”白軟軟信誓旦旦地哼哼着。

“真的?”黎光的聲音帶着一絲确認,說完她自己又覺得好笑,直接站起身,拿過一邊的花灑,“搓好了嗎?我淋水了。”

“等等,馬上就好!”白軟軟手忙腳亂地将頭發摁在泡沫裏揉搓,确認每一根頭發都洗的幹幹淨淨才點頭,“嗯,好了。”

黎光澆水下去,白軟軟就将頭上的泡沫洗了個幹淨。

白軟軟洗身子,黎光就出去給她找件新的衣服穿。

剛才那一聲疑問,似乎就那麽無聲地略了過去。

“黎姐姐!我洗好啦!”白軟軟洗完就匆匆地帶着一身沒擦幹的水從浴室裏蹦了出來,白淨的皮膚上沾滿水珠,滴滴答答的往下滑落,如盛開的白蓮上滾落的水露,把她腳邊的地板浸濕了。

“別在我地板上灑水。”黎光回頭看了她一眼,平靜地拿了條毛巾把她裹起來,再塞給她件寬大的長衫,以白白軟軟的身形,穿在她身上松松垮垮的,倒像是裙子了。

塞完,黎光就進浴室給她洗裙子去了。

“謝謝黎姐姐!”白軟軟興沖沖地打開卷起來的長衫,一展開就又摸到了第二條白色小三角。

“黎姐姐好貼心!”白軟軟匆匆地擡起腿穿上,再把長衫往身上一套,新衣服上香香的,格外舒适。

“黎姐姐,晚上我們要再去那邊看看嗎?看看那灘血?”白軟軟扒拉開浴室的門,蹲在門口盯着黎光洗衣服。

“你跟我去的話,不太安全。”黎光揉搓着那件髒兮兮的衣服,“已經有兩撥人到了那個庭院,說明你的事,認識你的人都知道了,且目前已經有人在聯系你。”

“兇手多半也知道了,不知道是誰,對方肯定是想讓你消失的,你再去就危險了。”

“哦哦。”白軟軟點頭,“那血就等到白天留給我號碼的那個女孩子聯系我們了,再去看?”

黎光頓了頓手上的動作,“似乎那樣太被動了,我讓季念先幫我去看看,如果對方有準備什麽,季念應該能探出來。”

白軟軟想起那個總是織着圍巾似乎很冷靜的吸血鬼姐姐,“她感覺很厲害的樣子,但萬一遇到危險了怎麽辦?”

“她可是貴族,能有什麽事。”黎光漫不經心。

白軟軟盯着黎光,想說黎姐姐也是個貴族,不過在力量方面跟季念差很多,對方又是吸血鬼獵人,這就是季念去比她去靠譜的原因嗎?

“看什麽?”黎光注意到白軟軟緊緊落在她身上打量的視線,不由地皺眉詢問。

白軟軟的想法基本是寫在了臉上的,這會幾分同情跟可憐就浮了上來,看的黎光很不開心。

“我在想,黎姐姐好像灰姑娘啊!”白軟軟笑着道。

“灰姑娘?”白軟軟這話題的跳躍度連黎光都沒跟上。

“蹲在河邊洗衣服,可可憐憐的女孩子那個,是灰姑娘嗎?”白軟軟摸了摸自己空空的腦袋。

黎光歪頭沉思了幾秒,“灰姑娘沒去河邊洗過衣服,你說的是另外一個受到三個小矮人祝福的小姑娘吧。”

“好像是?”白軟軟拖着下巴眨巴着眼睛,“不過不重要,黎姐姐洗衣服的樣子就像是正在受委屈的小可憐。”

黎光洗衣服的手一頓,直接站起身,“那我不受這委屈了,你來吧。”

“我是說,漂亮的公主正在洗衣服。”白軟軟嘟嘟囔囔着挪了過去,自己洗起了衣裳。

她現在連精準的形容詞都找不到了,只是想誇誇黎姐姐洗衣服的樣子都很漂亮而已,失憶還帶掉智商的。

黎光站在一邊,盯着白軟軟嘀嘀咕咕地蹲在那搓着衣服,悠哉地靠着牆。

平時習慣了一個人生活,家裏有了個吵鬧的人倒也是熱鬧。

不過等有一天這個聲音消失了,她回歸到冷冷清清的房間,會不會有點不适應呢。

黎光微垂着眼眸。

習慣還真是可怕啊,下午那會,她坐在沙發上看書,等着白軟軟回來,才一會的功夫,她就想出門看看她到哪了。

這是養孩子的心情嗎?

得在更适應白軟軟的存在之前,趕緊讓她回去才行。

“對了,黎姐姐。”正埋頭跟衣服苦戰的白軟軟忽地出聲道:“要是我回去之後還有黎姐姐的記憶,我一定會來找你的,真的哦。”

白軟軟還記得她剛才那聲疑問,認認真真地回答了,聲音铿锵有力,讓黎光的心微微一顫。

她早就習慣了一個人,就算白軟軟就此忘記了這段時光,她也是稍有一點不舍而已。

但時間長了,慢慢地也就淡了,緣淺的人,也就到此為止而已。

但白軟軟的話格外的确切認真,似乎她一定,百分百的會再次回到這裏。

一個承諾,就會讓人期待應允的一天。

“黎姐姐,看!我洗好了!”黎光發呆之際,白軟軟開心地拎着那件泡沫都還沒清幹淨的衣服奔過來邀功,被黎光無情地摁了回去。

“重洗。”

——

晚飯過後,季念正靠着喻婕坐在門口織圍巾。

喻婕為人親近,跟鄰裏關系都打點的好,住在附近的人散步時都會笑眯眯地問一聲。

季念沒有理會的想法,也很少出來,與那些人都不太親近,只是偶爾被喻婕拉着出來看看日落,也才被她摁在這曬一會夕陽,順便警惕一些與喻婕關系過于好的男男女女。

正靠着香香軟軟的喻婕,手裏頭織着圍巾,享受着世間安和的老夫妻日子時,兜裏的手機響了一聲。

“黎光發來的?”喻婕正跟路過的人打了個招呼,回頭看了季念一眼,“趕緊拿出來看看啊。”

季念才慢慢地放下圍巾,從手裏摸出手機。

喻婕湊過去看了一眼,黎光大致說了一下白軟軟的情況,還有吸血鬼獵人那邊的事,讓季念今晚去一趟那個小庭院。

“軟軟生前認識的人,都是些吸血鬼獵人啊。”喻婕若有所思,“她的身份跟吸血鬼獵人越靠越近了。”

“這樣也好,讓她提前警覺一下。”季念關上了手機,又重新拿起了圍巾,“晚上得過去幫她看一看庭院裏的血跡。”

“如果傷她軟軟的人是吸血鬼獵人,現在知道是吸血鬼幫她,肯定也會把矛頭指向吸血鬼了。”喻婕面露擔憂,“你晚上的時候小心點,之前黎光在那被襲擊了,或許還有獵人蹲在附近。”

“嗯。”季念漫不經心地點了一下頭,專心致志地織着圍巾。

“晚上我跟你一塊去吧。”喻婕小聲地道。

季念織着圍巾的手一頓,餘光瞥了喻婕一眼,“待在家,哪也別去,幾個獵人而已,我又不是黎光。”

喻婕忍不住彎起笑,“黎光聽到了,準要受傷的。”

“誰管她。”季念淡定垂眸,表現的冷冷淡淡。

“你在這點上跟黎光很像啊,總是把關心都憋在心裏。”喻婕伸手摁住季念飛快交織的手指上,“走神了吧,剛才漏了一針。”

季念沉默地拆開了線,重新織。

喻婕低頭,親了親季念的臉頰,聲音柔暖,“晚上小心點。”

路上的人悄悄地掃了一眼這倆的暧昧舉動,表示習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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