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一行人離開白家營地,朝着附近的醫院過去。
這附近的醫院,顏瑗都有在暗地裏悄悄打聽過,但凡跟白家有點關系的她都暗自查詢白軟軟的蹤跡,但一無所獲。
可現在白二二帶她去的,是個完全算不上醫院的小地方,在一個小區的樓宇之間,似乎是空出了某一層專門做私人診所一般,這是顏瑗萬萬沒想到的。
“軟軟住的地方就在樓上了。”白二二停在了樓下,轉頭瞥了一眼身後跟來的幾個人。
“我跟伍冰自然是要上去的,你們其他人,是不是要留在下面等候?”她往站在燈光下的黎光投去一眼,她單薄的身影被冷光勾勒着輪廓,顯得孤冷清寂,神情微繃,面無表情的臉下不知道藏着什麽情緒。
“黎光你留在這吧。”季念回頭看了她一眼,又掃到旁邊的白軟軟,“反正醒來都是陌生人,不在面前更好。”
這句話像是戳到了白軟軟一般,她抖了一下,随後小心翼翼地盯着黎光,查看她反應,但凡黎光有一點點疑遲跟猶豫,她都會拉着黎光上去,就算失憶,醒來之後的第一眼也想要看到黎光。
但黎光只是抿了抿唇角,目光微寂,“我留下吧。”
輕飄飄的一句話讓白軟軟備受打擊,她縮回了打探的視線,便不再有期待,一聲不吭地挪到了季念身邊去。
“那行。”白二二的視線掠過顏瑗,見她站在後面沒有異議,便轉身往樓上走,伍冰跟了上去,季念也拎着白軟軟進去。
臨走之前,白軟軟還依舊有些不舍地回頭看了一眼黎光。
她站在樓下的路燈邊,身上披着來時的防曬衣,如冷漠的外套一般将自己完好的包裹起來,精致的臉頰浸泡在燈光的陰影裏,讓她看不清表情,只覺得站在夜色裏的黎光很安靜,将所有的情緒氣息都收斂的很好,完全看不透。
“走了。”季念拽了她一把,将白軟軟拉進了樓道裏。
顏瑗也轉身跟了上去,進入了樓道,外面只餘黎光一個人。
人剛離開一會,立馬黎光就察覺到了四周出現了其他人的氣息,一個個銀制的武器出現在了夜色裏。
進入電梯之後,白二二特意注意了一下顏瑗,發現她竟然真的跟進來了,疑惑了一瞬,便讓伍冰多注意點,繼續往上走。
一跟黎光分開之後,顏瑗就迅速地摸出了手機,發了條信息之後,又無聲地揣進了口袋,沒有引起任何人的察覺。
那樣的吸血鬼,連伍冰都打不過,她家的精英,随便來幾個,總是能迅速殺掉。
要快,要迅速,精準。
在白軟軟進入自己身體之前,誰都不在她身邊的這段時間,足夠了。
顏瑗微微彎起笑,在心裏預估着時間,此刻在電梯內,誰也不知道外面的情況了,誰也救不了黎光。
黎光一旦死掉,維系着白軟軟生存的就會消失了。
“唔……”忽地,白軟軟捂住了脖頸,滿臉痛苦地蹲下身。
“怎麽了?軟軟?”白二二神色緊繃,連忙蹲下身查看白軟軟的狀況。
顏瑗見狀,眉眼露出喜色。
“好痛……好痛啊!”白軟軟渾身癱軟地跪在地上,捂着脖頸發出細細地喃喃聲,蒼白的臉頰上滿是細細的汗珠。
季念面色一冷,猛地轉頭瞪向顏瑗,“你做了什麽?!”
“我能做什麽?我剛剛在這可什麽都沒做。”顏瑗擺出一張無辜的臉。
季念懶得理會她,轉頭就摸向電梯的門,預備強行打開。
“你做什麽?!這電梯在上升中,強行打開所有人都有危險。”伍冰瞬間上前阻攔,擋在了電梯門板前,握着腰間的刀柄,狠狠地瞪着季念。
“你們有危險與我何幹?黎光決不能有危險。”季念目光微凜,眸子裏散發着猩紅的血光,兩人之間的危險氣息一觸即發。
這種高度出了意外,吸血鬼根本不放在眼裏,但人就不一樣了。
可季念并不在意人的安危,她只重視同族。
不同的立場瞬間就劃清了界限。
小小的電梯空間裏,有着氣焰對立的兩人,痛苦的白軟軟跟旁邊的白二二,只有顏瑗站在一邊淡定看戲,伍冰能攔住季念去救黎光最好,攔不住季念,她就上去幫忙,但電梯是決不能出問題的。
“你稍等,電梯馬上就好,不要着急這一時。”眼看着季念跟伍冰就要打起來,白二二無奈地出聲阻攔,“別在這個小電梯裏打架,不然就真的全完了。”
她一手扶着氣息微弱的白軟軟,擡頭看向黎光,“你是說黎光小姐現在有危險是嗎?”
“血契能夠告訴另外一個人的狀況,她會痛,就必定是黎光受傷了。”季念蹙眉盯着白二二,目光凜冽至極,“等我找到傷害黎光,必定回來找你們算賬。”
“這件事并不是我們的人所為,傷害黎光小姐對我們而言并沒有任何好處,你看軟軟,會是我們做的嗎?”白二二瞥了一眼電梯上升的樓層,再看向季念,極力的穩住她有些混亂的情緒。
對人類本就極不信任的吸血鬼,自然将白家跟顏家視為對立面的獵人,黎光出事,就必定是獵人所為。
但白二二的解釋讓季念微微一默,她餘光瞥向角落裏的顏瑗。
顏瑗一晃,往後貼了貼,整個人有些緊張。
“第二次了。”季念沉着泛紅的眸子,周身彌漫出殺意與黑霧,整個電梯的溫度驟降。
“跟、跟我沒關系啊……”顏瑗喃喃着,本能地摸向腰間的武器,試圖做防備,但手還沒摸到,季念就瞬間掐住了她纖細的脖頸,力道狠辣,讓顏瑗的臉色驟然青紫。
“如果黎光出事,你就死在這吧。”她紅着眸子,一字一句都猶如來自地獄的顫栗。
電梯門“叮”地一聲打開,季念轉眸,拎着顏瑗的衣領,轉身沖出了電梯,順着六樓高的窗戶,帶着顏瑗毫不遲疑地翻身而出。
“先別管她們,趕緊把軟軟帶回到身體裏去。”白二二焦急地叫住伍冰,兩個人迅速地抱着白軟軟,沖出了電梯,争分奪秒地朝着病房奔去。
樓外,月色披灑籠罩着整個小區,白光搖晃的路燈下,猩紅的血液順着地面的路紋延伸開來,反射着微弱的光亮。
“咳、咳咳……”黎光蹲在地上,捂着嘴咳嗽了兩聲,血液順着指縫溢出,黑色的防曬衣上沾着點點暗色的斑駁痕跡。
身上插着銀制的箭,匕首,甚至胳膊到脖子都纏着銀絲,緊緊地勒進了脖子裏,溢出的血液順着脖頸大面積擴散,将衣服浸濕的腥紅。
“這吸血鬼比想象中的要難纏啊,不是說很弱嗎?”邊上圍着的人發出了焦急的聲音。
黎光伸手捂住胸口,裏面的心跳動的厲害,同時也疼的厲害,比身上的任何一道傷口都要疼痛。
再多使用一點力量,那道銀鎖就要直接勒碎她的心髒了。
“吸血鬼獵人啊……不管是哪個。”黎光喃喃着,暗紅的眸子落滿了無奈,“真是我這輩子的劫了。”
“感覺她很虛弱了,趕緊下手吧,再不下手,就要挨罵了。”邊上有人提醒了一聲,四周的人各自舉着武器,一鼓作氣地沖了上去。
黎光的身影晃了晃,想要站起身躲避,但周身的力氣忽地宛如被抽空了一般,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銀制的武器在月色下閃着寒意,揮舞向黎光身影的瞬間,一道黑色的濃霧帶着一個人影從天而降,轟然一聲落在了地上,震的四周人紛紛後退。
季念周身晃動着肆虐的腥紅霧氣,凜冽的殺意掠過四周,讓人瞬間毛骨悚然,本能地後退了一步,這霧氣之中的血腥、殺虐,不知道曾吞噬了多少人,猶如地獄在面前搖晃一般。
她擡手,重重地摔出了一個人影在地上,只聽得一道悶響,人影發出了痛苦的嗚咽,整個人癱在地上動彈不得。
“是老大。”有人立即發現了那是顏瑗,正渾身猶如散架了一般躺在那裏,脖子上被掐出了青紫的痕跡,面色蒼白如紙,似乎四肢還使不上來,身體微微顫動着,想要遠離季念,卻只能在地上微弱地蠕動。
季念站在那,一動不動,冷盯着四周的人,血霧搖晃,卻沒有半點主動攻擊的意思。
邊上的人看了看她,又掃了一眼地上的顏瑗,微挪腳步,試圖上去把她們家老大帶走,在季念眼皮子底下,慢慢地試探性地朝着顏瑗過去,伸出了手。
但手指還未碰到顏瑗,血霧陡然搖晃,驟然展開,鋪天蓋地地席卷向那人,将他整個裹緊了霧氣之中。
四周的人看不清霧裏發生了什麽,但當霧氣散去重回到季念身邊時,站在那的僅僅剩下一個幹癟的人形,搖搖晃晃地倒在了顏瑗身上。
顏瑗啞着嗓子想要發出尖叫,但喉間的腥甜讓她發不出半點聲音,沒有一點點防備地躺在季念面前,親眼看着那血霧是如何把人變成幹屍的,眸子裏滿是驚恐的淚水,她從未經歷過的絕望與恐懼占據了整個心頭。
邊上的人被吓到了,沒有一個敢再去顏瑗身邊,紛紛轉身想要逃跑。
季念冷着眸子,身形一晃,将所有人都帶了回來,一一用血霧圈在了顏瑗的身邊。
“這是你的手下吧?”季念垂眸,居高臨下地盯着地上的顏瑗,如同凝視一具死屍,發出了輕緩而又悠長的聲音。
“一。”
啪嗒,屍體掉在了顏瑗身側,空洞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她。
“二。”
啪叽,濃郁的血液點點滴滴地落在她的臉上,半幹的屍體完整地俯在她的正上面,死前恐慌的神色近在咫尺。
“三。”
随着季念逐漸高昂興奮的語調,從血霧之中掉落的屍體嘩啦啦地堆落在動彈不得的顏瑗身上,然後被血霧一點點地吞噬掉。
顏瑗睜着眸子,瞳孔微微渙散着,喉間發出支離破碎的聲音,連一道痛苦的悲鳴都拼湊不出。
季念擡腳,狠狠地一腳踩碎被吞噬的差不多的脆弱屍體,踩在了顏瑗身上。
“區區卑劣的蛆蟲。”她一字一句都壓着瘋狂,腳下一用力,就輕易地踩碎了顏瑗的幾根肋骨。
血腥的味道湧上喉間,顏瑗胸腔微微一震,痛苦到面容扭曲,被季念掐傷的喉嚨只能發出斷斷續續的嗚咽。
“我們自甘退讓,為的就是避免争鬥,而你竟然敢得寸進尺。”季念低頭,垂着雙暗紅的眸子,沾着血肉的鞋跟踩在了顏瑗的臉上,輕輕碾壓,只要再稍稍一用力,她足以直接踩碎腳下的頭顱。
但伸手忽地伸來一只手,輕輕地抓住了季念的手指。
“喻姐還在家等你呢。”黎光喘着氣,蹙着眉頭發出了輕飄飄的聲音。
季念的指尖微顫的一瞬,她暗紅的眸子漸漸斂去了血腥與躁動的殺意,恢複了平靜。
“呸。”她收回了腳,還是不甘地吐了一口血水。
喻婕禁止她獵人,殺了這麽個獵人家族的預備家主,必定會在吸血鬼之間傳的很開,到時候回家好難交代。
季念轉身,将黎光從地上扶了起來,替她拔去了身上的武器以及根根銀絲,有些無奈地盯着她,“來晚了。”
黎光彎起嘴角,“挺及時的。”
“這事回去,別跟喻婕說。”季念特意叮囑了一聲。
“嗯,我會說小雜兵是我殺的,跟你一點關系都沒有。”黎光配合地點頭,不過她還是沒好說,季念周身的血腥氣,恐怕不是那麽好掩蓋的,估摸着回去就會被發現了。
“軟軟呢?她有順利回去嗎?”黎光的視線掠過地上已經失神的顏瑗,轉頭往樓上看去。
“……應該吧。”季念也不确定地應了一聲,扶上黎光打算離開,“反正她回去之後,也忘記你了,跟你無關系的人類,也不用在意。”
黎光默了默,沒有反駁,借着季念的扶持,拖着疲憊虛弱的身體站起來,咳嗽了兩聲,将防曬衣的帽子拉起來,扣在了腦袋上。
兩個剛轉身,準備離開時,一道殺意陡然從後方炸裂開來,直直地劈向兩人。
季念及時帶着黎光閃躲,一柄匕首唰地從兩人面前劃過,險險地傷到了黎光。
身影落地,雙方隔着兩三米的距離對峙,黎光記得那個匕首,曾經白二二掏出來給她看過,白軟軟的專用武器。
季念蹙眉,緊緊地盯着三米開外的那個身影,身形熟悉,穿着一身病服,手持銀色匕首,站在燈光下,周身散發着冷意與殺意,直直地盯着兩人,面容猙獰。
“居然敢在我的地盤,随意虐殺人類。”白軟軟壓着聲音,咬牙切齒,怒意沖天,“你們兩個吸血鬼,今天一個都別想離開!”
黎光目光微怔,随後低下頭,将自己藏了藏,看到白軟軟平安回到身體,她也放心了一些,但已經沒必要再與她接觸了。
“哼,失憶之前,真是一點都不可愛啊。”季念盯着她,也沒多大打架的念頭,也絲毫不把白軟軟放在眼裏,帶着黎光就轉身欲走。
“殺了人還想跑?!”與之相反,剛剛蘇醒的白軟軟則是憤怒到了極點,生平最讨厭吸血鬼,在自己的地盤,一醒來就見滿地觸目驚心的傷殘痕跡,也來不得搞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但一切是吸血鬼所為是毫無疑問的。
人類的本能會讓她站在人類這一邊,下意識地将所有的錯歸結于吸血鬼,這就是立場不同的結果。
季念懶得理會她,白軟軟持着匕首沖過來,她也只是用血霧揮開。
但一邊是絲毫不戀戰的心态,一方又是咬牙切齒的恨意,白軟軟招招致命,動作迅速而猛烈,幾次都險些傷到了季念,斷斷續續地也讓季念有些煩躁起來。
她瞳孔微微泛紅,一手抓住了白軟軟揮着匕首的手臂,手掌微微用力,右手就傳來脆響,讓白軟軟還有些虛弱的身體招架不住,疼的臉色泛白。
“你輕點。”黎光蹙着眉頭,連忙上手拍了拍季念的手,聲音虛弱道:“我們回去吧,別在這浪費時間了。”
季念松開了手,但白軟軟本身就在掙紮,松開的那一下,她的手還是下意識地揮出去,擦着黎光的眉間錯開,把她頭上的帽子一把揮了下來。
清冷的燈光落在了黎光沾滿血跡的蒼白臉頰上,她驚愕地擡眸,就與白軟軟對上了視線。
白軟軟動作微怔,面前的人臉上沾着點點紅色的血跡,落在蒼白虛弱的臉頰上猶如綻開的腥紅花朵,美的奪目驚心。
那雙盯着自己的眸子裏閃着灼灼的紅光,搖曳地閃躲着,随後迅速垂下睫毛将情緒藏了起來,撇開頭,拉上了帽子。
季念趁着白軟軟恍神的期間,帶着黎光迅速地後退,不帶一分疑遲地離開。
白軟軟瞬間回神,想要再追上去,身後就傳來了白二二的聲音。
“別追了,軟軟,讓她們走吧。”白二二滿頭是血的出現在了樓下,旁邊還站着伍冰。
“為什麽?她們可是傷害了人類的吸血鬼啊。”白軟軟疑遲地盯着那兩道逐漸遠去消失在黑暗裏的身影,無奈地回頭,見白二二滿頭是血,才慌張地回身跑過去。
“她們傷人是有緣故的,并非無緣無故的殺人。”白二二捂着頭站起身,“果然一出門就會受傷,下個樓都能順着樓梯滾個好幾層。”
“二二姐,傷怎麽樣?嚴重嗎?”軟軟上下打量着白二二,尋找傷口。
“沒事,就是額頭撞破了一點,整個腦袋嗡嗡的,有點難受。”白二二擺手。
一旁的伍冰嘆着氣,“順着樓梯滾了好幾層,但只是破了頭皮,都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了。”
白軟軟默了默,轉眸落到了一旁躺在遍地血泊屍海之中的顏瑗,神情複雜,“我想起最後昏迷前,是跟顏瑗一起,她穿了一條白裙子,進了廣場附近的庭院裏,我以為是伍冰,就跟過去了,沒想到她……”
白二二盯着地上的顏瑗點了點頭,“難怪,我說你在尋找吸血鬼時都格外警惕,怎麽會輕易在那種不見人的地方遭到襲擊,原來是她引你過去的。”
“不過,看顏瑗這個情況。”白二二走了過去,蹲下身檢查了一下顏瑗的傷口,“背脊被摔斷,喉嚨受傷,頭也有被震到,不過更嚴重的應該是精神方面,好像目前有些意識不清了。”
白軟軟垂眸,盯着顏瑗呆滞渙散的眸子,心情複雜到難以言喻,“把她交還給顏家吧,與顏家那邊交涉的事我來處理。”
白二二也松了一口氣,“不過你總算是成功回來了,可以把家主的位置交還給你了,但是那兩個吸血鬼你不要輕易招惹,她們對你有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白軟軟疑惑,視線不自覺地飄向了那兩人離開的方向,微微發愣。
剛才那個戴着帽子的吸血鬼的模樣,她覺得好眼熟,無比的親切熟悉,一點想傷害她的欲望都沒有。
隐隐散發出紅光的眸子像夜晚月色下盛開的彼岸花,妖冶又美豔。
白軟軟瞬間回神,甩了甩腦袋,目光堅定。
就算再好看,那也是個吸血鬼,是不同立場的種族,不能輕易放下戒心。
這場鬧劇,最後由白家收了尾。
白軟軟将顏瑗送回到了顏家,由于顏瑗背脊斷裂,下半身幾乎無法再行走,精神也受到了重創,餘生可能在病榻上度過了。
顏家得知是吸血鬼所為,但白家又不說明到底是哪個吸血鬼,于是暴怒地将錯誤歸結給了白家,兩家關系徹底斷裂,但沒有繼承人的顏家也只有逐漸沒落的道路。
白軟軟繼位之後,整頓了一下整個白家,将周圍的獵人以及吸血鬼全都管理了一番。
等重新閑下來,也過去了将近半個月。
而她失憶之間的事,只能聽白二二大致描述了一點她們所知道的。
比如她是靠一個吸血鬼的力量而暫時以魂魄的狀态存活,比如她跟那個吸血鬼似乎關系很好,吸血鬼保護了她。
又比如她失憶期間與那個吸血鬼生成了血契。
白軟軟坐在鏡子前,盯着自己脖子一側的印記,有些無奈地抓撓了一下,感到煩躁。
“每天出門,面對底下的人都得小心地把這個遮起來,這要是讓底下的人知道我跟吸血鬼有血契,不得對我起質疑。”
一旁看書的白二二悠閑地靠在沙發上,端着伍冰遞過來的茶水,淡笑着,“那你去找那個吸血鬼解除血契不就好了。”
“想必對方也不願意跟你一個獵人有血契吧。”
白軟軟皺眉,掃了一眼鏡子裏的脖頸,氣勢洶洶,“必定是那個吸血鬼趁着我失憶誘騙我定下血契。”
白二二坐在一旁,無情地拆穿她,“吸血鬼跟你血契又沒什麽好處,反正你都是會失憶的,以我看你們當時的相處模式,你主動搞的血契還差不多。”
伍冰在一旁很配合的附和,“沒錯啊,你當時管黎光小姐,叫黎姐姐呢,可親熱了。”
白軟軟憤憤回頭,“你們別說了,我那只是失憶而已,我最讨厭吸血鬼了!”
“你們兩個也是,為什麽還幫着那吸血鬼說話啊,她們可是敵對方。”
白二二平靜地撫了撫茶蓋,“我們獵人也不是所有吸血鬼都殺,如果只是以人類方式生活在城市,并無襲擊人的可能性,還是可以忽略不計的,我在位時,可是一直都是這個方針的。”
“而且……”白二二的視線略微一頓,“那兩位也不是普通吸血鬼,居住在城市的貴族,如今是少之又少了,她們完全不把我們放在眼裏,真要想殺人,我們也很難阻攔。”
“至今為止,城市這片還算平靜,沒有以前那麽躁動混亂,估摸着也是有她們鎮壓在這的原因。”白二二放下茶杯,伸了個懶腰,在午後的陽光下慵懶地往沙發上一縮,“你看其他城市的死亡案件不比我們這多?平靜是好事嘛。”
“這倒是……”白軟軟疑遲地點頭,她們這塊區域的吸血鬼襲擊人案件實際是遠比其他城市少的,之前還以為是白家管理的好,震懾到了這個地方的吸血鬼,現在看來還是另有隐情。
“不與她們為敵是可以,但是這個血契。”白軟軟回眸,揉了揉脖頸上的印記。
她與那個叫黎光的吸血鬼,只有那天晚上的一眼,但對方的模樣卻深入她心,這半個月來時不時會突然想起,想起那張臉就覺得心像是小貓抓撓了一下,癢癢的。
“為了解除血契,我還是去找她一下好了。”白軟軟合上鏡子深呼吸了一口氣,盡管眉梢帶着一點點的喜色,但嘴還是無比的硬氣,“我倒要看看,她是個什麽樣的吸血鬼,貴族的話,想必生活也跟平常吸血鬼不太一樣。”
伍冰看着她起身,還特意叮囑了一下,“貴族存活的時間比我們目前接觸的任何吸血鬼都要久遠,她們有些是經歷過獵人跟吸血鬼紛争殺戮年代的,所以很多性子裏都是帶着冷酷無情跟兇殘的。”
“當然是書上看到的,實際那天晚上我們看到的現場,也驗證了書上所說,你要小心點。”
白軟軟點頭,她倒是還沒聽伍冰提起黎光實際很虛弱這件事,一下子就将那天晚上的血腥場面聯系到了黎光身上,不禁警覺起來,嚴肅地點點頭,“那我去廣場那邊找找看她們的痕跡,有什麽事記得聯系我。”
“去吧去吧。”白二二揮揮手,“別跟她們吵架啊。”
白軟軟應聲出了門。
從受傷回來之後,黎光就被喻婕嚴肅勒令暫時不要出門,在她那休息,直到身體養好為止。
整天不出門,黎光沒有意見,但要她整天看着季念跟喻婕親密地在一塊就格外不舒适了。
尤其是她在這當電燈泡的時候,季念還會略有嫌棄地瞥她兩眼。
黎光微微嘆了一口氣,縮在屋子陰影一側的沙發裏嘆着氣,摸了摸脖子上的印記。
“在想白軟軟?”對面的季念正垂眸織着圍巾,頭也不擡地詢問道。
“只是在想,她回去了的話,這個血契怎麽解除而已。”黎光偏頭淡聲回答。
“你直接解除不就好了。”季念微微勾起嘴角,“解除血契只要是吸血鬼這邊進行,所需物品不過也只是人類的一點血就可以。”
黎光微起唇,想要辯駁什麽,就被季念打斷了。
“別說你沒有白軟軟的血,你上次不是讓我去庭院裏摳了一點她受傷時在那的血塊嗎?單憑那個也可以的吧?你一直揣在身上,想解除,早就可以解除了。”
黎光一默,安靜了半響之後才道:“我以前又沒接觸血契的經驗,怎麽知道血塊行不行,難道你知道?”
季念沉默地瞥了一眼喻婕的方向,她也沒有這個經驗呢,也是不清楚到底是要新鮮血液還是血塊。
黎光支着下巴,翻了翻手上的書,又擡眸看了一眼季念熟練又迅速的織圍巾的手法,“你最近織的時間很頻繁啊。”
季念垂着眸子,不動聲色道:“之前在外面生氣了一下,帶回一身血腥氣被發現了,喻婕讓我最近多織點,靜心養神。”
“哦……”黎光意味深長地點頭,是那天晚上的事吧,她就知道瞞不住喻婕。
“不過我看你平時動作挺熟練的,老是漏針是因為走神去注意喻婕了吧?只有她有動靜時,你就會錯針。”黎光歪頭,拖着下巴淺笑,“幾百年過去了,你還是跟以前對她的愛一點沒變,就跟你當時發誓的一樣。”
季念微哼了一聲,“追的頭破血流才騙到,怎麽可能輕易就變質。”
黎光恍了恍神,若有所思,她跟白軟軟的血契,某種意義上也是在自己意識恍惚時達成的吧。
要說完全沒意識,也不是那樣,她當時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只是一時被白軟軟的話戳到了心房。
現在也分不清是後悔還是不後悔,倒是白軟軟的話,始終都給了她一點期待,藏在心裏無法忽視。
黎光回神,落在了腳邊璀璨的陽光上,漂亮的金色光亮明媚的令人着急,她最喜歡的陽光就在身邊,但她卻絲毫不能去觸碰,想了想,又覺得很可笑。
白軟軟的話就是缥缈的承諾,沒有任何可期待可信的點,她居然還存在了那麽一點的期待。
“等天黑了,我就回去了,傷也好的差不多了。”黎光縮了縮腳,避免被陽光曬到。
“嗯。”季念只是輕哼,并沒有在意,要不是喻婕不願意,她早就想把黎光這個大燈泡拎走了。
受傷的親妹妹,在愛情面前薄如紙。
天一黑,黎光就主動回去了,喻婕有意勸阻,但黎光執意回去,她就放棄了。
“在家待的不舒服了,記得到這邊來啊。”臨走之前,喻婕還站在門口親切地叮囑着。
黎光點頭,拉了一下防曬衣的帽子,轉身踩着路燈的光影往回走。
此刻的時間正是晚飯後的散步時間,街道上行走的人比平時熱鬧許多。
黎光混在人群裏,慢悠悠地往回走,停停走走,想起之前帶白軟軟出門時,她是多麽歡快地借着自己沒人看到而在人群穿梭。
那幅穿着小白裙子在陽光下蹦跳的身影像極了一只自由快樂的小鳥。
彰顯着黎光現在已無的活力跟自由,是她無比渴望的模樣。
黎光恍然回神時,已經走到了家附近的廣場上,這個點的人她許多都認識,那些人見了她,遠遠地還會打招呼,招呼她一塊過去跳舞。
但黎光最近沒什麽精神,只是淡淡地揮揮手,慢慢地圍着廣場,踩着落在地面的漂亮燈光悠閑散步。
白軟軟還記得自己是在哪受傷的,如果那個叫黎光的吸血鬼是在那附近撿到她的話,她家也應該在那附近。
白軟軟匆匆地趕到了那個廣場附近,在庭院那附近找了許久,都不見黎光的身影,又找到了廣場附近,但還是半天未見。
她索性坐在了路邊的小花壇邊發呆,盯着天色漸暗,不遠處漸漸聚集起來的活躍人群發呆。
她之前失憶時,到底是以一個怎樣的狀态在這邊生活呢。
白軟軟覺得這些正在跳舞的人群很熟悉,不過匆匆掃過所有人的臉,沒有讓她覺得很熟悉的人。
這個吵鬧的環境,音樂,人群,還有氛圍,都讓她隐約覺得自己之前在這裏待過。
且,身邊還有另外一個人在。
是誰呢?是黎光嗎?
白軟軟微微恍神。
一道穿着黑色防曬衣的身影夾雜在混亂的人群中,正慢慢地踩着地面細碎的光亮從她面前踱步而過。
那道身影披着霓虹燈的光,周身泛着朦胧的光暈,混在人群裏格外的耀眼,氣質優雅而怠惓,如月光一般清冷。
白軟軟一怔,迅速地站起身,沖上去一把拽住了那人的手臂,那張藏在兜帽下的臉随着帽子的脫落,帶着離散的發絲回過頭來。
是那張臉,那個人。
白軟軟愣住,沒想到她一抓一個準。
黎光被拽的一個趔趄,險些摔倒,但她回眸望向面前白軟軟,愣住,呼吸一窒。
是有半個月沒見到的臉,是偶爾會突然想起的人。
本以為再見面也只是莞爾一笑的情緒。
但心髒卻濡染咚咚地劇烈躁動起來,那雙如冷月般清淡的眸子驟然如火燃燒般逐漸變得明亮。
--------------------
作者有話要說:
白軟軟命系黎光是在血契之前就有的設定,另外顏瑗會知道,是白軟軟在第一次見她時,沒有危機感的當自己人說了。
這篇文會更的慢,斷斷續續但不會棄坑的,我也會偶爾看看你們的評論開心一下。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