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怎麽也得先出去
第64章 怎麽也得先出去
潘複不信, 死活央求錢九再去掃聽掃聽,錢九本不想理會,可潘複言之鑿鑿, 又言他再不濟還有處剛買下的宅子, 加之又的确跟潘府沾親,年節兒的常往潘府走動,雖不知怎落到這般田地, 好歹也有些根底兒,幫個忙跑跑腿兒怎麽也能落點兒好處,再說,掃聽這事兒也不費什麽功夫。
便勉強應了, 這錢九別看人糙,心裏卻有些路數,前頭只是去街上看那醫館, 瞧那醫館換了春芝堂的招牌, 認定潘複糊弄自己, 一怒之下回來找他算賬, 這次卻沒着急, 先去了牙行,尋夥計掃聽了一下那宅子的底細,聽那夥計說确是潘複買下的,才有了底, 繼而去了春芝堂新開的分號。
這回長了心眼, 直接把在外面灑掃的小夥計,拖到一邊兒, 塞了一吊錢在小夥計手裏, 方問道:“前兩日我陪着婆娘來瞧病, 還是醫館的招牌,郎中說先吃上兩劑,若見了好,再拿着方子來尋他加減兩味藥,誰知今兒來了一瞧,連字號招牌都換了,我這正疑惑別是走差了吧。”
那小夥計既拿了錢自然要透些消息,更何況本也不是什麽機密,東家掌櫃的也未特意交代不讓說,便道:“先頭是醫館來着,不過那主家不想做了,盤給了我們東家,便成了我們春芝堂的分號。”
錢九疑惑道:“這醫館極是紅火,見天看病的都排長龍,這樣賺錢的好營生,怎會忽然不做了。”
那小夥計道:“這個可就不知道了,倒是聽我們掌櫃的提過一嘴,說醫館這位東家不是尋常人,頗有些大來頭,開醫館不過是閑來無事尋個消遣罷了,并非正經做生意糊口,開了些日子膩煩了,自然便收了。”
錢九:“不對啊,我可聽說這醫館不光一個東家,還有好幾個參股的呢,其中就有個姓潘的,常在醫館裏盯着,那掌櫃都對他格外客氣呢,說也是醫館的主家,前頭陪我婆娘來瞧病的時候見過,瞧着挺斯文,不像做買賣的,倒像個秀才郎。”
小夥計聽了撇了撇嘴的道:“你說的是潘複吧,他算哪門子秀才,不過就是衙門裏打雜的,就憑他也想參股醫館的買賣?做夢想什麽好事呢,不過就是仗着跟潘府沾了點兒親戚,硬是不要臉的往上湊罷了,有事沒事就往梁府裏鑽,得虧梁六爺好性兒,本就沒什麽架子,又看在跟潘家大少爺的交情上,不大理會,由着他進出,誰知這小子就是個窮要飯的下三濫,扶不起的爛泥巴牆,竟然見財起意,大清白日便去梁府偷盜,落個人贓并獲,已然送到了衙門裏關了起來,真真的活該兒。”說着不禁有些警覺道:“你不是來問醫館的嗎,掃聽這些做什麽?”
錢九忙道:“我,我就是随口一問,随口一問??。”
小夥計道:“問這晦氣的人做什麽。”
錢九:“之前在醫館見過一面,聽說家裏有位頗賢良的娘子,我是有些可憐他那娘子,沒了男人往後可指望誰去。”
小夥計聽了噗嗤一聲樂了:“我說你這人真夠逗的,你家老婆還病着呢,怎就惦記上別人家的娘子了。”說着湊近他低聲道:“跟你透個底兒,潘複家裏那小娘子是生了個極标志的模樣兒,卻是個實實在在的病秧子,在娘家的時候便是我們春芝堂的常客,三五不時便要病上一場,這樣和暖的天氣都不能出來吹風,說白了,就是個美人燈,瞧着好看不頂用,聽說,正因不頂用,潘複外頭才有了相好的,前幾日跟他家娘子和離了,要說這小娘子還真是個有運道的,瞧瞧前腳和離,後腳這潘複就倒黴了,當真是報應不爽。”
正說着,春芝堂那邊喊了一聲,小夥計不敢再跟錢九廢話,忙着跑了回去。
錢九自認這回是掃聽清楚了,徑自回了牢裏,見了潘複沒什麽好氣把小夥計的話說了一遍,潘複聽的一張臉一會兒青一會兒白,氣道:“胡說,我與梁兄一見如故引為知己,常邀我去府中飲宴詩會,我是梁府的座上賓,豈會偷盜梁府財物。”
錢九頗有些不屑:“座上賓?你可真敢說,若非人贓俱獲,能連審都不審就把你關在這兒嗎,甭說這些有的沒的了,我且問你,你那宅子的房契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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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複頗有些警覺的看着他:“你問這個做什麽?”
錢九:“你這麽看着我做什麽,也不想想以你如今的處境,若不拿出些大銀子來疏通,只怕死在牢裏也未可知。”
潘複:“我,我是冤枉的,并未偷盜。”
錢九見他這樣兒,臉色緩了緩道:“潘兄可在衙門裏當過差,怎這點兒事都不明白?上頭說你有罪便有罪,無罪也是有罪,說你冤枉那才冤枉,說白了使些銀子翻過來,才能從這兒出去,兄弟勸你一句,便你心裏再不甘,也得先從這兒出去再說,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出去了,才能弄明白到底誰害你,有仇報仇有怨報怨不就結了。”
潘複雖知錢九不懷好意,卻明白他這些話說的在理兒,無論如何自己得先出去,弄明白這些來龍去脈再做打算,可他如今哪來的銀子,置那宅子還是從錢莊裏借的銀子,如今自己手裏是镚子兒沒有,就剩下那房契了,想到房契便想起了南樓月。
想南樓月一片癡心與自己,若知自己落到如此境地,必會想盡一切法子救自己出去,南樓月雖是戲子卻頗有人脈,在戲班子裏當了這麽多年頭牌紅倌人,梯己存項必然不少,更何況自己把那房契都送與了他,出點兒銀子還叫事兒嗎。
想到此,便讓錢九去找南樓月,把自己的境況說與他聽,自然有好處。
因前頭春芝堂的小夥計說潘複在外有了相好,才跟他娘子和離,故此,潘複一說出南樓月,錢九便信了個八九不離十,既是相好又正在熱乎頭上,自然會出銀子救他,便照着潘複說的去了梁府找南樓月。
哪想別說見南樓月了,光瞧着梁府外頭這氣派的門樓子,錢九便打心底裏發憷,根本不敢往前靠,只遠遠縮在邊兒上,等了半日,方等到個送貨的從角門出來,忙過去掃聽,這人是專司給梁府送菜肉鹽醬等物的,因梁府常有宴席,隔不幾日便要送一趟,月底歸總結賬,今兒正是結賬的日子,便一早來了,結了賬順道又攬了一樁大生意,心裏正歡喜,被錢九攔住便也未惱。
還好脾氣的問錢九攔住自己可是有事?
錢九忙扯謊說自己是書鋪子裏的夥計,前些日子,南樓月遣了人來鋪子裏尋個話本子,正趕上缺貨,特意交代若是到貨,便來知會一聲,自己今兒才來了梁府,可瞧見梁府的氣派,卻心中膽怯,不敢靠前兒。
那送貨的聽了笑道:“瞧着你五大三粗的,不想竟這般膽小,不過,便你今兒進去了也見不着人,如今天氣和暖,梁六爺早搬去城外別院住了,還特意叫了外頭的雜耍班子去湊熱鬧,府裏自己的戲班子昨兒就去了,過兩日便要開園子,真真好一番大熱鬧,我可盼着呢,到時候怎麽也得帶着家裏婆娘閨女去見識見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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