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往事雲雲

黃蓉戲耍着侯通海，侯通海被逗得又是羞又是惱，放出狠話來，道：“不把你這個臭小子抓到手撥皮拆骨，我三頭蛟誓不為人！”

說着便舉着鋼叉追過去，黃蓉也不急，待到跟前才運起功跳開。黃河四鬼氣喘籲籲地回來了，卻不是四人，而是三人，少了一個。

郭靖看着黃蓉的身法，将提着的心放了下來，心想：原來黃兄弟這麽厲害，看來那天引走侯通海，把黃河四鬼吊在樹上都是他幹的。

郭靖驚喜不已，那邊藏僧一群人卻是不爽，也在暗自詫異。

靈智上人道：“參仙，你不是說久居長白山下，什麽中原武學的家數門派一看便知。你來看看這個小叫花子的步伐，說說看這是哪家武學，屬于哪個門派？”

那白頭老兒名叫梁子翁，是長白山武學的一派宗師，自幼便吃着野山人參此類珍奇藥物，所以容顏不老，武功也十分獨特。也是因為這點，江湖人稱他為“參仙老怪”。

只見梁子翁緊盯黃蓉的腳步，微微搖了搖頭，過了一會，道：“我在關外的時候，就經常聽到鬼門龍王是一個了不起的人物，怎麽他的師弟卻這樣不濟。就連一個小叫花子都打不過？”

那矮小漢子是彭連虎，他皺了皺眉頭，卻沒有說話，他素來與三頭蛟侯通海交好，也知道侯通海的武功不弱。可這次和一個小叫花子鬥了這麽長時間不但沒贏，反而還處于下風。心裏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你見黃蓉武功怎麽樣？”冷不丁的，黃胤冒了這樣一句話出來。

陳玄風想了一下，又看了下黃蓉，才道：“若以同齡之人來看，小師妹都也不錯。”

“小師妹……”黃胤慢慢咀嚼了這三個字，聲音之小，陳玄風倒是沒有聽清。

黃胤道：“呵~看樣子，她和郭靖可是很熟呢！”

陳玄風面色一肅，道：“你想說什麽？”

黃胤低頭按了按琴弦，道：“你自己看就是了，難道這你都看不出來嗎？”

陳玄風道：“不會吧！郭靖那麽愚蠢之人，小師妹會看上他？只是……”

黃胤搖搖頭，剛一張嘴，就聽到西邊一陣喝道之聲，十幾名軍汗健仆手執藤條，向兩邊亂打，驅逐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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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紛紛讓道，空出一條大道，轉角處六名壯漢擡着一頂繡金紅呢的大轎子過來。

小王爺的随從都叫道：“王妃來了，是王妃來了！”

小王爺皺着眉頭罵道：“真是多事，誰去通知王妃的？”

衆仆人低頭，不敢答話。

繡轎擡到比武場邊停下，小王爺和衆仆都來到轎前。

只聽得轎內一個女子聲音傳出，道：“康兒，怎麽和人打鬥起來了？大雪天裏，也不知道多穿件長衣，別回頭着了涼！”聲音很是柔弱。

木易聽到這聲音，身子一震，登時出了神，心中亂跳不停，心想：這說話的聲音怎麽那麽像我要找的那般相似？可是……這是大金的王妃，怎麽會是我的妻子呢？真是糊塗了！

站在木易旁邊的穆念慈見義父神情不對，連忙用眼神詢問他究竟是怎麽了？

木易搖搖頭，不語。只是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子，總是接近着轎子。

見轎內伸出一直芊芊玉手，手裏拿着一方絲巾，給小王爺拭去臉上的汗水。又低聲不知說了些什麽，不過肯定是什麽關切責備之語。

小王爺道：“娘，我好着呢！一點事都沒有。”

王妃道：“快穿好衣服，咱們一起回去吧！”

這木易又是一驚，心想：這天下怎麽會有說話聲音如此相同之人？就連語氣都這麽相同。

黃胤看着轎內，心中不知在想些什麽，眼中暗潮洶湧。忽然道：“瘋子，在這呆着，我去去就回，要是我沒回來，你就跟着這王府轎子走。我知道地方在哪。”

還不等陳玄風說出話，就混入人群不見。

黃胤閃出人群，提氣一躍，腳踩屋頂瓦片，幾個閃爍已尋不見蹤跡。

……

這裏是一湖湖水，湖上還有少見的漁船。

黃胤奔至這裏，站定，望着天空，出了神。

剛才包惜弱對楊康的關心讓他想起了自己的娘親，和父親。

黃胤一直看不慣包惜弱軟弱的性子，就算是個女子也應該自強起來，就像他娘親一樣。

但是不可否認的是包惜弱對兒子的愛護是同天下母親一樣。不舍得讓自己的孩子受半點委屈，可是包惜弱會評定是非對錯，若是自己兒子做錯了，她不會偏袒自己的兒子的。

這點就和黃胤的娘親不同了……

那時候黃胤母子和一群人住在一個大院裏，因為要維持生計，黃胤的娘親白天要出去做工，好好一雙玉手變成了粗糙手。

大院子裏幾戶人家也都不是有錢人。就把大院裏沒人照顧的幾個孩子放在一處，托人照顧。

不過這孩子也是有大有小，有乖巧也有調皮的。一旦黃胤的娘回來時發現黃胤被欺負了，首先找到當時在場的孩子了解事情，若是自己的孩子先做錯了什麽的，她就會告訴黃胤這件事是錯的，下次不可以這麽做。

但是接着她肯定會說：不管怎麽說，你都是我生出的孩子，我都不舍得對你怎麽樣，他們怎麽可以欺負你呢！

殊不知黃胤這時都在心裏偷笑，心想：憑我活了兩世的人怎麽會那麽容易受到欺負，他們欺負我的都在表面，多養幾天就好了。可他們都被我不小心施了針。由于身子太小不受控制，紮在哪了他控制不了，所以會引起什麽後果他也不知道而已，僅此而已。

也是因此那幾個被小黃胤紮過針的幾位無辜者，有的不是臉上長痘痘，就是腦部發育不完善……這是黃胤也不知道的。

……每次娘親說出這話時的樣子都是那麽的可愛，那個傻女人，真傻……

黃胤的娘不管自己在外面怎樣，到了家裏，只要黃胤在，她都會捏捏自己的臉，然後揉一揉，大叫聲：乖兒子，想沒想娘親！？

每次這個時候黃胤都會很不給面子的翻個白眼，然後她就會假裝掩面哭泣……

所以說黃胤有時不着調的性子就是來自于他的娘親啊！

若是當年早點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母子之情是不是……

若是……

“啊——”黃胤壓不住心中的酸楚，忍不住吼叫出來。

吼過之後整個人虛脫下來，跪在地上，喉嚨中發出“赫赫”的聲音，雙眼緊閉，卻沒有淚水流下。

他說過，不會輕易流淚，要流也要在喜歡的人面前流啊，不然那淚不也白流了嗎？

黃胤腦中思緒亂如麻，怎麽理好像都理不到頭。

爹，爹……為什麽每次這種時候都會想起你，你就是在我傷心的時候給我增加傷口的！是嗎？

你不會懂，不會懂，越到這個時候越緊張，我想見你，可是，又怕見你。我怕，呵呵……原來我也會怕。

我怕看到你後，我該怎麽面對你

我怕看到你後，你能不能認出我

我怕看到你後，你已徹底忘了我

我怕看到你後，你還想不想認我

我怕……

真的好怕……

就算小時候一個人呆在書房的暗房裏都沒有這麽怕過……

不管時間過去多久，你都會認出我的對吧！

不管時間過去多久，你都不會不要我對吧！

不管時間過去多久，你都不會忘記我對吧！

如果在桃花島你能多分出點關心給我，我也不會離開……

爹爹，我愛你，愛你，原以為分開了，會随着時間漸漸遺忘。卻越來越清晰，你的樣子，你說過的話，一次又一次的想起。

其實我都覺得我有受虐傾向了，明明都是我熱臉貼向你，而你一點反應都沒有，不但沒有反應還那麽的冷。

雖然知道你是面癱，習慣冷臉，但是，我是你的兒子啊！就算不是你喜歡的女子生的，那也是你的兒子啊。

尤其是當黃蓉出生後，你對着她總是那麽寬容，對我……

對我你只有要求，就算我超常發揮，你都沒有誇我一句。

我也不求你的誇獎，哪怕多陪我一秒，我都會很高興。

只要你一聽到黃蓉的哭聲，你就會急急忙忙趕出去，甚至連一句解釋都不會給我。

我知道馮蘅的死你很傷心，是，你猜的沒錯，就是我動的手，我讨厭馮蘅，我恨她……

你知道嗎？她早就知道有我的存在了，常常懷着肚子到我的地盤，諷刺我是個見不得人的孩子，一輩子都不能站在人前，都不能說出自己的身份……

這就是你的好妻子背後說的話，你不知道嗎，你會不知道嗎？你怎麽會不知道！整個桃花島都在你的掌握之中，你會不知道這些。

你不問，我也就不說了……

難道……你真的是不想要我，才允許馮蘅這樣做……

那既然不想要我，又何必答應我娘呢，又何必呢……

乘着陳玄風盜書，你無暇顧及馮蘅，我就在馮蘅的菜裏的下了紅花，本想一屍兩命，可沒想到，你及時趕回，救了她一命。在這時，我不得不嘆一句，主角的命就是頑強啊！

你将錯怪在陳、梅二人身上，遷怒其他徒弟。

我也因欠了他們的情，能救的救，不能救的也會照顧其後代。

可你難道真不知真相嗎？我可不信……

後來因為內疚，對黃蓉更是寵愛，唯獨遺忘了我……

我就已經知道，你根本什麽都知道，又為什麽裝作一無所知！

“唉！”黃胤低不可聞的嘆出一口氣，從地上起來，拍拍腿上的沙土。

“爹爹，馬上我們就能見面了，你還會和以前一樣嗎？”

運起功來，朝來時方向飛去，留下一句話在風中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