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12墊底
江家出過IQ192的天才江肅,江宴的智商并不低。
教育學上說:學生的個體主觀能動性是其身心發展的動力。
當人們充滿熱情去做某件時,就像是阿基米德的杠杆,擁有翹起地球的可能性。
江宴的最初的支點是餘夏,被她熱愛生活的态度所感染。
餘夏念書是什麽模樣呢?
上課認真,成績再差不抄作業,百思不得其解會抓頭發或轉筆。偏偏全班皆學渣,沈珊珊坐在前排,能問的額機會少之又少。
從墊底學渣到一班學霸,沒人比江宴更清楚餘夏付出了多少。
他想幫她解題,也想變成沈珊珊那樣,讓她主動再親近他一些。認真時,他*記憶裏很好,許多東西融會貫通,幾乎沒廢什麽力氣。
但偏偏,餘夏又不來找他。
高二月考時,試卷背面右下角印刷上了“餘夏喜歡江宴”的字樣,由此餘夏被拉到辦公室訓誡。
江宴被拉到辦公室詢問,他不說謊,将詢問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甚至警告班主任“別管”這事兒。
那天,餘夏從辦公室出來眼圈紅紅的,是哭過的模樣。
如果說少女落淚曾似陽光一樣照射進他心裏,那麽那次的淚水,将他心底大片大片的原則給灼燒殆盡。
像是一滴墨滴入水中,水中污濁,無法恢複原貌。
流言蜚語、以訛傳訛,在全校擴散,江宴名聲在外,下令禁言試卷一事,可全校統共兩千多人,他沒法通通禁掉。
且,從那以後,餘夏再也沒跟他說過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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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戰之下,他失去了所有把握主動權道歉的機會。唯有考試那點僞裝作弊手段,方能有片刻的交流。
所以,他每次控分都在餘夏上一次成績左右。
刷高分這種操作,江宴前世就幹過。他太明白在學校由誰控制主導權,流言蜚語需要誰去主導方向。
在學校,老師擁有絕對的權威,與無可撼動的地位。
至少,在話語權上是。
所以,他得盡量讓老師們去信服,去見證,然後通過他們的口去洗刷餘夏身上的污點。
十六班夏令營時玩過真心話大冒險,沈珊珊扭動啤酒瓶指向餘夏時,沈珊珊問:“餘夏,你喜歡什麽樣的男生?”
少年少女們,聚集在一起總對這些八卦感興趣。
沈珊珊又是一根筋,做事風風火火,對于試卷上印刷筆記“餘夏喜歡江宴”持有求證态度,故有此一問。
十六班玩游戲拿明知故問的眼神瞅沈珊珊,鬧着換問題,認為顯而易見。
江宴坐在不遠處豎起耳朵也認為:這答案,顯而易見。
然後,餘夏笑了笑,從善如流道:“我喜歡程斯年那樣,成績好的。”
同窗們嘩然驚奇,将信将疑,追問:“江宴呢?”
餘夏笑着搖頭,神色淡淡的。
程斯年,對全校女生而言就是個遙遠的夢,仰慕又敬佩。
反而,讓人覺得平淡又可信。
像是一顆啓明星一下子墜落在地上,像是一只墜落到了海底深層,又冷又暗。
那一瞬間,他遺落了世界上最亮的一顆星星。
程斯年,年級第一。
即便是後來江家IQ192的天才江肅來淮安拼成績,也只能屈居第二。
與江宴桀骜霸道不同,程斯年彬彬有禮,渾身充斥着文人的書卷氣,儒雅斯文,是很容易讓女孩子喜歡上的模樣。
江宴見過程斯年,在十六班教室。
高二期末考試結束那天,日漸西沉,黃昏暈染得天邊火紅,橘紅色的光透過窗戶落了教室。
餘夏端正的坐在課椅上,望着黑板報,将一把剪刀遞給站在她後面的程斯年,說:“謝謝。”
“你不喜歡長發麽?”程斯年拿着剪刀*猶豫了一下問。
餘夏雙手揪着裙擺,咬着下唇道:“我……不想再被欺負了。”
“欺負?”程斯年狐疑問一下。
餘夏輕聲“嗯”了下,笑了下:“不想被扯頭發了。”
程斯年了然,拉起餘夏一束長長的頭發,剪掉了一段,禮節性詢問:“留這麽長,可以麽?”
“可以。”餘夏彎唇笑了下,眼睛裏像是有光。
江宴站在門口,可始終沒法踏進去半步,他單手扣着門框,喉嚨裏要說的話被碾碎得幹幹淨淨。
坐在教室裏的餘夏望着黑板報,眼眶濕潤流淚,沒有動手去擦。
程斯年安靜的将她的頭發剪短,只到脖子的位置,并且溫柔的将剪的長發重新紮了起來,整整齊齊給了餘夏。
“謝謝。”餘夏摸着長發,沒再落淚。
程斯年從後面揉了揉她的頭,輕輕笑道:“沒事啊,以後到了一班,我罩你啊。”
江宴拉回思緒,辦公室裏的老師還在讨論那張132分的試卷,啧啧稱奇。他笑了下,遞給餘夏個安心的眼神。
餘夏從132分打出來時不比老師們震驚少,她微微蹙眉,五指漸漸緊握。
這時候,江宴的成績就這麽好了麽?
“我沒作弊。”江宴沖趙洲舟,神色淡淡道。
趙洲舟揉了揉額角,将板上釘釘的結果重複了一遍:“你沒作弊。”
誰作弊,語文能考132分?
江宴滿意。
這回,作弊的事兒算徹底洗刷完了。
“扣扣扣——”
正在此時,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
衆人朝門口望去,站在門口穿着個西裝革履精神矍铄的中年男人,他眼神極快掃了下穿着夏季校服的餘夏,眉宇幾不可查的皺了皺。
“餘先生,是找餘夏麽?”趙洲舟有些莫名其妙。
餘夏微微蹙眉,低低喊了聲:“爸爸。”
這時候,他來這裏做什麽?
“老公,你等等我……”走廊上傳來似黃鹂鳥的嬌嗔聲,緊接着穿着旗袍踩着高跟鞋的女人才驟然出現在門口。
班主任皺了皺眉,“餘太太……”
她,還沒請家長啊?!
難不成是為了她差點誣陷餘夏作弊一事,先行興師問罪?
她瞟了一眼餘夏,敏感的察覺事情似乎有一絲絲不對勁。
數學老師也認出門口的夫妻兩,以為趙洲舟還專程請了家長,不好留下看熱鬧,跟周圍老師交換了下眼神散了,批改試卷的批改試卷,吃飯的吃飯。
餘向城臉上不怒也帶幾分威儀,他走進辦公室先禮節性道:“趙老師,給你添麻煩了。”
“什麽麻煩?”趙洲舟沒搞清楚。
不得不說,餘向城縱橫商場帶着無意中都帶着幾分壓迫感,但是她見過的家長多了去了,該罵的還不是罵,難聽的話說得要多少有多少。
沒她錯處,理直氣壯。
“趙老師,”夏之荷懊悔,嘆了口氣道:“我們都聽說了,餘夏作弊這事兒是不對,我們當父母的也有責任,希望你能考慮考慮餘夏未來,不要給她處分*才是……”
輔一看見餘夏還站在班主任跟前挨訓,她就知道事情趕巧了。
趙洲舟皺了皺眉,“處分?誰告訴你們餘夏作弊的?”
“餘秋秋,我大女兒,當時也在考室,說看見餘夏作弊,這才……”夏之荷嘆了口氣,“趙老師,是我們管教得不好,才出這種事情。”
她忏悔得積極極了,表情誠懇,像是恨不得替餘夏受過。
偏偏又暗戳戳扣給餘夏“作弊”的帽子,提上品學兼優的餘秋秋以驗證言辭的準确性。
江宴微微蹙眉,臉色冷了兩分。
又是餘秋秋。
倒是餘夏神色淡淡,并不驚訝。
趙洲舟倒是記得“餘秋秋”這號人,在年級上算赫赫有名,品學兼優的校花。
她沉吟了下,安撫道:“其實,餘夏也不會處分,你們別緊張。”
夏之荷一臉愁容道:“趙老師,孩子成績是差,不給處分真的非常感謝,以後我們會好好教育的,一定好好配合老師……”
餘向城臉色沉了沉,對那句“不給處分”倏然覺得刺耳。
餘家,該承擔責任就承擔責任,哪裏還有免除處分的說法?
班主任連連點頭,笑道:“謝謝,不過二位還是看過試卷再說吧。”
她将餘夏剛才考的B卷遞給餘向城,臉色嚴肅了點道:“餘先生,平時有檢查過餘夏的試卷麽?”
試卷上端有刺目的129分,餘向城蹙眉,擡頭道:“沒有。”
瞥見成績,夏之荷心底不免有些瞧不上餘夏,即便是作弊,那也得拿個合理的分數。
難怪,被抓包。
“餘先生和餘太太,好像家長會都沒有來過……”趙洲舟也不想打擊二位家長的熱情,偏偏職業病犯了,得翻翻舊賬。
夏之荷被問得頓了下,尴尬道:“不好意思,我去一班參加秋秋的家長會了……”
餘向城不知怎的,尴尬,可又被問得難得踟蹰。
這是,在殺伐果斷的商場上從來沒有。
“餘先生,餘太太,餘夏的學習成績怎麽樣,你們的真的清楚麽?”趙洲舟被129分震驚得懷疑教師生涯,不得不問問家長。
怎麽能教育孩子,為了不幫老師做事就控分?
餘向城不語。
夏之荷猶豫了下,嘆了口氣道:“餘夏成績差。”
“差到什麽程度?”趙洲舟皺眉,繼續問。
夏之荷道:“年級墊底。”
就那種成績,她要是真踏進十六班開家長會,才是真丢臉。
哪兒像去一班,老師時常拿餘秋秋作為标杆,敲打其餘同窗。
趙洲舟算是明白了,這對父母,一個不管,一個不問,太陽穴突突突跳了起來。
“這張試卷,餘夏多少分?”她指了指餘向城拿着的試卷問夏之荷。
夏之荷惆悵道:“129分。”
班主任難得愉悅的聳了聳肩:“對啊,129分,這是年級墊底的成績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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