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18相對
“容詩語,”陸建搶過拖把随意一扔,扣住容詩語的手腕,怒極反笑道:“你竟然潑我!”
容詩語奮力掙紮了兩下,沒能掙開陸建的手,怒斥道:“你放開!”
陸建一把将人推開,容詩語踩着剛拖過滑溜溜的地面踉跄着摔倒在地上,衣衫上頓時蹭上了地上的污水,膝蓋被蹭破了皮。
她五指緊握,咬着牙擡頭死死瞪着滿身狼狽的陸建,臉上笑得極冷,一字一頓道:“我就潑你怎麽了!我恨*不得在你們所有人身上潑硫酸!”
緊接着,陸建揪住容詩語的衣領将人拽起來,一耳光落在容詩語臉上,“就憑你!”
後面男生渾身亂糟糟的,見狀愣了下,可也沒人沖上去攔住陸建。
臉上火辣辣的疼,容詩語被扇得腦袋偏了過去,她眼圈頓時紅了,然後她帶着哭腔高深呼喊:“救命!救民啊!殺人了!救命!殺人了!!”
那些長久以來積聚在心底的恐懼焦灼,在那一耳光扇下來時變成洪流,将她倔強決絕和執拗冷漠鑄造的堤壩頃刻間沖毀。
那是,在首次被陸建欺負時,她就想高聲呼喊的話。
這一點一滴,像是老鷹在啃噬血肉,正在漸漸讓她千瘡百孔,變成一朵沒有顏色的花。
她害怕,得不到任何一點點回應。
她像鯨魚一樣不斷在朝四周發出訊號,然而沒有與她頻率交彙。
沒人,來幫她啊。
“救命!”她扣着陸建的手,眼淚轟然落下,模糊了視線,哽咽着盡量大聲高喊:“救命!殺人了!”
“瘋子!!”陸建甩手欲将人扔開,被容詩語下意識抓住手腕掙紮,反而難纏起來。
被這哭聲鬧得厭煩至極,他低吼道:“給我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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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哥,走了走了!”旁邊有人催促起來,慌張的朝走廊兩頭張望,生怕有人看見。
有人附和,伸手欲拉開容詩語,勸說道:“這鬧起來要出事兒啊!”
話音剛落,走廊不遠處傳來低斥震怒的女聲,以及腳步聲。
“你們在做什麽?”
幾個男生齊刷刷朝聲源處望去,望見十六班班主任帶着幾個女生急急沖過來,頓時慌了神。
陸建要甩開容詩語,旁邊的男生拉扯下手勁過大,“刺啦”一聲直接扯爛了容詩語的校服外套。
“你們哪個班的!”趙洲舟眼見容詩語哭成了淚人,聲音拔高了幾個度。
被這聲音一吼,陸建好不容易甩掉容詩語,幾人奪路而逃,熟料另一邊走廊江宴跟幾個兄弟湊巧吃完飯上來。
緊接着,就聽趙洲舟氣急敗壞下令道:“江宴,給老子把他們給我攔住!”
跟在後面的餘夏眼見陸建一群人要傳過去,大聲喊道:“快!攔住他們!”
江宴沒開口,跟在後面的男生沖上去就抓了人,陸建慌不擇路推了人塞給十六班男生要跑,被江宴眼疾手快一個擒拿手,将人一甩,反手就将人給扣住了。
餘夏在跑到容詩語跟前,眼見塵埃落定,大口大口踹着氣,五指扣住膝蓋,狠狠掐了下去,死死瞪着被擒住陸建。
是她考慮不周,退後一萬步講陸建有點腦子都不會認為是容詩語潑水,誰知道陸建是個蠢貨。
不但是個蠢貨,竟然敢對容詩語動手。
跟來的沈珊珊慌忙将摔在地上的容詩語扶着坐起來,容詩語哭得卻越來越大聲,雙手抱着沈珊珊的腰,将頭埋在她懷裏。
“別哭別哭,我們都來了……”沈珊珊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安撫,*擡頭死死瞪了眼陸建等人,一想到剛才到方才的畫面就恨不得沖上去踹那群人幾腳。
想來斯文有禮的她,沒忍住罵了句:“艹!”
趙洲舟插着腰,指着陸建,氣得笑都扭曲了,連連說了幾聲“好”,“請家長!請不起家長,今天你們也別回去了!”
陸建不服,瞪着趙洲舟一臉不屑。
就是本班班主任都不怕,他會怕她?!
可笑。
請家長,就得找高三十二班班主任。
高三十二班班主任叫梁鳳,是個三十多歲的女人,飯都沒吃完就被打電話召到了辦公室。
她望了眼陸建,只當他惹禍撞上滅絕,率先道歉安撫趙洲舟道:“哎呀,他就是這樣的。也可能是那個女生惹他了,男生嘛,有點個性很正常的……”
趙洲舟氣得肝都疼了,臉色難看,冷笑道:“是麽?你們高三都敢跑來欺負我們高二了!你教的學生可真厲害!”
“請家長!”
容詩語在班上是陰沉內向不愛說話,要成績有成績,要才藝有才藝,從來不給她添麻煩,柔柔弱弱一推就倒。
就像是一朵不好好呵護就要碎的花兒。
在趙洲舟和梁鳳為班上學生争吵的當口,容詩語在廁所脫掉了撕爛的衣服,眼眶紅紅的,沒再掉眼淚。
“穿上。”餘夏将上次寄放在趙洲舟那裏的衣服遞給她。
容詩語頓了下,垂着頭捏着被撕爛的校服,咬了咬下唇問:“怎麽辦?”
女生敏銳的第六感,讓她察覺好像是有一場風暴要侵襲而來。
此刻,她心髒酥酥麻麻,渾身像是在顫抖似的。
就像,沒吃飯一樣虛軟。
餘夏抿了抿唇,将衣服遞給她,耐心道:“穿上。”
容詩語掃開她的手,擡頭瞪着她道:“你知不知道你這樣只會讓我更慘!”
她“呵”笑了一聲,咬了咬下唇不讓自己再掉眼淚,怨憤道:“你是有錢人,陸建不敢惹你!潑水你随便潑啊!你有爸爸護着你,可我沒有啊!我沒有啊……”
被羞辱,然後報複。
這就是陸建,變本加厲,不斷在重複。
餘夏将手中外套給她披上,伸手擦了擦她臉上的殘餘的淚,被容詩語給躲開了。
“我們先出去吧。”她頓了頓,“老師還等着我們呢。”
容詩語垂頭死死咬着唇,心髒又顫了下,她取下餘夏的外套扔給她,跨步直直出了廁所。
不一會兒就到了辦公室,裏面傳來聲音拔尖的争吵,不過十多分鐘,辦公室裏就聚集了一群老師,就連校長都來了。
比男老師拉着的趙洲舟氣沖沖瞪着梁鳳:“你們班以後別來招惹我們二年級,信不信我也砸了你們教室!”
“都說是不小心不小心!誰會故意欺負你們二年級!”梁鳳死鴨子嘴硬,打死不承認。
這頭眼見容詩語出現在門口,幾雙眼睛齊刷刷盯着她看,梁鳳吸了口氣率先問:“你就是容詩語對不對,告訴老師,陸建是不是路過,不小心把你推倒*的。”
“容詩語你說!”趙洲舟瞪着梁鳳,氣得喘不過氣來。
容詩語瞥了眼陸建,見他唇角含笑盯着她,全然是要是承認就給她好看的模樣,她低頭咬了咬唇,忐忑不安道:“我……”
說了,請請家長,承接一大堆虛僞的道歉?
然後又周而複始。
不說,她咽不下那口氣,可……她沒骨氣的害怕啊。
坐在陸建旁邊的江宴,歪着頭笑了笑提醒道:“校長,學校的攝像頭調來看看啊。”
那攝像頭,本來嘛,用處還不是這個。
逼一個女生,算什麽意思?
被打斷了,容詩語下意識捏着校服,擡眸望了眼笑得燦然的少年,怔了怔。
隐隐的,她松了一口氣。
可,又提起了一塊大石。
“調!馬上調!”趙洲舟催促,口氣不小。
陸建一群人,臉色頓時變了。
學校的監控,不都是廢品麽?
緊接着,校長調監控,簇擁的老師們看着電腦屏幕上的畫面,又望了望陸建,紛紛搖了搖頭,是“孺子不可教也”的眼神。
畫面裏,陸建路過十六班喝了口珍珠奶茶,沖容詩語說了兩句話,然後撕掉塑料包裝潑在了窗戶上,緊接着幾個人将沒吃完的零食灑在地上,用腳碾碎在地上。
沒過幾分鐘,餘夏出現提着桶離開,緊接着陸建等人就沖了過來,畫面裏甚至還清晰的放着扇人一耳光的畫面。
全程驚心動魄,讓人嘆為觀止。
梁鳳臉色都白了,她壓根沒想到陸建能幹出這種事情來,而連帶的周圍的人看她的眼神也頗有些“朽木不可雕”之感,活像是:她做了那些事情。
“請家長吧。”校長臉色凝重。
“可……”梁鳳心底焦灼,被一群人看着,也“可”不出個所以然。
陸建等人所有的家長都被請了,将其他無關緊要的人員都驅散後,校長、趙洲舟和梁鳳在校長辦公室領着幾個學生接待了學生家長。
這一談,就是一下午。
“叮鈴鈴——”
英語課,容詩語被抽調前往校長室。
于是,整節課,參與這件事情,沒參與這件事情的同窗們都沒心思上課。
餘夏指尖的鉛筆無意識一轉一轉,等下課鈴聲響起,旁邊趙翩翩皺着臉問:“那真是高三那男生幹的?”
“叫陸建。”餘夏轉頭,沖她微微一笑。
“陸建,太惡心了!太讨厭了!這種人就該出門被車撞,吃飯吃蟑螂,念書被書砸!幹啥啥不行!最好……最好……”趙翩翩一時之間想不出罵得來,呸了一聲,憤憤道:“最好滾下樓梯摔個半身不遂!”
餘夏挑眉,問:“你覺得容詩語可憐麽?”
“可憐。”
“你讨厭陸建麽?”
“讨厭死了!!”
餘夏拍了拍她的肩膀,目光灼灼盯着她道:“容詩語斯文,不說髒話,她不敢罵。她這麽可憐,陸建又那麽讨厭,你應該每天吃飯都幫容詩語罵一頓陸建!”
“哈?”趙翩翩滿臉疑惑。
餘夏給了她個堅定的*眼神:“我也會幫容詩語一天三餐罵陸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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