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27白弓
十分鐘不到,陸建等人就被撂倒在地上,被揍得鼻青臉腫。
“小姐,還滿意麽?”帶頭的西裝男人上前微微笑道詢問。
“謝謝。”餘夏爽朗一笑道。
西裝男人笑道:“我想小姐這句謝謝,還是跟我們老板說吧。”
語罷,他右手一引引向不遠處坐在輪椅上的男人,那男人五官硬朗,英俊又充滿了侵略性,漆黑如墨的眼睛似深淵般深邃,他執着一杯紅酒沖餘夏微微颔首。
背後站着兩個高大挺拔的保镖,他坐在那裏,與背後喧嚣格格不入。
餘夏擡眸瞥見那人時脊梁升騰起一股涼意,眸光閃了閃,腳下意識的朝後退了半步。
這一刻,她甚至生出幾絲想逃的沖動。
傅乘,年紀輕輕就執掌傅氏集團,未來的商業大腕,能與江宴分庭抗禮,也給江宴挖過無數的坑。于她而言,傅乘是她最後幾年飄搖風雨的罪魁禍首。
這時,從人群中走出來個人隔斷了餘夏的視線,他背影高高瘦瘦,着黑衫,背影薄削,雙腿交錯朝傅乘走去,推着傅乘的輪椅朝酒吧外走去。
餘夏眸光閃了下,從她這角度望去,堪堪能瞧見黑衫男生的側臉,溫潤如玉,眼底卻泛着冷意,薄唇微動,似在說着什麽。
傅乘雙手合十,眯着眼睛笑了笑,遠遠能聽到他在說:“歡迎回來。”
“那……是誰?”餘夏喉嚨梗了一下,不知怎的視線黏在男生身上,一時之間沒脫口。
容詩語拿紙巾擦了擦臉上的污垢,聞言伸着脖子望了一眼沒瞧見人道:“誰啊?”
餘夏幾不可查的皺了下眉。
就在說話的當口,酒吧老板姍姍來遲,望着被砸得稀巴爛的地方,地上還躺着幾個小年輕蜷縮在地上龇牙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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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夏慢條斯理整理了下衣衫,從茶幾上跳下,步履款款不緊不慢走過去踹了一腳陸建,蹲下身盯着他一字一頓道:“今天,我給你上的這堂課叫*做:窮,就別出來随便顯擺,羞辱人不是這樣羞辱的。”
陸建唇角滲着幾絲血液,喘着氣死死瞪着他。
“嗚嗚嗚——”
不遠處有手機震動聲。
屏幕上閃着爸爸陸程輝五個字,陸建伸手想抓起手機接電話,眼底閃過幾絲陰狠,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告狀。
餘夏閑閑伸手将手機撿起來,面無表情的接過手機:“喂,你好。”
“爸爸,我被人打了!爸爸,我被人打了!”陸建瘋狂吼叫起來,企圖能讓對方聽見自己的聲音。
“陸伯伯,您沒有打錯電話,我是餘向城的女兒餘夏,”餘夏索性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表情淡淡含笑:“你的兒子陸建剛才在酒吧企圖欺辱我,如果你不想我爸爸也來介入這件事情,那麽請三十分鐘內抵達這裏BLUE酒吧,關于雙方賠償事情,我們一一來做個清算。”
聲音含笑,可卻沒半分笑意。
她毫不猶豫掐斷了電話,冷淡的望着地上瞪着眼睛震驚的陸建,笑道:“陸建同學,你就好好準備跟你爸爸訴衷腸吧,我一分一毫都不會攔着你。”
在豪門圈子裏,牽扯利益頗深。
在餘家,她享有絕對的繼承權,十有八九餘氏集團将會落在她手中,可陸建卻不一樣,他出身就注定得靠争搶才可能奪得“皇位”。
然而,他現在連争搶“皇位”的資格都沒有。
從地位上而言,他就生生差了她一大截。
容詩語坐立難安,抱着吉他憂心忡忡的望着餘夏,咬着唇鼻尖酸酸的,有點想哭,可又不敢哭出來。
她,不是不需要朋友。
只是害怕被抛棄,被蔑視,沒有人在危難時候遞出手拉她一把。
“這位小姐,這些東西都是你們砸爛的對吧,那咱們算算賬,你該賠錢的還是要賠錢的。”酒吧老板見這劍拔弩張的架勢松了松,瞥了兩眼站在旁邊魁梧的四個男人,上前提建議。
餘夏微微含笑:“老板?”
“是。”
“等人到齊了,總會有人賠償的,你不用擔心,”餘夏站起身來,沖屢屢朝這邊觀望的客人們笑道:“打擾諸位了,今天一切酒水我請客!”
酒吧裏或受到驚吓的客人們一片叫好,老板松了口氣,差人來算砸爛物品的賠償款。
二十分鐘不到,一輛保時捷就停在BLUE酒吧外面,從裏面出來個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眉頭都快擰成個“川”字了。
助理跟在他身後,大步流星朝酒吧裏走去。
拾掇過後的酒吧變得整潔了不少,陸程輝一眼就看到穿着一襲白藍條紋襯衫裙的少女,像是沒看到陸建似的,朝她走過去,熱絡道:“好久不見了,餘夏侄女。”
見人來了,餘夏站起身來笑了笑,“好久不見,陸伯伯。”
她做了個“請”的姿勢,眼神疏淡清冷:“請坐”。
餘夏從十八歲那年就不愛笑了。
若是笑,也是遵循商場上“伸手不打笑臉人”的法則,要她*笑,就沒什麽好事。
地上的陸建掙紮着爬起來,站在茶幾遍指着餘夏控訴道:“爸爸,她找人揍我!”
“和陸伯伯說話的時候,有些人還不配站在旁邊。”餘夏望着陸程輝淡淡一笑,像是在嫌棄一只在叽叽喳喳叫喚的小麻雀似的:“好吵。”
陸程輝眉峰皺了皺,瞥了陸建一眼低斥道:“閉嘴。”
傳聞餘家繼承人是個草包,可就方才那一通電話,魄力十足,此刻咋然一見,哪兒有那群女人們說得不堪。
手段氣度,都不輸男孩子。
見他時,連絲毫緊張都沒有,就像是餘向城附體似的坐在對面,毫不怯場,像是在真正談判。
陸建被吼了一聲,委屈的咬着唇,欲撩開傷口,就被旁邊西裝革履的人給踹倒了摔在地上,他震驚的滾在地上,“你!”
“現在可以談了。”餘夏滿意笑了下。
陸程輝道:“洗耳恭聽。”
餘夏神色淡淡敘述了一遍方才發生的事情,然後笑道:“陸伯伯,如果你不信,你可以問問周圍的客人們,他們可都看到了。”
這模樣,不讨回公道誓不罷休。
就這手段雷厲風行,又魄力十足,鬧到餘向城哪裏,死磕一通,恐怕誰都讨不到好。
“我信,”陸程輝沉吟了一下,壓根沒想到陸建竟然敢羞辱餘夏,眼底隐隐有幾分怒意,面上卻笑道:“餘夏,我會回去好好管教的。”
餘夏笑了笑道:“這是陸伯伯的事,我沒有權利幹涉。不過……每個人都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他是未成年人,犯錯就該由陸伯伯負責……”
“你放心,陸伯伯會的。”陸程輝言笑晏晏道。
俨然是一派合作共贏的官方模樣。
餘夏笑道:“這我就放心了,今天陸建騷擾我和我朋友,砸爛了酒吧裏的東西大概八萬九千塊,我雇傭了四個人幫忙打架,每人三萬,應該是十二萬,另外全酒吧的人都被這回的動靜給吓到了,所以,我為了安撫他們,就請他們喝了酒。賬單大概是十幾萬吧。”
陸程輝望着對面侃侃而談的餘夏,微微怔愣。
曉是他縱橫商場,也沒見過這麽會算計的女人。
餘向城,到底生了個什麽樣的女兒?
合着,早就等他說一句“會負責”。
“陸伯伯,我和我朋友都受到了驚吓,我的話就算了,至于我朋友的精神損失費你看着給就成……”餘夏微笑,像是給他留了餘地似的道:“當然,如果陸伯伯沒帶那麽多錢的話,我卡上還能随便刷一刷。”
“怎麽會,這些事情,長輩們會處理好的。”陸程輝心裏跟吞了蒼蠅似難受。
這女孩才多大,出手就算計了他将近五十萬。
他沖助理揮了揮手,“還不去處理一下。”
餘夏轉頭沖旁邊四位西裝革履的男人,難得抱拳俏皮笑道:“謝謝幾位壯士,領錢去那邊,每人三萬,小女子金口玉言!”
四個男人噗嗤一笑,連聲道“好”,就*走過去找陸程輝助理拿錢了。
地上的陸建看着拿錢的男人,徒然有種:我自己拿錢揍了我自己的觀感。
事情,并沒有花太久時間處理就結束了。
陸程輝帶着陸建告辭,至于地上那幾位高三男生,拿到空隙随着陸程輝跌跌撞撞跑出了酒吧。
容詩語唱完最後一首歌,将吉他挂在原來的位子上,依依不舍的撫了撫琴弦,咬着下唇,卸妝後換了身幹淨的衣服出來,酒吧老板嘆了口氣給她結算了工錢。
被陸建這麽一鬧,酒吧駐唱的工作是沒法做了。
要是被捅到學校去,還不知道會怎麽樣。
在酒吧後門,容詩語看到餘夏,她有些別扭的躲閃着餘夏的視線,右手拉着書包袋子,聲音低低的:“今天,謝謝。”
這世界,或許并不是那麽糟糕。
餘夏掏出一根手電塞在她手裏,笑道:“路上黑,剛在那邊小賣部買的,勉強用用吧。”
“我、不用。”容詩語推拒,讷讷道。
心底酸酸澀澀的,她好久都沒接受過別人的善意了。
“借你的,明天還我。”餘夏塞在她手裏,朝酒吧另一邊走去,擺了擺手道:“明天見。”
容詩語愣了下,掌心握着不大不小的手電,“啪”的一聲打開,燈光瞬間掃了一波黑暗。
好像,有什麽東西漸漸遠去。
雨水淅淅瀝瀝的下,空氣裏彌漫着樹葉的味道,隐蔽處不時傳來昆蟲的鳴叫聲。
容詩語找到自行車,拿鑰匙解了鎖,将電筒放在車筐裏,手電探照着前面的路,拉了兜帽騎上自行車朝前面行駛。
前方,依舊是光明與黑暗的重複。
但是,她現在也有手電去度過那段黑暗的路了。
等容詩語離開,餘夏背着書包離開了酒吧,傘不知道被丢哪兒去了,所幸雨水并不猛烈,将她的頭發淋濕了些許。
街道兩邊的路燈昏黃,将道路照耀得亮堂。
餘夏拿手機準備打車回家,就見一輛出租車朝她開過來,裏頭尖嘴猴腮的司機趴在窗戶上問:“小姐,打的麽?”
“打。”餘夏單手遮雨,拉開出租車後門就上了車,報了餘宅地址。
“好勒!”
司機打了個方向盤,朝另一條道開了過去。
出租車裏有淺淡的煙草味,車內昏暗沒開燈,餘夏蹙了蹙眉。
她輾轉了會兒,沒在前面看見司機的打表器問:“叔叔,你是不是忘了打表?”
司機後知後覺,不好意思從下面掏出了打表器,哎呀了一聲,豪爽道:“壞了,一直沒修,沒事兒,你一會兒看着給錢就行。”
“你經常去北城區那邊麽?”餘夏沒瞧見他車上的導航儀,心底有些忐忑。
她掏出手機,用地圖APP掃搜了路線,望着上面藍色圖标挪動的位置蹙了蹙眉。
“經常去,熟悉得很。”司機笑道。
“停車。”餘夏握着手機的手有點顫抖,“我想下去上個廁所。”
窗外兩遍路燈林立,樹木生得繁茂,腳下是一座鋼筋水泥*橋。
“這地方沒廁所。”司機望着前方,蹙眉有些不耐煩起來。
“停車,我要下車!”
“啪”的一聲,出租車裏的燈驟然亮了,強烈的視線讓餘夏眯起了眼睛,一只手驀然從後面伸出捂住了餘夏的口鼻。
背後有人煩躁道:“磨磨唧唧,搞什麽!”
根據聲音和吐息,餘夏能判斷背後人是個十分魁梧的男性,身手不算矯健,但是足夠對付她了。
很顯然,她從酒吧出來就被人盯上了。
餘夏瞪着眼睛,掙紮了兩下,腦子裏閃過一道火光,顫抖着從書包裏測邊摸出一塊電擊棒,抓住那條手臂拿着電擊棒朝手臂電了過去。
“啊!”背後人顫抖了幾下,“這女人……”
約莫持續了三十秒,對方顫顫巍巍沒了聲音,松開了她的嘴巴,緊接着餘夏拿着電擊棒對準司機,厲聲道:“放我下去!不然我就電你,我們同歸于盡!”
司機皺眉,透過反光鏡看到背後那幕,眼神瞅了眼那電擊棒,心有餘悸,豁然踩了剎車。
餘夏打開車門下車,朝反方向猛然跑去,心跳猛然跳動。
怎麽辦?怎麽辦?
電擊棒是為了對付江宴備用的,可她書包裏根本沒別的東西能用。
“站住!”
司機從車裏下來,追着餘夏跑。
成年人的體力比少女強上不少,不過幾分鐘就從後面拽住餘夏的後領朝後面一甩。
餘夏被摔在地上,膝蓋蹭破了皮,望着一步一步朝她靠近的司機,握着電擊棒強裝鎮定道:“你別過來!我爸爸我是餘氏集團總裁!”
司機嗤笑了一聲,“不然你以為我們為什麽找上你!?”
餘夏心髒狂跳,從地上爬起來,待司機沖過來時,伸手一腳朝他□□踹了過去,卻被司機一腳踹了腳。
一股強烈的疼痛感襲來,朝後踉跄了好幾下,眼見就要朝地上摔去。
“滋啦——”
“滋啦——”
兩遍的路燈像是壞掉了似的滋啦作響,明明暗暗。
司機暗罵了一聲,“靠!”
下一刻,餘夏的肩膀被人從後面攬住,驚魂甫定時,鼻尖嗅到一股青草味的氣息,燈光恢複照亮,她擡眸就攬住她的人望去,那人五官溫潤如玉,神色冷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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