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31盛開
淩晨一點,餘秋秋無眠。
近來在學校總遭遇詭異的事情,譬如:儲物櫃裏鑽出毒蛇,文具盒裏塞着死老鼠,書包上會沾上貓屎奇怪的味道,書本裏夾着的骷髅頭照片……
樁樁件件,已不能用惡作劇來形容。
這幾日,腦子裏全是這些亂七八糟的畫面,害得她寝食難安,同窗們都拿異樣的眼光看她,不知道她得罪了誰。
起初她央班主任徹查調監控,翻遍監控也未能找到蛛絲馬跡。
緊接着,她聯想到江宴在榕樹下撂下的狠話,心情倏爾愉悅起來。
作為被異世界驅逐的流放者,不得不在【虛】這樣荒蕪的碎裂廢墟中艱難存活,直到被徹底成為【虛】的碎片。
所謂【虛】,就像宇宙空洞,除卻無邊無際的黑暗,空虛,孤獨,一旦進入就會被【虛】的碎片不斷蠶食意識。
她運氣好,遇見難得一遇的縫隙闖過【虛】,無意中漂流到熟知劇情的《豪門寵愛》世界,湊巧碰上女主出生,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搶奪了女主的軀體,頭頂着女主光環,在這個世界橫着走。
既然是命定的男主江宴,她并不排斥,在這個世界,她能拿到夢寐以求的榮譽,無論做什麽都會拿到事半功倍,人生就仿似開挂,一帆風順。
這一切,都得益于原主的女主光環。
為了維護女主光環,她甚至會主動去走《豪門寵愛》的劇情。*
假使劇情出現錯誤,她也不介意順手掰正。
然而上次作弊被抓,事态差點擴大化,讓她開始懷疑女主光環。
作弊這種事,不可能發生在女主身上。
可現在,若惡作劇是江宴所為,很快打消了她的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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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原文中,江宴與原主餘秋秋在淮安高中因陳奧狹路相逢,就像所有傲嬌又懵懂的少年一樣,江宴強硬霸道的勒令原主成為小跟班,遭遇了學校不少女生的傾軋。
其中,反派女配餘夏帶頭。
在原主反抗激化了幾方矛盾,江宴察覺喜歡原主,又別扭的對原主好。
餘秋秋思忖了半日,劇情雖小有出入,但大方向應該不會錯。
所以,這些小動作應該是江宴搞得鬼。
“扣扣扣——”
房門被敲響,餘秋秋起身開門,就見夏之荷穿着浴袍抱着胸,視線落在她身上深深看了幾眼,臉色并不好。
“媽。”餘秋秋微微蹙眉。
不得不說,夏之荷待她極好,這一聲媽倒不是亂喊的。
可叫她不得不感嘆的是:《豪門寵愛》未免愛崩人設,文中對夏之荷筆墨并不多,出現最多的詞是“溫婉賢淑”“雍容矜貴”。
這些,在人前她通通都有,可……
餘秋秋腦子裏閃過十三歲那年,地下室傳來的凄厲的貓叫聲。
避開原文描述之處,真實的夏之荷用陰沉冷傲,心機深沉來形容再好不過。
夏之荷越過餘秋秋走進房間,在床邊坐下,将手裏一個精致的酒紅色絲絨盒子遞給餘秋秋到:“看看。”
餘秋秋接過盒子打開,唇角微微一揚,驚喜道:“碧藍之心?!”
盒子裏躺着一條精致的手鏈,綴着不少寶藍色碎鑽,亮晶晶的。
以她的了解,這條碧藍之心比不上清空萬裏,可也毫不遜色。
正适合她這個年齡戴在手上。
果然,還是媽媽疼她!
“不錯。”夏之荷斂眉,微微笑道。
“謝謝媽媽。”餘秋秋興奮道,伸手欲拿起戴在手上。
為免再惹餘向城生氣,秦孑的禮物悉數被裝好擱置在餘夏房間的保險箱裏,又跟餘夏關系尴尬,再眼饞也沒機會。
這些東西,代表的不僅僅是金錢,還有地位。
夏之荷伸手合上絲絨盒子,“你把這個抽空給餘夏。”
餘秋秋抿了抿唇,蹙眉不滿道:“為什麽啊?她不是都有一打了麽?”
“以往餘夏錯處不少,你爸爸不願理會才甩給我,但之前餘夏興師問罪,趙老師說了他一通,我們反而處處受她掣肘,”夏之荷抿了抿唇,唇角輕輕笑道:“這手鏈很漂亮,姐妹兩哪兒有隔夜仇,就當時和好的禮物。”
手中籌碼是不少,還鬧不到離婚。
“媽,”餘秋秋蹙眉:“送這個就有用了?”
“她不鬧着錢不夠麽?”夏之荷眸光微凝,擡眸瞧了眼餘秋秋,“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與餘秋秋和夏之荷煩躁焦灼不一樣,餘夏做完作業安眠,很快陷入了夢想。
這次,夢裏她被一群兇神*惡煞的女生堵在了女廁所,被推嚷了好幾下肩膀,對方氣勢洶洶警告她不準靠近江宴。
餘夏像是沒感覺似的,朝對方走,冷笑了一聲:“你喜歡江宴你就上啊,沖我發什麽火!”
這句話,直接引燃了戰争。
群挑,一對多,餘夏就算搶了跟掃把當武器也沒能站在勝利點。
關鍵時刻,顧涼帶着人沖進了女廁所,見廁所裏亂七八糟的狀況飙了髒話“艹”,率先沖上去就跟人扭打在一起。
曉是小姐妹們加入戰局,戰況依舊一面倒,關鍵時刻顧涼下令:“撤!”
于是,踹開了對手抓住摔在地上的餘夏就瘋狂外女廁所外面跑,所幸中間十字交叉時分道揚镳,為免全軍覆沒。
餘夏不愛鍛煉,172cm泡在長長的走廊上活像個小短腿似的,後面女生沒過會兒就叫嚣了起來:“別跑!”
不跑,不跑才是傻子。
餘夏彎彎繞繞跑了會兒,實在扛不住,瞅見不遠處音樂教室沒關沖進去就躲在鋼琴下面。
喘氣時,都小心翼翼的。
寂靜的音樂教室裏,皮鞋接觸大理石裏面的生意響起,一步步,非常有節奏的朝鋼琴走。
餘夏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握緊了拳頭,呼吸放得慢慢的。
一雙白色的運動鞋率先出現在視線裏,她擡頭呼吸一窒,瞪着眼睛就見垂眸看她的少年。
少年五官溫潤如玉,眉目如畫,窗外的光灑落在他臉上透着一層淡淡的光,他渾身帶着一股濃濃的書卷氣。
“你……”少年眼底閃過幾絲疑惑。
餘夏蜷縮着,雙手合十,沖他搖了搖頭。
門“吱呀”一聲被粗魯的推開,像是撕裂了什麽似的,徹底打斷了少年欲問出口的話。
“扣扣扣——”
“那個同學,你有沒有看到有人跑進來過?”
從門口傳來略帶了幾絲喘氣急促的女生問話聲,因喉嚨幹澀而咽了口口水緩解。
餘夏可憐巴巴的皺眉,眨了眨眼睛沖少年搖頭。
要是被外面女生抓住,顧涼能不能來救她還是未知數。
少年淡淡的瞥了眼門口的女生,啓了啓唇:“沒有。”
“哦,”門口的女生有些失落。
緊接着,少年坐在鋼琴旁,骨節分明的手指落在琴鍵上,指尖靈活的在琴鍵上跳躍,視線落在琴譜上。
悠悠揚揚的音樂瞬間灌滿了整個教室,門口的女生沒忍住又問:“同學,那你有沒有看到有個長發的女生跑哪兒去了?”
蹲在鋼琴下的餘夏被咋然近音一震,連忙捂住耳朵,聽着外面隐患不散的人不敢随便挪出。
少年一絲目光都沒分給門口的人,琴鍵上跳躍的手指不停敲擊出優美的音樂。
門口的女生有些尴尬,被後面的人催促着,不一會兒離開了。
餘夏蹲着鋼琴下面捂着耳朵,不敢随便挪動身體,被頭頂的琴聲搞得欲哭無淚。
數着那首曲子等結束,熟料還沒彈完半首,琴聲都停了下來。
少年微微側着身子,望着她縮*着一團微微一笑,“人走了。”
餘夏擡眸就見他眼神溫柔,胸腔有一瞬間被敲擊了下。
“哦、”她縮在下面身體僵了僵,挪着身子像企鵝似的出來,不小心摔在地上。
少年發出低低的笑聲。
餘夏窘迫,眼前就給遞了一只素白的手,頭頂傳來溫柔的聲音:“還好麽?”
“還、還好……”她搭上手,被拉着坐在鋼琴前的凳子上。
“受傷了,也算還好麽?”少年淡淡一笑,瞥了眼她手上和膝蓋的擦傷。
他站起身來朝不遠處儲物櫃走去,拿旁邊要是開了門,從裏面翻找着什麽。
餘夏瞅了眼音樂教室外的門,料想那幾個女生沒走遠,不敢随便出去,敷衍了一句:“習慣了,一點小傷。”
“找到了。”少年将酒精棉簽,還有OK繃。
餘夏坐在椅子上有點不自在,“我沒事。”
“伸手。”少年拿面前沾了沾酒精,淡淡道。
餘夏抿了抿唇,把擦傷的手伸了出來,擡眸望了望少年微微垂下的頭,睫毛似碟翼一般長長的,有一雙漆黑如墨的眼睛,像是對什麽都淡淡的模樣。
貼好了OK繃,少年蹲下身給她膝蓋擦酒精,清理病菌,認真道:“不要碰水。”
“哦。”餘夏點頭。
又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等處理完傷口,少年将東西整理好放回原來的位子,餘夏望着他的背影眸光閃了閃,“謝謝。”
“不客氣。”
“我是十六班餘夏,”她鬼使神差說了句,又咬了咬唇,覺得自己有點唐突。
少年放置東西的手頓了頓,“嗯,餘夏啊,很特別的名字。”
“獨特?”餘夏愣了下。
向來,她的名字諧音“餘下”,在她看來就是“多餘”。
怎麽會,獨特呢?
少年鎖了櫃子,笑了笑,“餘夏,剩下的夏天都是你,夏天不是最繁榮的季節麽?”
餘夏微微笑了笑,覺得這個解讀似乎也不錯。
最繁榮的季節。
“你叫什麽名字?”
“程斯年。”他轉頭,望了望餘夏,淡淡笑了下:“很高興認識你。”
餘夏僵在原地,“啊,哦……”
那一天,一班學神跟十六班的學渣相遇。
像是有一朵即将盛開的花兒,又迅速縮回了花骨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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