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52交流

黑鴉“撲騰”沖上天空,“嘎嘎”發出嘶啞尖銳的聲音,随着叫聲散落各處的虛靈使拖着逶迤長袍朝圖靈趕去,土裏的甲殼動物竄上地面有規律朝前方竄去,活藤蔓窸窸窣窣穿過燒焦的土地順着同一方向。

圖蘭像沒頭蒼蠅似的流竄,東南西北各自撞見虛靈使,輔一見他就揮舞着鐮刀沖上來叫嚣道:“圖蘭,你要造反麽?!”

“我要回家!”圖蘭幾近癫狂,揮舞着鐮刀劈碎了不少虛靈使,“就算阿索那來了,也休想攔我!”

像阿索那這種生于虛,呱呱墜地便注定為王,統治此間,加上誰也無法與他抗衡,與神又有何異。但神該是斷情絕欲,手上不染鮮血,超凡脫俗的,但阿索那以自身喜惡行事,喜怒無常,殺伐随意。

就算是神,也是魔神。

什麽時候掉入虛,圖蘭不記得了,來時就被虛靈使抓去了虛靈殿。

阿索那光着腳踩着光潔的地面,穿着剪裁漂亮的鬥篷,他擡眼就能瞧見她線條優美的五官,像是被造物主親吻過的容顏集單純與妩媚于一體,唇角笑時萬物都仿似要失色。

“你長得好好看,就留下來當我的玩伴吧。”她笑容燦爛,蹲下身眨巴着眼睛望着他。

阿索那的玩伴,這該是虛靈使中最至高無上的榮耀。

但圖蘭發現,此前阿索那也有玩伴,但都因惹她不悅被揉碎在虛空中。與其說是玩伴,不如說是玩具。

不是被替代,就是被毀掉。

很快,一個被驅逐的先知到來驗證了他的想法。

那個先知強大狡詐,不費吹灰之力就成為虛靈殿的祭司,成為阿索那新的玩伴,而他被棄如敝履丢在一邊。那時,他已經置換過好幾次軀體,失去了阿索那的關注被虛靈使們丢去啃土。

不是每個虛靈使都能吃上人的,為了活下去就得吃土。

阿索那出生于荒蕪廢墟、文明匮乏之地,所見皆是醜惡,根本不懂門外世界的*燦爛繁華。

祭司不過是拿出一枚花種就讓阿索那充滿好奇,為了看廢墟上開滿鮮豔的花朵,他聽從祭司的話搭建祭臺祈雨種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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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祭臺被搭建好,阿索那按照祭司所教的咒語在臺上跳起舞,周圍的虛靈使也跟随着念着咒語,天空陣陣驚雷,像是要将驚雷徹底撕裂開,“轟隆隆”的雷聲像是警告,劈在祭臺四周。

阿索那疑惑的停下,但祭司說下雨時都這樣。

于是所有虛靈使繼續唱着咒語跳着舞,噼裏啪啦的雷電劈在祭臺上,像是在責難阿索那的逆天而行。

虛出現了前所未有的暴動,散落在八方的虛靈瘋狂朝祭臺湧來。

而祭司望見拿到縫隙一沖而上,消失在縫隙裏,虛靈們近乎瘋狂的朝逐漸縮小的縫隙鑽。

阿索那不敢置信的喊了聲祭司,再想追那縫隙徹底被封閉,無數道閃電朝他身上劈去,似乎在懲罰他的肆意妄為。

一道碎裂的痕跡在天際展開,露出外面蔚藍的天空,甚至能觑見棉花糖般的白雲。緊随而來的是劈裂天地般的雷電朝阿索那和虛靈使落下來,祭臺周圍撕裂出恐怖的溝壑,土地被撕裂開,熾烈的天火從空中落下,地面彙聚出熔漿流,灼燒着虛靈使們的衣袍。

就像是,天罰。

那也是,圖蘭最接近家的一次。

偏偏阿索那從空中墜落下來,虛靈使只身擋住天火催促他将阿索那帶走,他眼見縫隙在那瞬間合上,莫可奈何背着阿索那找地方隐蔽起來。

地面撕裂、天降火焰的日子持續了許久,再見時滿目瘡痍,到處是被撕裂的土塊,熔漿流肆意流淌,就像是被徹底揉碎了一般。

除此之外,昏迷的阿索那也發生着變化,他的軀體朝幼年縮小,醒來時靈智似乎停在了十歲。

那些愚蠢的虛靈使效忠他,竟絲毫沒想過重建祭臺逃離。

圖蘭跟他們不一樣,他想離開想得發瘋,他腦子裏全是縫隙裂開時祭祀回頭輕蔑譏諷的笑。

為此,他費盡手段找到了一扇同往世界的門。

那是,程斯年在虛裏,因被外界強烈的召喚顯露出來的門。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所以當他看到餘夏那副幹淨的軀體時,沒有絲毫猶豫将人擄走。

但是他沒想到,虛靈使竟來得這麽快。

在東面殺出重圍後,後面黑壓壓的虛靈使追趕,圖蘭望見被割裂的地面上顯露出的熟悉石林,前面雕刻着“禁地”兩字,身子一壓就朝禁地闖了進去。

門,就在裏面!

然而當他足尖落地,前方好幾個虛靈使持着鐮刀嚴陣以待,密密麻麻的活藤蔓叫嚣着着将整座禁地包圍了起來,震動的地面昭示着還有其他怪物前來。

“圖蘭,一日是虛靈使,終身是虛靈使,你怎麽能背叛阿索那大人?”前方虛靈使傳來醇厚凝重的聲音。

圖蘭嗤笑,“離開的機會稍縱即逝,他又怎麽會懂離開的意義?”

“一旦成*為虛靈使,你就回不去。”前方的虛靈使幾不可查的嘆了聲。

圖蘭不以為意,揮舞着鐮刀朝前方的攔路虎砍去:“回不回得去,不是你說的算!”

兩把碩大的鐮刀相撞,地面濺起陣陣灰塵,幾個虛靈使和圖蘭交手,招招式式狠辣至極,絲毫不留任何餘地,鐮刀撕裂空氣的聲音此起彼伏,甚至砍在禁地石林上,被削下來的石頭滑落下來,發出悲鳴聲。

當圖蘭的鐮刀貫穿虛靈使的衣袍,頓時化成黑霧消散在空氣中。

程斯年趕來時就見圖蘭一鐮刀将一個虛靈使劈成兩瓣,他扣弦拉弓朝圖蘭的眼睛射去,白箭破空而出被圖蘭的鐮刀打掉。

“呵,先知啊。”圖蘭譏諷的笑了聲,泛着紅光的眼睛光芒更甚:“我要把你都吃了!這樣,我就會成為下一任先知了!”

他掀開鬥篷顯露出黑漆漆的霧氣裏的漩渦,頃刻間地面上飛沙走石,程斯年被無數風拉扯着。

程斯年被風吹得衣衫獵獵作響,他微微蹙眉,眸光微凝不退反進朝空中漩渦沖了上去。

這時,八面的虛靈使彙聚,瞬間将圖蘭給包圍住,那些藤蔓沒再蓄勢待發,不約而同沖上去欲纏住圖蘭。

“就憑你們?”圖蘭怒極反笑,此刻禁地被活藤蔓包裹得密不透風,他不得不想辦法劈開。

他揮動鐮刀,朝那些活蔓藤而去。

跳進漩渦的程斯年從空中滾落到地面上,悶狠了聲,踉跄着站起身來。

“程斯年,”餘夏正跟娜娜玩兒丢手絹的游戲,唱唱跳跳就見有人掉下來,輔一見是程斯年,連忙迎上去抓住他的手臂,“你怎麽也進來了?”

程斯年反手抓過餘夏護在身後,面沉如水盯着忽閃着大眼睛的小女孩,冰冷卓覺的氣場頃刻間像是豎起一道牆,将小女孩隔在對岸。

“大哥哥,你怎麽也進來了?”娜娜負手笑吟吟道,似絲毫不在意他的冷臉,“我和姐姐正在玩兒游戲呢?你要不要一起來。”

“你到底想做什麽?”程斯年冷冷盯着她,薄唇輕啓道:“阿索那。”

“哥哥,我不是阿索那,我的名字叫娜娜……”娜娜滿臉真誠,吸了吸鼻子望向餘夏道:“姐姐,大哥哥好兇啊,我好害怕。”

餘夏驚訝片刻後,望着泫然欲泣的小臉,又思及被抓時她想救她才遭罪,蹙眉道:“程斯年,她應該不是你說的那個人吧。”

“我是娜娜,我不是阿索那。”娜娜滿臉沮喪,朝前走了一步,咬着唇可憐兮兮望着他道:“大哥哥,你要相信我啊。阿索那大人,明明是男的,可我是女孩子啊。”

程斯年拽着餘夏朝後退了一步,神色冷靜至極:“誕生在地獄的統治者,按照自己的喜好可以轉換性別,這根本不稀奇。”

“……”餘夏望向娜娜的眼神都震驚了,到抽了口冷氣。

這,這哪裏不稀奇了?!

雌雄同體啊!

“我不是,我沒有,你冤枉*我,姐姐,哥哥好壞啊!”娜娜揩了揩眼淚,蹲在地上抱着膝蓋嗚嗚嗚哭了起來。

那模樣,我見猶憐。

餘夏信了程斯年三分,試探問道:“你會不會弄錯了,她沒對我做過什麽啊。”

“如果你不是阿索那,又怎麽解釋外面的暴動,活蔓藤和地底下的甲殼動物追殺圖蘭,虛靈使在這裏圍堵他。”程斯年皺眉,“你騙不了我。”

“阿索那不是這裏的統治者麽?不應該運籌帷幄,怎麽可能會是個愛哭鬼,這小孩子怎麽都不像啊。”餘夏遞了個眼神給程斯年,繼續道:“就算是,那也不該那麽髒啊。”

娜娜肩膀微微顫動,哭聲戛然而止,擡頭直勾勾望向餘夏,冷冰冰道:“你說什麽?”

餘夏被那眼神一瞥,脊梁閃過冷意,太陽穴突突突直跳,緊張縮在程斯年身後低聲道:“還真是阿索那。”

“蠢貨!”阿索那豁然站起身來,那一瞬間髒兮兮的衣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剪裁得體的黑色洛麗塔,她雙腳離開地面懸在空中,眉眼精致極了,抱着胸傲嬌別過臉哼唧道:“你以為激将法對我有用麽!?我阿索那可比你漂亮多了!”

“我可不是愛哭鬼!”她睨了餘夏一眼,噘着嘴暴躁道:“我也不是小毛孩兒!我比你祖奶奶輩分還高!你喊我聲祖宗都不過分!”

餘夏:“……”你不對勁!

餘夏瞅了眼程斯年,見他面不改色,湊過去在他耳邊問:“她真那麽老?”

“嗯。”程斯年抿了抿唇。

餘夏恍然大悟:合着,是更年期啊。

阿索那皺了皺鼻子,懸浮在空中朝他們靠近,氣勢洶洶逼問程斯年道:“哥哥不是說要跟我玩游戲講故事,為什麽跑了?我找了你好久好久,哥哥一點都不想我!”

這小模樣,怎麽像舊情人相會無理取鬧。

餘夏有些尴尬的想:那我這算怎麽回事?

“有點事。”程斯年眉峰微凝,眼眸裏湧動過幾絲忌憚:“沒空。”

“不管不管!這次哥哥一定要留下來陪我!”阿索那執拗道,她繞着他們轉了一圈,悶悶不樂道:“我不要一個人留在這裏。”

程斯年皺眉,“我還有事。”

就在這時,持着鐮刀跟外面拼殺的圖蘭只覺地面轟隆隆被撕裂開了,纏繞着禁地的活蔓藤像是察覺到什麽似的瑟瑟發抖,抖抖索索松開了枝條退卻。

等圖蘭反應過來,轉頭就見地面傾斜,而禁地石壁上碩大的藍眼睛睜開。

“這是……什麽?”圖蘭震驚的望着挪動身體的禁地。

如果從遠處看,就會發現整個禁地脫離土地,下面有無數觸角支撐着它站起來。而此刻圖蘭入眼所及,就見禁地入口張開,撕裂出原本的模樣,牙齒狀的東西朝他襲來。

虛靈使們幾乎本能的察覺到那股詭異的氣息排斥着他們,駭得他們不敢随意靠近。

但是靠禁地入口最近的圖蘭已躲閃不及,禁地張口就*将他吞了下去。

然後虛靈使們眼睜睜看着那座禁地重新蹲下,閉上藍眼睛像是重新陷入沉睡了一般。緊接着周圍石頭土塊将它重新包裹起來。

“糟了!”

虛靈使們拿着鐮刀沖上去想劈開石頭,铿铿铿的撞擊聲力量不小,可卻半分也撕不開口子。

而還在喋喋不休罵程斯年沒心沒肺的阿索那,察覺頭頂空間被割裂,下一刻狂風席卷而來,将他們卷往不知名的方向。

再睜眼時,阿索那在空中滾了幾圈磕到石壁撞了頭,她揉了揉額頭委屈巴巴得搜尋程斯年的身影,入目所及是無數從石壁裏鑽出來的奇異的藍色花朵,空氣裏透着馥郁的花香,她近乎癡迷的湊過去蹭了蹭花朵花瓣。

熒光飄落在她手上,阿索那伸手去摘了一朵在手中細細觀察,新奇道:“這就是……花麽?”

掉落在石壁下的餘夏被程斯年拉了起來,她驚奇朝四周的花朵望去,“好漂亮啊。”

沒想到,這片廢墟裏還有這麽一出美景。

就在這時,背後傳來癫狂的笑聲,幾人齊刷刷朝後望去,就見圖蘭蹲在地上近乎癡迷的望着地面躺着的人,喃喃自語道:“完美!太完美了!”

秦孑!

他怎麽在這裏!?

餘夏瞳孔微瞪,與程斯年對視一眼,低聲擔憂問道:“秦孑和塞拉怎麽了?都在昏睡。”

程斯年瞥了眼四周泛着熒光的花,蹙眉道:“這牆上是往生花,據說得見會平一生遺憾。人嗅到它的花香會昏睡過去,勾起內心最害怕的東西,然後放下對生得渴望。”

“那怎麽辦?”

“需要給點刺激。”

“??”餘夏一臉疑惑,“刺激?”

“這才是完美的軀體,就好像天生為我打造,專程送給我的一樣。”圖蘭手背撫了撫秦孑的臉頰,溫熱的觸感讓他愈發興奮,他湊過去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有一點小小的瑕疵,但是很幹淨。”

阿索那拖着那朵漂亮的花朵歪着頭咧嘴笑着,奶聲奶氣道:“哇,圖蘭哥哥又要有新身體了呢。”

仿似,單純又明亮。

如果忽略她的身份,此時此刻她就像堕入人間的天使,踩着點點熒光聖潔極了。

圖蘭聽到聲音終于将目光挪向她,眼底閃過幾絲怨毒:“果然是你!”

能跟在阿索那身邊那麽久,他可不笨,路上便有了幾絲猜測。

“不然呢?”阿索那聳了聳肩,輕輕嘆了口氣,“人家裝成虛靈出來,也是想早點跟哥哥說上話嘛。只是沒想到圖蘭哥哥竟然要回家了……”

圖蘭神色複雜的觑了她一眼,皺眉道:“你同意讓我回家?”

“圖蘭哥哥那麽想回家,就回家啊,我又沒說不讓你回去。”阿索那理所當然,甚至還眨巴了下剔透的眼睛,無辜道:“人家很好說話的嘛。”

怎麽說得她好像挺不近人情似的。

鑒于她的前科,圖蘭一點也不信她的話,只警惕的盯着她,眼珠子滴溜溜轉了*轉,決定先将這身體據為己有。

“我現在要穿這具身體,咱們誰也妨礙不了誰的利益,你們別過來。”

餘夏眼見圖蘭要行兇,腦子裏閃過各種詭異的畫面,緊張兮兮問程斯年怎麽辦。

“等。”程斯年面色露出幾絲古怪。

“搞快點啊!”阿索那興致勃勃,亮晶晶的雙眼充斥着催促:“人家超想看。”

圖蘭:“……”

圖蘭望向程斯年道:“我不要你旁邊那副軀體,我跟你沒仇,你不會襲擊我對不對?”

“不會。”程斯年薄唇輕啓,神色淡淡。

圖蘭這才松了口氣,低下頭朝秦孑的臉湊近,在餘夏越瞪越大的目光中吻上了秦孑的唇。

這……這就是程斯年說的刺激!?

與其說吻,不如說是在尋找進入秦孑身體的通道,就在圖蘭準備好化作一團黑霧沖進這具完美軀體時,下一刻白箭“嗖”的一聲射入他的肩膀。

灌注入口腔的黑霧瞬間又被扯出來。

而此時,在夢裏秦孑不知在海裏潛水搜尋了餘夏多久,氧氣一點點窒息,可他一點也不想放棄,還想繼續往更深的地方潛。

不能再失去夏夏了。

對,再往下潛,就能找到夏夏了。

然而不知怎的海底猛烈的正當後。秦孑重新睜開眼,擡頭便見坐在游艇喝果汁的餘夏沖他找了找書。

這時,背後傳來嬌滴滴的聲音。

“秦孑哥哥,謝謝你,我會好好跟夏夏談的。”

秦孑渾身僵了下。

而外面被射傷顫抖着唇瓣的圖蘭捂着肩膀,憤憤的瞪着程斯年:“你不是說過你不會偷襲我麽!?”

“我跟你有仇啊。”程斯年神色冷淡,扣弦拉弓對準他,“你挾持阿夏,怎麽會沒仇?”

那是一種,真正屬于先知無視生死的眼神。

就好像,他眼中所見盡皆是塵埃。

“道貌岸然僞君子!”圖蘭諷刺道,面部表情逐漸猙獰:“你敢不敢跟我堂堂正正打一架!暗箭傷人算什麽英雄好漢。”

“你都不算英雄好漢,我們當不當也無所謂!”餘夏反駁。

“比。”程斯年應道。

圖蘭站起身來,手中化出一把鐮刀,一步步朝程斯年走來,雙方四目相對間皆是殺氣,就連周圍空氣都凝滞起來。

“小心。”餘夏擔憂道。

程斯年沒說話,手中白弓化成長劍,拖着長劍朝圖蘭走去。

“哇,好困吶。”

懸浮在空中的阿索那打了個哈欠,伸了個懶腰,挑了個舒服的地方坐下來躺下,眯着眼睛瞧着一劍一鐮刀飛速相撞,想給兩人喊加油,可眼皮一直打架,最後合上眼皮沉沉睡了過去。

餘夏瞥見躺在石塊上睡過去的阿索那,又望向石壁上的往生花,倏爾想起程斯年說的話。

——人嗅到它的花香會昏睡過去。

然而已來不及了,她強撐着打起精神去看他們,但眼皮一直打架,渾身疲憊的不行,靠着石壁漸漸坐了下來。

“程斯年……”

打架的兩人絲毫沒有停頓,鐮刀揮舞下在*石壁上留下深深的刻痕,長劍铿然作響,眼花缭亂間過招數十。

餘夏視線越來越模糊,最終合上了眼皮。

“你趕緊走!”秦孑煩躁的抓着餘秋秋的肩膀往游艇下推,一邊推一邊催促道:“栽贓陷害也要有個度!”

又回來了!

這次,他索性将餘秋秋攆下船,就不會發生無端端的争執了。他不知不覺,已然将餘秋秋看成罪魁禍首。

這時,坐在船艙裏的“餘夏”疑惑的望向外面拉拉扯扯的秦孑和餘秋秋,嗤笑了聲,豁然站起身來道:“渣男賤女!”

她捏了捏手腕,眼神泛冷:“欠收拾!”

這俨然是被往生花香氣迷醉入夢的塞拉,三秒前還在江宴和她的婚禮上,不少社會名流都來見證他們最幸福的時刻,這是她夢寐以求多年的畫面。

然而,在江宴給她戴上戒指時,在神父詢問她是否願意終生相伴,誓詞一句比一句誘惑人,就好像馬上她馬上就要擁有江宴了。

可是,那一刻她望着江宴突然猶豫了。

江宴笑着問:“餘夏,你怎麽了?”

怎麽了?

“你喜歡我麽?”她問。

“我喜歡你啊,餘夏。”江宴言笑晏晏,眼神真誠道。

像是被遮罩多年的玻璃碎裂掉了,她像是得到所有,又好像是失去了所有。

她是餘夏,她不是餘夏。

現在,她是塞拉啊。

這個世界男女主在戴上戒指那一瞬間,就像所有人扮演完劇目,又被抹掉記憶重新開始輪轉,誰也不知道這個世界到底輪轉了多少次。

就這樣,她喜歡江宴喜歡了好多年好多年。

然而他吝啬得不給她任何一個眼神,更遑論“喜歡”,見她就像是瘟疫似的。

“我也喜歡你,江宴。”她湊上去吻了吻他的唇角,從未覺得如此釋然,“可是我,不是你喜歡人啊。但是,足夠了。”

因為,你會記得一個叫做餘夏的人。

因為,你不會記得一個叫塞拉的貓曾為你而犧牲了所有。

因為,沒有人比我愛你像愛生命一樣。

這樣,就夠了。

“你怎麽了?我們今天結婚啊。”江宴抓住她的肩膀,揩了揩她眼角的淚水道:“你怎麽哭了?”

“再見。”塞拉掙脫他的手,扔下捧花朝教堂外跑去。

這時,空間出現瞬間的撕扯,她再睜眼就出現在游艇上,出了船艙瞅了眼矯揉造作的餘秋秋,也察覺出那模樣不對勁,陰陽怪氣笑道:“你怎麽了?不會是眼瞎了吧?”

“沒什麽沒什麽!”秦孑一見小祖宗出來頓時慫了,沖她擺擺手恨不得立馬證明清白,撒開推餘秋秋的手親昵的拉着塞拉想往船艙裏走,勸道:“外面風大,別吹到了,我們快進去。”

不行,甲板上太危險了!

“進去?進哪兒去?”塞拉挑眉,掙脫她的手,十指交叉“咔咔咔”作響,望着餘秋秋不懷好意道:“我還沒跟我姐姐友好交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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