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77離開 (1)

淮安醫院。

餘秋秋穿着條紋病號服坐在床上,靠着床頭坐着,翻看着淮安論壇裏的議論,一條條将她貶低得一文不值的文字不斷挑撥着她的神經,特別是看到議論江宴和餘夏CP感的帖子時,那篇同人文氣得她把手機狠狠朝對面牆上砸去。

“砰”的一聲,手機“哐當”彈射在地上碎裂成了幾瓣。

提着食盒推門進來的夏之荷微怔,轉瞬笑意盈盈走過去在床邊坐下,撫了撫她額前的頭發寵溺道:“怎麽了?又不高興了?”

“額!嗯嗯!”餘秋秋咬着唇,嘴巴裏卻發不出希冀發出的聲音,抱着膝蓋轉過頭望着窗外,像個生氣需要人哄的小公主似的。

那模樣,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當時在衛生間裏被幾條蛇吓得躲在洗手臺上給夏之荷播了電話,但毒蛇爬上洗漱臺時她慌張跳下來摔在地上,在廁所裏一陣混戰,等保安來救時她都毒蛇咬了好幾口。送到醫院就醫,路上她就暈了過去,再醒過來時嗓子就啞了,只能發出“額額額”的聲音。

醫生确診表示她是藥物中毒才會引起失去聲音,與蛇毒無關。

藥物中毒?在後臺她就只喝過夏之荷送來的奶茶,在她不依不饒的逼問下,夏之荷拂開她的手沉靜又冷淡的盯着她看了整整三分鐘,看得她渾身都快窒息了,讷讷不敢說話。

“我是在奶茶裏下藥了,”夏之荷雙腿交疊,一如既往優雅又知性,眼神成熟銳利,唇角微挑譏诮道:“但我給的是餘夏,沒想到喝的人是你。”

這話一出,餘秋秋覺得都快不認識她了,又驚又懼,指了指自己的嘴巴控訴。

但夏之荷下句話,徹底将她的委屈憤怒給堵死了,夏之荷淡掃峨眉,淡淡道:“你是虛靈吧。”

這是一個陳述句,不是疑問句。

餘秋秋瞪着眼,一瞬間慫拉下肩膀,震驚望着她。

說是,說不是,都不是好答案。

但這些,對于夏之荷而言顯然不重要,她像慈愛的母親一般溫柔的撫了撫餘秋秋的臉,輕聲道:“你不必害怕,我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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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人從母女轉化為朋友恐怕要花費一年十年或者一輩子的時間,在夏之荷闡述完所有來龍去脈後,她們只用了一個下午。

至于失聲,夏之荷提議去國外做個手術恢複。

為了避免被人發現,以醫院開具傷重證明,她直接給餘秋秋請了六周假,連期末考試都沒參加。此外,餘秋秋謝絕訪客,就連餘向城和餘夏來時,被她裝作任性縮在被子裏不吭聲避開了。

但在醫院待着等去國外手術的日子太難熬*不可避免的翻翻論壇,偏偏論壇裏對她的負面評價呈幾何倍數增長,這讓她不可抑制的心情煩躁。

“如果是因為餘夏,”夏之荷理了理餘秋秋散亂的頭發,閑閑笑道:“我勸你還是想想怎麽打敗她,搶奪她的氣運。”

餘秋秋噘着嘴,轉頭煩躁的望了她一眼,拿起旁邊的便簽紙寫了一句“我才不會輸”遞給她看,表情倔強又固執。

“這才像話。”夏之荷贊賞,不知想到什麽道:“你去做手術,等回來媽媽就送一份大禮。一份,你意想不到的大禮。”

“??”餘秋秋蹙眉疑惑,目光詢問。

“你回來,就知道了。”夏之荷高深莫測道。

等餘秋秋回來,餘家就得改夏了。

與此同時,餘夏滑動手機點開了江宴發來的郵件,裏面有些藥品的化驗結果,這種藥物對患有心髒病而言的人有療效,但如果是高血糖患者服用的話會逐步導致中風。

輔一下課,江宴踟蹰猶豫過來問:“你們家,誰得心髒病了?”

餘夏微微蹙眉,淡淡應道:“沒人心髒病。”

但是,我爸高血糖。

這回,她可算知道餘向城後來是怎麽中風的了。夏之荷當真為了奪取餘家財産不遺餘力。

等不及熬到放學,她以急事回家為緣由跟趙洲舟請假回家,腹稿打了一肚子,誰料趙洲舟直接開了假條囑咐了幾句,笑眯眯表示:“處理好事情再回來。”

趙洲舟作為年底墊底的班主任,班上出了三個學霸人物霸榜前五,可謂空前絕後,讓她在全年級揚眉吐氣了一把。畢竟,整個年級能超越程斯年的人沒出現,但是能創造出跟他平起平坐的,已遠遠超出她的預料了.

餘夏拿着假條回家,将餘向城卧室裏、書房裏的藥瓶裏的藥都倒了出來,然後送去了醫院化驗,但結果得等兩日。

在等結果的當口,她放學回家湊巧遇到秦孑和秦爸來家裏,秦孑坐在沙發上抱着塞拉,塞拉死命撓了她數下,龇牙咧嘴“喵嗚”恐吓了幾下毫無用處,硬生生被秦孑扯着穿小衣服。

“喵嗚!!”塞拉被裹上小衣服時瞳孔震驚,拼命掙紮,俨然一副要跟他同歸于盡的架勢。

“你們怎麽來了?”餘夏輔一進門就觑見慘遭蹂躏的塞拉,疑惑問。

“跟餘叔叔談事情。”秦孑望見她時手一松,穿衣服穿一半的塞拉一下子跳下地,蹬掉身上的小衣服蹬蹬瞪跑上樓去了,邊跑邊爆粗口。

餘夏跟秦爸打了招呼,從善如流坐下跟兩人聊了會天。

晚餐時,四人氣氛和諧的吃飯,其樂融融,秦孑不時給她夾菜。

餘夏沉默吃着飯,快吃晚飯時才緩緩道:“爸,秦叔叔,我有話要說。”

幾人遞過來三分疑惑,秦孑像察覺到什麽似的,打了個哈哈,給她夾了塊牛肉道:“不緊急的話,以後再說吧,先吃飯。”

“我想跟秦孑解除婚約。”餘夏沒理會他,深深吸*了口氣,望着二老漸漸凝固的眼神,飛揚的神采裏漸漸沒了光,她緩緩站起身來,誠懇道:“我是經過深思熟慮,仔細考慮過的,我和秦孑不适合。”

“夏夏……”秦孑眸光閃爍了下。

“夏夏,是不是秦孑欺負你了?如果是這樣你跟叔叔說,我回家收拾他。”秦爸短暫的愕然後恢複了從容笑意,勸慰道:“你們還年輕,還有很多事情不懂,再說結婚還有好幾年呢,沒必要這麽早作決定。”

餘向城微微凝眉,沉默不語。

“秦叔叔,秦孑沒有欺負我,是我自己的決定,”餘夏抿唇,沒去看秦孑失望的眼神繼續道:“我只是,單純不想跟他成為婚姻關系。這婚約,或許退得突然,但我希望你們能尊重我的意願。”

沒等秦爸開口,餘向城擡眼望着她道:“夏夏。”

餘夏揪了揪校服衣擺,倔強又篤定道:“我已經決定了。”

“上樓去吧,”餘向城擱下筷子,神色淡然,從容道:“你在這裏耽誤了我們用餐。”

秦孑捏着筷子望着盤中的食物,再沒半點胃口,盡管餘夏被餘向城表明了态度堵住餘夏的決定,可僥幸下又讓他感到一股卑劣。

“爸爸……”餘夏心頭一緊,呼吸凝了幾分。

“我尊重,”秦孑放下筷子,站起身來,望着她道:“她的決定。”

有一瞬間,他确實想過維系家族聯姻,那樣她就會像他手裏的風筝,無論飛多遠遲早都會被他拉回來。

但是,他欠她那樣多,多得不知如何償還。

如果是她想要的,那麽他都會去成全。

“夏夏,回房去。”餘向城眸光尖銳了幾分。

餘夏薄唇微抿,深深望了望他,一言不發轉身上了樓,她倒在床上蓋上被子,怔怔望着房間裏的一切。

其實,她又有什麽可懼怕的呢?

程斯年遲早要走,她以後與誰在一起,不與誰在一起,都沒所謂了。

可盡管身邊不是程斯年,她也不希望是其他任何人。

就算是空白,她也只希望留給程斯年。

樓下,秦爸笑吟吟道:“小孩子家鬧脾氣而已,我不會放在心上。”

“夏夏再過兩個月十八歲,我并不認為她是個小孩子。”餘向城沉穩冷靜,“她既然做出了決定,那麽作為她的父親,我也會尊重她的決定。”

“可你讓夏夏上樓,不就是為了坐下來好好談談麽?”

餘向城應道:“我讓她上樓,只是希望我們上一輩決定的事情,由我們上一輩來解決。”

退婚,初期以外的順利。

秦孑為新劇的事情忙碌籌劃,倒沒刻意來找餘夏,這倒讓她送了口氣。

體育課結束後,餘夏回教室翻書包,造物之書不知所蹤,整個教室翻遍了都沒找到,她不知怎的想起之前文化祭時在教室裏撞見的趙翩翩,視線不由自主朝趙翩翩的背影而去。

午餐過後,她深思熟慮後将溫習功課的趙翩翩拉上了頂樓天臺。

“你的書*,是我拿的。”趙翩翩眉眼冷淡,抱着胸冷酷無情注視着她道:“再說了,那本來就是我的書,我拿回來而已。”

“你承認了?”餘夏委實沒想到她會承認的那麽快,“可為什麽?”

“你我之間,沒什麽好說的,”趙翩翩語調尖刻,面無表情道:“你們給不了我想要的自由,你們在謝焱手裏失敗了一次,那我為什麽不能站在更為強大的那邊?”

“可翩翩,”餘夏一時之間五味陳雜,像是尖銳的針刺在戳着她的心髒,梗着聲音道:“謝焱會把這裏,變成另一個世界,這個世界裏,沒有你想要的自由。”

“我所求不多,但他能滿足我的自由。你們都覺得我生來是封條毫無情感,就該任由捏扁搓圓生生世世守着一扇門,”趙翩翩一步步朝餘夏靠近,眼角眉梢籠罩着一股怨氣,“可你呢餘夏?你想過沒有,你生來就是女主,就是這個世界的支柱,程斯年生來是先知,而我,憑什麽我就是封條,連挪動的機會都被剝奪了!”

“憑什麽,我就一定得是囚徒!這不公平!”

最後一句,她幾乎是低吼着出聲的。

餘夏望着她眼眸中的不甘和憤怒,聲聲指責,怔愣在原地。

還有什麽比生下來便是囚徒更讓人沮喪?

且刑期竟是永遠,沒有盡頭。

趙翩翩壓下激動的情緒,深深吸了口氣,轉身離開時說:“餘夏,這次,我要為自己争取一次。”

下午放學去醫院拿了藥物化驗單,她翻開幾頁紙張細細看着,眉頭一點點凝重起來。

與江宴的化驗結果不同,她手中的化驗單有一種确實跟江宴的一模一樣,但其餘兩張則直接呈現出毒性,混合使用輕則中風重則暴斃。她倒吸了口氣,催促陳叔回家。

約莫二十分鐘後,餘夏到家下車就朝宅子裏跑去,可餘向城根本不在屋子裏。

“那夏阿姨呢?”她微微松了口氣,幾乎下意識多問了句。

女傭應道:“小姐,太太今天下午興致很好,專程給先生煲了湯送去了公司。”

“煲湯?”都冷戰這麽久,卻今天突然示好?未免有點太突然了。

“是的。”

“她讓你們幫忙了麽?”

“今天沒有,太太還專程将我們攆出了廚房,說是希望能煲湯讨先生歡心,破除最近的冷戰呢。”

餘夏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站起身來朝廚房走,問:“那湯有剩餘的麽?”

“沒有。”

“那炖湯使用過的鍋子呢?”

抵達廚房時,女傭專程把夏之荷用過的鍋子拿出來,笑道:“我們都洗過了。”

餘夏閉了閉眼,掀開眼皮時不經意間觑見天花板上的針孔攝像頭,腳下生風連忙去操控室将那段錄像給翻出來,專程調到夏之荷做飯那段時間六倍速看。

不到十分鐘,她就見廚房裏忙碌的女人将三勺不同的粉末灑在湯汁裏,還有些許粉末站在琉璃臺上,被她用紙巾給擦了扔在垃圾*桶。

餘夏讓女傭把垃圾桶找來,翻出那張紙巾,嗅到上面的味道暗道不好,心髒一瞬間就被揪緊了。

沖出了餘家,她招了陳叔上車催促道:“快!去餘氏集團!”

途中,她給餘向城播了電話,那邊“嘟嘟嘟”響着,她坐立不安,焦灼道:“接電話,接電話,接電話啊。”

“嘟嘟嘟。”

不一會兒,那邊傳來機械得的女音。

餘夏挂斷電話,索性問陳叔要了特助的電話播了過去,“嘟嘟”兩聲後被徹底挂斷。

此刻,餘氏集團會議室裏,餘向城正聽着各項數據彙報,從外面進來的特助走過去在他耳邊低聲說了句“太太來了”,餘向城眉峰微皺,示意無礙,繼續聽着下一個高管彙報。

十分鐘後,會議內容探讨完畢,餘向城示意散會,高管們紛紛松了口氣,收拾資料離開會議室。

餘向城起身扣好西服紐扣回總裁辦,一進門,他就見夏之荷坐在寬敞的沙發上姿态優雅喝着咖啡,一見他進來笑眯眯起身迎上來道:“今天天氣好,專程來看看你。”

餘向城眉峰微皺,在沙發上落座,對她的熱情并不加以理會,淡淡問:“秋秋怎麽樣了?”

欲挽住他的手落了空,夏之荷閉了閉眼翻了個白眼,轉身時又笑顏如花走過去道:“她被蛇被吓到了,醫生說再觀察幾天,加上沒拿到拿到第一名,心裏失落得很,我都安慰了。”

說着,她将擱置在茶幾上的保溫盒打開,蹲下賢惠的打開盒子給他盛湯:“現在都六點了,餓了吧,先喝點東西,一會兒回家。”

餘向城望了她一眼,視線落在遞過來的碗上皺眉。

“怎麽了?”夏之荷表面雲淡風輕,唇角含着淡淡的笑,但見他表情不免忐忑。

事情,不能再拖了。

斜陽娛樂那邊,需要那筆款子。

餘向城接過碗,在夏之荷松懈的笑意中将碗擱下,擡眼逼視着她道:“秋秋,去哪兒了?”

昨天中午他派特助去給秋秋送食物,但特助從護士那裏只得到個出院記錄,偏昨晚他回家時,左右沒見餘秋秋,問夏之荷時,她敷衍說秋秋還在醫院。

本以為是秋秋貪玩不歸,但今日一想又覺得不太對勁,特地讓特助查詢。

這一查,餘秋秋前日坐飛機去了國外。

顯然,沒有夏之荷的安排,餘秋秋根本不可能出國。

“老公,秋秋在醫院啊,”夏之荷笑意不減分毫,“最近,确實不太适合回學校讀書。”

“所以适合出國麽?”餘向城淡淡道。

夏之荷渾身一僵,從他疏淡神色裏瞅見幾分山雨欲來的愠怒,她眼底閃過幾絲慌亂,走過去拉住他的手佯裝驚訝道:“秋秋跟你說了?”

餘向城蹙眉。

“秋秋被蛇咬了之後心情不太好,怕同學們笑話她,就纏着我說想去國外逛逛,”夏之荷愁容滿面,嘆了口氣無奈道:“我也沒辦法,讓她散散心也好,而且我派人照顧*她了,你別擔心。”

餘向城面色稍霁。

“老公,這件事情我也不是故意不說的,是秋秋怕你書她不務正業,又怕你擔心,這才瞞着。”夏之荷有嘆了口氣,“她那麽小,能有什麽壞心眼呢?說到底還是放蛇的人不對。”

“出國這麽大事情,”餘向城撥開她的手,閉了閉疲倦的眼睛道:“你就該早點告訴我。”

“不氣不氣,來喝口湯就不氣了。”夏之荷端過碗遞給餘向城笑意盈盈道:“我一會兒跟秋秋打電話,讓她早點回來。”

餘向城吐了口濁氣,睜眼接過她手裏的湯,正待喝時,外面“扣扣扣”的敲門聲響起。

還沒等他說話,門就被“砰”的一聲推開了,餘夏從外面沖進來一把搶過他手裏那碗湯,慌張厲聲呵道:“別喝!!那湯有藥!!”

“夏夏,你這是做什麽?”夏之荷愣了下,心底冒起一股不好的預感。

餘夏瞥了她一眼不予理會,将手中資料遞給皺眉的餘向城,“爸爸,這是你所有的藥物的化驗單,夏阿姨,把你所有的藥全部換了。就連這碗湯裏,都有藥!”

這話一出,夏之荷臉色刷得變了,慌亂下急得搶過她手中的資料低斥道:“夏夏!你怎麽能這麽誣陷我呢!”

餘夏目光直直望着她,指了指那碗湯質問道:“我誣陷你?如果我誣陷你,你搶證據做什麽?”

“我只是太着急。”夏之荷挺直了腰,深深吸了口氣,愠怒道:“誰會願意被指責毒害自己丈夫!”

她望向餘向城,目光柔弱道:“老公,夏夏現在已經這麽不喜歡我,我真是沒想到……你竟然這麽做。”

“那你敢喝了這碗湯麽?”餘夏将湯遞給她,眼底帶着決然。

“我……”夏之荷面色變了變,踟蹰着不知該如何應對。

若喝了這湯,她下半輩子恐怕就得躺在病床上了。這藥,她特地加大了劑量。

餘向城伸手,面色冷靜道:“把資料給我。”

“老公……”夏之荷心底咯噔一聲,讷讷道:“這些東西,都是誣陷!”

“給我!”餘向城眼神瞬間矍铄,隐含三分寒光,幾近逼視。

夏之荷深深吸了口氣,将資料遞給他時手指有些顫,但她很快冷靜下來思忖當前解決手段。

餘向城翻開資料一頁一頁細細看着,越看眉頭皺得越緊,待看完後望向夏之荷的眼神不複以往的容忍,視線冰冷,将資料扔在她臉上道:“這件事情!你怎麽解釋?!”

“啪”的一聲,夏之荷被砸了滿臉紙張,那些紙張像盛開散落的花瓣落在地上,她一瞬間紅了眼眶沖上去扯住他的袖子道:“老公,我知道錯了,我只是氣不過,我真的知道錯了,不原諒我好不好!”

此刻,望着痛哭認錯的夏之荷,餘夏沒任何快感,反而有種不好的預感。

餘向城拂開夏之荷的手,疲倦的閉了閉眼睛,聽着她低聲哭訴,扯着這些年來為*兩個女兒付出多少多少,保證以後會如何如何,漂亮話說得一句接着一句,但他拂來她的手,“離婚吧。”

餘夏那顆提起來的心稍稍揣回去了。

“離婚?不!”夏之荷猛然搖頭,重新抓住餘向城的手臂懇求道:“老公,我們這麽多年的感情……”

“這麽多年的感情!”餘向城掰開她的手,朝後退了一步拉過餘夏,冷淡望着夏之荷道:“你對我女兒做了什麽!你又對把秋秋教成什麽樣子?!你現在是想我死!殺人放火,我現在就可以打110逮捕你!要不離婚,要麽我們法庭上見!”

所有的風度都被消耗殆盡,他此刻壓着滿腔怒意和失望略顯平和說着話。

“不,你需要我……我們是一個家……”夏之荷戳到七寸,“你要拆了一個家麽?”

“以前我以為因為景娴無法給夏夏一個家,所以我覺得你可以做到我做不到的,但是我可以做到。你如果有當過夏夏是家人,就不會這麽對她!”餘向城眼底愠怒,顯然不欲再多做辯論。

語罷,他拉着餘夏就朝總裁辦外走去。

等到了外面,他對特助吩咐道:“去準備好離婚的材料。”

特助去準備相關事宜,這些事情并不算十分困難,畢竟當初餘向城和夏之荷結婚簽署了婚前協議。

餘夏望着餘向城寬闊的背影,盡管依舊挺拔似青松,但也漸漸染上了滄桑,她從後面抱了抱他,低聲喊了聲:“爸爸。”

“乖女。”餘向城拍了拍她的手,深深吸了口氣,“爸爸沒事,別擔心。”

“就是想抱抱。”餘夏撒嬌般蹭了下他的後背,鼻尖有些酸澀。

做出離婚這個決定并不容易,她知道遲早會走到這步,餘向城心底得失望。

“走吧,爸爸今天帶你去吃點好吃的。”餘向城轉身,摸了摸她的頭發,笑道:“爸爸都沒帶我的寶貝女兒多去玩一玩。”

“嗯。”餘夏重重點頭。

晚間,兩人去一家高檔西餐廳用餐,九點回家時才發現有人到訪,餘夏瞅見來人時臉色微變。

客廳沙發上坐着正輕輕啜着清茶的男人,他五官俊美,輪廓分明,唇角微勾笑時動人,只可惜不良于行,坐在輪椅上。

雙方禮節性握了下手,餘夏警惕坐在對面沙發上,佯裝乖巧喝水。

那本書,趙翩翩給傅乘了?

如果給了,不會沒有任何事情發生。

餘向城和傅乘簡單寒暄了幾句,傅乘便言笑晏晏一句話切入了主題道:“聽說餘小姐跟秦家小少爺既解除了婚約,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能跟餘小姐聯姻呢?”

餘夏差點被茶水嗆到,望着傅乘的眼神都變了。

傅乘,到底想做什麽?

“夏夏年級小,”餘向城沉吟了下,婉拒道:“我希望她以後能找個對自己好的,單純的過自己的生活。至于以後和誰結婚,她自己做主就好。”

這話讓餘夏送了口氣,禮節性笑道:“傅先*生,謝謝你的好意,但我和你并不适合。”

傅乘不以為意,斯文一笑道:“是我唐突了。”

又說了會兒話,他才告辭,臨走時餘向城讓餘夏送送他。

餘夏推着傅乘的輪椅朝宅子門口走,心髒像被千斤重的石頭壓着似的,眼前人是曾經毀掉一個世界的謝焱,曾是先知,清楚知曉如何破壞規則。

“餘夏,不是說過要誓死效忠我?你将自願為我做任何事情?”輪椅越過小花園,青草的氣味讓人神清氣爽,傅乘聲音低沉,帶着清淺的笑意。

這句話響起時,餘夏像是聽到某種指引,眼神有一瞬間的迷離,薄唇不受控制吐出一句:“主人,我将誓死效忠您。”

她的腳步,不可抑制的停頓下來。

傅乘操控輪椅轉過身來,唇角一挑,微笑望着她道:“那麽,第一件事,答應你和我的婚約。”

“第一件事,答應主人和我的婚約,我将誓死為主人完成任務,”餘夏目光呆滞,視線渾濁。

傅乘滿意一笑,命令她道:“那麽現在,親吻我。”

餘夏朝前走了一步,垂下頭緩緩朝他的臉靠近,迷離的視線在靠近他的薄唇時漸漸恢複清明,像是有什麽東西不斷在拉扯着她的神經。

當她恢複意識,眼睛漸漸瞪大,望着近在咫尺的男人,她幾乎下意識一把将他推開,驚愕下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事情,只覺心有餘悸。

“你操縱我!”

“操縱?”傅乘斜唇一笑,語調閑淡:“這個詞可用得不怎麽樣,畢竟,你服從我的一切命令,是理所當然的。”

餘夏聞言渾身不舒服。⑨⒑光真理

“這世界,沒有什麽是理所當然的。”

“餘夏,你是我的。”傅乘笑意更濃,操縱着輪椅朝外面走,邊走邊道:“沒有人,能将你從我手裏搶走。”

餘夏望着他漸行漸遠的背影,有種像被某種冷血動物盯上的感覺。

接下來一段時間,餘夏在課業上繁忙,而餘向城跟夏之荷的離婚被提上日程,事情按照婚前協議執行,但撕掉面具的夏之荷顯然不好對付,她眼見狀況不對,索性在網上爆料被家暴,因着是娛樂圈藝人,網友多少有年代濾鏡,微博熱搜高挂,罵聲一邊倒。

【天哪天哪,這男人還有人性麽?二婚還家暴男!!】

【家暴永不原諒,沒想到我女神這些年過得這麽辛苦】

【靠!拳頭硬了,抵制餘家!!】

【她老公搞房地産的,yue了yue了!我腳下就踩着他家的土地】

【當初女神可是為了他才推出娛樂圈的,還以為一直很幸福,實在沒想到】

【……】

謾罵聲幾乎一邊倒,餘夏在校察覺到校友詭異的視線,低聲議論着什麽,在容詩語的提醒下查看微博,就發現餘家上了熱搜。

常言道:家醜不可外揚。

離婚這件事情,餘向城期望低調處理,最後給雙方留點顏面,下藥一事更是因考慮到夏之荷在餘家多*年按下不表,但“家暴”又從何談起,那些照片上的傷痕真實得吓人。

事情發酵不久,餘氏集團官博發出了法務部的離婚和诽謗的律師函,否認了家暴傳聞。

然而此刻夏之荷就像善良的灰姑涼被豪門總裁渣男無情抛棄,博來不少同情,網友直接跑打官博下謾罵,更關鍵的是“實錘”,“證據”一項項擺上臺面。

戰争拉開帷幕,誰都不會是勝利者。

隔日,餘夏和餘向城用早餐時,夏之荷依舊如往常風情萬種跨進餘家大門,開門見山談明來意:“24小時危機公關,現在你還剩下3個小時。給我三個億,我就發離婚聲明,并且澄清。”

如果任由事情發酵,對餘家并不是個好選擇。

股票下跌,口碑撲街,不少用戶像是有預謀似的鬧到市場部,若是将展現拉長到幾個月,恐怕狀況更加糟糕。而背後操控的那只手,毫無疑問是夏之荷。

她要贏就贏在對輿論的把控,利用捍衛者會站在弱者身前為她鳴不平。

“三個億而已,”餘夏擱下筷子,笑眯眯道:“爸爸,我們給得起。”

對于夏之荷的到來,她并不感到意外,甚至覺得有點好笑。

“不錯。”餘向城面無表情望着此刻宛如小醜的夏之荷,眼底失望。

夏之荷是勝利者,攫取了最多的利益,但她卻跟吞了蒼蠅一樣難受。

就好像,對面兩人在打發要飯的。

在完成交易後,她在微博上宣稱之前傷痕來自于即将拍攝的武俠劇,試的傷妝還沒擦掉,因年齡到了沒沒看到微博才沒及時澄清,并且放出了兩張簽訂的離婚協議,寫了小作文表示對家庭的告別。

事情告一段落,餘夏又恢複緊張的學習中,倒是塞拉知曉她拿到造物之書後,可勁兒玩兒。

期末考試一如既往神仙打架,倒是沈珊珊從醫院出來驚覺世界變天,被餘夏搶了第一後悲從中來,偏偏嚴肅和江宴、容詩語還在前面,她擠一擠才在班上第八,悲從中來奮發圖強。

期末成績出來後,排行榜又炸了。

這次,嚴肅第一,顧朝第二,程斯年和餘夏并列第三,而江宴第四……

“顧朝?誰啊?沒聽說過啊。”江宴叉腰站在公告欄看着名次,滿臉疑惑:“這號人,有麽?”

顧朝,對于《豪門寵愛》而言,是個極其陌生的名字。

“好像是……”沈珊珊抓了抓頭,瞅着自己那第32名覺得丢臉死了,“好像是個轉學生,不過,這個名字跟……跟最近爆火的男明星倒是很像。”

男明星。

最近,網絡上一部家庭倫理劇《小團圓》大爆,其中牽扯出許多社會問題,引發網友熱議,而作為男女主兒子的淩霄是高二學生,面臨着種種青春期的懵懂迷茫,親情友情愛情不斷在拉扯着他。

因為演技和超高顏值,讓他一夜爆火,微博粉絲暴漲,吐槽區UP主更是大贊他的演技。

就連沈珊*珊這種不追星的,看到淩霄一角時代入感極強都淪陷了。

加上角色刻畫出高考前考生們的焦慮,拼搏在無數題海中但依舊為了目标不輕言放棄。講高考,生生講出跌宕起伏熱血沸騰之感。

餘夏蹙眉望着“顧朝”的名字,掏出手機播了電話給程道衍,還沒接通,就聽背後有人尖聲叫着“顧朝”的名字,她轉頭就見穿着藍白校服碎劉海垂過眼睛,鼻梁上戴着黑框眼鏡的少年,似青松般挺拔,肩上松松垮垮挂着書包,此刻有些煩躁的重新戴着棒球帽。

“顧朝,今天是在校最後一天,我希望你能收下。”追在後面的女生腼腆害羞的将一個粉色信封遞給顧朝。

顧朝淡淡道:“我不是郵箱,不收信。”

“……”女生風中淩亂了下。

想挽回什麽,顧朝雙腿交錯已走遠了。

沈珊珊疑惑的望着他的背影,“他名字像顧朝,怎麽……背影也像顧朝啊?”

江宴直勾勾望着那女生手中的信封,抱着胸不悅道:“我竟然……沒收過一封情書。”

這,不科學啊!

餘夏接通了程道衍的電話,她将異狀說了一遍,程道衍卻道:“人家那是實力,你跟程斯年拿第三,就不準人家拿第一第二啦?你啊,就是嫉妒。”

有他這幾句話,餘夏放下心來。

放學回家時,她在門口望見趙翩翩和周晨互道再見,欲追上去再勸勸她,就見趙翩翩上了輛車。

那是,傅乘的車。

餘夏暗道不妙追了上去,那輛車發動引擎“嗖”的一下離開,慌張下她打的讓跟上那輛車,同時給程斯年播了電話,“你快來,她真的給傅乘書!”

那輛車在一處海邊停了下來,周圍人煙稀少,海風呼啦啦吹着。

趙翩翩下車,随後傅乘被人推着輪椅下了車,兩人站在海灘邊不知說着什麽,氣氛融洽。

“謝焱,記得當初你在門後跟我說的話麽?”趙翩翩微微笑着,但笑意未達眼底。

傅乘手撐在下巴,勾唇道:“哦,我跟你說過很多,不太記得了。”

“你說世界的規則是用來破壞的,我的自由不該建立在世界自以為是的責任上。”

“恭喜你,破壞了規則。”

趙翩翩拿着書,彎着眉眼笑道:“現在,我喜歡上破壞規則的感覺了。”

餘夏下了車,摸索着悄悄躲在椰樹後面,聽着她們的對話,遠遠望見她将書遞給傅乘,呼吸一下子重了。

櫃子上的折扇顫抖着,絲絲縷縷的黑氣從虛裏溢散而來。那把折扇,快要損耗完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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