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圍場
圍場
這裏是虞國皇室專用的狩獵圍場。占地面積廣,獵物品種多樣。
每年秋季歷時一月的狩獵可以說是虞國的一場盛典。虞國的開國皇帝是馬背上得的天下,因此十分重視後代的騎術教育。
這份傳統被繼承下來并發揚光大。
圍場外的建築也因為一代代皇帝的光臨、一年年的修補而得到擴建,不是臨時性的帳篷可以比拟的。
虞國皇帝不久前病重,急诏遠在異國他鄉為質的六皇子赭竺回國,六皇子回國後,皇帝的病竟然漸漸好轉起來,于是特意将狩獵的時間提前,一群人浩浩蕩蕩地住進圍場外的行宮。
六皇子的歸來也被看成是吉兆,得到有心人的渲染,這讓某些人很是着急。唯恐自己地位不保。
同六皇子一同返回虞國的還有橡國的九公主,兩人的婚姻是得到虞國皇帝認可的,因而六皇子方一回國,便因大婚而封王出宮立府。因其少小離家,多年方歸,便封為離王,以示不忘他的功勞。
原本想要大肆舉辦的婚禮及慶典卻被離王一口拒絕,他不願浪費人力物力的行為讓皇帝更是欣喜,禦史及清流們也是滿口稱贊。
一時間風頭無兩,那些原本要阻止他、苛責他的皇子後妃們也無話可說,但心中着實氣憤難當。可皇帝正在興頭上,也沒有人去找麻煩,頂多在言語上諷刺幾句,可惜六皇子赭竺,如今的離王殿下生性寡言少語,幼年時便學會了對此無動于衷的技能,現如今到了橡國進修一番,懂得了以眼神反擊。
那雙漆黑的眼眸掃過來,無端端地讓人遍體生寒。說的也是,任誰遇到這種事也不會心氣平順的,更何況少年颠沛流離,也不知道在橡國吃了多少苦頭,對虞國有埋怨也是應當的。
皇帝對他心生憐惜,但也無法捂化那早就冰冷冷的心,對此唯有無奈嘆息。
離王不知為何挑了很是距離主殿偏遠的邊緣住所,離王對他的父皇說過想要安靜點的地方,皇帝無奈也只得同意。
這和他高貴的身份很不相符。但好處是這裏十分寬敞,少了那些精致的擺設,完全可以跑馬。在偏院有一處華麗的馬廄,這裏擺放着四五匹好馬,都是專門為了圍場狩獵而準備的,能不能獲勝,有很大程度要靠它們。
馬廄配備了三名經驗豐富的馬夫,全權負責一切有關馬匹的事宜。
此時踏棉正待在一單間馬房內,身上毛發被清洗幹淨,傷口也已經上好了藥。他沉穩地站在馬槽前,面無表情地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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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新來的,體格挺壯實,吃什麽長大的,居然看不上這些草料。”
“管它呢,快吃,快吃,等會還得出去呢,要跑很遠。”
“我不想出去,好危險的,有很多野獸。”
“那有什麽辦法,只要跟随主人就不會有危險。快吃。”
看,這就是他的同類,一群只知道效忠人類,滿足口腹之欲的畜生,或者說工具。
他不想這樣,可是不知道怎麽變回去,希望他在現代的身體已經被醫生好好修補過了,而不是冷凍起來。
他現在是傷號,自然不用出去奔波勞碌,可是将來呢,他該怎麽辦?
踏棉低頭沉思,嘴巴無意識地咀嚼着新鮮的草料,哦,其中還夾雜着豆餅,有股腥氣,味道還不賴。
等意識到他在做什麽想什麽的時候,踏棉完全怔住。
嘴巴裏的豆餅不上不下的,最後他一個用力甩頭,豆餅掉落在地。被他用蹄子踩了好幾腳,肚子裏空落落的,叫嚣着吞下它們,不要浪費。心中升騰起的厭惡情緒卻壓倒一切,最終踏棉餓了一整天。只是喝了點水果腹。
這讓馬夫很是擔憂,仔細地檢查一遍并沒有發現什麽問題。不得已上報給赭竺。
赭竺不以為意,吩咐好生照料,等它病好了,再馴服就是。在他看來,踏棉如此乖順純粹是身體不适的緣故,他可以理解。
第二天上午,有三匹吃飽喝足的寶馬被牽出去,傍晚回來的時候只剩下兩匹。
踏棉原本并未在意,可他發現其他馬匹也無動于衷的時候,心頭湧起不好的預感。如果是好事,雖然他根本無法想象除了變成人還有什麽能稱為好事,他們總該表示羨慕一下,如果是壞事,他們也應當發表下唏噓一類,怎能當作什麽都未發生過?
“還有一匹馬去哪了?”踏棉焦急地問。
“啊,我在。”
“我也在,是在找我嗎?”
“是的,還有我。”
踏棉感到頭痛,他不應該奢望從它們口中得到有用的信息。
對一匹馬來說,到底有什麽命運呢?
是僥幸從野獸口中逃生,卻因為身負重傷而被處理,還是進了野獸口中,此刻正在被消化。或者說表現得太英勇被其他人讨了去,從此換了主人。
踏棉滿心焦躁,他可不想被當作貨物送來送去。那個所謂的殿下是喜歡他的吧,還為他取了名字。他也許可以試着表現得有靈性些,更讨人喜歡,然後舒舒服服得活下去。
至于奔波勞碌、千裏馬的名聲什麽的,請恕他難以保全。原本就不是一個品種,對他來說實在太難,他實在是做不到啊!
既如此,他打算走高端神秘路線,将姿态擺得高高的。旁人輕易接觸不得,就是那個所謂的殿下他才會給點面子。不能得罪很了衣食父母。
如何才能夠既顯示出他的誠意,卻也不用出多少力氣,這是個值得思考的問題。然而還尚未等到他采取行動,圍場便出了意外。
夜深人靜正是安眠的時刻,在這個沒有路燈和夜生活的年代,人們習慣了早睡早起,夜晚更顯得靜谧寧和。踏棉白天休息夠了,此時正是無所事事的時候,或者說是當年的生活模式還尚未調整過來。
盡管有專人打掃,馬廄的味道也并不好聞,踏棉還沒有習慣随地大小便的生活,他無法阻止其他同類,當然也沒有辦法控制生理狀況,馬夫将缰繩綁在馬樁上,留給它們的活動空間并不大,這讓踏棉很是困擾。只能盡量騰個地方出來解決,其餘時候都待在幹淨的地方閉目養神。
當不遠處漫天火光升起的時候,踏棉很是驚詫了一下。腦海中剛剛升騰起“着火”的念頭,就見幾道黑影在夜色的掩映下向着馬廄而來。
夜黑風高,殺人放火,原來連馬匹也不放過,這是要趕盡殺絕的節奏。
踏棉心都涼了,只覺得命運多舛,都這副鬼樣子了竟然還不肯放過他。怎麽辦,他急得在原地打轉。
馬最是膽小不過,一點點風吹草動都有可能讓其發狂。主院人影走動,救火聲、喊殺聲、腳步聲不停息,火光閃爍,在夜晚是如此的詭異,馬廄中早已是亂成一團。間或夾雜的遠處圍場中野獸的怒吼更是讓人心驚膽戰。
那些久經沙場的老馬們早就忍不住将兩只前蹄直豎起來,“咴咴”怪叫。更何況是踏棉這個半路轉行的新手,他此時此刻是多麽的希望能夠變出一雙手來解開那該死的缰繩,還他逃跑的權利。
就在他期待的時候,奇跡果然發生了。
一道寒光閃過,缰繩應聲而斷,來不及思考緣由,這些重獲自由的馬匹早就因為驚慌而四散奔逃。
來歷不明的黑影們目的達到也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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