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通緝
張獵戶到一旁去熬藥,赭竺低聲說了句“最毒婦人心”之後便回屋去了。
踏棉心頭也是無限感慨,重男輕女本就是古老的習俗之一,科技生産力如此落後的年代,老百姓日子不好過是肯定的,可這也不是能夠随意傷害他的理由,他們都沒有錯,難道他身為一匹馬就該有罪嗎,要不要主動跳下鍋去讓他們分而食之,或者說配合點讓張獵戶把自己賣掉,換些銀兩度日。
真是豈有此理。
他是人好不好,害他跟殺人有什麽兩樣。
此次發生的事件告訴踏棉一個道理,不要随便接受他人投喂,很危險,很糟心。
感謝在圍場的時候,馬夫的盡職盡責。
踏棉等到赭竺喝完藥睡着之後,跑到外面草叢茂密的地方去啃食野草,張獵戶住的偏僻,距離山峰不遠,從這裏溜過去根本就不會有人發覺,饒是如此,踏棉也是小心謹慎的進行着。
他吃飽喝足之後後,又找些草藥為自己治傷,自從開始跑起來之後,踏棉覺得他距離一只動物越來越近,連生活習慣都改變很多,他真的很擔心,總有一天他會徹底遠離人類,将過往的一切都當作一場幻想般忘記。
住進馬肚子裏可不是什麽占便宜的事情。那種徹底與馬融合的感覺真是讓他恐懼。他只恨自己學習的知識太少,懂得的技能不夠廣,面對這種情況只能束手無策,何其悲哀與無奈。
更糟糕的是,還沒有人能夠分享這個天下奇聞,更無人安慰他。
過了兩天,興致高昂的張獵戶再次下山,似乎先前發生的孩童誤食熏藥的事件沒有給他帶來任何影響一樣。
不過,等到他返回的時候,表情明顯比較奇怪。
他将湯藥端到赭竺面前後,搓着手狀似無意地提到他此番前往山下鎮子裏的見聞來。
“出大事了,小兄弟可知那皇家圍場?”
“略有耳聞。”赭竺面露好奇之色。
張獵戶神神秘秘地說道:“聽說有大膽賊人在三天前的夜裏秘密潛入圍場,殺人放火,可真是膽大包天,也不知道是橡國還是檀國幹的,要知道整個皇家的人幾乎都在圍場那邊呢,要是讓他們得手,虞國豈不是要天下大亂,到時候我們還能過什麽日子,恐怕連性命都難保呢。上天保佑,皇帝陛下安然無恙。現在正貼出黃榜要尋找可疑的賊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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赭竺面色變了變,在張獵戶期待的眼神中擔憂地問道:“那官府最近應該很忙吧,我還想着一養好傷就得去報官呢,那些惡徒傷我親人,搶奪財物,豈能輕易放過。”頓了頓赭竺又繼續說道,“說不定那些惡徒和賊人都是一夥的呢。”
張獵戶打着哈哈黯然離去。
第二天一大早,張獵戶便急匆匆地去往鎮上,到了傍晚才回來,身後還跟着六七個做差役打扮的男人。
其中領頭的扛着一把大刀,氣勢出衆,張獵戶正點頭哈腰地陪在一旁。
“你說的是真的?要知道我們兄弟出門一趟可不是那麽輕松的,可是你敢撒謊,仔細你的腦袋。”
“是,是,不敢,不敢,小的哪裏敢哪。大人,小的說的句句屬實,那人騎着高頭大馬不說,還渾身是血的,就連他身上攜帶的寶劍也是血跡斑斑。他說自己是富家公子哥,可身邊竟然連個随從都沒有,肯定有問題,難道不可疑嗎?”
張獵戶說着不停擦着額頭上的冷汗,要不是看在賞金豐厚的份上,他可不願意冒這個險,這些廢物欺壓百姓的時候格外賣力,其他事情就無能為力了。
“哼,算你識相。還不趕緊帶路。”
張獵戶一行人腳步匆匆地往村子裏趕,因為怕驚動旁人才選擇天黑行動,可惜這樣的環境也同樣給對方提供了便利。
踏棉總算看起來像個馬的樣子了,他站立着休息,兩耳也沒有放松,時刻注意着四周的動靜,一有風吹草動就提起精神來。
在他看來,這個張獵戶完全不可靠,看他們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堆金子銀子,寫滿了貪婪和無知。
今天,那個張獵戶的行為如此反常,沒有問題才奇怪呢。
果然,天剛擦黑,踏棉便聽到遠處傳來的重重的腳步聲。他凝神細聽,竟然能大致分辨出人數。感謝張獵戶在房屋選址方面的先見之明,他才能夠輕易分辨出腳步走來的方向正是這裏沒錯。
踏棉不打算繼續等下去,他轉頭沖進了茅草屋,昏暗的暮色下,踏棉竟然看到赭竺盤腿坐在床上,似乎是在打坐。不過現在不是滿足好奇心的時候,踏棉忙着示警。看到赭竺并沒有睡的死氣沉沉,他松了一口氣。
“是誰?”冷冽的聲音傳入耳中,踏棉可以看到赭竺繃緊了身子。
随即踏棉低低叫喚兩聲。
他想,他總算明白最近的違和感是哪裏來的了,據說這位殿下生性寡言,就連先前逃難的時候也是惜字如金,多麽的有高貴範兒,如今到了茅草屋,親近勞動人民之後,反而變得入鄉随俗起來。
言談親切不說,還特能放下架子,沒有對這山野村夫擺什麽皇子的款。
原來,他竟是早就發現張獵戶的不對勁了,只是為了養傷才不得不屈尊降貴,用言語麻痹對方。其實心中早有防範。
有前途啊,知道危及生命的時候,裝字母是沒有好下場的,踏棉覺得他有點喜歡這個識時務的男人了。
赭竺一直在暗中運轉內力療傷,雖然情況好轉,但他并不想拿身體來冒險,他非常厭惡那種對身體失去掌控力任人宰割的模樣,所以還是希望能夠使傷好得徹底些。他當然注意的到張獵戶的反常,可是他還是選擇賭一把。
可惜事情并沒有向他心中期待的那樣發展,果然現實就是現實,不是你随意想想就能美夢成真的。
他率先走出門外,做好了迎戰的準備。
踏棉也急匆匆地往外趕,不知道是茅屋年久失修,還是踏棉過于身強體壯,竟然擠得木門吱呀作響,他覺得好像被卡住,于是猛地用力掙脫。
于是,茅屋被他擠塌,以轟然墜地軟塌塌的姿态迎接到來的張獵戶一行人等。
踏棉不好意思地甩甩尾巴,悄悄走到一邊。
就當他是故意的吧,很解氣啊有沒有。
張獵戶氣瘋了,想到将要到手的大筆賞銀,還是強忍着心痛說道:“大人,就是他。”
那位捕頭聞言望向赭竺,雖然身上穿着的是粗布衣衫,面色憔悴,形容狼狽,但不得不說,他往那裏一站,就給人一種想要敬仰的感覺。
此人非富即貴,大有來頭,不是他可以惹得起的,但出現在這裏,的确很可疑。捕頭瞬間下了結論,沒有輕舉妄動。
不過轉念一想,他的頂頭上司可是吩咐過,誰知道那些賊人會作何裝扮,說不定假冒虞國的貴族也是有可能的。總之,遇到可疑的帶回來就是,有他做主。
想到這裏,捕頭像是吃了定心丸,對赭竺直接說道:“跟我們走一趟吧。”
“理由。”赭竺平靜地問道。
對此踏棉嗤之以鼻,說這些有什麽用呢,一看就知道是來捉你的,誰知道他的競争對手出了什麽損招要整治他,說什麽抓捕賊人,竟然抓到自己人頭上。
還說什麽,直接開打就是。
踏棉不耐煩地轉悠呢,想到這裏不由停住,他怎麽會,怎麽會突然變得這麽暴躁呢額,他明明是多麽崇拜和平的人士。喊打喊殺可不是他的風格。
果然是環境的因素呢,如此的造就人,造就馬。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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