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父愛
慶平侯末朗已年逾四十,但依舊豐神俊朗,仍舊沿襲着年少時候的魅力。
他甫一聽聞末子治的要求還有些愣神,過了片刻才反應過來,他的兒子是有中意的姑娘了。
他不禁細細打量一番這個一直以來疏于管教的長子,卻見他已經是是成熟的男兒郎了。
末子治被父親的打量看得有些緊張,他生怕父親會對秦二小姐不滿意,頓時開始訴說她是多麽優秀的女子,她的家族秦家雖然比不上慶平侯府,但他的女兒也是配得上侯府的。
末朗不由一愣,“你說的是那個工部女吧。”
“父親也知道她?”末子治更加緊張起來,生怕秦二小姐有什麽不好的傳聞落在父親耳中。
工部,工部,末朗念叨了幾句,暗暗想到,這個姓秦的工部尚書倒也是個可造之材。對于殿下的大業定然有所助益。只是秦尚書一直是個中間派,對皇帝忠心耿耿,但對于皇子們的争鬥卻是躲得遠遠的。
他緩了緩才說道:“工部女秦小姐的确不錯。你眼光挺好,她雖然有些配不上離王殿下的身份,但做個側妃卻也足矣。這事我會和劉妃商量的,你就不用操心了。”說完他就揮手示意末子治退出書房去。
要是以往,他這樣做,末子治定會乖乖退下去,對于父親的指令他已經形成了聽從的習慣。
這次也是一樣,他退後了兩步才止住身子,胸口如遭重擊,一股鈍鈍的疼彌散開,腦袋轟然炸響,一瞬間什麽也聽不到了。整個人都昏昏沉沉起來,茫茫然不知身在何處。他覺得喘不上氣來,不曉得這個世界是怎麽一回事?
明明每一個字他都聽得懂,合在一起的意思卻叫他迷惑了。
側妃,離王,這些都關乎他什麽事情呢。他只不過想要娶到心愛的女子罷了,為什麽突然就變成別人的了,他是來央求讓父親去提親的,怎麽一轉眼就成了拉紅線的紅娘了。
這不是他的本意。父親誤會他了。
他想要解釋,末朗卻對他說:“你怎麽還不下去,這裏沒你的事了。”
于是末子治便乖乖離開。這是多年來的本能,早已經不是他能夠控制的了。
他渾渾噩噩地走着,也不知從哪裏來,要到哪裏去。
“世子。”
“見過世子。”
随從與侍女的行禮早進不到他的耳朵了。
不知過了多久,他終于忍不住一歪嘴角,吐出一口鮮血來。随後整個人便直愣愣地跌倒在地。
“世子,您怎麽了,快來人啊。”
随從七手八腳地将他送回房間,并請大夫來瞧。
侯爺不知何時離開了府中,随從們無奈,只得讓侍女去禀告各位夫人,于是嘩啦啦一群人圍了進來,并且還驚動了一直在家廟吃齋念佛的老夫人。
老夫人一直偏疼這個嫡長孫,不僅僅是因為他是嫡孫,更是因為他的母親是自己的侄女哩,這可是親上加親。可憐她那侄女命薄,沒有那個福氣,走得又早。
她一直想将這個孫子接到自己身邊來養,奈何她與親生兒子末朗之間早年生了些嫌隙,兩人不過是維持表面的平和罷了。
末朗做了侯爺繼承侯府之後,就開始變得雷厲風行起來,對于她這個母親漸漸就不大放在眼裏。她的話漸漸就不是那麽管用了。
最後竟然被兒子逼的要在後院吃齋念佛,了此殘生。
她對此無可奈何,可是她對孫子的關心卻是真心實意的。
只是末朗早早就将末子治送入宮中伴讀,又過了幾年,末子治就漸漸不太親近她這個祖母。
老夫人抗争過、鬥争過,最後還是無疾而終。
可她畢竟鬥争經驗豐富,在院中安插幾個人手還是可以做到的,因此對于府中的動向也是一清二楚。
自從上次末子治重傷之後,她的心竟然慢慢冷硬下來,她有些怨恨起末子治,這個孩子不知受到末朗什麽蠱惑,竟然對他避如蛇蠍。
老夫人氣急,頓時開始培養起另外的勢力來。
她要慶平侯府的後院依舊掌控在她的手掌中。
老夫人趕到的時候,面對一屋子的女人頓時很沒好氣,将她們統統趕出去,這才問早就候在一旁的大夫。
“我可憐的阿治,大夫,他情況怎樣?”
大夫也是這府上的常客了,他有些憂心地說道:“世子這是痰迷了心竅,雖然有吐血之狀,但這是好事,吐出來就沒事了。只不過他上次受傷的時候并未好全,如今可是雪上加霜了,只能靜養,別讓世子再多動心緒。”
說完他就提筆寫起了藥方。
末子治直昏睡了三天三夜才緩過勁來。
他躺在床上怔怔地望着房梁出神,一會兒想到他要服從殿下的生存大計,一會兒又想到不能讓秦二小姐對他失望。
他夾雜在這兩者之間,難以抉擇,直欲瘋狂。
他思前想後終于決定去見秦二小姐一面。
他身體虛弱至極,好不容易才能夠起身。
他的貼身侍女韻雨端着食物和藥湯走進來,一見他掙紮起身,頓時上前來勸阻,“世子,你都睡了三天了,身體虛着呢,還是趕緊躺下吧。”
一面說着就趕緊放下食物,端過湯藥走來。
末子治吃了一驚,竟然已經過了這麽久。他的身體絕不至這樣虛弱不堪。
韻雨溫聲說道:“世子,您還是先将藥喝了吧,涼了藥效就不好了。大夫也說你需要好好進補,不可随意亂動。”
說着她就左手捧碗,右手舉起勺子送到末子治的嘴邊。
“把藥給我,你先出去吧。”末子治搖搖頭拒絕了她的伺候。
“世子,您可要趁熱喝。”
韻雨絕對是個識時務的侍女,她在末子治面前塑造的就是善解人意的好侍女,這個時候自然不能有拒絕。而是老老實實地将黑乎乎的藥碗放在床頭,轉身離開。
末子治輕輕嗅了嗅,就知道裏面添加了大量安眠的藥物,看來他就是因為這樣才昏睡不醒的。
真是可惡,末子治氣憤地拍着床沿。等他歇息夠了,這才從床上爬起來,他端起早已經涼掉的藥碗,将那些黑漆漆的不知名液體仔細地倒入一根竹管中,竹管開口在他的床下,任誰再搜索也不容易查到。
竹管通往院中的活水,末子治多年來就是依靠這個才躲過很多危險。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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