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賣掉

踏棉越看那小子趾高氣揚的樣子，就越是來氣，他趁着衆人都沒有在意的時候，猛地掙脫了缰繩，直沖着十八皇子而去。

圍觀的內侍驚呼起來，“殿下小心。”卻是已經遲了，只見十八皇子被那畜生的後蹄打中，狠狠地跌倒在地上。

末子治也吓了一跳，他趕緊沖過去将倒地的十八皇子扶起來，揭開他的衣褲，就看到膝蓋附近已經是一片青紫，還有好多細小的被地上的沙粒摩擦到的傷痕。

十八皇子何曾受到過這樣的虐待，頓時痛的臉都變形了，但他忍住了并沒有掉眼淚，而是握緊了小拳頭，在心中發誓，定要讓那畜生好看。

而完成複仇的踏棉則是正大光明地從他們面前離開，并沒有受到任何阻攔，他以為這是自己的勝利，因為在維護自己的正當權益，就算是他的親哥哥赭竺來到，也不曾怪罪他什麽，他就是這樣睚眦必報的人。

再說，他沖撞的時候可是特意注意到了，并沒有下大力氣，只是為了給那熊孩子一個教訓而已。他不是責怪自己擋了他的路嗎，沖撞到了他嗎，那自己幹脆就坐實這個罪名好了，反正等赭竺回來，這小子去告狀的時候，一定會添油加醋的，可是他相信赭竺是個明辨是非的人，不會把自己怎麽樣的。

他是一匹馬，沒有任何一個人會真心替他求情，他們心中所想的，不過都是自己本身的利益罷了。現在，只能夠靠自己才行。

可是他絕對沒有想到報應會來的那樣快。

十八皇子阻止了那些要去追打踏棉的內侍和侍衛們，強撐着笑臉說道：“我沒事，等皇兄回來，定會給我一個交代的。”

于是，末子治也緘口不言，他知道，踏棉的處罰還在後面，只是，真的可惜了這匹千裏馬。如果十八容不下它的話，不如讓自己牽走吧。

他低頭望望地面上踏棉身後流下的一條血跡，暗暗嘆息。

十八皇子的行動很迅速，他跑到下朝回來的赭竺面前說道：“皇兄，我好喜歡踏棉啊，不如把它送給我吧。”

可是赭竺直接拒絕了他，“如果你喜歡，以後我會給你找頭小馬駒，踏棉不适合你。”

“可是，我就是喜歡，我要踏棉，皇兄，你快答應啊。”十八皇子用力戳了戳膝蓋上的傷口，眼淚就止不住流了下來。

“皇兄，你是不是不要我了，就像六年前那樣，你要抛下我自己離開，嗚嗚。”十八皇子擡起頭，露出通紅的雙眼，還有那止不住的淚水。

赭竺被他哭的是心煩意亂，但還是彎下腰來安慰他，“踏棉性子太倔，你駕馭不住的，如果你一定要試試的話，那就借給你幾天，千萬不要逞強，知道嗎？”

十八皇子揉着眼睛，來掩蓋因為暫時的勝利而無法掩飾的笑意。這當然是徒勞的，赭竺看到後，只是無奈的笑笑，順便揉揉他的腦袋，又哭又笑的，還真是小孩子脾氣。

于是，踏棉被收拾妥當，渾身毫無缺陷地被牽走了。

踏棉很惱怒，當他聽到十八皇子信誓旦旦地說，自己已經被赭竺送給他的時候，心頭自然是不相信的，但他并沒有做無謂的抗争，而是要走到赭竺面前去問個清楚。

可是，當他看到赭竺對此無動于衷，并且囑咐十八皇子要多加小心的時候，踏棉便知道自己被抛棄了，小心什麽啊，一定是十八将自己的事跡發揚光大了，然後赭竺便不再喜歡自己，于是讓十八皇子随意處置自己。

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踏棉心都涼了。他渾身暗沉沉地跟随在十八皇子身後離開，再也不想看到赭竺一眼，他就這樣被送人了，自己最擔心的事情終于還是發生了，原來赭竺也是這種人。

他看錯了人，瞎了馬眼，又能夠怪誰呢。

就讓自己這樣靜靜地離開吧。

不去想今後該怎麽辦，不去想十八皇子會如何對待和折磨自己，不去想如何逃走，又該逃到哪裏去。

十八皇子很順利地将踏棉交給自己的屬下，然後快樂地跑回來，抱着赭竺的手臂說道：“怎麽樣，皇兄，我說的沒錯吧，踏棉很溫順乖巧的，它喜歡我呢。你就放心吧。等我玩夠了，再把它還給你吧。”

赭竺看到踏棉果然沒有反抗，并且是很順從地跟着十八皇子離開，便默默地點頭，他最近實在是太忙了，完全顧及不到十八，只希望他能夠在踏棉的陪伴下，安全地度過這段日子，最好不要與皇宮有更多的牽扯。

就這樣，一個是有心，一個是無意，還有一個是特意，踏棉被十八皇子帶離了離王府。他并沒有按照事先的約定去遛馬，也沒有像別人所以為的那樣去虐待和教訓踏棉，而是轉手将踏棉賣給了一個馬販子。

事後，仍舊若無其事地牽了另外一匹馬在外面閑逛，并且心安理得地繼續住在離王府。

他知道，六皇兄最近很忙碌，因此根本就無暇顧及到他在做什麽，只要過一段時間之後，自己随意找個借口，就可以将這件事情揭過去。

他明白，六皇兄的目的是什麽，等到那個時候他登了高位，哪裏還會記得一匹畜生，說不定連問都不會過問的。

等到踏棉發現十八皇子的目的時，已經太遲了。他勢單力薄，怎麽能夠是小弟多多的十八皇子的對手，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長相奸詐的馬販子，拼命地壓低自己的價格，可是十八皇子卻只是笑眯眯的，并沒有分辨。

馬販子閱人閱馬無數，一看就知道踏棉是匹好馬，也看得出來十八皇子出身富貴，他賣馬并不是為了銀錢，而是因為這馬讨了他的嫌。

既然是這樣，他當然樂意替對方分憂的。

最後，馬販子說幹了口舌，十八皇子才說道，“那就一兩吧。”

踏棉氣得差點吐血，一兩對于普通百姓來說的确是很多，可是十八皇子每頓吃的飯都不止這個價。他這是存心要作弄踏棉呢。

馬販子也驚呆了，片刻後才反應過來，于是他牽着不情願的踏棉，迫不及待地離開，生怕對方會反悔一樣，要知道這樣的二傻，可不是經常能夠遇到的。

踏棉掙紮地厲害，可是完全沒有用，這馬販子是有組織、有經驗、有預謀的。他用粗厚的牛皮帶子牢牢地固定住他，用馬鞭逼迫着他向目的地走去。

踏棉滿心晦澀，這個時候，他反而奇跡般地不恨十八皇子，卻是對赭竺失望透頂，他的心中痛的無以複加，只知道機械地走着。

赭竺，真是太讓他失望了，既然還是要處理掉他，為什麽一開始要表現得那樣親切美好呢。

他恨，恨透了這個充滿惡意的世界，可是他絕對不能夠放棄，他要堅強起來，依靠別人是沒有用的，赭竺不會給他夢寐以求的安逸生活，他只能夠依靠自己了。

他要回到西域去，那個被廢掉的太子赭方不是說過，他來自西域嗎，那裏會不會是馬類的天堂？即便是找不到變成人類的方法，他也一樣可以活得自由自在。

等到踏棉從滿心的灰暗之中清醒過來的時候，這才發現，他竟然被帶到了一處馬場，這裏是距離虞城不遠的一處郊外，可是踏棉發現他從來都沒有來過這裏。就算記得又如何呢，他也是不可能再回到離王府去的。

不過兩天時間，踏棉就摸清楚了這裏的狀況。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