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黑發黑眼的青年對上卡蓮的視線,漆黑的眼眸映出她潔白的面孔,眸光微閃,蕩開水波似的漣漪。
“……還好。”他的聲音很輕,透着一種隐忍的溫順。
有那麽一瞬間,卡蓮覺得自己被他打動了。
不可思議,這還是她第一次在一個男性的身上看到如此脆弱而又無助的破碎感。
不得不說,這種特質的确很容易引起女孩子的憐愛與疼惜——即使他的顏值并不如那幾人俊美精致。
周圍的幾個男人已然震驚地看呆了,幾雙色彩絢麗的眼睛裏燃燒着熊熊燃燒的妒火,一半是嫉妒一半是憤怒,恨不得現在就沖上去拉開皇女殿下的手,順勢再給那個狡猾的賤民一拳。
居然利用殿下的同情心故意裝可憐,真是卑鄙又下作!
性情高傲的奧蘭多第一個忍不住了,他咬牙切齒,向卡蓮靠近一步:“殿下,您千萬不要被他的這幅樣子蒙騙了,其實他……”
“其實他什麽?”卡蓮微微側眸,不冷不熱地輕瞥他一眼。
她的目光太過迷人,雖然輕若拂風,卻又帶着一種令人無法忽視的威嚴。
奧蘭多一怔,下意識猶豫:“……其實……”
“莫非你想告訴我,其實他的臉,”卡蓮慢悠悠地接話,目光輕輕掃過奧蘭多的面容,“——是被你打傷的?”
“我、我沒有!不關我的事!”奧蘭多一驚,臉色頓時有些發白,“是他自己弄傷的,跟、跟我沒有關系……”
他看上去似乎并不擅長說謊。另外三人抿緊了唇,一聲不吭,默默看着他自爆。
“這種事情,你說了可不算哦。至少也要與當事人核實一下啊。”
卡蓮白皙纖細的指尖仍然停留在青年的臉上,她輕輕撫摸那片淤青,動作溫柔得令其他四個侍從看了瘋狂嫉妒,甚至從心裏冒出止不住的酸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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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呢?”卡蓮仔細地看着他,唇邊隐約有淺淺笑意,“是他打傷你的嗎?”
氣氛一瞬間變得無比緊張。
周圍安靜地針落可聞,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屏住呼吸,尤其是奧蘭多,更是握緊雙拳,死死地瞪住青年。
青年像是沒有察覺到這緊張的氣氛,依舊直直地凝視着卡蓮,幾乎專注到了忘乎所以的程度。
“……不是。”半晌,他終于低低地開口了,“不是他打傷的,是我自己不小心。”
“哦,原來是這樣。”
卡蓮有些遺憾地收回手,微不可察地無聲嘆息。
本來還想借這個理由再趕走一兩個,沒想到他居然自己咽下這口氣了。
算了,以後還有機會。
“雖然我這裏很安全,但平時也要多加小心哦。”卡蓮退後幾步,對一排五人溫和地笑了笑,“畢竟你們以後都要跟着我四處走動嘛,如果臉上留下傷疤總歸是不太好看的。”
“是……是,殿下!”
剩下四人暗暗松了口氣。看樣子殿下已經不打算追究剛才的事情了,還好這小子識趣,知道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
卡蓮見幾人都無意識地放松了,忍不住覺得有些好笑。她正要召喚女仆過來,突然想起了什麽,輕呼一聲,“對了。”
幾人立即又熱忱地望向她,然而卡蓮卻眸光流轉,将柔和的視線移到黑發青年的身上。
“你叫什麽名字?”
侍從們:“!!!”
殿下居然問了他的名字!殿下到現在,還沒有問過他們任何一個人的名字呢!
無視了男人們嫉妒到發狂的目光,青年微微一頓,似乎短暫地思索了一下,才低聲回答:“……珀西。”
太不尊重殿下了,居然連敬語都沒有!
一旁的男人們對珀西的态度義憤填膺,但卡蓮似乎并不在意。
“珀西……我記住了。”卡蓮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緊接着對珀西溫和一笑,“珀西,待會兒去向女仆讨些藥膏吧,明天我打算讓你陪我去宮裏一趟,臉上帶着傷可不行啊。”
什麽?!殿下還要帶他、帶這個相貌平平的賤民去宮裏!
這一刻,一旁的男人們幾乎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了。他們非常渴望卡蓮會像詢問珀西那樣繼續詢問他們的名字,再對他們說“你也一起吧”之類的話,但卡蓮什麽都沒說。
她叮囑完珀西便轉身走向了一旁的亞修,對他小小地打了個哈欠。
“我好像又開始困了。”
“那就繼續睡覺吧。”亞修微笑,自然地擡起臂膀,讓她挽上去。
“算了,現在還不是睡覺的時間……”
卡蓮搖了搖頭,懶散地挽上亞修的胳膊。兩人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一邊不緊不慢地走了出去,直至身影徹底消失,側廳裏的男人們才徹底松了一口氣。
“喂……你這個可惡的賤民!”
不等其他三人反應過來,氣急敗壞的奧蘭多已經一個箭步沖過去,一把抓住珀西的衣領。
“只不過是一個醜陋的賤民,居然還利用我!”
奧蘭多大聲怒吼,那張俊美的面孔此時因為暴怒而顯得格外扭曲。
“喂,奧蘭多,冷靜一點!”
“明天殿下還要見他呢,不能對他動手!”
“對啊,先冷靜下來!”
另外三人見狀連忙上前阻攔,然而最該緊張的珀西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他正靜靜地看着卡蓮離去的方向,那雙黑眸裏湧動着幽深晦暗的光澤,仿佛要将少女的背影深深地刻進眼底。
奧蘭多見他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忍不住嘲笑出聲:“怎麽?只是被殿下關照了一次,就已經想跟着殿下走了嗎?”
珀西沒有理他,仿佛壓根沒有聽到他的聲音。
“不可能的,就算殿下明天帶你去宮裏,她也不會對你感興趣的。殿下很快就會發現你是一個多麽肮髒又醜陋的人,更何況殿下身邊還有亞修閣下那樣的人物,無論如何也輪不到你……”
奧蘭多還在喋喋不休,在提到亞修這個名字的時候,一直心不在焉的珀西突然眼神一冷,手腕一擡,瞬間扣住了奧蘭多抓他衣領的那只手——
只聽“咔嚓”一聲,奧蘭多突然發出一聲痛苦的慘叫。
另外三人連忙望去,發現奧蘭多的手腕居然被珀西抓住了,而從他手腕的彎曲程度來看,分明是遭受了骨折。
難以想象,明明從外表來看,奧蘭多要比這個清瘦的平民強壯很多。
也就是說,這家夥剛才的确是在裝弱。
一想到這裏,衆人頓時火氣上湧,偏偏對方明天還要觐見殿下,他們現在根本不能對他做什麽。
“……操。”不知道是誰低低咒罵了一聲,幾人不爽地散開了,珀西也懶懶地松開了手,留下奧蘭多獨自一人抱着自己的胳膊不甘慘叫。
“可惡!可惡!你這個卑鄙的賤民,我一定要殺了你,一定要殺了你……!”
珀西嘲諷地瞥了他一眼,頭也不回地走開了。
“看不出來啊,你喜歡那樣的?”
寝宮的長廊裏,亞修戲谑地斜睨卡蓮。
“什麽樣的?”卡蓮神态懶散,似乎沒有理解他的意思。
“就是那個珀西啊,看上去很柔弱很無助,很容易激發別人的憐愛……”
卡蓮聽了不由輕笑:“我可沒有憐愛他。”
“哦?”亞修側過臉看她,“可你對他的态度很特別。”
“我只是不喜歡金發頭發的男人而已。”
卡蓮語氣淡淡,亞修幾乎是立即便明白了她的意有所指。
德維特和英格蘭姆都是金發,這兩個人直接導致她對金發男人這一整個群體的觀感都很差。
“是嗎?的确,那個金頭發的看起來很嚣張,”亞修頓了頓,突然意味深長地說,“但是那個珀西,也并非表現出來的那麽無辜吧?”
“确實。”
卡蓮停下腳步,側頭看向亞修,雪色長發打着柔軟細膩的卷,幽澈的藍眸裏漾起隐約的笑意。
“但是這樣才更有意思,不是麽?”
亞修微微一怔,随後贊同地笑了。
“你說得對。”
入夜,夜幕深暗,月光菲薄。
整座寝宮的燈光都黯淡了下來,只剩下卡蓮床邊的燭火輕輕搖曳,在黑暗中彌漫着淡淡的柑橘甜香。
其實自打從黑巢回來後,她就已經不再需要這些安眠的東西了。但今天那縷偶然聞到的香味卻突然勾起了她的記憶,于是她又讓女仆重新拿了一只香薰蠟燭,在她入睡之前點上。
卡蓮坐在床上,聞着這只蠟燭散發的香氣,總覺得哪裏有點奇怪。
明明是和之前一樣的味道,可是和白天在庭院裏聞到的那個氣味相比,又好像有一些細微的不同。
感覺,庭院裏的那個味道,要更冷冽一些?
那種冷冽的感覺,絕不是從她身上散發出的。一定要找出相似感的話,倒更像是黑巢裏才會存在的幽冷氣息。
想到這裏,卡蓮微微一愣,緊接着抱住膝蓋,在黑暗中無奈地嘆了口氣。
她最近一定是太無聊了,才會想起黑巢那個可怕的地方。的确,回來的生活很輕松、也很無聊,所以會偶爾懷念那段刺激的時光,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這種死水般的日子實在是讓人提不起精神。看來她得盡快給自己找點樂子了,比如折磨英格蘭姆什麽的,否則再這樣下去,她遲早會無聊到抑郁……
卡蓮這樣想着,恹恹地吹滅蠟燭,然後看着窗外的冷月,慢慢躺了下去。
與此同時,某個同樣漆黑的房間裏。
黑發黑眼的青年站在窗前,眉眼低垂,冰冷的月光覆在他的身上,為他鍍上了一層銀色的光輝。
他的手裏拿着一只小小的蠟燭,燭火黯淡,在夜色下微弱地搖晃着。
“……她的身邊麽。”
他發出低低的呢喃,像是呓語,又像是困惑。
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他擡手觸碰了一下自己的左臉。
然後又微微垂下頭,輕輕嗅聞蠟燭的香味。
有點甜,又有點酸。
——和她一樣的味道。
作者有話說:
魔王思春.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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