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陰錯陽差

上了馬車，我才發現事實與我的想像完全背道而馳。這一車子的女人，有好奇的，詫異的，有無視我的，甚至也有鄙視的，這些人哪兒是宮女和麽麽呀，個個長得标致，玲珑剔透，身上錦衣華服，我坐在她們的身邊，怎麽都顯得有些不搭調。

我很實相地保持沉默，任她們用怪異的眼神打量着我，這時，我才突然回想起那個駕着馬車的侍衛所說的話，午時一過，北宮門一關，只能再等三年。再等三年？！我又看了眼馬車中的女人，個個非富即貴，難道，她們是進宮選秀的秀女？！

在我還沒有确定自己的想法的時候，已經有人湊了上來，是一個有着圓圓臉蛋的可愛姑娘，看起來年紀還沒有我大，她的眼睛水靈靈地，又大又圓，看着我，一眨也不眨，我一時說不上話來，氣氛一陣尴尬，只能對着她傻笑。

打量完之後，她終于甜甜一笑，開口問，“你叫什麽名字？”

我納悶，她說話的方式還真是直接，想什麽就問什麽，無奈，我只能老老實實地回答，“我叫葉昕籮，你好。”

“你好啊！昕籮，我這樣叫你沒問題吧？”她帶着無辜的眼神問，我怎可拒絕，

“當然。”

“你就叫我玉玲吧。我們是今年最後一批入宮選秀的秀女，由于遇到了一些意外，差點趕不上入宮呢！”她的笑容很天真，不料，卻被身後一個妝容精致的姑娘給厲聲制止了，

“玉玲，你說得太多了。”她看我的眼神近乎俯視，語氣高高在上，根本就沒有把我放在眼裏，“葉姑娘，你從南方哪兒來，我怎麽沒有聽說過京城或者附近有什麽官員姓葉的，難道又是不知什麽地方來的縣官之女抑或是地主富商之女？”

我暗忖，如今雖說基本不會誤了時辰，但上錯了車，可能就會有些麻煩了，這一車子的女人，光看樣子就知道不是好惹的，特別是現在這位對我發話的，更不是個省油的燈，剛才在外面我和侍衛的對話想必她都聽得一清二楚，還想盡辦法地數落我一番，我語塞，沒錯，目前的我的确什麽都不是，鄉下丫頭一個，可是我怎麽可以說出口，不被她們扔下車才怪呢！

幸好，玉玲仗義地替我解圍，“錦弘啊，你又為難人家了，看人家昕籮新來的，我剛認識，就別為難她了，她南方來的，管她是誰的女兒，反正我們是一道的！”

“我！”我正要解釋，卻被她堵住了嘴，

“別睬她，昕籮，她就是這個脾氣，她爹是定國大将軍王建成，就生她這麽一個寶貝女兒，被寵壞了。我爹比她爹官位還高呢，別怕她！”

“你！”錦弘怒氣沖沖，很不服氣的樣子。我不能插嘴，只能在一旁陪笑。

玉玲眨巴眨巴眼睛，沒有理睬一旁漲紅了臉的錦弘，自顧自地說，“我爹可是左丞相趙清揚，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哦。”

我若有所悟地點點頭，心想個個都不簡單，還有一邊不說話的那些姑娘，都不知道是京城哪位大官的女兒，怪不得見我穿得寒酸，她們都把我當成是異類似的。

只聽，錦弘冷哼一聲，“也不知道是排名第幾的妾室生的庶出。”

“喂，錦弘，我警告你，可不要太過分了！”玉玲回過頭，欲上前和錦弘争辯，幸被對面的姑娘攔住了去路，

“玉玲，別鬧了，我們這是要進宮，有朝一日，或許誰就可以留在宮中服侍皇上，怎麽可以像潑婦一般？”

聞言，玉玲立刻停住了腳步，整了整自己的衣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不再看錦弘一眼，錦弘也不再多言，閉目養神。

“淮春，還是你最好了，大方得體。”冷不丁地，從玉玲嘴裏冒出了這麽句話，像是誇贊，又像是争鋒相對，可惜，怎麽都顯得太過張揚，太過明顯。

那位被稱作為淮春的姑娘朝着我微微一笑便回到坐位上，我颔首表示回應。她的穿着簡潔卻不失韻味，年齡應該在我和玉玲，錦弘之上，的确如玉玲所說，她的一舉一動都顯得落落大方，配合着溫婉的聲音和尖尖的瓜子美人臉，很有貴人、妃子的天分。夫人曾經說過，後宮裏的那些女人絕對不好惹，這些還未入選的秀女說不定哪個就是未來在後宮呼風喚雨的主兒，所以，我絕對不能小看她們，更不能得罪她們，特別是這個淮春，心平氣和的樣子讓人猜不透她的心思。

只是，我現在還沒有心思去猜她們的想法，目前最重要的是，到了北宮門，該怎麽擺脫她們找到德公公，否則，會被他們誤認做參加選秀的秀女，不不不不不！我努力地克制自己的情緒，讓自己不要顯得那麽地慌亂，我情願做個小小的宮女也不要去參加選秀，人說一入宮門深似海，哪個皇帝沒有三千佳麗，不是左擁右抱，這樣的男人不要也罷，至少，我心中的男人，要像靖王爺那樣，一心一意地對待夫人，這樣的生活才叫做幸福。更何況，宮女雖然地位卑微，可是卻比秀女要自由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