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初遇貴人

禦膳房，顧名思義，就是給皇帝和皇後準備夥食的地方，和其它的膳房比，這兒确實要大而且豪華許多，在這裏，我見到許多從前只聽說過，卻從未見識過的珍貴食材，還有很多手藝精湛的禦廚，個個都是技藝非凡，如果說天歌府是密探卧虎藏龍的地方，那這裏就是廚師藏龍卧虎的地兒。

這地兒實在是好地方，沒事兒偷個小懶，曬個太陽，都沒人會管你，不過，前提是，千萬別在狄麽麽的眼皮子底下。

事實上，我們這些姑娘的工作不過就是個打雜的，洗洗菜，裝裝盤，砍柴有專門負責的太監，就連切菜，生柴火，都有專門的學徒代勞，這些學徒們深知，這是磨練自己的好機會，并且也能給那些禦廚師傅們留下個好印象，所以，在禦膳房裏，他們從來都是和我們搶着幹活的，我倒是樂得清閑，只是，原本想偷師的念頭倒是給徹底地打消了。

除了晚上，皇帝、皇後用膳時間，我的工作量會略有增加，其餘時間，我基本上都是閑得很，看來，能得到這樣輕松的活兒，多半也是因為德公公的眷顧吧。這樣，便給了我很多時間思考，雖然狄麽麽說過我們的活動範圍僅僅是在這禦膳房範圍之內，沒有被允許，決不能踏出這圍牆一步，可我還是按捺不住好奇心，聽說這裏離皇上的寝宮睿思殿，禦花園等都很近。

依依曾說過，只要翻過禦膳房外的小花園西牆，就是禦花園了，我看了看天，時間還早得很，閑暇時光有得是，便蹑手蹑腳地來到了西牆，徒手比劃了一下，圍牆并不高，要翻過去對我來說一點也不難。

“你做什麽？”冷不防地有一道尖銳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我驚得一身冷汗，僵硬地回過頭一看，原來是狄嬷嬷。

“狄嬷嬷，我……我……”我正在腦中醞釀該作何解釋，誰知，狄嬷嬷卻是一臉的不滿，

“我知道你們要幹的活兒并不多，可你也不至于盯着牆壁發呆吧，萬一被其他人見到了該怎麽說我管教手下的宮女？”

我大松了一口氣，原來狄嬷嬷并沒有發現我眼中的異樣，只是責備我的懶惰，我很老實地低下頭承認錯誤，

“狄嬷嬷，我知道錯了。”

狄嬷嬷無奈地搖頭，将一疊疊得很整齊的紙放在我的手裏，

“拿去把這些交給德公公。”

“哦。”我讷讷地回了句，這狄麽麽的眼神太過銳利詭異，我只想盡快離開。

在我經過她身邊的時候，卻被她再一次攔住了去路。

“等一下！”

我納悶地回頭，她該不會是真的懷疑我了吧？

狄嬷嬷想了想後，道，“讓依依和你一起去，你新來的，不認得路。”

我心中的大石終于放下，對着狄麽麽露出甜美的微笑，“恩，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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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能走出禦膳房，真是一件美事！”我感嘆着，同依依肩并肩地走着。

“別高興得太早啊，在禦膳房，無論如何都有狄嬷嬷為我們擋着，可是出了禦膳房就沒有人可以保你了，這裏是皇宮的中心，皇上、皇後、貴妃都會經過，千萬不可以出任何的纰漏！”依依謹慎地提醒道。

我并不在意，好奇地問，“是不是你們進宮越久就越是像你這樣膽小？”

依依沒好氣地，“我沒有在和你開玩笑，信不信由你，反正等一下萬一遇到哪位主子，你只要跟着我做就行了，機靈點啊！”

“我知道啦。”我重重地點頭，“對了，依依，乘現在有機會，你能不能帶我熟悉熟悉這個皇宮？”

依依回過頭鄭重地道，“當然不可以！你只要熟悉禦膳房該怎麽走就可以了，皇宮裏很多地方都是禁區，寧可不要知道，不敢亂闖，否則，就要遭殃了！”

我不滿地皺起了眉，“算了算了，你不說就算了，可是無論如何你都要告訴我德公公那裏該怎麽走啊，否則以後狄嬷嬷又讓我給他送什麽，我總不見得一直要你陪着啊。”

依依若有所悟地點點頭，“也對，等一下我會教你記住一些标致的景物，你就會走了，其實很簡單，德公公在皇上的寝宮睿思殿，皇上只要一回寝宮，德公公便要侍候左右，負責皇上的起居、飲食等等一切。平時只要去那裏一般都能找到他，那裏離禦膳房很近。”

“哦。”我應了聲，然後指指手中的紙張，“這裏面寫着什麽？”

依依看了我一眼，無奈，“你的好奇心很重，其實在宮裏最忌諱像你這樣的人了，膽子又大，什麽都想知道。”

其實像依依這樣的人，宮裏大有人在。但事實上這般循規蹈矩卻又未必能确保萬無一失，更何況我入宮是另有任務，如果像她這樣畏首畏尾，那這輩子，我都別想再出宮。我索性向依依撒起了嬌，扯着她的衣袖不放，“依依，你告訴我嘛，我就是好奇心重，你放心好了，我又不會經常走出禦膳房，能出什麽問題呢？”

“好吧，好吧，我說不過你。”依依拉開了我糾纏不休的小手，“這是菜譜，每過三天就要送一次，由德公公親自挑選禦膳。”

我納悶地看着自己手中厚厚的一疊菜譜，“才三天，這裏要寫着多少菜的菜譜呀。”

依依想了想，“也就一百多吧。”

我頗感詫異，這有多鋪張啊，想這宮牆之外有多少流浪兒吃不飽、穿不暖，而皇帝卻在一味地浪費食物，真是讓人感到遺憾和不可思議。

“昕籮，你在發什麽呆，快跪下！”依依突然在一邊催促，我感到莫名，不解地問，

“什麽？”

“快啊！”依依不顧我的疑惑，一把将我推下，我一個沒站穩，紙張散了一地，人一下子就跪撲下來，随之，依依自己也撲通一聲跪下。

我正感不滿，打算質問她時，一行人從我們的身前走過，依依不停地在我耳邊輕聲叮囑，

“千萬別擡頭，也別說話。”

無奈，我只能照着她的話去做，只見一只只的靴子、鞋子從眼前走過，為首的那只是明黃色的，上面還秀有威武的龍紋，下意識地，我便明白了依依這般緊張是到底為何。幸好，這些人，只把我們當作是空氣，沒有理睬。

等到再也見不到鞋子時，我回過頭遠遠地望去，那個身着龍袍的男人，那個任務的委托人，有着欣長而高大的身影，挺拔的體魄，只可惜，我并沒有見到他的臉。

“昕籮！你又忘了規矩了！”依依強行扳回我的頭，皺着眉看我，“皇上的背影是你可以随便看的嗎？”

“我知道啦，親愛的依依！”我見依依起身去撿地上的菜譜，忍不住再偷偷回看幾眼，感嘆道，“皇上可真是年輕啊。”

“何止年輕，是年輕有為啊。”依依突然羞紅了臉，拿着整理好的菜譜癡癡地看着遠方，“按照先帝的傳統，傳位要傳長的嘛，可是皇上當初明明是三皇子，卻依然繼承了皇位，可見有多麽地英明了吧。”

我偷笑，“依依啊，你是不是暗戀皇上啊，皇上一定長得很俊呢！”

“喂，你別胡說啊！”依依謹慎地看了看四周，“皇上還未走遠呢！”

我笑得更加地肆無忌憚，因為，我看穿了她的心思，她皺起眉，将一疊菜譜扔回我的手中，

“拿着吧你，這一路上就沒見你消停過，忙倒是一點都幫不上！”說罷，她加快了腳步。奈何我在宮中人生地不熟，只能小跑着緊追在她的身後，

“等等我啊，依依，我不認得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