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女王
吳芷紅還是第一次見帕孜勒這種長胡子的成熟款, 他是克瑪依拉國王的長子,比她的這具身體年紀都要大。
她注意到鄭佑依的視線幾乎都在他的身上,雖然有努力的掩飾, 看樣子, 她對這個男人很有好感。
“明天吧。”她注視着帕孜勒, “今天有些晚了, 不如留下來過夜, 明天天亮再啓程。”
吳芷紅有些好奇他用在女主身上的手段, 是做了什麽, 讓鄭佑依即便動了心, 也不敢完全相信她。
帕孜勒沒有拒絕她的提議,朝着她微微低頭又鞠了一躬,“感謝您的盛情招待。”
短暫的幾句對話後,吳芷紅懶得和他寒暄, 直接揮手讓侍從把他和鄭佑依帶下去。
艾爾肯等人離開後,撩起衣服的下擺, 直接坐了下來。
“你準備怎麽辦?繼續誘騙純情無辜的少女?”
“我可沒試過在別人手裏搶東西。”雖然麻煩, 她還是躍躍欲試。
說着, 她轉向艾爾肯, 他依靠在她的座位旁,被控制之後, 他越發的放飛自我,也僅僅只在外人在的場景才會維持一番形象。
吳芷紅揪住他的長發,那些漂亮的頭發絲從發根到發尾都是均勻的金色, 張開手指,順滑的從指尖滑落,像是絲狀的瀑布。
她用指腹在他的頭頂撫摸, 又抓起了一把頭發,将他提着揚起了腦袋。
“除了帕孜勒的到來……你是不是向我隐瞞了一些信息?”
他因為疼痛皺起眉,可臉上依舊在笑,“只有一點點……您得問,我才能告訴你。”
吳芷紅甩動着手裏的發絲,聽到他抽氣發出痛呼。
艾爾肯:“……我調查過聖女和阿爾斯蘭,在您對他們表現出異于常人的興趣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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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我發現了一些很有趣的事情。”
艾爾肯非常擅于引起人的興趣,卻又故意說到一半停住,等着別人來詢問,再說上一兩句陰陽怪氣的話,例如以您的聰明才智一定能夠明白我的意思……
吳芷紅心神一動,他直接張開嘴,繼續往下說去。
“聖女和阿爾斯蘭有着常人難有的運氣。”艾爾肯面無表情的說着,“您在攻破阿爾斯蘭的國家時,曾下的命令是殺死所有的反抗軍。”
吳芷紅:“……阿爾斯蘭是其中之一?”
艾爾肯:“是的,不知道他是怎麽逃過圍城的烏拉珀軍隊,又飛快的聚集起第二隊反抗軍……如果不是我們抓住了他的媽媽和妹妹,我們不一定抓得到他。”
“他總是能在烏拉珀軍隊找到他蹤跡的時候逃脫,哪怕被丢進鬥獸場,在争鬥時傷痕累累,也總能在最後關頭反敗為勝,他就像是怎麽都殺不死。”艾爾肯說,“還有聖女,在您對她表現興趣的時候,我讓人往她的酒杯裏放了一些東西……您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麽嗎?”
鄭佑依在昨晚喝酒的時候,摔碎了一個杯子。
吳芷紅:“……你在她的杯子裏放了什麽東西?”
“一點會讓人拉肚子的東西。”艾爾肯這樣說得時候還在笑,”我就是想試驗一下,試試他們的運氣,究竟有多好?”
吳芷紅曾經也懷疑過,一本書的重點就是男女主,那麽總會對他們有所優待吧?所以她總不會那麽強硬的和他們對上。
可艾爾肯的試驗,讓她明白了,确實有‘優待’。
“有一點我很奇怪,您是怎麽找出這樣的人?”艾爾肯問道,“您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前……也是這樣的人嗎?”
吳芷紅:“閉嘴。”
鄭佑依跟在帕孜勒的身後,她有些不安,她隐隐感到他的心情不太好,從剛才見面開始就一直沒有和她說話。
“……殿下。”
走在前方的帕孜勒停了下來,他轉過身,朝着她伸出手,牽起了她搭在一旁的手。
“您忘記我們商量好的事情嗎?”
鄭佑依提起的心放了下來,感覺到手心傳來的溫度,心髒怦怦直跳。
那種感覺很奇怪,見到某個特定的人就會激動、心跳加快,見不到的時候,又會忍不住的去想。
這些事情不會占據一天很長的時間,可就像是有一條線牽扯着,放心不下。
“害怕嗎?”
他沒有問烏拉珀的女王和她說了什麽。
鄭佑依看着他,搖搖頭。
“她對我的态度還不錯……不是很害怕。”
吳芷紅從鏡子裏注視着鄭佑依,這種隐約的戀愛感,讓她想起了一些事情。
上一場狀似戀愛的關系,似乎是很久遠之前的事情了,她還記得一些黏黏糊糊的細節,也記得那些耳鬓厮磨以及發亮的雙眼。
還是不一樣的,她看着鏡子中的帕孜勒,喜歡一個人的時候眼神是不一樣的。
帕孜勒沒有詢問鄭佑依在王庭裏遭遇的事情,他跟着鄭佑依一起在王庭中穿行,最後走向了花園,兩個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
而一直緊繃着的鄭佑依漸漸放松下來,主動說起了她在王庭裏的遭遇。
她非常含糊的提到了那對雙胞胎,還有寶箱裏的珠寶。
帕孜勒一直安靜的聽着,等到她說完,不安的看過來的時候,輕聲問道。
“你想留下來嗎?”
鄭佑依沒有想到他會問這個問題,沒能答上話。
“如果你想留下來也可以。” 帕孜勒說,“我不會勉強你做任何事。”
吳芷紅:“說謊。”
鄭佑依卻像是有點愧疚。
“我還是想回到克瑪依拉。”
帕孜勒:“即便可能遇到糟糕的情況?”
“克瑪依拉發生了什麽嗎?”她急忙問道。
“我的父親,這個國家的國王,病重了。”帕孜勒說,“國內的情況不是太好,你和我回去可能會面臨一些鬥争。”
鄭佑依安靜了幾秒,她似乎是終于下定了決心。
“我和你一起回去!”
“您徹底失敗了。”艾爾肯有些幸災樂禍的說,“她的心完全不在這裏。”
“我要她的心幹什麽?”吳芷紅沒有理會他,繼續往下看。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鄭佑依還有些猶豫搖擺。
帕孜勒适時的拿出一朵花。
雖然只有一朵花看起來非常寒碜,可那朵花的花瓣近乎透明,在光線下一照,就像是吸足了顏色,透出一種紅來。
艾爾肯:“用了心啊,這花很難找。”
當然難找,吳芷紅的空中花園裏也沒有這種漂亮的花。
“這是我在路上看到的,第一眼就覺得你會喜歡。”帕孜勒将花遞過去,“也許沒有珠寶寶貴……”
“我很喜歡。”鄭佑依接過花,她欣喜的接過花,臉上最後的搖擺猶豫也褪去。
“您要準備備用計劃了。”艾爾肯說,“也許……兩個運氣好的人對上,能夠壓制?”
吳芷紅的注意力卻在那朵花上,曾經也有人送過她花,那些花不好看,可她唯獨記得送花的人非常好看。
“把阿爾斯蘭叫過來。”吳芷紅反扣下鏡子,“我要開始準備備用計劃。”
也去重溫……那朵花。
阿爾斯蘭被召見的時候是晚上,這個時候能做的也只有那些,他早已習慣。
他穿過長長的半路口走廊,自從女王登上王座後,她的寝宮也換了一個地方,從侍從區那邊出來,需要穿過花園。
而女王派來的侍從讓他帶上一叢他認為最美的鮮花。
是她又有了什麽新奇的想法了嗎?阿爾斯蘭來到了花園,他刻意将長有尖刺的花朵排除在外,挑選了幾朵顏色豔麗的鮮花。
他帶着花走到了寝宮的門口,跟着侍從從前殿走向後殿,最後在一張放在窗戶旁的小床上看到了她。
她今天沒有佩戴那些首飾,連衣服都松松垮垮的套在身上,看到他進來的時候,還難得的主動對他笑了一下。
在阿爾斯蘭觀察她的時候,吳芷紅也在看他。
也許是沒有弄清楚她的意圖,阿爾斯蘭手裏捧着花,窘迫又緊張的看着她,甚至連一些‘禮儀’都忘掉了。
他站了一會兒,忽然想起自己要下跪後,不情不願的低下頭,曲膝。
“這次不用跪。” 阿爾斯蘭聽到她這麽說。
第一次,他想,這是第一次。
“看着我。”吳芷紅看着他意外卻又參雜着不安的神情,“你有着一張忠誠乖巧的臉。”
阿爾斯蘭沒有明白她的意思,但還是順着她的意思看着她。
吳芷紅看了他一會兒,愉悅的人生往往是肉=體與精神的結合,她逐漸抓緊了權柄,閑暇之餘就會看到自己空蕩蕩的內心。
她終于感到了一絲可惜,偶爾也會想着,如果小徐也跟着一起過來就好了。
“你喜歡什麽?”吳芷紅開始尋找着被愛的感覺。
話題的跳躍讓阿爾斯蘭沒有反應過來,他開始思考,謹慎的回答這個問題,“……睡覺。”
吳芷紅聽到他的回答後就笑了,不再繼續深問下去,而是轉向去問他最近的生活情況。
“最近過得怎麽樣?習不習慣?”
阿爾斯蘭說了幾句,可她耐心的聽着,溫柔的詢問他的想法,在這一刻,仿佛抛去了身份,只是兩個普通人在說話。
他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詭異的被她勾起了說話的欲望,又想起了曾經人生中的趣事。
吳芷紅:“為什麽要選擇顏色這麽鮮豔的花?”
聊天的氛圍太好,讓阿爾斯蘭面對這個問題,想都沒想的說出了心裏話。
“因為我覺得它們很适合你。”
終于,吳芷紅在他的身上看到了小徐的影子。
雖然不是帶有愛意的神情,可從眼裏透露出的坦然和放松,在有些相似的軀殼的加重下,讓她回到了那種情景氛圍下。
太可惜了,吳芷紅想,在她好不容易下定決定去填充內心空虛的時候,猝不及防的轉移到下個世界。
于是空虛還在那裏,有些不怎麽在意的東西也變成了一種遺憾。
阿爾斯蘭在她的眼裏感受到了其他的東西。
女王鑽進了他的懷裏,看着他。
太奇怪了,真的太奇怪了,阿爾斯蘭想。
他攥着摘來的花,在和她對視的時候莫名的感受到一種觸電的感覺,她和從前截然不同,不再那麽強硬,也不再那麽□□,仿佛從高高的尖頂落在他的面前。
然後,溫柔的看着他。
這讓阿爾斯蘭坐立難安。
他能忍受惡毒的辱罵,加諸于軀體的鞭打摧殘,甚至是跪在地上壓低頭顱時的屈辱。
可從心底莫名蔓延出的溫柔情緒,撩動着他的心髒,怦怦直跳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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