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女王

出乎意料的, 阿爾斯蘭沒有馬上答應她的請求。

他拒絕人的方式很簡單，就是保持沉默，吳芷紅将臉貼在他的胸口, 感受綿軟卻富有彈性的胸肌貼在她的臉頰上。

吳芷紅有些失落, 但也不是非常的意外, 阿爾斯蘭是一個善良而正直的人。

她深吸一口氣, 水牢裏的水提前經過處理, 應該也是艾爾肯的授意, 除了潮濕的水汽, 竟然沒有多少的異味。

而她從阿爾斯蘭身上聞到了其他的味道。

他從被關進水牢開始就沒洗過澡, 應該慶幸沒有晾他太久讓那股汗味發酵，可詭異的是，夾雜着他身上的血腥氣，那熱騰騰的在潮濕環境中仿佛都冒着蒸汽的肌肉, 再加上那些被打出來的漂亮傷痕。

吳芷紅莫名的感到胃口大開。

這一點，讓她猛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普通的、尋常的玩法已經漸漸變得無趣。

吳芷紅在心裏長嘆一口氣, 想着終于還是到了這個地步。

雖腦中這麽想, 但她手上卻沒停。

阿爾斯蘭低頭看她, 也許是剛才無聲的拒絕讓他有些愧疚，乖順的張開手, 仍有她動作。

最後出來的時候，他身上的傷口又裂開了幾道。

艾爾肯：“終于肯出來了。”

阿爾斯蘭看着他，幾步擋在吳芷紅的面前, 一副警惕的随時要反擊的樣子。

看來，嘴上說着信了她瞎扯的話，心裏應該還是有些疑惑。

“玩夠了。”艾爾肯對阿爾斯蘭的反應翻了一個白眼, 明确的表現出不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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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芷紅看着他如此直白的反應，還有些不習慣。

按照他的說法，既然之前那個附身的邪惡靈魂消失了，在人設上自然得做出些變動，以往艾爾肯在阿爾斯蘭還會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勢，說話表現比較收斂，現在一看，直接就是放飛自我，暴露本性。

奇怪的是，阿爾斯蘭看到他這個表現，反倒放松下來。

“你捅了我那麽多刀，我抽你幾鞭子沒問題吧。”艾爾肯松開捂住側臉的手，下方的刀口收的差不多，但還是留下了一些傷痕。

阿爾斯蘭在看到他臉頰即将愈合的傷口時，雖一言未發，卻還是表露出了驚訝。

“巫術。”吳芷紅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人讓到一邊。

他頓了頓，側過身，對待艾爾肯的惡意消散了一些，應該是更相信了一點。

直到這個時候，吳芷紅才對愚昧有了更加直觀的感受，在她和艾爾肯看來扯到不行的事情，阿爾斯蘭卻能夠較為輕易的接受，正是因為他的‘愚昧’。

沒有受過教育的人，總是能夠接受各種匪夷所思的事情，她開始明白其他國家的君主為什麽如此排斥将文明帶來到這個世界。

什麽都不知道，總歸更好騙。

“好好休息，你以後還要幫我做別的事情。”吳芷紅沒有在克瑪依拉的話題上糾結太久，讓侍從把阿爾斯蘭帶下去治療。

他跟着侍從走了幾步，忽然轉過頭，小聲的問道。

“……下午您會過來嗎？”

吳芷紅愣了愣，想起下午總會和他一起去藏書室看書，并教他識字。

“不了……你先養傷。”

她開始有些後悔教他學習，有些人……還是一直‘愚昧’下去的好。

阿爾斯蘭低下頭，黯然的嗯了一聲，跟着侍從退了下去。

“用完就丢？”艾爾肯捂着臉。

“還沒用完……就是還有點不聽話。”吳芷紅皺起眉，“還得費點心思。”

艾爾肯一直都在看她，忽然沒頭沒尾的說了一句，“越來越有樣子了。”

吳芷紅一怔，“……什麽？”

“女王的樣子。”艾爾肯笑着補充，“您在欲望方面沒法滿足了吧，要不要我……”

“我想要攻打卡戛茲。”吳芷紅打斷了他的話。

“您在轉移話題。”在被連捅幾刀弄清自己不會那麽容易死亡後，艾爾肯的膽子也大了起來，“您在害怕什麽？不僅僅只有您，其他國家的君主也都會這樣玩，只是一些無足輕重的奴隸，死了也……”

“你會陪我玩嗎？”吳芷紅看着他，“反正你不會死，我們可以玩得更大。”

艾爾肯：“……”

“不要妄想誘惑我。”她揪住艾爾肯的長發，将他拉到身前，“繼續說卡戛茲的事。”

那國家的名字有點拗口，卻是靠着烏拉珀南面的一個小國家，是個全草原的國家，幾乎烏拉珀進口的牛羊都是從這個國家來的。

艾爾肯安靜了一會兒，“……但是，國內統管軍隊的貴族已經被您殺的差不多了。”

拜萊蓋絲在弄死兄弟姐妹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殺光了統管軍隊的貴族，将軍隊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中，可惜的是，她并沒有領兵打仗的本事，不然也不會抓了阿爾斯蘭這麽久，正規軍連臨時拼湊起來的反抗軍都沒法短時間拿下。

“讓阿爾斯蘭去。”吳芷紅說。

艾爾肯：“他會聽話嗎？”

阿爾斯蘭覺得自己似乎做錯了選擇，女王看上去不是太高興，已經好幾天沒有召見他了。

“看，有些女人就是這樣，沒有用處了就會丢到一邊。”他的母親抱着木桶，将木桶裏的牛奶倒到鍋裏。

“她不是。”阿爾斯蘭急切的解釋道，“應該只是太忙，總得從之前的祭司手裏接過權利。”

他對權利争鬥，王室內部的運作都不太懂，唯一的長處可能就是比較擅長帶人打仗，可那也不是他所喜歡的。

“是嗎？”母親露出懷疑的神情。

“是的。”阿爾斯蘭自己說得也不太肯定，他只是覺得事情發展的和他想象的完全不同，巫術是這麽神奇的東西……總而言之，能夠活着回來也是一件好事。

但是他又想到了克瑪依拉，他對這個國家的感覺不錯，至少要比烏拉珀好上不少，可女王告訴他的卻又不是那樣，其中很多東西他都不明白。

不過阿爾斯蘭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戰争快開始了。

“最近的牛奶又漲價了。”他的母親絮絮叨叨的抱怨，又嘀咕着做出來的奶磚也要漲一點錢，最後妹妹走上來幫忙。

阿爾斯蘭坐着，靜靜的看了一會兒，突然想把這種生活延續下去。

阿爾斯蘭：“母親。”

他叫住了自己的母親。

母親和妹妹一齊轉過頭。

阿爾斯蘭：“你覺得這樣的生活怎麽樣？”

母親：“……挺好的。”

他又得到了女王的召見。

“我想帶你去一個地方。”坐在王位的女王從她的王座上下來，“你想不想看看其他的國家？”

吳芷紅覺得自己用的方法不對，雖然一開始想的是□□，但阿爾斯蘭看着吃這一挂，又不是很吃的樣子，只能從別的地方切入。

拿他親媽親妹威脅是下下策，弄不好容易反目成仇。

她思來想去，騙人業務說實話不太熟，要換帕孜勒這樣的人過來，不一定能信，也就阿爾斯蘭好上手一點。

他向往的是和平，這段時間相處的時候，吳芷紅也算是摸到點他性格特性。

“你要去卡戛茲的邊界？”艾爾肯疑惑道，“太上心了吧。”

吳芷紅穿着換好的騎裝，“沒辦法，能領兵打仗的都殺光了。”

不光如此，她記得原作裏面卡戛茲有個牛人，搞管理的非常厲害，就是郁郁不得志，直到後面國破被女主收到麾下。

吳芷紅對國家管理不是很懂，現階段只能暫時交給艾爾肯，但是權利這個東西總不能集中在一個人身上。

艾爾肯：“你把阿爾斯蘭帶去卡戛茲的邊界，就一定能夠改變他的想法？”

“卡戛茲邊界和烏拉珀最靠近的城市是哪一個？”看到他詢問，吳芷紅也提起了逗弄他的心思，故意提問。

艾爾肯：“王都？”

這也是吳芷紅第一個想要消滅卡戛茲的原因，也不知道烏拉珀那些先輩們怎麽想的，定都定的和另外一個小國搭邊。

“從王都過去，邊界就是卡戛茲的一個偏遠小鎮。”吳芷紅笑道，“首先會看到什麽？”

艾爾肯：“一條河？牆？”

烏拉珀的國王們為了避免卡戛茲這個小國裏面的窮人偷渡，在邊界修建了一條又高又長的牆。

牆這邊是黃色的泥土小洋房，牆另一邊是羊皮麻布随意搭起的貧民窟。

“牆的兩邊落差很大。“吳芷紅說。

艾爾肯以一種疑惑的神情望着她。

他或許知道吳芷紅曾經所處世界的發達，卻并沒有經受過相關信息的沖刷，或許他過于端起自己的身份，根本不在意下面一些人的生死，他不明白這些落差意味着什麽。

“一邊是繁榮昌盛的烏拉珀，一邊是河中漂屍，肮髒惡臭的貧民窟。”吳芷紅說，“卡戛茲的君主不是一個好國王。”

艾爾肯：“但是烏拉珀的偏遠城市也不會好到哪裏去，只是王庭比較繁榮。”

吳芷紅：“阿爾斯蘭不用知道，他也不會明白其中的區別。”

就像她在地球上的時候，國外很多的紀錄片在拍攝中國的時候，就喜歡拍那些偏遠窮的小城市，亦或是大城市裏的城中村。

他們只會給民衆看到他們想要展示出來的東西。

吳芷紅：“我只需要他認為卡戛茲是一個被暴君掌握的國家，總得給侵略找一個正義的理由。”

阿爾斯蘭站在邊界牆旁，那裏立着兩所哨所，用以觀察戒備鄰國的動态。

他認為這兩所哨所都不用建立，因為河的對岸太糟糕了，他甚至看不到一棟像樣的房子。

不少從那些破爛布房裏跑出來的孩子都肚子鼓脹，玩累了就坐在一灘黃褐色的堆積物上，渴了就跑到河邊用手舀起一手心的水，那根本不能被稱作水，就是某種泥水混合物。

而在河岸的不遠處漂浮着幾句膨脹潰爛的浮屍，黑色的蚊蟲環繞在河水之上，不需要太過靠近，就能聞到那股惡臭味。

“我并不想給你看這個。”女王捂住口鼻，“但我覺得，得讓你看看在別的國家，人民過得是怎樣的日子……到底誰才是暴君。”

阿爾斯蘭看着河對岸，心中似乎有什麽東西正在崩塌。

“我不會像祭司那樣，去殺那麽多無辜的人，對于卡戛茲的人來說，也許成為烏拉珀的子民會更好一點。”女王擺弄着他頭頂上的頭盔，将一柄長劍塞入他的手中。

“你願意去做那個……拯救他們的英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