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1)

車夏雲死死地抓住了他的一只腳踝,雙手攀在他的小腿上,腳尖離地,整個人像是被懸挂在圍牆上。

高瘦男子踹了她幾腳,沒踹掉,眼見另一個暗衛就要追上來了,他從兜裏摸出一塊玻璃片,也不低頭看,對準自己的小腿瘋狂捅下去,捅到自己的血肉也毫不在乎。

車夏雲交替手來回躲閃,怒罵道,“你這個瘋子!”

即使她很小心的躲閃,右手還是擦破了皮,純白的紗布上染上了點點血漬,左手手背被紮了一下,傷上加傷,而男子的小腿已經鮮血淋漓,滑膩膩的,根本抓不穩,她最後還是沒抓住,跌落在地上。

趁暗衛離這邊還有十多米遠,高瘦男子立馬爬上去,徒手掰斷鐵絲網,清理出一塊夠他穿行的區域,俯視着圍牆下面的車夏雲,尖細惡心的嗓門響起,“小子,我會好好享受你的omega的,哈哈哈哈哈……”

讓人感到獰笑聲回蕩在車夏雲耳邊,熱、惱怒和不安充斥了alpha的腦海。

追上去,就現在!

下意識的想法已經替她做出了決定。

她擦了下手上的血,顧不得包紮傷口,三下兩下爬上圍牆,避開鐵絲網,來不及緩沖便從五米高的圍牆上跳了下去,在草地上翻滾一圈站了起來。

暗八遲了兩三秒趕到圍牆處,望着她一躍而下的背影,既焦急又擔心,暗七重傷倒在這裏,她不能坐視不管,但少主的安危也是極重要的,先前雖然發出去了求救信號,但其它暗衛從別墅趕過來也需要時間。

圍牆外,車夏雲望着高瘦男子即将消失在樹林邊緣的身影,目不斜視地追了上去。

他背着人,小腿還有傷,肯定跑不過我,而且即使打起來,他靈活性也會受礙,自己處處占優。

雖然有一定風險,但是如果自己不追上去,任由馬清钰被帶走,這一輩子恐怕都不會安心,更別提鹹魚了。

高瘦男子回頭看到她這麽快就追了上來,低聲罵了一句,加快速度往樹林深處跑去。

兩人一追一逃,在雜草叢生的樹林裏穿梭。

車夏雲追進去之後才發現并沒有自己想的那麽簡單,她只是一個養尊處優的富家公子,皮膚都很嬌嫩,被荊棘什麽的一劃就會破口出血,而且地面一點都不平整,涼拖就跟沒穿一樣,腳上就很快沾滿了淤泥污漬。

而高瘦男子,皮膚黝黑粗糙,雖然穿得破破爛爛,連鞋子都沒有,還背了個人,但卻相當靈敏,上蹿下跳在樹林裏游刃有餘,而且不會留下什麽踩過的痕跡。

追了一陣子,她很快就發現了不對,自己追高瘦男子的距離基本上沒有變過,與其說她在追人,不如說高瘦男子是刻意控制了速度吊她上去。

但到了這個時候,兩人已經跑了很遠,她一停下來,周圍就再也看不到高瘦男子身影,樹林深處安靜得吓人。

車夏雲望向四周,緊繃着身子随時準備迎擊。

突然,一陣風刮了過來,車夏雲警惕地轉身,高瘦男子突然出現在她面前,笑着露出了一大口黃牙,不等她做出反應,高瘦男子迅速擡手劈在她的側頸上,将她打暈了過去。

黑暗吞沒了易感期alpha最後的感官。

車夏雲暈過去前的最後一個念頭閃過腦海:原來,他真正的目标是自己嗎?

alpha隔離區的圍牆很高,足有五米,頂上還圍了一圈通電的鐵絲網,但這些在張佑成眼裏都不是問題。

他逃獄後本來是想找個深山老林茍活着的,卻誤打誤撞看到了馬清钰。

這個身材很好,容貌絕佳的omega一下子就吸住了他的心,讓他本處于死寂狀态的腺體隐隐發熱,張佑成欣喜若狂,立刻抛棄了之前的想法,什麽都不管,只想完成最後的心願。

鐵絲網一被破壞,監控室裏的警報就響了起來,值班人員立馬查看監控,找出發生異樣的地方,發現張佑成的身影後,一面撥打報警電話,一面接通了巡邏隊的對講機,“各巡邏隊注意!別墅分區7棟圍牆邊鐵絲網處疑似發現出逃罪犯,挾持一年輕女性人質剛剛翻牆離開隔離區!”

對講機裏傳來的聲音頓了一下,“後方一名易感期女alpha追了出去!”

保安隊長聽完後眉頭緊皺,低聲碎了一口,打開對講機,“二隊去守住鐵絲網,等維修人員過來,三隊四隊跟我出去追。”

每個易感期的alpha在被送去集中隔離後,都戴了一個定位手環,技術人員争分奪秒地調出衛星定位,但當他們趕過去時,樹林裏的那塊空地上,只剩下一個孤零零的黑色手環,卻沒有看到任何人的蹤跡。

而此時,警車呼嘯着包圍了整片區域,第一時間派遣了大量人手進行全方位封鎖,同時開展了搜山行動,每隊搜山的警察都配有槍支防身,并且帶了嗅覺靈敏的警犬幫助搜查。

警局第一時間通知了家屬,潘安琪接到電話後當場就暈了過去,馬明哲沒功夫照看她,火急火燎地趕到了現場,“警官,請你們一定要盡量保證她們的安全,她們都還很年輕!”

刑警隊長沉重地點點頭,“我們一定會盡力的,但是現在有個非常不好的消息要通知您,在過往的犯罪記錄裏了,罪犯有虐待他人的心理傾向。”

馬明哲眼前一黑,險些站不穩,“具體是怎麽樣的?”

刑警隊長語氣凝重,“他尤其喜歡在性/愛裏虐待情侶,用極端恐吓的言語和一些偏激的手段造成受害者精神失常。”

十月底晚秋的日光,依舊明亮,但失去了往日的溫度。

樹林深處,一個幽暗潮濕的山洞裏,鐘乳石上的水珠滴答滴答打在水坑中,張佑成趴在水坑邊,不管幹不幹淨,呼嚕呼嚕喝了個滿足,又捧了一捧涼水淋在車夏雲臉上。

冷意一下子驚醒了車夏雲,她打了個激靈,一睜開眼便看到了眼前的男子,瘦長的馬臉,單眼皮,凸嘴巴,還有些駝背。

這應該就是那個綁走馬清钰的男子了。

車夏雲看到不遠處躺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馬清钰,用力掙了下,發現自己被某種不知名的藤條捆得死死的,便冷眼盯着眼前的男子,一聲不吭。

張佑成喉結滾了滾,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聲,湊到車夏雲面前,指着還在一旁昏睡的馬清钰,聲音聽起來又尖又奇怪,口臭噴了她一臉,“小子,給你一個選擇,要麽,幫我一起享用她,然後爽快的死去,要麽,看着我享用她,然後和她一起去死。”

車夏雲屏住呼吸,閉上了眼睛,希望暗衛有辦法找到自己吧,而且她追進來的時候隐約聽到了警報聲,但不知道警察什麽時候能找到這裏。

張佑成很謹慎,不給她一點拖延的時間,直接把玻璃片怼到她的脖子上,怪叫着,“別想拖延時間,給你十秒鐘回答我,不回答就現在去死。”

冰冷鋒利的玻璃片抵在車夏雲的脖子上,對死亡的恐懼幾乎侵占了她所有的念頭,張佑成已經開始倒數了,“十,九,八……”

死亡的倒計時在她耳邊響起。

張佑成眼神裏閃過一絲失望,但手下卻沒有松開,玻璃片又往前遞了一點,刺破了她頸脖處的表皮,一縷鮮血冒了出來,“四,三,二”

車夏雲的冷汗立馬浸透了後背,“我選第一個。”

張佑成變戲法般收起玻璃片,非常享受她恐懼的神情,拍拍手,“很好!那麽,接下來請配合我的表演。”

車夏雲強行穩住自己的思緒,暗自分析,這個人是有極端儀式感和某種字母傾向的心理變态!

至少沒有直接就殺了她們兩個,只要有缺陷,她就有機會逃脫。

她又仔細觀察了一下周圍的環境,洞口很小,洞腹卻很寬敞,應該是在山上,洞口只能傳來一些光線,雜草灌木叢生,幾乎擋住了所有視線,警察想找到都難。

張佑成将冷水潑到馬清钰臉上,上下着打量她,omega身上的衣物被荊棘劃破了幾道口子,露出了一些白皙的肌膚。

馬清钰幽幽轉醒,看到了他,然後發現自己的雙手雙腳都被捆住,又看到了被藤條綁了好幾層的車夏雲,眼神裏閃過一絲驚訝,輕喘着氣掃視周圍的環境。

張佑成見她醒了,伸出髒豬手亵渎地摸了下馬清钰的側臉,笑眯眯地聞了聞自己那只手,“可真是美味呢。”

馬清钰雙目噴火地盯着他,卻沒有破口大罵,而是冷靜地與他周旋,“我爸媽都是商人的,家裏有幾十萬存款,我是獨生女,你如果願意放我走,我可以打電話叫他們湊夠一百萬給你,絕對不會報警。”

“哈哈哈哈……”

張佑成笑得很瘋癫,眼淚都出來了,尖細的嗓門響起,“家裏存款幾十萬,你騙誰呢?!你就算說存款幾千萬,我也不會覺得意外,一百萬就想讓我放了你,簡直是做夢!”

馬清钰有些意外,追問道,“你怎麽知道?”

“衣服鞋子,”張佑成翹起蘭花指,挑開她的襯衫領口,俯視了omega的事業線,露出贊許的眼神,“從裏到外,都是名牌,加起來不會低于五位數。”

馬清钰聲音有些發顫,“那你要多少錢,我都可以給你。”

“哈哈哈哈……”張佑成又笑了起來,詭異的尖笑聲回蕩在山洞裏,“我一個馬上就要死的人,要錢幹什麽?”

他掐住馬清钰的脖子,瘋狂地質問,“你告訴我,我要錢幹什麽?!”

車夏雲頓時很緊張地盯着他的手,咽了口唾沫,背後的藤條根本解不開,而且有一根正好纏在她手背的傷口上,手指動一下都很疼,只好換方法用指甲一點點地去磨藤條。

張佑成咆哮了一會,理智回籠,松開手,舔了下唇,摸到她後頸的抑制貼,粗暴地撕開,“現在,你要做的就是乖順的享受,最好別反抗。”

馬清钰白皙的頸脖處出現一圈明顯的勒痕,臉色漲得通紅發紫,貪婪地呼吸着,眼淚不争氣地滑落,為什麽,自己會被這種社會人渣盯上,這麽巧,而且還是在車夏雲面前……

張佑成将omega抑制貼遞到自己的口鼻間,重重地聞了一口,沉醉地眯上了眼睛,然後扔掉抑制貼,望向車夏雲,“小子,該你幫我了。”

車夏雲滾了滾喉嚨,低聲反問道,“我都這樣了,怎麽幫你?”

張佑成譏諷地笑了下,粗魯地将馬清钰拽到她面前,一口黃牙看起來很瘆人,唾沫星子飛了她一臉,“想要我給你解開?門都沒有!”

車夏雲忍着手背的疼,用指甲慢慢地磨最細的那根藤條,傷口反複被摩擦溢出來的血已經打濕了她背後的泥土,但是只要再拖延一會,就有機會逃出去了,她不敢去看馬清钰,低垂着頭,“那你想怎樣?”

張佑成掐住馬清钰的肩膀,将她塞到車夏雲懷裏,厲聲道,“标記她。”

什麽?讓自己标記她?沒聽錯吧?

車夏雲錯愕地擡起頭,有些驚訝地望向他。

張佑成把玩着手裏的玻璃片,嘴角露出一抹邪惡的笑容,尖銳的嗓音格外刺耳,“讓你标記她,最後體驗一把當alpha的滋味,然後我再挖出你的腺體,不殺你,讓你一輩子都活在沒有腺體的陰影下,怎麽樣?是不是很爽?!”

爽?并沒有。

車夏雲只覺得一陣惡寒,這是得有多慘的經歷才會想出這麽極端的處理方法啊,該不會,他自己家就是沒有腺體的alpha吧?

張佑成看到她的神色,剛想發飙,卻隐約聽到了外面稀稀疏疏的雜音,按着車夏雲的腦袋催促道,“快點!标記她!別耽誤老子的大事。”

藤條只剩下一小半沒被指甲磨斷了,車夏雲被迫将嘴巴湊到了馬清钰的頸脖間,嗅到了那股清爽微甜的omega信息素味,很熟悉很好聞的味道。

但現在這股omega信息素味并沒有讓處于易感期的她感到舒适,心底浮現出的情緒反而是一種被人拿捏的悲哀。

馬清钰在聽到張佑成說讓車夏雲标記自己之後就不再反抗了,惹怒這人只會讓事情更糟糕。

她乖順地伏在車夏雲身前,無盡的委屈被咽了回去,至少……人生中第一次被标記留給了心底最重要的那個人。

張佑成将玻璃片抵在車夏雲的脖子上,神色焦急,咆哮道,“快咬啊!不然我就殺了你!”

車夏雲嘴唇都在發抖,胸口劇烈地起伏着,湊近了omega小巧的腺體,正常情況下的腺體沒有紅腫,只是微微凸起在後頸處,表皮光潔,與正常的皮膚沒有兩樣。

馬清钰微閉上眼睛,睫毛上還挂着點點淚珠,咬緊了下唇,緊張得渾身發顫。

這讓車夏雲怎麽下得去口,alpha強行标記omega無異于強女幹。

張佑成焦急地瞥了眼洞口,将玻璃片往前遞了一些,再次催促,“快點!”

車夏雲猛地擡頭,臉色赤紅,緊盯着他大聲咆哮道,“全是頭發,你讓我怎麽咬?!”

張佑成被她突然唬住,低頭看了眼,分神去弄馬清钰的頭發。

就是這個時候!

車夏雲突然暴起将他撲在地上,鋒利的玻璃片在她的下颌處劃開一道大口子,鮮血噴了馬清钰一臉。

她立馬奮力掙開已經松散的藤條,按住了張佑成拿着玻璃片的手,一拳捶在他的臉上。

馬清钰眼眶一紅,立馬反應過來,挪動自己的位置,擡起被綁住的雙腿,高跟鞋尖猛地踩在張佑成手裏的玻璃片上,玻璃片應聲而碎,碎玻璃渣子紮進他手裏,張佑成發出了痛苦的嚎叫。

車夏雲一拳又一拳地捶打在張佑成的臉上,機械地重複着一個動作,傷口上的血不斷滴落,和張佑成臉上的血混在一起,兩個人扭打在一起,模樣慘烈。

外面窸窸窣窣的聲音更多了。

張佑成被壓得喘不過氣來,心底的嫉妒和怒火燃燒了他所有的理智。

憑什麽?憑什麽她可以是一個健全的alpha,而自己,卻被無妄之災毀去了alpha所有的能力,為什麽?!

生死關頭,張佑成滿心只想報複。

他從自己的掌心裏摳出一片玻璃渣子,紅腫而渾濁的眼睛瞄着車夏雲的後頸,攢起力氣暴起掙開她,用盡最後的力氣将碎玻璃渣子紮破了車夏雲後頸的抑制貼,刺入了易感期alpha的腺體裏。

突如其來的臨終反撲是所有人都沒料想到的。

他倒在地上,瘋狂地大笑着,“哈哈哈哈……你也別想好過……哈哈哈哈哈……”

尖細詭異的聲音格外刺耳,在幽暗的山洞裏回響。

車夏雲從地上爬起來,一腳踩在他的脖子上,怪笑聲戛然而止,她反手捂住自己的後頸,鮮血從指縫間淌了出來,沾濕了渾身的衣物,染紅了馬清钰的視線。

“少主!”

三名暗衛終于順着聲音找到了這裏,清理開洞口的枯枝落葉,魚躍而入,望見渾身染血的車夏雲,雙眼通紅,目呲盡裂。

車夏雲脫力地跪坐在地上,腺體被異物貫穿的疼痛感支配了她所有的知覺,臉色一片慘白,和身上殷紅的血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她渾身上下大大小小的傷口不斷往外湧血,失血過多的眩暈感取代了那鑽心的疼痛,面前一片重影,眼皮越來越重。

而張佑成那毛骨悚然的怪笑還在山洞裏回蕩,暗衛控制住他後,立刻給馬清钰解開了藤條,同時用衛星電話聯系了醫療隊。

車夏雲緩緩閉上了眼睛,像斷線風筝般倒了下去,馬清钰沖上來扶住她,帶着哭腔地懇求道,“別睡,夏雲,別睡,求你……”

omega手忙腳亂地用掌心捂住她往外冒血的傷口,車夏雲幾乎将全身重量都靠在了她身上,勉強睜眼看了下她,努力揚起嘴角,擠出一抹笑容。

本想像平常那樣大大咧咧地開玩笑,“沒事,本公子命硬着呢”,但怎麽也沒力氣張開嘴,怎麽也沒法使出力氣保持睜開眼睛。

好累啊,終于可以休息了嗎?

這下好了,病號服也不用換了。

三天後。

醫院的會議室裏,京城知名的腺體專家都聚集在了一起,各執己見地激烈地辯論着一個病歷。

一個國字臉,年齡莫約四五十歲,戴着圓黑框眼睛的男醫生神色激憤地說道,“患者腺體幾乎被完全貫穿,這麽大的傷口能保住不切腺體已經很不錯了!家屬居然還想着恢複生理功能,這根本不可能!”

另一個年紀相仿的女醫生和他觀點就完全不同,語氣鋒利地反駁道,“可是她才十六歲!才分化半年,最美好的年紀,腺體機能還很活躍,我們完全可以通過合适外界手段刺激恢複,如果成功,這将帶給她一個光明的未來,不是嗎?”

男醫生不甘示弱,“對!十六歲是沒錯,但是風險呢,你有沒有考慮過二次手術萬一沒有成功,對患者身體造成的損害有多大?對她以後的生活又會有什麽更差影響?更何況,醫學史上根本沒有成功的例子。”

“可是,”女醫生神色暗淡了幾分,“我們難道就不能嘗試一下嗎?用保守的治療方法配合中醫理療,不手術,降低風險去刺激腺體恢複,難道也不可以嗎?”

男醫生露出一抹諷刺的笑容,“這種程度的損傷,就算華佗在世給她施針也沒法恢複,保守治療基本上是沒有效果的,既費時間又費錢,還不如讓患者少受皮肉之苦,就這樣算了。”

女醫生突然被刺激道,拍案而起,神色憤怒,“就這樣算了!你倒是說得輕巧,但有沒有想過你這一句話是斷絕了一個十六歲alpha的唯一念想?!你連保守治療都不願意嘗試,憑什麽就斷定她沒法恢複?”

男醫生也跟着拍案而起,兩人怒目而視,“這本來就是沒法恢複的!任何”

為首一名白發蒼蒼的男醫生敲了下桌子,打斷了他們的争論,神色嚴肅,“夠了!都坐下好好說。”

兩人的争吵聲戛然而止,互相瞪了一眼,面紅耳赤地坐回座位上。

老者的視線掃過兩人,“你們都是我最得意的弟子,性格卻完全不一樣。”

他看向那名男醫生,嘆了口氣,“向融你天賦很好,做什麽手術都能靜而處之,卻心性太過冷淡,過于依賴已有的數據和理論,太過守舊,不敢突破。”

男醫生低垂着頭,沒有反駁。

老者看向那名女醫生,摸着胡子,“黎虹你和他恰好相反,我本來是更喜歡你的,但是你優柔寡斷會錯失很多治療的最佳時機,你要記住,沒有什麽能夠兩全其美。”

會議很快就結束了,最終決定采取保守治療的方案,由黎虹負責,但這個方案的成功率不到萬分之一。

豪華病房裏,剛蘇醒不久的車夏雲幾乎被包成了粽子,脖子上纏着一圈又一圈的紗布,雙手上也被裹得只能看到指甲尖,嘴唇蒼白,面容憔悴。

馬清钰自從她醒過來到現在,一直用吃小孩的眼神盯着她,眼眶泛紅,眼裏冒着水光,也不說話,這讓車夏雲心裏害怕怕的,目不轉睛地盯着天花板,就連想喝水也不敢說。

唉,太難了。

挂在手臂上的吊針滴答滴答地将藥水注入到車夏雲體內,她盯着藥水滴,十分無聊,在心裏一滴一滴地數,到最後忍不住打了個小小的哈欠,扯到傷口疼到她龇牙咧嘴,這種安靜到詭異的氛圍才被終結。

馬清钰怔怔地看着她的小表情,失而複得的雀躍充斥着她的情緒,她永遠也不會忘記那天車夏雲在她懷裏緩緩閉上眼睛的場景,像夢魇般糾纏着她的夜晚,痛苦到失眠整宿。

醫生下達的病危通知書幾乎讓她喘不過氣來,每次想到車夏雲極可能失去做alpha的權利,她就後悔到心絞痛,為什麽,為什麽命運從不眷顧這個天性純良的小孩?

她抿了抿唇,掩去悲傷的情緒,替車夏雲掖了下被角,将心事藏進肚子裏,低聲道,“別亂動。”

車夏雲乖乖躺好,瞥向她,正了正神色,嘴唇發幹,嗓音嘶啞,“我想喝水。”

“好。”

馬清钰如夢初醒,立馬起身去接了水,雙手捧着紙杯試好水溫,用小勺子一勺一勺地喂到她嘴邊。

活着真好。

車夏雲喝完小半杯水,稍微舒服了點,面色愉悅,雖然傷口還是隐隐作疼,渾身乏力,但不影響她樂觀積極的鹹魚心态,有正當理由翹課了,真不錯。

馬清钰記得醫生囑咐的話,醒來後一周,只能吃清淡的流食,比如說,炖得稀爛的小米粥和不膩不油的清湯,便拿出手機,“你餓嗎?”

車夏雲看向她,雙眼冒綠光,發出了餓鬼的低吟,“餓~~”

馬清钰瞧到她期待的小眼神,嘴角微微揚起,毫不猶豫地粉碎了她的幻想,“只能喝粥或者清湯。”

車夏雲有些失落,但想到自己空蕩蕩的胃,咂吧一下嘴巴,“也行。”

馬清钰給家裏許姨打了電話,讓她送些粥和湯來,車夏雲有些困乏,随口問道,“你吃了嗎?”

“我待會和你吃一樣的。”

馬清钰挂掉電話,看着手機屏幕,已經是十月二十六號下午四點了,沒人知道她這兩天是怎麽過來的。

“哦,”車夏雲嘟囔道,“粥有什麽好喝的。”

馬清钰咬着下唇,望了望她依舊英氣的眉眼,鼻子發酸,但是和你一起喝就不一樣啊。

病房裏恢複了平靜,敲門聲篤篤篤的響起。

馬清钰去開了門,黎虹站在門口,看向病床上躺着的車夏雲,垂了下眼眸,有些不忍心,提議道,“我們出去說?”

車夏雲沒法扭頭,下颌的傷口限制了她的視野,只好斜眼看了眼馬清钰,小鹿眼依舊澄澈,神色有些好奇。

馬清钰掐着自己的掌心忍住情緒,嗓音卻是顫抖的,再也沒法保持平靜,“我去問問醫生你的病情。”

車夏雲哦了一聲,小心翼翼地反問,“我感覺挺好的啊……我應該不會死吧?”

就是這樣天真無邪的求生欲讓馬清钰再也無法掩飾自己的情緒,淚水傾盆而下,有些抽泣,“不,你不會死的,永遠也不會。”

黎虹有些心酸,卻用調侃的語氣安慰道,“我們好不容易把你從鬼門關拉回來,哪那麽容易死,小孩子家家的,別瞎想。”

“哦……”那馬清钰哭什麽,哭得我害怕怕的。

車夏雲總感覺不對勁,但也不好追問,而且感覺應該也問不出什麽。

馬清钰跟着黎虹去了她的會診室,關了門。

黎虹掐了掐手指,抿着唇沉思了一下,将桌子上早就準備好的治療方案推過去,“我們聯合京城在這方面知名的專家開了會議,最終決定采取保守治療,雖然見效慢,療程長,成功率很低,幾乎為零,但是勝在風險也很低,基本沒有副作用,你看一下。”

成功率很低。

馬清钰即使做了很多心裏建設,但聽到這句話後還是感覺心痛到無法呼吸,顫抖着手接過治療方案,捏在手裏,沒敢去看,抱着最後一絲期待問了一句,“黎醫生,沒有其他方法了嗎?”

黎虹攤了攤手,“沒有其他辦法了,你知道的,國內知名的腺體專家,基本上都在京城了,手術成功率實在太低,失敗了還會留下後遺症,沒人敢承擔這個風險。”

凝重的氣氛籠罩在這間小會診室裏。

馬清钰的眼淚啪嗒啪嗒打在桌子上,模糊了她的視線,黎虹遞過去一張紙巾,“至少這個方案還有一絲機會的,不要放棄,說不定奇跡就會發生。”

黎虹沉聲道,“如果你都放棄治療了,她會怎麽想?”

“我知道,我從沒想過放棄。”

馬清钰擦去眼淚,吸了吸鼻子,哽咽道,“但是,不知道該怎麽告訴她,為什麽,偏偏是她?”

黎虹知道她們被送過來時的情況,警車開道,一路飛馳過來,住院後還有警局領導來慰問,肯定是相關重大刑事案件,這種倒黴的事擱誰撞上了都不會開心,“塞翁失馬,焉知非福。”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還有什麽能比得上她失去的alpha能力嗎?還有什麽?!”

馬清钰泣不成聲。

要知道,ABO世界裏,alpha失去腺體功能就和beta沒什麽二樣,沒法标記,聞不到信息素味,沒有易感期也不會對omega産生沖動,最多就是身體素質稍微好一點,可能內分泌還會因此受到影響,這無疑是天大的打擊,很多alpha知道後都會受不了而選擇輕生。

黎虹不善于安慰人,只好一張張紙巾遞過去,陪在她身邊,希望她哭過之後能好受一點。

病房裏,車夏雲眼巴巴地盯着吊針,肚子咕嚕咕嚕地叫,又餓又無語,馬清钰咋還不回來?這藥水都要滴完了。

她越是心心念念,越是等不到馬清钰回來,只好心急如焚的盯着藥水滴完,又眼睜睜地看着血液一點點回流。

馬清钰才終于回來,車夏雲立馬看向她,急切道,“我藥水打完了,都回流了,你快幫我去叫護士來換藥。”

說得太急又扯到傷口,疼得她眉頭緊皺。

馬清钰抿着唇,眼睛紅紅腫腫的,一看就知道是哭過,她将手裏的治療方案和藥方放到床頭櫃上,按下呼叫鈴,很快便有護士來了。

車夏雲擰起眉頭盯着護士給她換了針管和藥水,問道,“我剛剛血回流了一點不會有事吧?”

護士收起醫療器械,“沒事的,下回記得提前按鈴就好。”

車夏雲瞥了一眼魂不守舍的馬清钰,“好的。”

護士走後,馬清钰捏着藥方,不敢和車夏雲對視,思緒混亂,嘴唇發顫,“我去取一下藥。”

車夏雲委屈巴巴地盯着她的身影,“你又把我一個人留在這。”

聽到她的話,馬清钰眼眶又紅了,步子根本邁不動,整個人定在原地。

車夏雲感覺很不對勁,幹脆直白地問,“我到底怎麽了?咋回事了?有沒有得救?你直接告訴我,別老是一個人暗戳戳地哭,看着怪糟心的。”

“我……”

馬清钰勉強收拾好情緒,過了很久才開口,“可以跟你說,但是你要冷靜,不能想不開,一定要好好活着。

這是我的錯,我會對你負責的,即使你以後……可能永遠也沒法擁有作為一個alpha的權利。”

她一字一句地說完這些,剛穩定好心神又開始動搖,整個人如墜冰窟,恨不得把那個兇手生吞活剝。

不能當alpha了?

啥意思?是自己的想的那樣嗎?

車夏雲有些懵了,試探着問,“所以說,我以後不能标記omega,沒有易感期,再也不能聞到信息素的味道?”

馬清钰看到她茫然無措的樣子,于心不忍,但還是點了點頭,“嗯。”

車夏雲面上沒什麽反應,實際上心裏暗喜,這不是挺好的嗎?和自己以前一樣了,這alpha易感期多少有些逆天,怪害怕的。

馬清钰掩住自己的眼眸,無力地靠在牆上,痛苦道,“我不會因為這個和你離婚,你也不要想不開,只要積極治療,會有一定幾率恢複的。”

車夏雲趕緊反駁她,“不不不,你如果想離婚也沒關系,我一個人也挺好。”

啊,原來是因為自己的傷,她很內疚,然後不能和暗戀對象在一起了,才這麽難過的嗎?那簡直太不好了。

不能再讓劇情偏離軌道了,之前強行改命的代價已經夠大了,如果還阻止男女主相愛的話,那自己豈不是得斷胳膊少腿,這太不劃算了,畢竟自己只想安穩鹹魚,馬清钰不幫自己管公司也無傷大雅,把公司賣給其他人,或者請別人管理都行。

馬清钰聽到她自暴自棄的話,神色一凝,正要反駁,敲門聲響起,她拉開門,許姨提着兩個保溫盒站在門口,“少主,夫人。”

兩人不約而同地掠過了之前那個話題,車夏雲笑嘻嘻地道,“許姨你怎麽才來,我都餓了。”

許姨心疼地看着她,将床桌推過來,擺好粥食,慈祥的面容暖化了之前僵硬的氣氛,“餓了就多吃點,你瞧你,又瘦了。”

馬清钰捏着藥方,視線裏車夏雲的笑容格外刺眼,心髒又開始抽疼,胸口悶得發緊,“我先下去取藥了。”

許姨應了一聲,提議道,“夫人要不我去取藥,您給少主喂粥?”

馬清钰搖搖頭,往外走去,“你給她喂吧。”

車夏雲望着她落寞的背影,感覺自己好像又做了一次惡毒女配,心裏怪不好意思的,待會一定跟她說清楚。

許姨将熬成湯糊糊的粥盛出來,用小瓷勺舀起,吹涼喂過去,“少主,我記得你小時候喜歡喝甜粥,就加了些糖。”

車夏雲喝了一口熱乎乎的粥,吞下肚,暖暖的,渾身舒暢到冒汗,“嗯,好喝。”

十幾分鐘後,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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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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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