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兩全之策

10月30日早晨。

車夏雲照常看了會娛樂新聞,短短兩天時間,集團就從一開始的輿論泥潭裏抽身而出,不僅反轉了謠言,還向大衆展示了一波硬實力,股票也從低谷裏爬了起來,未來趨勢一片大好。

集團這次危機安全渡過了,那之後呢?

按照劇情發展,男主已經出現了,馬清钰遲早要離開自己身邊,再發生這樣的情況,自己又去哪找到一個媲美她的代理董事長來處理事情?又怎麽能保證找來的人不是想害自己?

車夏雲突然陷入了沉思。

找不到合适的人選,自己就會被趕鴨子上架,管理這個偌大的集團,豈是一件簡單的事,到了那個時候,朝九晚五便無可避免。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背離自己願望的方向發展。

車夏雲審視了一下自己現在的處境,心情逐漸變得沉重了起來,才穿過來一個月不到,就已經小傷大傷不斷,甚至還把自己腺體給弄壞了,照這個勢頭發展下去,自己的小命遲早保不住。

哎,太難了,自己只想好好活命,做一個安安靜靜的鹹魚而已啊,為什麽就是不能實現呢?

就在她憂心忡忡的時候,電話響了起來,是馬清钰打過來的。

車夏雲接下電話,“喂?”

她等了一會,也不見那邊有人應話,眉頭漸漸擰起,正準備喊馬清钰的名字時,聽筒裏傳來一聲很低的輕哼,“嗯。”

車夏雲的眉頭舒展開,反問道,“怎麽了?”

馬清钰像是把話筒貼在了嘴邊,再微小的喜悅也能傳達出去,“我今晚回來。”

這種喜悅順着音軌傳到車夏雲的耳朵裏,給她的情緒也染上了幾分晴朗,“好。”

兩人輕微呼吸聲逐漸成為了這段通話的主旋律,馬清钰突然換了個話題,“我去警局看過張佑成了。”

車夏雲捏起了衣角的一截布料,“嗯。”

馬清钰接着道,“警局這邊調查取證,然後檢察院提起公訴,到法院開庭,至少要好幾個月。”

車夏雲應了一聲,“他會被判多久?”

馬清钰答道,“死刑。”

車夏雲擡頭望了眼窗外,“挺好。”

她突然想到,如果馬清钰能一直留在自己身邊,似乎是兩全之策。

下午,馬明哲突然到醫院來看訪車夏雲。

他還帶了很多東西過來,大包小包一堆,關切道,“夏雲,你身體好點了沒?”

車夏雲盤膝坐在床上,“好點了。”

“诶,不錯,”馬明哲坐到床邊的椅子上,“身體好了才是最重要的。”

車夏雲笑了笑,“謝謝岳父關心。”

馬明哲沉吟了一下,“是這樣的,我今天來是想問問你和清钰平時相處得怎麽樣。”

車夏雲微微蹙了下眉,他怎麽突然問起這個?

于情于理,他應該都能從自己之前冷淡的态度看出來,自己和馬清钰不過是□□罷了

為什麽突然把這個話題拉到臺面上說?

馬明哲笑了笑,解釋道,“你別誤會,我只是關心一下你們。”

車夏雲随口答道,“我們很好啊。”

“那就好,”馬明哲松了一口氣,“我前幾天看到清钰她和一個男孩子走在一起,還以為你們吵架了呢,吓我一跳。”

車夏雲暗戳戳翻了個白眼,這麽低級的綠茶手段,怕不是跟潘安琪學的,“岳父您說笑了,前幾天我還在昏迷,怎麽和她吵架啊。”

馬明哲似笑非笑,“也是,你們平時感情好,各自去去酒吧也不會介意。”

“确實。”

車夏雲知道他大概率是在诓自己,但還是忍不住想到了男主吳全,原書裏,馬清钰就是在酒吧遇到吳全的。

馬明哲微微思索了一下,“上回清钰還跟我提起,有個男孩子長得跟你有點像,我還笑她,哪裏像了,鼻子嘴巴眼睛,沒一個地方像啊。”

他打開手機,翻出一張照片,遞到車夏雲面前,“來,你自己看看,這個男孩子像你嗎?”

車夏雲只看了一眼就看出了照片主人的身份,是吳全。

男孩子很瘦,皮膚白嫩嫩的,長相很乖,照片是證件照,他穿着藍白的夏季校服,領口扣子敞開兩顆,恰好露出半截鎖骨。

馬明哲瞥了眼她,勾了勾嘴角,“是不是一點都不像,也不知道她怎麽想的。”

車夏雲将手機遞回去,“沒有,還挺像的。”

馬明哲嘴角抽了抽,車夏雲五官分明比吳全優越了不知道多少倍,“是嗎?我倒是覺得不怎麽像。”

車夏雲平淡道,“因人而異吧。”

馬明哲點點頭,若有所思,“這倒也是。”

不等車夏雲回答,他又自語自說道,“以前清钰跟我說,她還挺喜歡小孩子的,也不知道你腺體能不能恢複,如果不能恢複的話,那确實有些遺憾了。”

車夏雲望向他,“你怎麽知道我就不能恢複?”

馬明哲趕緊擺擺手,“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擔心最壞的情況出現罷了。”

車夏雲嗤笑一聲,“我不喜歡小孩子。”

馬明哲立馬順着她的話往下說,“不要孩子也挺好的啊,這樣就沒人打擾你們的二人世界了。”

車夏雲輕哼了一聲,“以後的事,以後再說。”

馬明哲達到自己的目的後就走了,這天下午,大家都聽到了病房內砸東西的聲音,沒人敢多說多問,生怕牽連到自己。

直到太陽漸漸下山,晚霞透過窗戶披灑在房間裏,許姨提着保溫盒來送晚餐,車夏雲才來開門。

狼狽,頹靡,情緒低落。

車夏雲不僅把病房弄得一團糟,還不小心掙開了手上的傷口,鮮血染紅了紗布,又随着時間的流逝,漸漸地凝固在紗布上,就顯得髒兮兮的。

許姨剛進門,看到她這幅模樣,眼眶一下子就紅了,“少主,你這是怎麽了?心情不好可以發洩出來,但是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啊。”

車夏雲扶住門框,哐的一聲重重的合上,阻絕了外面探尋的目光,“我沒事。”

許姨将保溫盒放到茶幾上,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少主,你知道你這樣子會有多少人擔心你嗎?我是看着你長大的,也沒親生孩子,你受一點傷都像是在割我的肉。”

車夏雲低着頭,不敢反駁,“我知道,以後不會這樣了。”

她本來就只是想造勢罷了,做給馬明哲看的,沒想真的弄傷自己,但是誰知道傷口不小心裂開了,她砸東西的時候都沒注意到。

許姨吸了吸鼻子,眼淚還是忍不住掉了下來,“所以少主你不能這麽任性了。”

車夏雲趕緊扯了兩張紙遞過去,有些不好意思,“我不會的,許姨你別哭了。”

許姨抽噎道,“你昏迷那段時間,夫人整天守在醫院,吃不好睡不好,大家都看在眼裏,既擔心你,又心疼她,又何嘗不難受呢。”

“嗯嗯,”車夏雲急忙拿紙巾給她擦眼淚,“我保證我以後不會這樣了。”

許姨平複了一下心情,“大家其實都是擔心你,沒有責怪的意思。”

車夏雲捏着紙巾,嘟囔道,“我知道啊。”

“知道就好。”許姨看了看屋內的一片狼藉,“我先收拾一下屋子,待會叫護士來給你換藥。”

車夏雲指了指保溫盒,“嗯,那我先吃飯了?”

許姨将茶幾上的廢物收到垃圾桶裏,騰出一片空處給她吃飯,“好,今晚上有魚湯,我問過醫生了,下周你就可以吃些其它的東西了,不要太油膩和辛辣就行。”

“那太好了,天天喝粥都喝膩了。”

車夏雲美美地打開保溫盒,先喝了口魚湯,“嗯,好香。”

許姨看向她,“我親手煲的,煲了兩個時辰呢。”

車夏雲又喝了一口,誇贊道,“原來是許姨煲的啊,我就說怎麽這麽好喝。”

許姨忍不住露出了一抹笑意,“好喝就多喝點。”

她彎腰收拾病房,心裏憋着話,不問總是不舒服,“少主今下午是遇到了什麽不開心的事嗎?”

車夏雲不敢看她,悶頭喝湯,“沒有啊,就是心情不好,想砸東西。”

許姨循循善誘,“少主心情不好可以跟我們說啊,不要自己一個憋着,之前老爺他們去世的時候,你也是這樣,總是讓人擔心。”

車夏雲舀了一勺排骨山藥粥,放到嘴邊吹涼,“有些東西跟你們說了也沒用啊。”

許姨望向她,“但是說出來就會好受很多啊。”

“哦。”車夏雲又開始悶頭喝粥。

咚咚咚——

有人在敲門,許姨放下手裏的事情,急忙去開門,“誰呀?”

馬清钰應了一聲,“我。”

許姨側身讓她進來,“夫人回來啦,吃過晚飯了嗎?”

車夏雲頭都快埋到碗裏去了,努力縮小自己的存在感,她有些傻眼,馬清钰不是說要晚上才會回來嗎?自己這個樣子,又要挨訓了。

哎,像許姨這樣明說的,她倒是覺得還好,但是馬清钰就不明說,溫柔得讓人害怕,她根本頂不住。

馬清钰抿了抿唇,望向沙發上悶頭喝粥的小孩,“沒吃。”

許姨将保溫盒另外一層拆開,“幸好我準備了兩份粥,這份是紅棗南瓜粥,夫人要嘗嘗嗎?”

“好。”

馬清钰坐到車夏雲側對面,自然看到了她沾了點灰塵的側臉和被血漬染得髒兮兮的手。

車夏雲不敢擡頭,但碗裏的粥已經快喝完了。

馬清钰敲了下她手邊的桌面,“可以給我遞一下勺子嗎?”

“哦哦,好的。”車夏雲急忙擡頭将餐具盒遞過去,“給。”

馬清钰的視線定格在她手上,“你手怎麽了?”

車夏雲下意識把手縮回來,藏在桌子底下,不敢去看她,“不小心掙開傷口了。”

馬清钰垂了下眸子,“今天下午嗎?”

車夏雲乖乖點頭,“嗯。”

馬清钰沒再說話,她又弱弱地補了一句,“已經不疼了。”

車夏雲手上的傷口不深,創面也比較小,基本上都是些擦傷,一般很難撕裂,馬清钰很清楚,不小心掙開只是一個借口罷了,“你吃飽了嗎?”

“吃飽了。”車夏雲趕緊放下勺子。

馬清钰起身将醫藥箱拿出來,朝她招招手,“過來,我給你處理一下傷口。”

車夏雲将手遞給她,紗布在拆開的時候,血跡一層比一層深,最後一層紗布已經被凝固的血跡粘在了傷口上。

馬清钰用剪刀将紗布剪斷,托着她的手,小心翼翼地揭開最後一層紗布。

車夏雲眼淚嘩的一下就掉下來了,好疼。

馬清钰瞥了她一眼,“別哭。”

車夏雲皺起鼻子,眼眶紅紅的,小鹿眼看起來可憐兮兮的,“我沒哭,這是生理反應。”

馬清钰将清創的藥水噴在她的傷口上,低聲道,“哭也沒關系。”

清創的藥水一到傷口上,車夏雲疼得手都在抖,眼淚又掉了幾顆下來,委屈道,“我真的沒哭,眼淚它自己下來的。”

馬清钰被她逗笑了,用消毒棉球擦去傷口周圍多餘的液體,“嗯,眼淚它挺有想法的。”

車夏雲吸了吸鼻子,“你要信我。”

馬清钰用紗布纏在她的手掌上,擡頭盯了她一眼,“我當然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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