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21】生日快樂

“啧。”

再次被抓包的宋南又把悄摸摸伸出的筷子顫巍巍地縮回來。

“哥。”宋南剛開始的威風早已不複存在,偷吃不成開始賣慘，“我中午都沒吃飯，餓半天了。”

傅梁予瞥他一眼,不為所動道：“你不是吃着的嗎？”

宋南看着手裏所剩無幾的炸雞,心累無比：“我正長身體呢！你就讓我吃些油炸食品，你這屬于虐待兒童知不知道！”

傅梁予眼皮不擡道：“告我去吧。”

宋南：“......”

傅梁予又說：“記得改年齡。”

宋南一愣：“改年齡幹什麽？”

旁邊丁展貼心解釋：“您虛歲都21歲高齡了,人家不予立案。”

宋南：“......”

怎麽這麽記仇,沒個當哥的樣子。

“哥。”宋南自認為大丈夫能屈能伸，準備挽救一下，于是谄媚道，“你年紀......”

“小南,別別別，不至于不至于。”宋南還沒說完，張揚就在旁邊打斷,“你哥才27,真還沒老到那地步,咱不興二次傷害的啊。”

宋南：“？？？”

有你們在這頓飯我是吃不進嘴裏了。

宋南頗為心酸地看向這桌唯一的實誠人：“昊哥.....”

這桌唯一年齡過三的彭昊心眼比較好,對宋南使了眼色，岔開這個話題，轉向張揚問道：“你下周去J市幹嘛去？”

宋南接到信號後，去夾菜的同時邊悄默默看傅梁予臉色，見他哥看都沒看他一眼，頓時喜笑顏開。

終于吃上了今晚的第一口菜,宋南感動不已，覺得淚都要流下來了。

“咳。”張揚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那什麽，我喜歡的那姑娘不是家裏有事嗎,我跟着回去看看能幫點什麽。”

彭昊一愣，有些吃驚道：“在一起了？”

不是才認識嗎，算起來還不超過半個月。

“還沒。”張揚笑了下，“這不正追的麽。”

“哇，揚哥這态度！”宋南吃着東西還堵不住嘴，時不時就想拉踩他哥，“哥你學學人.....”

傅梁予指尖敲了下杯子，撩起眼皮看他：“學什麽？”

“什麽都不用學！在我心裏你就是人間理想！”宋南拉踩的話頓時咽肚子裏，開始拍馬屁，“我要是女生肯定嫁....”

也不知道他天天從哪學的這些話，聽得傅梁予眉頭直皺，打斷他：“吃你的。”

宋南從善如流地閉上嘴。

彭昊又問：“準備去多久？你工作怎麽辦？”

“請假了。”張揚喝了口酒，“去多久還不知道。”

沉默了兩秒。彭昊有些不認同道：“你們認識時間也不算.....”

“诶我真挺喜歡她的。”張揚打斷他道，“以後你們見了就知道，她值得我這樣。”

聽他這麽說，彭昊也就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張揚笑嘻嘻的說這些話，但明顯聽出來他話裏的強硬與不耐，他并不想聽彭昊說的那些。

傅梁予眼皮一垂，看着面前的酒杯，沒有說話。

這邊方思蕊酒足飯飽後滿足道：“我以後能天天去他家蹭飯嗎？”

“不能。”姜音想也不想就拒絕道，“但你可以天天來我家蹭飯。”

“唉。”方思蕊佯裝嘆氣，“要我的姐妹有什麽用？”

“你的姐妹沒有用。”姜音面無表情說，“我宣布，你沒地方蹭飯了。”

方思蕊一噎，單方面決定換個話題：“他朋友好像都走了，你把東西給人送回去啊。”

姜音一頓，底氣不足反駁道：“你也吃了。”

“哎呀，人家好難受哦。”聽到這話，方思蕊又開始用手撐着額頭，戲多道，“昨天我的心都碎成了渣，動不了。”

姜音：“......”

沒辦法，姜音磨磨蹭蹭半天才拿起早就洗好的餐盤略顯僵硬地往門口走去。

見她動作，方思蕊頭不疼了，心不碎了，握拳做作道：“加油哦。”

聽到那個“哦”，姜音有那麽一瞬間想把送給她那個很貴的手辦要回來，讓她哭去吧。

姜音走出門，為了防止方思蕊在後面看戲，她故意把門關上了。

等關完門，姜音頓時有些後悔。

沖動了。

方思蕊看就看呗，她總要比現在獨自面對放松點。

姜音站在傅梁予家門外，深吸口氣，空出只手就準備按門鈴。

“嘎達。”

還沒等她按下去，門就從裏面打開，姜音的手就那麽停在半空中。

她和對面的人對視幾秒，有那麽絲絲尴尬地收回手，說：“我來送東西。”

傅梁予立馬反應過來，他笑了下，回道：“我也來送東西。”

姜音一怔。

在她怔愣瞬間，傅梁予擡手把姜音手中餐具接回去，同時把手中拿的遞給她。

姜音愣愣地看着手中的東西，一時沒反應過來。

傅梁予放在她手中的東西：幾個檸檬和一張紙。

紙張和上次宋南寫感謝信的是同樣類型的，上面印着貓爪印，還有淡淡的木質香味。

“我奶奶喜歡做這些東西。”傅梁予解釋道，“我一直沒時間，你要是喜歡可以試試，也省得它放那裏落灰。”

姜音順着他的話垂眸看紙上的字，借着屋內的光亮，可以清晰看着最上方偏大的兩個字，清晰到似乎可以直接印在腦子裏。

姜音回到家裏沒理方思蕊的調侃，坐在沙發上看着手中的東西還有些懵。

本來是去送東西的，誰知道又拿回來不少。

方思蕊從她手中抽出那張紙，讀出上面的字：“果茶。”

“幾兩幾克寫得還挺清楚。”越看，方思蕊眼睛睜得越大，“原來要煮啊……每個過程都有嚴格的火候、時間控制嗎？”

看到最後，方思蕊重新把紙塞回她手裏，姜音下意識握住，還控制着手勁，似乎怕稍微勁大點紙就會被她捏皺似的。

半晌，方思蕊開口：“你是把人處方要過來了的嗎？”

姜音本來還在低頭看那些字體，聞言擡頭，微怔，愣愣回道：“算是吧。”

說完，她就有些忐忑：“我是不是不該收.......”

“沒事沒事，你又不用它賺錢。”見她又要糾結起來，方思蕊連忙說，“而且你學會了可以請他們喝啊，多好。”

“快快快，11點了。”方思蕊把姜音推到洗手間，又把她手中的紙抽出來，說道，“我給你放床頭櫃子裏去，別想了啊，快洗漱睡覺。”

被她連哄帶騙的，姜音直到躺床上也沒糾結明白，迷迷糊糊睡着時心中還在想到底該不該收下。

似乎在睡夢中都在思考，累得她第二天要比平時醒得晚。

但即便如此她見到坐她房裏的方思蕊時，還是有些不可思議。

以為自己醒太晚，姜音手機看了眼，剛九點。

是方思蕊今天起早了。

沒等姜音反應過來，方思蕊直接跳過來，抱着她，大聲說：“生日快樂！！”

姜音被她吼得頭懵，一時沒反應過來。

方思蕊問：“別愣了，明白過來今天什麽日子了嗎！”

今天是什麽日子？

剛才方思蕊對她說的什麽？

生日快樂？

看她怔愣的模樣，方思蕊擡手揉了揉她的臉，“8月6號！是你生日啊！別人的生日記得挺清，也注意點自己的好嗎！！”

6號了嗎？

又過了一年了嗎？

太快了。

姜音點進微信消息提醒，就看到早上她媽媽發過來的紅包。

“我生日啊。”姜音點了接收，慢了半拍的嘴角向上揚了揚。

她回媽媽消息的同時問方思蕊：“你想吃什麽？”

方思蕊嘆氣，提醒道：“是你想吃什麽！”

她又問：“有沒有什麽想做的？”

姜音抿着嘴笑：“不知道。”

不是假裝。

她是真的不知道。

姜音大部分的時間都處于無欲無求的狀态，她物欲挺低，猛地讓她說想要什麽，她還真不知道。

“等會兒就知道了。先洗漱，我們出去轉轉再說。”方思蕊催促道，“快點快點。”

她又特別叮囑道：“今天要美美的。”

迷迷糊糊的姜音就那麽點點頭。

而她為了點頭付出的代價是即将十一點了她們連家門還沒出，光化妝就用了近一個小時。

“眼線沒有，眼影沒有，高光什麽的就不用說了，你覺得以你的技術隔離防曬散粉三件套能化出什麽效果？”

想到姜音糟蹋她那張臉的技術，方思蕊就連連搖頭。

“我覺得得挺好的。”

在最後，姜音終于忍不住給自己平反。

“好什麽呀。”終于完成最後一步，方思蕊看着自己的勞動成果很是自豪，“這才叫化妝。”

方思蕊把她拉到全身鏡前，說：“來，看看。”

姜音的長相是乖乖的，人也是乖乖的，日常也是乖乖的，她完全沒有攻擊性，所以猛地和鏡中人對視，她怔了一瞬間。

同一張臉，感覺卻完全不像。

鏡中人皮膚白皙，眼尾的眼線微微向上挑着，面無表情的時候帶着萬物不入眼的灑脫，配上漿果色的口紅，整個人像放着光。

如果鏡中的人不說話，和姜音就像雙生子，同面但完全不同性格。

“今天咱們走性感小野貓的路線。”方思蕊看着鏡中的人，有些難受，這才是姜音本來應該有的模樣，灑脫自信，永遠充滿朝氣活力，像個小太陽。

但姜音有些不自然：“我......”

“這個妝別說穿長袖了，就是把棉襖披上都很适合。”

姜音一噎，剩下的話被堵回口中。

“今天就破例一次。”方思蕊掩蓋下眼中酸澀，對鏡中的人飛吻一下，“生日快樂，恭喜又長大一歲。”

姜音靜了幾秒笑了笑沒再繼續這個話題，只是說：“你快來蹭蹭喜氣。”

每年也只有這麽一天可以蹭下了。

“蹭什麽蹭，誰都不許蹭！”方思蕊強調道，“誰都不可以！你自己存着用！以後.....”

還沒說完，門鈴響了，方思蕊一喜，話音一轉，拉着姜音就往門口走，“禮物來了禮物來了。”

她邊說邊開門，興奮道：“美好的一天從收到禮......嗯？”

姜音在門後，并不知道這沉默的幾秒是什麽原因，就在她想看下時，門外的人開口了。

“剛剛快遞送錯了。”

聽到聲音，姜音渾身一僵。

門外傳來傅梁予有些怔愣的聲音，他頓了幾秒，他不确定般求證：“今天是姜音的生日嗎？”

“是她生日，哎呀，怎麽送錯了呀。”方思蕊聲音做作，忙把姜音從旁邊拉過來，“快過來接花。”

姜音：“.......”

方思蕊演技拙劣，姜音用腳指頭想都知道這是她故意的！

姜音內心抓狂，有些想捶人。

她被迫站在傅梁予眼前，頂着今天“性感野貓”的妝，整個人腳趾抓地。

傅梁予也沒好到那裏去，看見人那瞬間他愣了下，反應過來後忙把手中的花束遞過去，有些慌亂：“生日快樂。抱歉，不知道你今天生日，沒有準備禮物……”

“不用不用，你....”

一開口，熟悉的感覺就來了，就算頂着這麽禦姐妝，她依舊是那個時刻都在組織語言的人。

姜音的頭搖得像撥浪鼓，也不知道是不是長大一歲的原因，她今天的反應還算快。

姜音糾正道：“你已經送了，昨天就給我了。”

她看着傅梁予認真道：“謝謝，我很喜歡。”

此刻姜音眼眸含笑，表情真摯，像個懂事知足的小孩，但讓人想把世間的美好都擺在她面前。

姜音還說：“而且我生日就吃吃飯逛逛街，很随意的。”

“但我們追求的就是在随意中把儀式感拉滿。”方思蕊伸手放在姜音下巴上，問傅梁予，“怎麽樣，好看嗎？”

姜音：“......”

她簡直想用花把方思蕊的嘴堵上！

“好看！”忍着打人的沖動，姜音說：“你化的怎麽會不好看！”

剛說完，姜音的臉就紅了兩度。

和方思蕊認識這麽多年，就沒把她自賣自誇的本領學來一星半點！

尴尬什麽，不尴尬！

只要她不尴尬，尴尬得就是別人！

但她剛這麽開解完自己就聽到聲低笑，傅梁予說：“嗯，你說得對。”

不知道是在指妝，還是在指人，亦或者，兩者都有。

她們出門後，傅梁予坐在書房裏，再看鋪在桌上的圖紙卻怎麽也靜不下心。

他索性把筆一放，靠在椅背上。

傅梁予垂眸盯着圖紙上的直線，半晌，他才低笑一聲。

怎麽忘了。

他不行，但有人可以。

這時傅梁予起身，走到了一旁的電腦坐下，開機。

看着放着的數位板，傅梁予第一次無比希望關注他的人中有今天過生日的那個人。

不用點贊，也不用評論，只要能看見就好。

這樣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