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一更】

沈夏至一下午都在惦記陸書陽,總是怕他受欺負。

她可是知道,要是孫巧燕和沈立秋他們聯合起來都是什麽嘴臉。

陸書陽一個人,難免吃虧。

相比于沈夏至的擔憂,趙春菊反倒像沒事兒人似的。

晚上吃飯的時候,趙春菊看沈夏至一個勁兒地朝外頭張望,飯也沒吃多少,給她夾了菜,“不用擔心,我兒子我知道,他不會吃虧的。”

趙春菊的眼神很是堅定,倒讓沈夏至心裏靜下來很多。

但是她還是忍不住擔心,總覺着心裏跟缺了什麽似的。

趙春菊倒是樂意看見沈夏至這模樣,這說明啊,夏至心裏有她兒子呢。

“娘,要不,我一會兒還是回去看看吧。”沈夏至一邊收拾碗筷一邊說道。

趙春菊看看外面天色,“這也太黑了,說不定一會兒他就回來了,你要是現在去,書陽肯定還得擔心你。”

倆人正說話呢,外面傳來腳步聲。

沒一會兒,陸書陽就鑽進了堂屋裏。

“娘,夏至,還有飯沒?可餓死我了。”

沈夏至看到陸書陽的一剎那,眼睛晶晶亮,“有,有,我去給你端。”

趙春菊看到沈夏至出去,瞪着陸書陽,“咋地,去你丈母娘那兒,伺候了一下午,連口飯都沒混着,你可真出息。”

陸書陽嘿嘿一笑,“我這不是讓人給攆回來了麽。”

沈夏至很快将飯菜擺好,坐在陸書陽對面,看着他吃。

趙春菊看看人家小兩口,站起身,“我和你爹爹洗洗睡了,明兒還得起大早了。”

說完,她和陸向東就回屋去了。

連帶着,把想看熱鬧的陸紅蘭和陸紅香姐兒倆也拽走了。

晚上沈夏至泡的鹹蘿蔔,然後去後園子摘了一把豆角,和土豆一起炖了,切了幾片五花肉。

菜香噴噴的,陸書陽吃的滿頭大汗。

“夏至你炖的菜吧,真好吃。”

沈夏至都怕他噎着,“下次無論啥事兒,咱都不去柳南村了,我就當沒他們這樣的的爹娘,他們也沒我這樣的閨女。”

陸書陽喝完了稀飯,“成,你說啥是啥。”

陸書陽吃完,沈夏至将碗筷收了,倆人一起鑽進了廚房。

沈夏至洗碗,陸書陽站在一旁低聲說話。

“夏至,你記得你家有個這麽長,這麽寬的,挺破的木頭匣子不?”陸書陽怕別人聽見,聲音壓的特別低。

耳朵都放在沈夏至的肩膀上了。

他一邊說着,還用手一邊比劃着這匣子有多大。

沈夏至想了想,“是不是小滿裝了羊骨頭那個啊?”

陸書陽連連點頭,“對,就是那個。那匣子在你家多久了?”

“挺久了吧,挺破的,也沒人注意它。我記事兒就有這個。最開始放我和立秋的屋裏了,回來小滿想裝東西,就給拿走了。”

陸書陽問道,“那……你知不知道,這匣子有個夾層?”

“夾層?”沈夏至搖搖頭,“不知道,沒聽說啊,我娘他們都不碰這東西的。要不是小滿非得裝羊骨頭,這匣子怕是要被我娘給扔了。我娘說,這東西晦氣。”

陸書陽更是疑惑了,等到沈夏至收拾妥當,倆人坐到炕上,陸書陽才将兜裏的紙片拿出來。

雖然回到了自己屋,他還是怕隔牆有耳,聲音依舊低低的,“我今兒不小心在你家西屋将這個匣子撞到地上,那夾層裏掉出來了一條金鏈子,還有這個。”

沈夏至一驚,她捂着嘴,“你說啥?金鏈子?純金的?”

“嗯,純金的,是一條女士的項鏈,我在縣城裏見過類似的,不過那條看着樣式老舊了一些,但是材質好,還是锃亮锃亮的呢。”陸書陽說道。

沈夏至将那紙片拿過來,也只看見了那幾個字。

“陸軍醫院?”沈夏至想了想,“我們家可不認識白山縣以外的人。我估摸着,我爹娘八成連紅旗公社以外的人都不認識。”

沈夏至怎麽也想不清楚,她娘家咋可能有條金鏈子。

“我爹娘要是真的知道有條金鏈子在那破匣子的夾層裏,根本不可能讓小滿裝羊骨頭,更不可能說要丢掉。誰嫌棄金鏈子晦氣呢。”

陸書陽和沈夏至一致認為,那條金鏈子就不是沈振軍和孫巧燕的東西。

可是他們也說不清楚東西的來歷。

沈夏至問道,“那金鏈子呢?”

陸書陽說道,“我在你家西屋的北牆角挖了個洞,用布包好埋進去了。”

沈夏至攥着這個紙片,“你說,這個京什麽,能是京都嗎?你見識比我廣,京都有個陸軍醫院沒?”

陸書陽搖搖頭,“我連白山縣都沒出去過,也不清楚,回頭咱去打聽打聽。”

倆人說起來這個事兒,都有些興奮,總覺得這裏面藏着啥秘密,但是又不能直接去問孫巧燕和沈振軍,這秘密得靠她倆自己出去探索,去發現。

倆人躺在炕上聊了好久,沈夏至問道,“我爹娘有沒有為難你?”

陸書陽把下午的事兒和沈夏至學了一遍,聽的沈夏至直樂,“你鬼點子咋那麽多呢。”

陸書陽得意洋洋,“那我不得護好我媳婦麽。”

夜深人靜,倆人借着月光,看着彼此的臉龐,做了該做的事情,便沉沉睡去。

一連幾天,沈夏至都在給家裏人做棉衣。

她手藝極好,又将之前的棉花重新清洗過,晾曬幹,然後重新一點一點兒鋪上去,棉衣做出來十分軟和,又合身,很是漂亮。

趙春菊頭一年這麽省事兒,樂的合不攏嘴。

陸向東試了棉褲和棉襖,也樂颠颠的,“我兒媳婦就是不一樣,看看,這細密的針腳,拿出去賣都能賣個好價錢。”

家裏沒人不誇沈夏至。

而陸書陽呢,這幾天沒去縣城裏,也沒去公社,都在很認真地去挑糞賺工分。

等到晚上吃完飯,陸書陽就會特意跑一趟柳南村。

他打着去看自己老丈人的名義,就是想去看看,孫巧燕和沈振軍到底有沒有發現家裏沒有了一條金鏈子。

經過他幾天的觀察,陸書陽得出一個結論。

這條金鏈子,絕對不屬于孫巧燕和沈振軍。

這幾日,家裏面除了暗沉沉的充滿喪氣,要不就是在提防他去搗亂。

不過陸書陽可跟柳南村的村民打成了一片,現在整個柳南村都知道,沈家的大姑爺孝順着呢,天天來看老丈人。

人家好心好意地留下照顧老丈人,但是孫巧燕兩口子不領情,不給人家飯吃,還把人攆出去。

任由孫巧燕在外面怎麽解釋,都沒人信她的。

可給孫巧燕氣夠嗆。

以前都是可這她到處說別人的不是,她就不明白,現在怎麽就反過來了?

陸書陽回家和沈夏至交換了信息,沈夏至琢磨着,“咱回頭找機會把那條金鏈子拿回來咋樣?”

陸書陽點點頭,“我也是這麽想的。”

“明兒就是八月十五了,大姑姐他們往年都回來過節不?”沈夏至問道。

陸書陽撓撓頭,“我也不知道。”

“你咋不知道呢?”沈夏至很是詫異。

陸書陽解釋道,“每年八月十五我也不一定在家,明兒我還得再出去一趟,要不,你和我一塊兒去?”

沈夏至滿心的好奇,“去哪兒?”

“去縣城。”

沈夏至有些糾結,“我才第一年到你家過中秋節,就這麽和你出去好麽?”

“有啥不好的?”陸書陽不以為意,“明兒我跟娘說一聲,你都做了這麽多天棉衣了,也該出去透透氣了。”

沈夏至笑眯眯地點頭,“好,聽你的。”

“這才乖。”陸書陽在沈夏至的臉頰上捏了捏,“多長點兒肉,捏着才舒服,來,讓我香一個。”

“沒正經!”

第二天一大早,陸書陽就和趙春菊說要出去,這次要帶着沈夏至。

趙春菊就知道,她兒子安分這些天已經不錯了,現在你想拘着也拘不住,不過有沈夏至一起的話,她也放心一些。

“你別把夏至給我弄丢了,出去安分一些。”

陸書陽美滋滋的,“娘,你放心把,等我和夏至回來給你們帶月餅吃。”

趙春菊一聽,朝着隔壁院子喊道,“吃月餅啊,那感情好,這可是城裏人吃的金貴玩意,好幾毛一塊呢,你和夏至可不興多帶啊,太貴了,咱嘗嘗就行。”

對于他娘這種,随時都想站在王素芬頭上的作風,陸書陽以前不理解,現在覺得他娘做的好!

陸書陽接着話頭說道,“娘,咱家這麽些人呢,那一人不得分上一塊兒?夏至最近給全家做了棉襖棉褲棉手套啥的,我還想給夏至多買兩塊兒補補呢。”

趙春菊跟着應承,“你說的對,好好給夏至補補,夏至可太辛苦了,那棉衣服做的,比定做的都板正。”

王素芬在另外一邊聽着,心裏那個不是滋味兒。

人家沈夏至天天自己找活兒幹,自從沈夏至進門,老陸家的屋裏院子裏,幹淨的跟什麽似的。

那兩只雞都比以前看着精神!

反而是他們家,原本以為娶了個媳婦進門,日子能更紅火。

現在看看,家裏先是欠了一屁股賬,這沈立秋一天天跟個炸毛雞似的,活不樂意幹,就知道氣她。

至于主動做棉衣服?那更是不可能的。

他們家八月十五啥吃的都沒有,人家還要進城去買月餅,憑啥啊!

氣不過的王素芬,又轉頭去找沈立秋麻煩……

沈夏至将家裏都打理妥當,這才跟陸書陽出了門。

倆人先去開了介紹信,然後準備徒步去縣城,畢竟只是一個多小時的路程。

走一段,陸書陽就會背上沈夏至一段。

沈夏至不讓,陸書陽就背起她就跑,沈夏至怕摔下來,只能使勁兒摟着陸書陽的脖子。

“你還是放我下來吧,讓人看見影響不好。”

陸書陽才不放,“你是我媳婦,我背我自己媳婦有啥不行的。再說了,你走路那麽久多累啊,我背會兒,你再走一會兒省體力。”

沈夏至小臉紅撲撲地趴在陸書陽的背上,堅實,寬厚,給了她無盡的安全感。

鼻息之間是熟悉的陸書陽的氣息,沈夏至突然聲音悶悶地,“陸書陽,我以後,只有你了。”

陸書陽知道沈夏至可能是想起了娘家人,他柔聲說道,“沈夏至,你嫁給我了,這一輩子我都是你的依靠,絕對不變!”

沈夏至突然笑了,她伸手撓了撓陸書陽的脖子,聲音柔柔的,“那我們以後多生幾個孩子好不好?”

陸書陽覺得不咋好,孩子多了,他咋和沈夏至膩歪呢。“生一個就行,生那麽多幹嘛?”

沈夏至很羨慕別人家的親情,“我要是有幾個孩子,一定對每個孩子都好,不偏心。”

“你肯定不會偏心,咱們倆的孩子一定是有福氣的。”

倆人走到縣城,陸書陽心裏盤算着,等想辦法買輛自行車。

現在自行車要一百六七十塊一臺,更何況還得要票,這票實在難弄。

要是沒自行車,他們進城也不方便。

進了城以後,陸書陽帶着沈夏至七拐八拐地,進了一條巷子,然後在一家門口停下來。

陸書陽伸手敲了敲門,沒多久,門打開,沈夏至定睛一看,這不魏濤麽?

“嫂子,你也來啦,趕快進來。”

魏濤家是公社的,為啥在白山縣,沈夏至也沒問,她只默默地跟着陸書陽走進去。

這裏院子很小,沒走兩步就進了屋子。

就兩個屋子,一個大屋,會客,睡覺用的。還有一個小屋做了廚房。

沈夏至看到大屋地上擺了好四個大壇子。

魏濤神神秘秘地,“陽哥,這些雞蛋和鴨蛋腌的正是好時候,今兒早上,我煮了兩個,那是滋滋冒油,香的嘞。”

陸書陽看魏濤端來的熟的鹹鴨蛋和鹹雞蛋,真真是冒着黃油,嘗了一口,鹹香鹹香的。

包括蛋清都那麽那麽鹹,現在吃着正正好。

“咱先一樣煮一壇。”陸書陽說道,“然後我和夏至一起,你和小軍看看咋分配,先試試去賣,賣完了咱就回來這裏聚齊,都機靈着點兒,別讓人抓着,實在不行,咱這個地方可不能暴露了。”

“陽哥你放心吧,幹多少回了,我和小軍心裏有譜。”

沒多一會兒,沈夏至看到另外一個她沒見過的男的從外面弄了柴火回來。

陸書陽給沈夏至介紹,“這也是好哥兒們,他叫戴軍。”

戴軍看到沈夏至就樂了,“陽哥,這是嫂子吧,我還沒見過呢,光聽濤哥念叨。”

沈夏至看出來了,這裏面戴軍年紀最小。

魏濤和戴軍倆人分工明确,一個生火,一個将鹹雞蛋放鍋裏。

倆人算計着時間,将鹹雞蛋煮好,又下了一鍋鹹鴨蛋。

兩壇子的蛋都鋪散開來,雞蛋和鴨蛋都差不多有四五十個。

等到晾了差不多,陸書陽三個人将蛋分了。

沈夏至看了一下,陸書陽分的多,魏濤和戴軍倆人分的少。

戴軍樂呵呵的,“陽哥每次賣的都比我倆快,所以他每次都拿大頭。”

沈夏至心下了然,看向陸書陽的眼神也帶了些許崇拜,她男人很厲害呢。

看着魏濤和戴軍前後腳出了門,陸書陽才和沈夏至分別挎着籃子出了門。

沈夏至心裏緊張還興奮,她可從來沒幹過這些事兒。

陸書陽低聲說道,“一會兒跟着我就成,賣了錢,咱回頭好去買月餅吃。”

沈夏至點着頭,“我都聽你的。”

陸書陽帶着沈夏至轉了幾圈,然後朝着服裝廠後院走去。

服裝廠後面是有個後門的,住在服裝廠大院的家屬門,經常從後門走。

陸書陽來了好幾次,他都熟門熟路了。

倆人在後院拐角的大牆那兒等着,眼看着就要中午下班,正是人多的時候。

沒多一會兒,就有人陸續出來。有騎車的,有走路的,熱熱鬧鬧。

陸書陽将籃子遞給沈夏至,“你等我一會兒。”他說着,揣了兩個切開的鹹雞蛋和鹹鴨蛋往人群走去。

沈夏至看着陸書陽和人攀談,有的搖頭,有的竟然朝她走過來。

“我看鹹鴨蛋不錯,給我來十個。”那人說着就拿出來一塊錢遞給沈夏至。

沈夏至十分利落地收錢,然後撿了十個鹹鴨蛋遞給那人。

那人到處看看,将鹹鴨蛋塞進包裏走了。

沈夏至沒想到,他們一共拿了差不多四十個蛋,一下子就賣出去十個。

在之後,接二連三的,有的買兩個,有的買三個。

最後鹹雞蛋剩了四個,鹹鴨蛋剩了兩個,廠子裏的人也走差不多了。

陸書陽也從廠子門口回來了。

“夏至你真厲害,比我自己來的時候省了可多力氣。”陸書陽一個勁兒地誇沈夏至,“要知道,以往我過來,還得自己挎着籃子,到時候弄不好就容易被抓。”

沈夏至知道自己幫了大忙,很是開心,“這個工作很有意思呢,錢可是實打實地攥在手裏。不過還剩下六個蛋,咋辦呢?”

陸書陽看看天色,“六個,也不多了,走咱先去吃飯,回頭再找地方賣。”

倆人剛要走,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沈夏至?”

沈夏至回頭一看,這不周旭麽。

周旭看見沈夏至很是高興,再看看身旁和陸紅蘭長得有些像的男人,“這位是書陽哥吧,我是周旭。”

陸書陽了然,原來這就是上次來他們家送東西感謝沈夏至的人。

“你在這兒上班?”陸書陽問道。

周旭點點頭,“嗯,剛才廠子裏有點兒事兒出來晚了,我就看着像嫂子,沒成想真是。嫂子,書陽哥,你倆咋來了呢?”

沈夏至當然不能說倆人來賣東西,“我倆出來轉轉,現在正準備去吃飯呢。”

周旭本來想請倆人去家裏吃的,可是他娘胳膊現在不方便,他嫂子做飯實在是難吃,他自己也不太會做。

“難得來一趟縣城,怎麽也得讓我請一頓。”

沈夏至和陸書陽本來想推脫開,但是周旭實在是太熱情了。最後,三個人一起去了國營飯店。

周旭十分大方地要了四個菜,兩葷兩素,又來了三大份米飯。

“書陽哥,嫂子,放開了吃,不夠咱再添。”

沈夏至覺得挺過意不去的,這些東西要不少錢。

陸書陽無所謂,他把剩下的六個鹹蛋一股腦塞給了周旭,“拿回去吃,都是農村家養的,香着呢。”

“謝謝書陽哥,謝謝嫂子。”周旭也沒客氣,痛痛快快地蛋收進包裏。

等到飯菜上齊,三個人一邊吃一邊聊着。

沒多一會兒,國營飯店進來幾個穿着中山裝,手拿公文包,看起來很氣派的人。

沈夏至的位置能夠清楚地看到進來的幾個人,當她看到為首那位左手邊,穿着深藍色中山裝的男士,一下子愣住了。

陸書陽和周旭都發現,沈夏至在那兒愣神,倆人不約而同地順着沈夏至的目光看過去。

兩個人只看見了個背影,那幾個人進了國營飯店唯一的單間裏去了。

“夏至,你看啥呢?”陸書陽問道。

沈夏至搖搖頭,“沒什麽,就覺得,那個人面善的很,就像在哪兒見過似的。”

周旭雖然只看了個背影,但是他是認出來進來的都是誰的。

“那幾個可是了不得的人物,為首那個是省城來的領導,來咱們白山縣考察的。今兒上午正好考察到我們服裝廠,要不我也不能晚下班。”周旭說道。

沈夏至不由問了一下,“省城的領導?那省城領導旁邊那位,穿着深藍色中山裝的人,你認識嗎?”

周旭想了想今天見過的人,“啊,你說那個人啊,省城的領導對他都挺客氣的,也沒人介紹他是幹啥的,我也不清楚。就聽那些人稱呼他,顧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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