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壽宴從酉時開始,一直秋月高高挂在樹梢頭。
多國使者和大楚滿朝臣子觥籌交錯,談論非凡。
“我朝祝大楚皇帝安康永澤。”
“恭賀楚皇福祿恩樂。”
“。。。。”
“臣替瑄王送上賀禮,祝我皇千秋萬歲,大楚海晏河清。”
沈楚秦雖是微笑但眼中卻又掩不住的擔憂,“謝王叔。”
小皇帝威嚴禮貌,言談舉止盡顯帝王之風,贏得了各國的贊賞與期望結盟。
邵越一身藏紫色緊身長袍默不作聲的站在一旁保衛皇帝的安全,沒和沈楚熙有任何眼神交流。
沈楚熙着深色華服用金紅色繡線繡出高貴的圖案,他看似穩妥的坐在宴席上,眼睛卻不時看向四周,急切的尋找他想念的身影,嘴裏忍不住咒罵該死的邵越,你倒是給本王回個話啊。
他把周邊看了好幾遍都沒有找到黎景的身影,又派人去找得到的卻是邵将軍命令讓王爺耐心等下去。
沈楚熙知道是邵越是怕自己驟然離場引起朝中非議,他強忍着想要去尋找的沖動,把禮官祝詞聽完,祭祖完畢,皇帝剛一離場,他在站起來的一刻被人按住肩膀,“半柱香內,閑王行宮。”
沈楚熙覺得時間像過了一輩子那麽長,直到邵越的身影出現他幾乎立刻就抓住邵越的袖子。
“景兒呢!說啊!”
邵越揮開他的手,“你先冷靜,我想問你。。。”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沈楚熙打斷了,“先別問,先告訴我景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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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越皺眉不說話,冷漠的望着他,直到他平靜下來。
“你知道黎侍衛有、孕了嗎”
沈楚熙突然瞪大眼睛,“什麽。。。”
邵越已經明白了恐怕他也不知道,他上前握住沈楚熙的肩膀。
“他。。。流産了,兩個月了。太醫說早些日子孩子根基不牢,大人身體受損嚴重體力出現透支,精元不足,再。。。腹部受了重創,孩子。。。沒保住,已經昏迷一天了。”
“你、在說什麽!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這一點 都不好笑,邵越你快告訴我景兒在哪!”沈楚熙掙開他的手,朝他怒吼。
他在說什麽。他在說什麽!景兒有孕了。。。。受了重創。。。孩子沒保住。。。。昏迷。。。。
笑話,是他喝醉了?!怎麽可能,景兒根本沒吃。。。!不,他在祠堂受罰的時候,舅父喚景兒。。。
他以為、以為景兒只是答應了要學為夫之道。。。。。
不是的,怎麽會這樣,是他醉了,一定是。。。
明明走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麽會突然這樣。。。
沈楚熙按住瘋狂跳動疼痛的胸口,身體突然無力滑落坐在地上,眼中無神,嘴裏一直說着不可能、不可能的。。。
邵越在他面前緩緩蹲下,“楚熙,你清醒些。。。”
沈楚熙猛的擡頭,眼中是極力隐忍的痛苦,“他為什麽會受傷,你答應的!不會讓他受一點傷!你現在告訴我,告訴我。。。。”
邵越低下頭,“對不起”嘭!沈楚熙一拳把邵越打倒在地,随後欺身而上揪着邵越的領口,“你答應的!你答應的!你怎麽能讓他受傷,怎麽能!他他”
邵越躺在地上一聲不吭任他一拳比一拳重的打在自己身上,承受着這個從沒有如此崩潰失控的男人的痛苦和悲傷。
沈楚熙握着的拳頭不受控制的顫抖,然後無力的躺倒在邵越身旁。
邵越擦一下嘴角的淤血,“夠了嗎”
沈楚熙眼睛睜着木然的望着屋頂,身側的拳頭卻緊緊的握着,指甲深入掌心,試圖用傷痛緩解心口像野草般瘋長的痛苦和悲傷。
“走吧,黎景還在等你,收拾好你的情緒,比你更痛苦的還有他。”
轉身離開,不再看地上萎靡的男人。
邵越出了行宮,深夜冰寒的冷氣緩解了他身上的悶痛。
深吸一口涼氣,他拿一壺酒坐在皇宮殿內離皇帝寝宮不遠的亭中。
“誰?”
黑暗之處有異常聲響。
“邵将軍。”顏修文緩步走出。
“你來做什麽?”邵越皺眉看着不請自來和他同坐早亭邊長長的亭欄邊的人。
“我從黎侍衛的房中出來遇見閑王了。”
“你去哪裏做什麽!”邵越拉住他的手腕。
顏修文有些痛的動動手,“皇上讓我給黎侍衛送上等的藥。”
邵越這才一把甩開他的手,拿起酒壇。
“将軍,有傷飲酒不好。”顏修文按住邵越的手腕。
昏暗的亭廊中,只有月光映照河面泛起得粼粼銀光亮着,邵越的臉隐藏在忽明忽暗之中,顏修文看不清他的表情。
“顏修文”邵越低沉的聲音響起,“你還不放棄嗎。”
他放下手中的酒壇,站起來面對着月色,背對着顏修文。
顏修文癡癡的望着邵越的背影,苦笑,“将軍,若真的那麽簡單,世間又怎會有那麽多癡兒怨女”
聽見他的話,邵越緩緩轉過身走到他面前,有些遲疑,“倘若永遠沒有結果呢”
顏修文拿着錦帕和傷藥的手擡起來,冰冷的傷藥透過錦帕傳到邵越的唇邊還帶着顏修文身上淡淡的紙墨清香,他一動不動的任顏修文擦拭自己臉上的傷口。
“我不知道”一聲輕嘆帶着無奈和孤寂回蕩在寂靜秋月的亭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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