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誰是羊還不知道

淩漾不可思議地望着他。

男孩兒躺在她身側, 手摸了摸她的眉眼：“姐姐快睡吧，先睡個覺，做什麽晚上再來, 現在沒時間。”

“……”晚, 晚上再來？

晨光朦朦胧胧的顯得男孩兒此刻的眼神有些虛假，她試探問了句：“你，真的假的？”

男孩兒微擡下颌, 一臉無辜地反問：“怎麽了？姐姐不和我睡了？我都搬來了。”

淩漾下意識說：“你搬家就搬個枕頭啊？”

周頌從善如流：“姐姐這有被子。”

“……”淩漾噎住, 姐姐的被子其實只是單人的, 和你就是雙人了哦, 不夠蓋。

周頌親她臉頰一口, 用讨好的語氣說：“其他的姐姐白天有空幫我拿過來, 我現在沒時間, 拿個枕頭睡覺就行了。”

“……”他說得跟真的似的, 淩漾真的很難懷疑他在玩。

可是，可是要玩真的她就有些，嗯, 放不開了。

周頌看她眼珠子滴溜溜的轉，躲躲閃閃的，心裏暗笑, 他比她自己還知道她在玩火, 上身了就慫, 全世界就姐姐最嚣張又慫的。

“嗯？姐姐？”

“……”她抿着唇, 沒出聲。

周頌眼底當即飄過委屈, “姐姐不幫我？那我下班再自己來。”

“……”

淩漾深呼吸, 立刻反客為主：“哦, 弟弟這是, 真要搬呀，那你幹嘛等晚上再動真格，你需要那麽久嗎？”

“……”

“現在才不到五點，離七點還有兩個小時呢。”

“……”

周頌喉結滾動了一圈，在壓抑住身子裏升騰燥熱的火。

姐姐可真是，不知道收斂。

兩人悠悠你看我，我看你，最後，周頌伸手去給她脫衣服。

上面那件是他的，沒系紐扣，輕輕一脫就下來了，只是躺着的人很懵，懷疑他真來……

“阿頌？”她語氣含着試探。

周頌沒說話，讓她側了側身把腰下的衣服取出來，丢在一邊。

淩漾看他那骨節分明的長指要摸上她紅色風衣的紐扣，不由抿了抿唇，呼吸有些亂：“阿頌？”

周頌依然沒說話，從第一顆紐扣開始解。

金屬扣子在晨光裏泛着淡淡的微光，男孩兒修長的手指摸上去，顯得很小巧，他一握，一推，就開了兩顆了。

淩漾定定看着撐在她身上的人，抿着的唇不知不覺變為咬着，那副糾結又不想投降的表情演繹的入木三分。

周頌雖然專心致志在解紐扣，但他那個居高臨下的角度還是能看到淩漾的臉色的，從頭到尾把她的表情盡收眼底。

紐扣在在他手下一顆顆被解開，酒紅色風衣在她浴袍上散落。周頌把手從女人腰下輕輕穿過，把她撈起一些，拿掉衣服。

下一秒，在淩漾猝不及防完全沒預料到的時候，男孩兒覆下身來。

他身上那抹沐浴露的清香過了一夜還很明顯，很好聞。弟弟吻技也忒好，明明只吻過一次，就這麽熟稔的模樣，先從耳垂，到側臉，再到鼻尖……

整一個過程就叫淩漾心尖在發顫了，最後堵住唇瓣那會兒，她有種松了一大口氣的感覺，心想，這小子……親個人那麽多花花道道，搞得她緊張死了。

“姐姐。”周頌深吻看一通後，一手撐在她枕頭邊上，一手摸上她缭亂柔軟的發絲，“睡覺嗎？還是要玩？這點時間，再洗個澡确實不夠，但是姐姐那麽喜歡我的話，我會陪你的。”

“……”

“我最聽話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乖了。”

“……”

啊啊啊，他是怎麽把這話說得又無辜又壞的。

淩漾腦子嗡嗡的，有一瞬間覺得自己玩不過他，一邊捶他一邊趕人，“出去出去，臭小孩兒，天都快亮了，要麽躺下要麽趕緊回去補個覺去。”

周頌說：“我不困。”

淩漾意味深長地瞥他：“一晚上了你還不困，那你要幹嘛？怎麽真要和我試試？小學生對這些事情很感興趣？”

“……”

兩人目光再次靜下來，裏面滾動着劍拔弩張的氣息。

男孩兒黑眸裏暗潮洶湧，像平靜的海面上暗藏的波濤；女人眼眸妖嬈，氣勢又驕又橫。

周頌感覺，他真是愛死了姐姐這幅挑釁的樣子了。

“你再說一句，姐姐。”

“……”

來了來了，把弟弟成功惹火了。

淩漾知道他八點就要上班，正常最晚也是七點就要起來的，這一整夜算是全被她耽擱了。

所以她推他：“好了好了，躺下吧你，多少睡會兒。”

周頌定定看她：“不敢睡，姐姐老撩我。”

“……”

淩漾氣笑了，錘他：“姐姐開玩笑的好吧，姐姐哪兒敢跟你玩真的呀，臭小孩兒不依不饒的。”

他依然直勾勾地注視她，那眼神，淩漾覺得比驕陽還要讓人不好直視。

她避開，嘟囔：“睡不睡啊？不睡滾。”

周頌沒有回答，反問她困不困，想不想吃早餐：“昨晚的東西都吐了，你應該餓了吧？我給你做早餐吃好不好？”

淩漾想都沒想地搖頭，心也在那一刻就軟了：“我不餓，你快睡吧。”

周頌若有似無地點點下巴：“那你睡覺，我出去了。”

“出去？你枕頭拿過來了還怎麽回去？”

“我有兩個。”

“……”

周頌馬上翻身下床躲避她的追殺，溜到房門口時，和趴在床尾的女人對視一眼，在她冒火的眼神下，笑着阖上門往對面自己卧室走。

倒在床上須臾，也不知道是不是想着再兩個小時就得起來了，睡不睡都一樣，還是他确實也不累，閉上眼睛小半個鐘，已經五點多了，東方漸漸有魚肚白出現在窗外。

周頌看了幾眼，又百無聊賴地爬起來，洗漱了下出去。

本來想去廚房做個早餐，結果迎面從那邊走來一個人，手裏端着杯牛奶在喝。

見到他，吓得一激靈，差點把杯子摔了。

周頌定定與她對望。

“你，你怎麽沒睡呀？”淩漾回神，迅速困惑地發問。

周頌走過去，伸手摸了下她的牛奶杯，涼的，他眉峰擰了起來：“你說你不餓的，這會兒跑出來吃東西，還是冷的。”

“……”

淩漾端起一臉無害的微笑：“這不是，大白天的，不算冷嗎？”

“大白天？”周頌挑着眉，手指向客廳那扇足有二十米長的弧形落地窗，“你的白是黑的？”

“……”

淩漾嘴角隐隐一抽。

周頌深呼吸，一把拿過她的杯子往廚房去。

淩漾跟上去，小嘴巴念念有詞：“可是我渴呀，阿頌……”

周頌打開微波爐，把杯子放進去，随之轉過身把她壓在島臺邊上，冷冷質問：“我能餓死你還是渴死你？”

“……”

她粲然失笑，伸手攀上他的脖子，踮起腳尖湊近，呵氣如蘭：“好了好了，我們阿頌最好了，我就是一時間很渴，懶得去熱了。”

周頌把手貼上她的胃部：“你一會兒又疼了，這還沒好全呢，姐姐就不能乖點。”

“你摸哪呢？”她眼底戲谑，唇角往一邊噙起高高的弧度，“再往上兩寸。”

“……”

周頌火速放下手。

她低柔地一笑，視線透過不甚明媚的光線落在男孩兒臉上，他從脖頸到耳朵都紅了，像那日出覆蓋上去一樣。

“這麽害羞幹嘛，再往上點，姐姐就把你睡了賠罪，我現在，可精神呢，也很餓，想吃小羊。”

“……”

周頌忽然想都沒想的說：“誰是羊還不知道呢。”

“喲？？？”淩漾眼睛都亮了，伸手去扒拉他身上的毛衣，“你剛剛是沒吃上很不甘心是不是？你心裏其實是想的是不是？阿頌？”

周頌：“……”

她手貼着他的衣服撫過他腹部起伏的肌肉，感慨：“小朋友身材還蠻正的嘛。”

周頌：“……”

他往後退，她跟上來，把他壓在冰箱上，上面領口扒拉不了就去掀他的衣擺。

周頌：“……”

這一刻，他才清楚地感受到了什麽叫，一夜未眠的頭痛，他腦袋快炸了。

微波爐叮的一聲，響徹在兩人鬧騰的細碎動靜中，救了周頌一命。

他火速轉身去打開，捏着溫度恰好的杯子回頭給她。

淩漾不接。

周頌很乖地喂到她嘴邊。她眼神淡淡，看了看，勉為其難地張了口含住杯沿，抿了兩口。

周頌喂完放下杯子，轉身去打開冰箱，瞧了瞧裏面。兩人都不在家吃飯，冰箱裏平日除了牛奶啤酒這類存貨之外，基本沒什麽新鮮的東西。

周頌在冷凍層找到一片牛肉，看着還挺新鮮的，又看到有幾片菜，就拿出來跟淩漾說：“給你煮碗粥吧，姐姐。”

淩漾：“我自己來。”

周頌阖上冰箱門，沒說話，兀自拿着東西去料理臺，把牛肉放着解凍，找了個小鍋去抓了兩把米丢進去洗。

忙好開了火煮粥，他去洗菜，切碎，拿牛肉切片。

材料都準備好後，一回身，淩漾沒在身後了，不知什麽時候去了窗邊，正趴在飄窗上沐浴着清晨的第一縷霞光。

窗戶開了十公分縫隙，吹進來的晨風與紅色光芒落在女人白色的浴袍上，那的臉被照得妖豔妩媚，像那天要去梨園吃飯。

周頌那一刻腦海裏飄過了“風情萬種”這個詞，覺得淩漾就是這四個字，這四個字就是代表她。

粥開了，沸騰的水聲把周頌拉回了那種想要長此一生下去的思緒，回身去調小了火候，再去洗了個碗。

他不急不躁地把準備的料一點點按順序放進那口小奶鍋裏，看着牛肉變了色，粥變濃稠，菜也軟了下去，最後熄了火。

周頌把粥盛了一碗出來，端去放在餐廳桌上，筷子勺子放好，回身走到那個完完全全浸在朝霞裏的女人身後。

“姐姐……”他喊了一聲，又把手穿過她的腰從後面環抱住人，下巴抵在她肩頭，一只手去把飄窗拉上，“感冒了又得去打針了。”

淩漾大抵是被風吹冷了，被抱上來那一刻，心裏莫名有種感動，望着天際纖細的幾縷嫣紅日出，心中忽然有種感覺，覺得這輩子如果每天這樣，早晨起來有人看看朝霞，有人在廚房裏抱着她，那可真是，太好了。

這是她二十四年的人生裏從未想過的畫面，也從未品嘗過的味道，這一刻新鮮到深感迷戀。

“那我去打針，你還陪我去嗎？”她忽然問他。

周頌：“什麽陪不陪？我那是帶你去。”他一副你自己會去嗎的語氣。

淩漾笑得不行，邊笑邊安撫他：“年輕人過那麽仔細做什麽，姐姐以前都是，很舒服的，随便來。你才二十一，要随意一點。”

“我女朋友本來就随意了，我再随意點，這戀愛是不是也随意來了？談不談都一樣。”

她樂得說不出話，雖然不覺得自己有什麽問題，但是她也不否認他的觀點，并且覺得，他們真的挺搭的。

忽然覺得，要是喜歡分為幾層，那她應該是很喜歡很喜歡他……最喜歡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