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那個男人,笑容

花費了許多時間與精力的午餐結束後,時間也快到下午兩點,我不打算在讀書會上遲到。所以拂去了飯後微小的睡意,帶着學生們直接回到學園。

順帶一提,我把香奈惠送我的狐尾百合留在了家裏,枝條浸泡在水中擺在書桌上,應當能一直開許多天。

我們路上走得快,中途也沒有被散步的老人家拉住說話,結果成了除杏月之外最早到的。

土方索性靠着座椅和桌子閉目養神,杏月拿了兩個小盒子走過來交給我:“這是先前說好的禮物,請織田作叔叔和服部叔叔務必收下。”

我接過來問道:“哪一個是我的?”

“都可以,兩個是一樣的啦。”

“是什麽呢?”

杏月輕笑:“我之前聽人說送男士袖扣是很時髦的事情,所以決定試試。”

我打開一個看了看,稍微放心。

是簡約主義的銀灰色樣式,幸好不是精致浮誇又華麗的那種類型。

不然以我總是會不小心把衣服穿皺的随意生活作風,恐怕只能鎖在抽屜裏當作紀念品了。

我不知道服部家住哪裏,他的那一份就在周一上班時捎給他吧。

只是……“為什麽一定要送給我和服部呢?”

杏月微微一嘆:“因為這個世界實在是很特別啊,明明是最該混亂不堪的複合型世界才對,卻沒有異能和戰鬥,和平得不像話。而且這是我第一次遇到織田作叔叔有……的世界,讓我有些過于激動和驚訝了。”

我有什麽的世界?

我實在很想追問,卻不知道何時湊過來在旁聽的太宰已經扯着安吾笑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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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有哪裏好笑嗎?

感覺錯過了一個很有趣的笑話。

“哈哈哈咳!咳咳咳——嗚嗚杏月小姐,認識你真高興,非常希望你和我們講更多有趣的事情哦。”太宰笑嗆到。

“比如說什麽是「最該混亂不堪的複合型世界」,可以告訴我們麽?”

杏月相當配合地回答道:“當然可以呀,太宰叔叔。”

“咳咳咳——”

咦,太宰是又嗆到了麽?莫非這又是個笑話嗎?

杏月就像沒發現有人在咳嗽,很平靜地介紹起來:“世界存在着單一世界和複合型世界的區別。像我放給大家看的故事,就是一個單一世界的故事。而我們所在的這個世界,則是由三個世界複合為一體的。”

太宰連連點頭:“原來是這樣,懂了懂了,那麽請杏月小姐務必介紹一下這三個世界。”

杏月:“每個世界其實都有各自的名稱,這裏的三個世界分別是「學園文豪野犬」、「中高一貫·鬼滅學園」,以及「3年z組銀八老師」。”

“為什麽前兩個都是以學園命名,最後這個卻是一個班組?以及為什麽銀八老師會是世界名稱的組成部分?難道一整個世界的中心人物就是銀八老師?”

“才不要阿魯,會感覺天空都灰暗起來人生無望的阿魯。雖然我喜歡陰暗的天氣,但我不喜歡我不是主角的垃圾世界。”

分別說出這兩句話的人是新八和神樂,他們身後一同到場的則是坂田與總悟。

坂田對自己的學生們語重心長地教導起來:“噓,不要說這麽大聲,會讓大家都知道我就是世界的卡密、萬物的中心——主角大人噠!這樣就沒人再想努力了,大家都會變成饑餓的大猩猩沖過來抱住老師我的大腿的!可是老師我的夢想啊,是把大家都教育成獨當一面的大人。”

啊,坂田的覺悟真高啊,我也要向坂田繼續學習才行。

總悟對土方招了招手:“喲,土方先生,中午吃好了麽?”

土方點頭:“還不錯,吃到了蛋黃醬蟹肉鲱魚拌飯和……喂,為什麽把視線轉過去了?為什麽把耳機也戴上了?為什麽一臉沒勁透了的表情?”

總悟:“嗯?不要在意我,請繼續興致勃勃地說下去吧土方先生,我會倒幹腦汁挖空腦子聽到最後的。”

很快,剩下的人也都到齊了,杏月對于召開讀書會已經駕輕就熟,和大家打完招呼後,沒有廢話便進入正題。

「故事」的主視角從太宰那邊轉移,又回到了我這邊。

這次我已經做足了心理準備,無論看到什麽心理活動演出,都不會再像之前那樣不淡定了。

意外幸運的是,這次居然完全沒有愚蠢的心理活動被寫出來……嗯,應該是沒有吧?

下午大家都變得懶洋洋的,加上午餐吃得不錯氛圍也很好。因此讀書會一開始大家就在放松地暢所欲言。

安吾看完第一句就開始說話:“織田作老師,我可不是貓啊,為什麽提到找人就拿我和貓對比?”

我沒有「故事」裏的經歷,但還是為「故事」裏的自己解釋起來:“找人和找貓其實存在着共性。在找不到的時候,首先就要考慮平時經常活動的地方。”

這裏提到貓,我的思維就不免發散了一下。其實學園裏也是有貓的,是三色貓,毛發幹淨也十分親近人,随意讓人撫摸,大概是有人養着的。

我剛入職的時候天還很冷,那時候只要彎下腰抱起貓來,就能感覺到直達心底的溫暖,所以我很珍惜它。

這樣想來,我也許是個不自知的貓黨吧?

我還在想貓的事,安吾就看到後面去了:“織田作老師,您平時心裏都這樣打比方的麽?我很像童話裏留下面包屑當記號的的小女孩嗎?”

“這個比喻很不錯啊。”太宰說,“我想象了一下教授眼鏡穿着漂亮小裙子、被壞人關起來等待解救的樣子。啊,突然可愛起來了!等校慶日的時候我們就一起演話劇試試吧?”

安吾冷哼:“想都不要想。”

香奈惠笑着說:“哎呀哎呀,其實我也覺得偶爾那樣玩鬧一次很不錯。”

安吾露出幾分驚異的表情:“香奈惠老師,為什麽您也這樣?”

香奈惠輕笑:“畢竟教授眼鏡平時總是很嚴肅的樣子嘛,經常皺眉會老得很快哦,平時也要多笑笑啊。”

安吾扶住額頭:“為什麽連您也跟着叫我那個外號了……算了,那不是重點,但為什麽您只說我,明明織田作老師平時也不笑啊?”

我聽到這話很是一愣。怎麽又扯到我了呢?

香奈惠認真地想了想,回答道:“其實我平時也有鼓勵小忍和香奈乎多笑的,所以不是只在針對教授眼鏡。但既然已經說到這裏,織田君,就麻煩你給學生做好帶頭表率了。”

“我要笑一下嗎?”

“是哦……”

聽到我們的對話,大家的注意力全都集中過來,我還聽到有人在說:“仔細想想,平時的确沒見過織田老師笑啊,突然好奇起來了。”

“我也是,為什麽以前從來沒有注意過呢?”

“這次可要看仔細了。”

“是啊是啊。”

沒辦法了,我只能勉強自己露出幻覺一般的笑容——我自己是這麽認為的——但顯然實際情況和我的主觀判斷不太一致。

大家盯着我,都露出了十分奇妙的表情。

太宰說:“織田作刻意假笑時原來是這個樣子,有些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啊。”

我有點不安地收起笑容:“那是很可怕嗎?”

香奈惠搖頭:“完全不是,反而意外的有點可愛。”

什麽?可愛?

莫非是一種文學上的反諷手法?

我不由緊張追問:“是很扭曲嗎?”

新八搖頭:“完全不扭曲啊,織田老師沒有自己對着鏡子看過嗎?”

“沒有過……”我說。

而且拜今天所賜,我以後恐怕都不會有勇氣對着鏡子露出笑容。

“其實就是很正常的笑容啊……”炭治郎疑惑地說。

善逸解釋道:“就是太正常太普通了大家才會覺得奇妙啊。一般輕易不笑的人偶然笑起來都會有不可思議的效果,有些女孩子就以此為目标在每日努力着,稱之為「令冰山融化的愛意大作戰」。”

“不過織田老師也不是冰山男的類型,不在那個作戰計劃的覆蓋範圍內……但是啊!冰山男卻是真的超級受女孩子歡迎啊!”

“我以後都不再笑了!我好想受女孩子歡迎!我好想有女朋友!”

善逸說話逐漸大聲起來,最後竟産生了一些激烈的旋律感,伊之助舉起雙手跟着應和:“喔啊!喔啊!”

我稍微産生了一點幻覺,之前聽過的演唱似乎在腦海中重新回響起來。

我輕輕晃了晃頭,把那些聲音從腦海裏倒出去,向大家求助:“我剛才究竟是什麽樣子的笑容?”

神樂回答:“就是很普通的社畜大叔在旅游景點拍照時候的假笑阿魯。既不扭曲,也不可怕,當然也不帥氣,簡直毫無特色,是任何一個社畜大叔都能刻意擺出來的表情,但這樣反而才是災難的說!最終拍出來的旅游照無論是什麽景點都千篇一律,仿佛一眼就能看望到無趣人生的盡頭了。”

“是這樣啊。”我說,除此之外也不知道還能說什麽。

但是聽到這個答案的感覺意外不壞,我原本還以為我的假笑能讓人把隔夜飯吐出來。

安吾擡起手虛虛遮住臉,哈哈大笑起來。

他倒是笑得很自然。

總悟不怎麽在意這邊,悠然地看着「故事」,自言自語一般說道:“書裏的坂口先生是居無定所的狀态呢,經常出差,回到橫濱也是住在缺乏生氣的旅館裏,這莫非實在模仿苦修士進行修行?”

總悟所說的內容,是「故事」裏我一番調查後得到的情報,下一步就是我找到目标旅館進行實地調查,應該可以找到些安吾失蹤的線索。

我認為安吾居無定所不是為了修行,那只是工作需要吧。但這好像并不是大家關心的重點。

總悟:“土方先生,也試試看這種修行如何?”

土方:“你為什麽不自己試試?”

總悟:“放心吧,如果我哪天吃蛋黃醬吃壞了腦子,會去嘗試的。”

太宰:“呀,教授眼鏡,你看看你多給織田作添麻煩,織田作為了找你,廢了好大一番功夫呢。”

安吾:“那是「故事」吧,我可從來沒有失蹤過啊!”

太宰:“那要改天試試嗎?”

安吾:“你是中午吃炖雞吃壞了腦子吧。”

無論是蛋黃醬還是炖雞,吃多了真的會吃壞腦子嗎?我思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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