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于佳不察,王小強也有些沒輕沒重,于佳被他拽了個踉跄。

王小強死死地盯着從輝騰車裏出來的男人,在他看來,對方是在太可疑了。

于佳以為遇到了什麽危險,心跳慢了不止一拍,從王小強身後看到可疑人,愣了還一會兒,才知道叫人,臉上和眼中的驚訝掩飾不住,“昆哥?”扭頭往周圍看,不明白林昆白出現在這裏的目的。

“小佳妹子。”林昆白的語氣很熟稔,目光在王小強身上飄了飄。

于佳從王小強身後站出來。

王小強摸摸腦袋,“于小姐的朋友?”

也不怪王小強誤會,林昆白看起來真的不像好人,不是他的着裝問題,而是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勢,還有他夾着雪茄的姿态,怎麽看都像是反派BOSS。

于佳臉上帶着笑容,沒有畏縮也不是無畏,雖然她平時的神經相比較有些粗,膽子也大,但在林昆白面前并不敢放肆,“昆哥好。怎麽有時間到這種地方來?昆哥想投資電影?”

林昆白磕了磕手裏的雪茄,并沒有回答于佳的問話,“我說這影視城有我的股份,小佳妹子信不信?”

信!

“開玩笑的。”林昆白臉上露出了笑容,對着于佳做了一個邀請的紳士禮儀,“想請小佳妹子吃頓飯,不知道賞不賞光?”

她心裏咯噔一下,看到林昆白,她就想起了中午阿德對她說的,知道林昆白出現在這兒一定會和她有關。從阿德和大哥的言辭中,于佳輕易地便可推斷,林昆白在南市算不上一手遮天,卻是不能得罪的人物。她轉頭看了看王小強,又看了看身後的影視城,劇組的人已經走光了,遠處倒是有其他拍攝的劇組,各種聲音聽起來也熱鬧。

“昆哥相請,恭敬不如從命。不知昆哥想去哪裏吃飯?”

林昆白的目光放在王小強身上,“趙德莊給你請的保镖?”趙德莊是阿德的全名。

他的目光和聲色看不出變化,但于佳總覺得他對王小強很看不上。

“坐我的車,我載你。”林昆白說,絲毫沒有提起王小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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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佳想了想,不準備在這點上和他争論,她一直覺得林昆白身上有種危險的氣息,不确定這種感覺來自大哥和阿德對他的介紹,還是她的直覺。她知道一點,林昆白這樣的人,最好不要觸怒他。

她取了兩張鈔票塞進王小強手裏,“你不用跟着了。”

“于小姐……”王小強忠于職守,張口想要強調,被于佳笑着堵了口,“沒事,我會和阿德說。你拿着錢,打出租車回市裏,或者等回市區的大巴,在這裏找個地方住一夜也成。”她笑着抿了一下耳邊垂落的發絲,風姿動人,“有昆哥在,我還能遇到危險不成。”

對她這句話,林昆白很受用,臉上露出了笑容。

王小強執意不收她的錢,“趙先生原先找的人世間湊不上,我才來的。什麽忙也沒幫上……”

“這不是你的酬金,是回城的路費。你跑了一趟,等了我四五個小時。”

“那也用不了這麽多。”王小強實誠,想要把多餘的前退給于佳,但兩張票子都是整的。

“餘下的,我請你喝茶。再推辭的話,是嫌我給的錢太少,還是覺得我的錢來的不正道?”

王小強撥浪鼓一樣搖頭。

“那就收着。”于佳道,轉身向林昆白的車子走去。

王小強踯躅地看着于佳,把錢收了起來。

林昆白紳士地走到車裏另一邊,拉開了副駕駛的車門,彎腰從車裏取出一大抱嬌豔欲滴的紅玫瑰,推到于佳面前,“送給小佳妹子的。”

于佳呆了半晌,看着懷裏的玫瑰花束,忍不住想起這幾天一直沒斷的那個天天送一車玫瑰花的神秘人。況且,玫瑰的含義,她的臉皮有些發僵,只裝作不懂,笑着道謝,“謝謝昆哥。”

林昆白瞅了她一眼,“上車吧。”

于佳抱着玫瑰花束坐在副駕駛上,玫瑰花束實在太大了,把她真個人幾乎湮沒。“昆哥,我可以把它放在後座上面。”

“你随意。”林昆白把雪茄叼在嘴裏,雙手抓着方向盤打火,發動機的聲音低沉有力,加速也穩,于佳幾乎沒有感到任何颠簸,車子就駛了出去。林昆白的駕駛技術很老練,也不像一些年輕人那樣追求速度,十分沉穩。

雖然于佳努力告訴自己平常心,但和林昆白這樣處在一個小空間裏,還是有些局促。林昆白和她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她一點也不熟悉那個世界,也從來沒想着要去熟悉。

“你不喜歡玫瑰?”林昆白突然開口。

“我更喜歡牡丹。”于佳笑着說。

“嗯,牡丹是國花,富麗堂皇,現在的一些女孩很多都不喜歡牡丹這種富貴花。”

“富貴沒什麽不好,國色天香,花中之王。琉璃地上開紅豔,碧落天關散曉霞。庭前芍藥妖無格,池上芙蕖淨少情。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富貴,卻也雍容大氣,氣勢磅礴,豔壓群芳。

“你這見解倒和時下的女孩子不同。我記得了,明天改送牡丹,不知道花店賣不賣這種花,倒是玫瑰,每個花店必不可少。”

這話什麽意思?

“這幾天的花是昆哥送的?”于佳想想,似乎有這種可能。被送花是從她在醉酡顏見林昆白的第二天開始。

林昆白倒是沒有絲毫掩飾,大方地承認了,“早知道你不喜歡玫瑰,就讓他們送牡丹。這幾天我不在南市,如果在的話也早來問你。”

于佳臉色讪讪,不知道該作何回答,好在路燈打下來,車內光線晦暗。“昆哥破費,花有兩三枝,每天夠看就像,倒不用那麽多。”說完了,她吐槽自己,她說了什麽,允許了林昆白每天送花的舉動,隐喻着她答應了林昆白不成?

林昆白用眼角餘光看到她臉上的懊惱,心裏感覺有趣。他把雪茄在車窗上磕了磕煙灰。在醉酡顏第一次見到于佳,于佳的美貌讓他眼前一亮,但他并不是沒見過美人,讓他注意的還是于佳的膽色,以及看得出好教養形成的儀态舉止,展樣大方,對他,以及周圍保持着謹慎的警惕。她此刻臉上的懊惱,以及從見到他後一直沒有放下的戒備,大概是來自于于端和趙德莊對他的描述,他知道在外人眼中他是什麽樣的人,很能理解于佳的戒備。令他贊許的一點,是于佳的審時度勢,雖然戒備,還是上了他的車。

“阿德和我說了劉家的事,謝謝昆哥。”于佳轉移了話題,真誠地道謝。林昆白既然知道王小強是阿德給她找的保镖,想必也知道阿德中午來找她的事,藏着掖着倒不如攤開了,或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她看林昆白也不像是小氣的人。

“哦,那件事,一句話而已。”

這不是林昆白自大,他是真心沒有把劉文山的死當回事兒,和于佳更是八竿子打不着,一輛車子并不能作為證據。他正好趕上了。

“在昆哥是一句話的事,對我就是大事了。”于佳笑着道,“改天請昆哥吃大餐。”

“什麽标準的大餐?”

“只要不是龍肝鳳膽,滿漢全席,我想我大概能請得起。”

……

一路上,于佳沒話找話,用說話來消除那種拘謹感,效果應該不錯,至少到下車的時候,她身上的拘謹和戒備全都收進了骨子裏,在表面看不出來了。

一品樓。

于佳站在林昆白請客的樓下擡頭往匾額上看,傳統的中式酒樓,在南市算得上數一數二,裝修豪華卻也雅致,全是中式風格。

兩人站在門口,已經有領班親自過來招待,“昆哥,是雅間,還是像以前一樣在大廳?”看了一眼他身邊的于佳,并不敢多說話。

“大廳。”林昆白道,“還有叫服務生來就行,再有,把稱呼改了。”

“是是是,我又忘了。林先生,請。”領班點頭哈腰。

三人走進去,門口的兩個迎賓小姐看着點頭哈腰的領班,“每次有‘大人物’來,領班都恨不得整個人黏上去,谄媚六道。昆哥每次來每次說,領班每次都往前湊,那樣子真難看。”

另一個道:“小聲點,讓人聽見了,又扣你薪水。”

壓低了聲音,“他做了還不讓人說。”雖然這樣說了,到底顧忌着,不敢再議論。

一品樓的大廳分東廳和西廳,今天有人在這裏結婚,包了整個東大廳,入口處貼了一張巨大的紅字,喧鬧的聲浪從裏面一波接一波地傳出來。西廳相對清靜很多,只有幾桌零散的客人在用餐,畢竟晚了。倒是雅間客人都是滿的,服務員來往穿梭着上菜送茶。

一品樓的生意很火爆。

領班去了,換了一個幹淨的服務生過來。

林昆白在一個四人桌上坐下,服務員遞了菜單過來。他轉手給了于佳,讓她點菜,“這裏的菜色不錯。”轉頭問服務生,“李廚師還沒有下班吧?”

“沒有。李師傅要十一點才能下班。”

“那就來個李廚師的炒豆芽。”

服務生恭敬地在點餐單上記下來。

于佳點了一個素菜,林昆白看了看,又要了一個葷素搭配的,一道湯,其他的沒有多點。服務生似乎熟悉他的習慣,沒有多說就下去了,很快送了茶水上來。

完全是家常便飯的品格。

林昆白并不覺得這樣請客有失禮的地方,倒是很有興致地給于佳介紹起了一品樓的招牌菜,每道菜都有來歷和講究,他言辭幽默,不是那種紳士的故作高雅,反而帶點平頭百姓的俗。

于佳的情緒不知不覺放松下來,和他攀談起來,驚訝地發現他博聞廣記,尤其對地俗和每個地方的地裏風貌,有着很深的認識。

“昆哥去過很多地方?”

“我十五歲就在外面跑,在南市定下來也是這兩年的事。”

菜上來了,每道菜都有着精致巧妙的拼盤,分量也足,林昆白十分推薦其中最普通的炒豆芽。

于佳嘗了一口,很好吃卻說不出來和自家做的有什麽不同。

“李廚師的拿手菜。”林昆白道,“廚師的最高境界是用最普通的食材做出最好的味道,這是他的銘言。”

“萬物同理。”于佳認同,“像我們,最好的演員就是用素顏演繹出所有的人群,不用化妝,不用造型,一個眼神,一個表情,就是一個角色。”她笑了笑,“可惜,這是一個很高的目标。”古往今來能做到這種極致的如鳳毛麟角。

“你很喜歡當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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