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荀慕疾步上去，賴賴呼呼摟緊藺朝，重複道：“你是我的了。”

藺朝垂眸，落在青年比剝了殼的雞蛋還要順滑的臉蛋兒。

他拇指與食指作撚，捏在荀慕臉上。

末了，還輕輕扯了扯。

荀慕歪頭，将臉往他手裏送了送。“怎麽樣，滿滿的膠原蛋白。”

藺朝望進他的眼睛，薄唇輕啓：“臉皮挺厚。”

荀慕半點不惱，還很神氣道：“無所謂，反正朝朝就是我的。”

藺朝松手，招架不住他熾熱的眼神。微撇開腦袋道：“還吃不吃飯？”

“吃，怎麽不吃。”荀慕熟練抓起藺朝的手，牽着人往外走。

到門口，後邊的人停住，手心攥緊的手指微松。溫熱的手從手中滑走，不免讓荀慕想到兩人去花鳥市場時，他也是這樣。

還是不行？

荀慕眸色沉沉，他猛地拉開門，手捏着藺朝的指尖突兀收攏。

不行也得行！

“松點兒。”藺朝聲音清朗。

荀慕怔愣，一手拉着門，頹然般地松開。難道是他見不得人嗎？

夫夫間拉個手都不行？

還是說，之前就是哄自己的……

荀慕如是想着，心情跟被攤餅的拿在手中甩來甩去。他驟然握緊手，黑色的門把手上，因為用力而泛起蒼白的指節看着兇狠又脆弱。

忽然，手背傳來細膩的觸感，他詫異地望向身後。

“餓傻了？”

藺朝巴掌糊在軟發上揉了揉，“捏着門幹嘛？跟誰過不去？”

藺朝将微涼的手包裹在掌心，牽着人往外邊走去。

“總裁。”

藺朝點點頭，帶着還在發怔的荀慕從一衆人面前掠過。

電梯內，銀色的金屬面映照着裏邊唯二的兩個人。荀慕盯着前方，眼珠微動，随即慢慢轉身。

藺朝：“想吃什麽？”

荀慕依戀般地重新縮在人的懷抱。雙手将藺朝抱得緊緊的，幾乎要融入骨血。

藺朝下颚抵着他軟發，聲音不自覺降低。

“在學校受欺負了？”

藺朝所能想到的關于荀慕能受委屈的事兒，無非就是在學校遇到的那些。畢竟，荀慕的圈子不大，除了自己身邊，就是在學校了。

“沒。”霧蒙蒙的聲音很柔。

藺朝眼睛落在電梯裏映照出來的身影，一高一低，一黑一白。青年依偎着自己，只能看見後腦勺乖順的頭發。

他的心陷落一塊，沒由來的有些輕微的酸。

“朝朝，你是我的對不對？”青年低聲，幾乎微不可聞。

要是平常，藺朝絕對會問他是不是受什麽刺激了。但即便是對感情生澀的他，也能察覺荀慕有些不正常。

他盯着全身心放松在自己懷中的人，心裏有些不舒服。

有些話，在他這兒說出去就是承諾。

他已然習慣了荀慕時不時的肢體接觸，或許，現在已經打心底他已經接納了吧。

藺朝輕嘆，側頭貼近荀慕耳側：“如果你想的話……”

荀慕知道這是藺朝現在所能說出的極限。

他不會直白地表達，但一旦說了出來，照着他所了解的藺朝的性子，那麽就一定是。

他微微笑了笑，收緊胳膊埋頭在藺朝的脖頸輕輕挨蹭。

像歸家的貓兒，柔軟的，又毫無防備的。

“好了，電梯門要關了。”

藺朝說完，荀慕松開人。

這次，是藺朝主動拉起他的手。

荀慕外露的情緒一收，若非即便是被牽着也仍舊勾着藺朝拇指的手，也看不出他在剛剛的不同尋常。

“想吃什麽？”藺朝再次出聲。

荀慕幾個大步，跟藺朝手臂緊挨着并排。“你常吃的？”

“那就品湘館，湖南菜可以嗎？”藺朝道。

荀慕眼眸含笑。“好啊。”

相處這麽久，他要是不知道藺朝不能吃辣椒那就不算個合格的伴侶了。這個選擇，無疑是自己喜歡吃辣罷了。

兩人跟遛彎兒似的，牽着手走在冬陽下。

“下午有沒有課？”身穿西裝的藺朝問。

“沒有。所以我可以待在你辦公室嗎？”

藺朝側頭，對上荀慕潋滟的眼睛。“可以，不過我沒時間陪你。”

荀慕搖頭：“沒事，反正我現在也沒什麽事兒。”想到齊家那邊的兼職，他狡黠一閃，鎮定自若道：“不然我去齊家那兒兼職？”

“不行。”

藺朝想都沒想，直接否決。

荀慕挑眉：“這還是你第一次這麽果斷拒絕我。”

藺朝頓住步子，清冽的眸子看荀慕半響。

“我是你丈夫。”

單單五個字，卻像是悶鐘一樣敲擊在荀慕的心頭。

他眼皮子一跳，剎那就明白藺朝想要表達什麽。

因為我是你丈夫，我現在養你是名正言順的。現在的你還不用為了一點兼職而浪費時間。重要的是——咱們家不缺錢。

藺朝怕他不明白，補了一句。“咱們家不缺錢。”

荀慕忽然笑出聲。

最自然的聲線宛若早春的柔風，嬌嬌俏俏，又帶着男性的清朗潤澤。很好聽。

藺朝瞥見他的笑，自己也彎了彎嘴角。

臉頰上，不輕易露出來的一角小酒窩稍稍探出頭，又悄然縮了回去。

俊朗的男人很少發自內心的笑，因為他藏着那驚喜般的酒窩，只在愛的人面前顯露。

已然泛着春意的芽包探出枝頭，悄悄地傾身欣賞着兩人無聲流露的溫情。

情人間的心靈相通，溫言細語，如悄然來臨的春光般美好而曼妙。

十五分鐘後，兩人并排坐在古香古色的包廂之中。

荀慕拿着菜單問：“有不辣的嗎？”

服務員站在一邊，兢兢業業介紹：“有，花菇無黃蛋，也是咱們店的經典菜；還有五元全雞，臘味合蒸……”

藺朝坐在他旁邊，看着荀慕逮着人将幾個菜都問了一遍，最後選出了三個菜。

兩個不辣，一個辣。

“帶你來吃，不用虧着自己。”

荀慕卻是搖搖頭：“我不虧，看你吃都是一種享受。”

荀慕說得直白，但沒曾想撩撥得藺朝耳垂一紅。

他像看見了什麽驚天大發現，雙掌向下按在藺朝的手背，身子前傾湊近他耳朵。

誇張而又調侃：“朝朝，耳垂紅了呢。”

藺朝：“……”

藺朝想把人推開，手卻被他預先料到一般地按住。他只好擡起另一只手，将耳邊呼吸可聞的荀慕推開些。

“你乖些。”

荀慕看着藺朝臉上的不自在，笑得仰倒在他身上。

藺朝只好手環住橫在自己腿上的人，無奈又有些惱。

“小心摔下去。”

荀慕雙手高舉，狐貍眼中全是歡欣。跟飛了數不清的螢火，星光璀璨。好看極了。

可說出來的話卻不那麽順耳。“那你放手？”

藺朝緊抿唇，索性淡淡地別開眼睛不看他。

越縱越皮。

藏起來的時候，那性子可比現在軟和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