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一路沿江而下,自從聽到北庫說師父身子不好,南衣就忍不住憂心忡忡。

那老頭一直看着活蹦亂跳的,怎麽突然就身子不好了呢?

“師父身子看過大夫沒?大夫怎麽說?”

“看過了。”北庫欲言又止,神情古怪,“反正師姐你見到……就知道了。”

還弄得神神秘秘的?南衣覺得事情不簡單。

以前東方門都就零零散散幾個人,這一次師兄來救自己,輕輕松松就帶了将近十幾個人出來。

以前為了不暴露,現在怎麽就突然這麽高調了?難不成師父找到了靠山?

百思不得其解的南衣滿面愁容地跟着他們去到了烏陵鎮,一路進了一家看着還挺新的大院,院子裏有好些人正在勞作。院正中擺着一張躺椅,還知着把大傘遮陽,躺椅上躺了位長發女子,蓋着條薄毯。

聽到他們走近,女子緩緩睜了眼。

北庫、東方冠立時上前行了禮,“師父。”

女子點了下頭,轉向了呆立在一旁的南衣,“嗯,小南回來了。”

轟隆隆——

南衣腦中閃過一道晴天霹靂……啥?

面前女子看着年近五十,已有華發,卻難掩面容柔美,膚色白淨,想必年輕時必定是個美人。

南衣站那半晌,嘴巴抿得緊緊的,就一直看着榻上人,一動不動的好似立柱一般。

——自己出門三年,回來師父直接老頭變美女?

Advertisement

“師姐。”北庫跨步過來,拉了拉她的袖子,“這真是師父。”

榻上女子嘆了聲氣,坐起了身,“南丫頭,你這腦袋瓜子裏頭,是不是有一堆問題要問為師的?”

南衣點點頭,沒有發聲,眼睛裏漸漸有了幾分委屈,還有控訴。

對上南衣視線,女子扶額嘆息——這丫頭太聰明了。瞧這模樣八成是把事情都串起來想了。

東方冠出聲讓邊上人都退了下去,不一會兒,偌大的庭院裏只留了他們師徒四人。

女子看向南衣,擡了下眉,語氣恹恹,“有話就問吧。這回師父不再瞞你了。”

南衣手垂在身側,捏了袖子,稍稍猶豫,問了第一個問題。

“師父的真名是什麽?”

東方異在江湖上可是響當當的名號,論年齡論資歷絕對應該是個将近七十老頭。

“東方雨。”女子拉了拉身上蓋着的毯子,有些拘束,“為師是東方異的關門弟子。真正的東方異二十年前就死了。”所以她才借了東方異的身份一直藏到現在,隐在慈坊。

“師父是不是一直在躲什麽人?”

“是。”東方雨點頭。

“那師父要躲的人是不是和木山有關。”南衣再問。

“是。”東方雨額頭都冒了微汗——這丫頭實在是太聰明了,不點就透啊。

南衣深吸一口氣,道,“師父你之所以特地讓我死遁,還把我遠遠送到南林去。是不是不僅僅為了讓我不與木山瓜葛,也是為了不讓木山發現你?”

就自己一個被師門遠遠地抛在了外頭,雖然她做錯了事,顯露了削骨針,但若不是這麽做,她早就死在葉舟的木山藤,或者晏奚的控心蠱上頭了。

現在想想,那個時候,師父明明可以用東方異的名號直接吓退木山人,卻偏偏自己搶先示弱,直接讓徒弟死遁,而後更是整個門派都搬出慈坊。

還有,明明東方門是名門正派,沒什麽見不得人的,偏偏一直隐在慈坊,坐着美容藥水的生意,生怕被人發現。

表面上看着沒什麽問題,但要是所有事情串在一起,立時滿是蹊跷意味。

呃……徒弟太犀利了。

東方雨表情微僵,最後,點了頭,“你說的……倒是沒什麽錯。”

視線游離,東方雨有些不敢看南衣。她這徒弟聰明、通透,但其實心思敏感得很,這會怕是得傷心了,“為師,也有很多無奈。”

南衣悶悶地不說話。

“但現下一切雨過天晴。”東方雨露出慈愛笑容,盡量放柔了語氣,“我們師徒又能在一起了。”

南衣看看北庫,又看看東冠,“師兄、師妹他們都什麽時候知道的。”

“也就這幾個月。”東方雨心虛地抓了抓耳朵,這倒是老頭的習慣動作。

幾步走到躺椅邊上,南衣用腳勾過一張矮凳,徑直坐了下來,“好,接下來師父不如與我仔細說說,這前前後後,到底是怎麽個回事?你怎麽突然就以真面目示人了,還有院子裏這些人都哪來的,還有……師父你的身子怎麽就突然不好了?”

聽到最後一個問題,東方雨松了口氣——這丫頭還是關心自己的。

“事情吧,比較複雜。一時半會兒說不清楚。”

南衣把凳子又搬近了一點,揚了腦袋看她,“師父,我現在有的是時間。”

東方雨:怎麽一換成女裝,自己的氣場就被這混徒弟給壓下去了?

“不如,由我來說與師妹聽吧。”東方冠适時插了進來,東方雨立時面上一松。

“對對對!就讓你師兄來說,他都知道了。哎喲……為師這身子不舒服,還得再歇歇,多歇歇。”邊說,那東方雨邊忙不疊地往下躺了點,拉了毯子就往臉上蓋,一副氣虛體弱,不睡不行的模樣。

南衣心中壓着氣,盯着那毯子看了一會兒,到底是放過東方雨,轉頭看向了東方冠,“師兄,那你且說仔細些。”

看着她氣得有些發鼓的腮幫子,以及滿臉嚴肅皺起的眉頭,東方冠點了下頭,“好。”

這事,确實說來話長,具體還要說到二十多年前……

那個時候,東方雨是木山的紅人,木山主身邊的四大長老之一。

當時的木山主正是木山的開派師祖,也就是傳說中五十多歲因練功走火入魔而死的那位武學奇才。木山主使的木劍便是木山因而得名的那把木山劍,百戰之後又被稱為了“血劍”。

“師父是木山的人?”南衣詫異了。竟然還是長老級別的。

“是。”。

二十年前,木山主突然身故,木山立時大亂,東方雨趁亂逃脫,一路北上,逃到了慈坊。

巧的是,正是從那日之後,木山才變成了武林中的“小朝廷”。與其說是小朝廷,還不如說是木山成了朝廷安插在江湖中的一根釘子。

南衣面色凝重起來,“既然如此,那師父為何又突然顯露了真正身份?”東方雨當初從木山逃走,還特地隐姓埋名,易容偷生二十年,證明一旦被木山發現,師父她就可能會有危險,說不定是因為知道什麽木山的大秘密。

“因為,終于有人要對付木山了。”這是東方冠的回答。

南衣一下就聽明白了,要對付木山,就需要事出有因,而還活着的東方雨必然成了關鍵,這也是為何東方門原本人丁不旺,卻突然有了這麽多侍衛的原因。想必都是對付木山的人特意派來的。

“那師父先在明處,會不會有危險?”

“是師父自己決定的。”東方冠垂了眼睫,“其實師父她……”

“嗯,你師父我沒幾日好活了。”東方雨突然插了話,掀了毯子目光炯炯地看着南衣,“老子都這樣了,你這丫頭剛才還給我臉色看,一點兒都不孝順!”

“師父……”南衣懵了。

東方雨噘噘嘴,白着一張臉,“哼!剛才還質問我來着。現在就只會哭喪個臉,你師父我這還沒死呢!別亂給我找晦氣。”

“怎麽就……”

不等南衣說完,東方雨繼續插嘴道,“人嗎,生老病死,正常得很。你師父我多活了這麽些年,值大了。”側過身子,東方雨斜了她一眼,“來,還不快來給為師我捏捏肩。躺的久了,我這脖子她不太得勁。”

聞言,南衣木木地走了過去,伸手攀上了東方雨的肩頭,卻被指下的觸感驚得不由縮了下指尖。

先前因被東方雨的女裝震撼,自己沒有太注意,這躺着的人分明已經瘦成了一具骨架子。

南衣立時紅了眼眶,聲音有些哽咽,“師父,你這病……看過大夫了嗎?”

“看過了。這不讓我多曬曬太陽,好好養養嗎?”

“那還……養得回來碼?”

東方雨無所謂的擺擺手,“那怕是難咯……捏輕點,老子就這麽點肉,經不住捏的。”

油盡燈枯,她偷活了這二十年,也不算虧了。

南衣放緩了動作,不聲不響地繼續幫她捏着肩,眼眶漲得生疼。

三年不見,怎麽什麽都不一樣了呢?

過一會兒,東方雨似是睡了過去,安安靜靜地躺在榻上,呼吸很輕。

“師父進來總是比較容易累。”東方冠解釋道,伸手幫東方雨又多蓋了層毯子,“小南,過兩天師弟也會回來。最後這段時日,我們且多陪陪師父吧。”

“好。”南衣哽着聲吐出這一個字。

“師姐。”北庫過來,拉住了南衣的手,“師父說了,在她面前不許哭喪着臉,她見到了,心裏不舒服,會對身子不好。”

“嗯。”南衣伸手抹了兩下眼睛,又摸了下北庫的腦袋,認真道,“都聽師父的。”

就在南衣一行人到了烏陵鎮之時,弄丢了人的柳霜霜也黑着臉回到了木山。

“柳宮主,這一路可還順?

“別找了,人剛從雲山帶出來,就直接被劫了。”對上七月往自己身後投去的視線,柳霜霜冷冷打斷了她問話。

“被劫了?”七月大驚失色,“那南衣她……”

“呵。來的人就是特意劫她的。”柳霜霜很是不爽地從鼻子出了口氣,“哼!這個千面,八成和那幫人是一夥兒。我到看到了,劫走南衣的時候,他們動作可注意了。”輕拿輕放,倒是挺重視的樣子。

“柳宮主,您這兒可能辯出劫人的……都是什麽來頭?”七月面露焦急,趕忙問道。

柳霜霜有些難堪,“那幫人都穿着黑衣,武功招式……各不相同。但與我交手那位,內功倒很是不錯。我每次想要使媚術,都被他硬生生一掌隔開。不過,既然我事情沒做到,無功不受祿,這東西,還是還給你們主上吧。”匆匆從懷裏掏出一物擺在桌上,柳霜霜轉身就溜了——自己這回兒事情辦砸了,晏大宮主怕是要氣得七竅生煙了,她還是先走為妙。

“柳宮主!”七月要去攔她,卻見迎面甩來一條鞭子。

柳霜霜頭也不回,“別來找我啊!要找就找劫道的去。我春柳宮還傷了好些個人呢。”

七月無奈,只得帶着消息退回屋內。

“主上,夏姑娘她……”

“人呢,我聽到柳霜霜的聲音了,是帶回來了嗎?咳咳。”晏奚很是熟練地擦去嘴角點點血跡,較之半年前,此時的他半倚榻上,看着清瘦了許多。

七月緊了緊拱着的雙手,一鼓作氣道,“夏姑娘出了雲山,就被人劫走了。柳宮主說,懷疑劫她的……可能是與夏姑娘一夥的。”

一夥?晏奚神色立時冷了下來,起身從榻上站起,“準備一下,本座要親自去找找。”

“主上。”七月立時攔住,“您的身子……”

“本座好得很!”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