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這個魔王的眼力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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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魄兒從他的眉眼間掃過, 走了過去也坐在了涼亭裏,二郎腿一翹,便皮笑肉不笑的冷嘲道:“光天化日的,還是在天界的入口就敢把我擄走, 魔王還真是好大的膽子啊?”

滄旬彎了彎眸, 笑意很濃。

她又瞥了一眼立在一旁的琵琶, 又多了幾分的不屑:“都說,女子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時候, 霎是嬌羞好看,魔王也願意湊這個熱鬧?”

“那我這樣……好看嗎?”

滄旬也學着她的樣子,懶懶散散的将一只腿, 搭在了另一只腿上,手拄額頭看了過去,話語說的輕飄飄又慢悠悠的。

狐魄兒輕擡了下眼皮,瞧了他一眼又移開, 口氣十分閑散的回道:“不要惡心我了好不好?惡心吃多了,是會死人的,看你這個樣子, 想必,也沒打算讓我死的那麽痛快是不是?”

“疼你都來不及, ”滄旬說毫不在意的笑着說:“怎麽舍得讓你死呢?”

狐魄兒又給了他一記狐貍眼,冷聲冷氣的道:“找我有事?”

“嗯。”

“有事快說,我很忙。”

“想你。”

狐魄兒又揚頭看了看他, 這人沒病吧?“用拘靈抓我,就為這個?”

“這個?……不能用拘靈嗎?”

滄旬有些委屈的說:“若不用拘靈抓你, 你不是也不會見我嗎?你若主動些,我又何須動用拘靈?”

狐魄兒擡眼間, 正對上滄旬的雙眸,那一副媚眼迷離又勾魂攝魄的樣子,還真是好看,她看了會兒冷哼一聲:“得了吧,你就別陶醉了,我看不上你,即便是把我抓來了也無用。”

“可真傷心。”滄旬眸光裏染上了些許的失望,随後又笑了下說:“活了這麽久,也就你敢這麽和我說話,有脾氣還不舍得沖你發,而且,”他停頓片刻又說:“只要是你說的話,怎麽說我都願意聽,是不是很犯賤呢?”

“別自作多情了。”狐魄兒發現,再見這個魔王,她其實挺放松的,好像沒有之前那麽害怕了。

她說:“我不是只敢和你這麽說話,別太把自己當回事兒,你這種甜言蜜語的,對我來說不管用,還是趁早省省吧。”

她的眼睫輕輕顫了顫,又看向滄旬,“好心提醒一下,別偷雞不成蝕把米,自己挖的坑自己栽進去,那可就成了這天上人間裏,最大的笑話了。”

滄旬點了點頭,“嗯,繼續說。”

狐魄兒抿了下嘴角,垂下眸又擡起頭笑了,“傳聞中的魔尊,向來都是一個多情濫情,薄情涼情,還是個無情之人。”

她的目光,停留在滄旬的臉上片刻,又用鼻音哼笑一聲,“巧了,我呢,雖不及你多情濫情,但我亦如你也是個薄情涼情又無情的人,不管你是真情也好,假意也罷,我們也不過才見過兩面而已,別怪我沒提醒你,多情總被無情傷,若真是栽到我這了,那你可就怨不得我了。”

她轉了轉碧天,輕挑的模樣,絕情的很,笑裏藏刀的又對着滄旬說了五個字,“管殺不管埋。”

時間靜止片刻,滄旬忽然笑道:“你這一身嚣張的毛病,誰慣的?”

他一直都在看着狐魄兒,言語間,盡是威脅但卻嘴邊含笑,絲毫也沒有要怪罪的意思,“你知道自己是在和誰說話嗎?還真的是膽大包天了。”

“那你以為你是誰?”狐魄兒轉着手中的指環很是不屑,“我怎麽就不能膽大包天了呢?”

滄旬轉頭輕笑,“北帝還真是挺慣你的。”

狐魄兒愣了會兒神……北帝慣不慣着自己,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反正是挺寵着那個小公主的。

“啊……幹什麽?”

她的頭被輕輕的彈了一下。

“收收你那胡思亂想的腦子。”滄旬有些微怒,“不要在我身邊的時候還想着他。”

狐魄兒驚魂未定的看着他,滄旬抿了抿嘴角,睫羽輕顫了兩下說:“即便是想着他,也不差在我身邊的這一時半刻吧?”他的臉色不太好看。

狐魄兒被他彈了那麽一下,先是有些惱怒,随後便得意洋洋的笑了,她最喜歡看的就是自己得意,而別人失意的樣子了。

她身子往後靠了靠,将兩只腳疊加着都搭在了涼亭的座椅上,和滄旬對視了一會兒,風涼話說的信手拈來的:“怎麽着,又讀心呢?心這個東西吧,可不能總讀,一不小心,讀到點不是自己想要的,那可就不太舒坦了。”

突然間,滄旬稍一欠身,便猝不及防的就摟住了她的腰,這麽近在咫尺的距離,她都能感覺到他的呼吸他的心跳,就這樣四目相對,一時間竟沒了言語,狐魄兒也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只覺得他的呼吸越來越重。

眼看着滄旬的臉,離自己越來越近,她方頓覺一驚,條件反射的不是用手,而是用腦袋直間撞開了他,接着便麻利的躲到了一邊怒視着。

滄旬閉着眼,捂着額頭好一會兒,狐魄兒的腦子剛才有些亂,也不知道撞到了他的哪裏。

他嘆了口氣,又忽而笑了,睜開眼睛看她的時候,還有些淚眼迷離的,滄旬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說:“你那是鐵頭嗎?”

他自嘲的又笑了笑,轉身慵懶的坐在涼亭中,便望着前面的花海良久後,才慢悠悠的開口:“狐貍不都是水性楊花的嗎?不是見一個愛一個的嗎?不都是生而善魅的嗎?”

他側臉對着她,看不出情緒,但是落在花海處的那一縷目光,看起來有些悲傷。

“侮辱誰呢?”狐魄兒平緩了下情緒淩了他一眼,“你說的那是狐妖,我好歹也是一狐仙,你見過哪只狐仙整日見人就眉來眼去的?”

滄旬笑了笑,“有區別嗎,不都是狐貍精嗎?”

麻蛋的,你才是狐貍精呢,狐魄兒又剮了他一眼,“區別大着呢,你一鬼中魔王,和一孤魂野鬼相比,你說有沒有區別?”

“挺有道理。”他彎眸笑了,問道:“花海好看嗎?”

狐魄兒順着他的目光瞥了一眼,好看自然是好看,就是看着挺詭異的,而且,這花給人的感覺……還挺兇。

“喚作相望。”滄旬繼續說:“每一株花,只長出兩根根莖,每一根莖上面,只有一片花瓣,但是這兩根根莖上面的兩個花瓣,卻是兩兩相望,卻也是望而不得。”

他看向狐魄兒,眼底有些得意的顯擺,“它們只生長在第六天,這天上人間,除了我也就魄兒有這般好的福氣能得一見,但是……”他繼續看着花海,又有些難過的說:“還不領情。”

他自顧自的又道:“此花,善人養之則善,惡人養之則惡,誰有花種,誰就是它的主人,花種值此一顆。”

他伸出手,手中便出現了一顆深藍色晶瑩剔透的種子,可這個小種子卻不一般,雖然是顆種子,卻有眉有眼,在他的手中伸了個懶腰,又打了個哈切,用一種不屑的眼神瞥了狐魄兒一眼,然後在滄旬的手中跳來跳去。

滄旬低眸看着種子,笑的多了些許縱容,還毫無脾氣的跟它說:“相望,別鬧。”

他看着相望在自己的手中跳了一會兒,又繼續說道:“我本來是閑着沒事兒,養來玩兒的,可後來才發現,它的本事還不小,心善者有之,則能治病救人,心惡者有之,能殺伐屠戮誅仙,怎麽樣?”

他回頭看向狐魄兒說:“想要嗎?”

狐魄兒想不想要,他根本就沒給她回答的機會,只是又自顧自的繼續說着:“我不在六道輪回中,亦不在因果報應裏,生即生,死即死,滅即滅。”他說的非常很平淡,像是閑聊,“我前世也是個好人,信嗎?”

信或不信,他不需要一個回答,自嘲的冷笑了一聲,又有些恨意的說:“可我還是墜到了無間地獄。”

滄旬的眼角,忽而有些微怒,他壓着聲音,說出了在心底從未對人說過的話,“既然成魔,魔的使命便是逆天,嬈佛,縱/欲,我也是在恪盡職守,憑什麽我就錯了?”

他忽而閉上了眼睛,克制着自己的怒意,“這些就是我該做的,我在為神佛鋪路,也正是因為有了同我一樣的妖魔,他們才能成為神佛。”

滄旬的情緒有些控制不住的問道:“憑什麽,就要是我墜入無間地獄?”

他睜開了眼,微微仰頭,過了好一會兒才說:“我就是成就他人因果的棋子,自己卻不在因果輪回中。即便是屠刀放下了,我依然成不了神佛,是魔,自始至終都是。”

“魄兒,你說公平嗎?我也想像你師父一樣——”他勾唇笑了笑,忽而低聲道:“不想被你嫌棄。”

狐魄兒看着他,一時也不知道說什麽了,聽起來,好像是挺慘的,自己嫌棄他的身份也是真的。

她看着他那副可憐的模樣,還真是有些替他難過。

遂也長出一口氣,看了看早就沒了那嚣張氣場的魔王時,自己竟也沒了火氣——可憐鬼呀!

她說:“你也別難過,現在也不錯啊,名聲響當當,小弟一籮筐,雖然名聲不咋地,但是很威風,有多少人想要收拾你,奈何打不過,只能幹生氣,多好笑呢是不是?”

滄旬聽她說完,忽而笑了,輕輕的搖了搖頭,像是她說了一個天大的笑話,其實一點也不好笑的那種。

狐魄兒有些不悅:“你怎麽總是一副這麽欠揍的表情對我搖頭,我說你活該是不是更好?”

“不是。”滄旬走到她的跟前,伸手就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你怎麽這麽可愛啊,說什麽信什麽,你就不覺得,我是在故意博得你的同情和好感嗎?難怪北帝不讓旁人欺你半分,這心思,還真是單純的很,他把你養的,太不知人情世故和人心險惡了。”

狐魄兒很吃驚:請不要用這種傻白甜的話,來形容我好嗎?

單純?

還是算了吧,只是自己不顯山不漏水的,都給藏起來了而已,這個魔王的眼力……不行啊!

狐魄兒得意的笑了笑,“可愛自然不用你多說。”

可是北帝是不是不允旁人欺她半分?她倒是沒覺得,她只知,畢竟北帝自己就沒少欺負她。

“就是不長腦子。”滄旬又笑意頗深的給了她一記重擊。

“嗯?”狐魄兒咬了咬唇瞪着他:“我看你才是不長腦子。”

他勾唇一笑,目光溫柔極了,輕輕的開口說:“留給我的時間真短,怎麽就才遇見呢?”

突如其來的将她擁入懷中,狐魄兒始料未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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