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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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藤原夢晴的記憶裏，世界永遠是喧鬧的。

不管是摩肩接踵的鬧市，亦或現在這人跡罕至的地方，嘈雜的聲響無孔不入，讓她的心緒片刻不得寧靜。

有活着的生物就會有律動，灌木間的昆蟲趴伏在葉片間鳴叫着、池塘中潛游的小魚尾鳍摩擦過底部的石子。

但那些都是與她無關的生命，此刻無人的心跳是為她而動的。

[又是只有自己一個人。]

她之前真的産生過自己可以擁有長久安寧的錯覺。

因為無論在何地都有人會來尋找她的話，那麽一切的困難都是暫時的。心中一直有着期待，所有的苦痛都能夠忍受。

要是沒有期待了呢？

藤原夢晴将臉埋入膝蓋中，沉默地抱緊了小腿。

“不會有讓你難過的機會的。”他如是說道。

可是到最後，他還是食言了。

将自己的情感牽扯于其他人身上果然是愚蠢的決定。

藤原夢晴攥緊了自己的手指又忽然放松開來，心裏有了決斷。

天氣不會因人的意志為轉移，一陣秋風拂過，之前的雨水已經将上衣浸透，在料峭的寒風中藤原夢晴忍不住顫抖了一下。

微風帶來涼意的同時吹落了樹梢晶瑩的水滴，也讓那些枝頭本就因為大雨而搖搖欲墜的葉片依靠着風的力量簌簌而下，飛舞在了半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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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漸降低的體溫并沒有讓藤原夢晴産生多餘的情緒，她擡起頭，看着一片樹葉自她的面前盤旋掠過。

那是一片微紅的楓葉，半是稚嫩的新綠半是淺淺的火紅，像是黎明前交疊的那一瞬，模糊的分界間似是融化般漂亮的顏色是造物主賦予自然界小小的奇跡。

她情不自禁地朝它攤開了手掌，想要擁有這份美好，帶起的氣流卻在無意間讓葉片自指尖擦略而過，順着風的鼓動瞬間飄逸到了她伸手難及的地方，短暫的旅途最終在不遠處池塘的水面上停了下來。

藤原夢晴毫不猶豫地起身朝着池塘走了過去，因為今天穿着的帆布鞋吸水後會阻礙行動，她便随手解開鞋帶放在岸邊。

池塘裏的水是冰涼的，配合着刺骨的秋風完全能夠讓人産生生理性的厭惡，但是這些藤原夢晴都沒有在意，她的眼中只有那片葉子。

水跡沒過腳踝、沒過膝蓋、沒過腰間後漸漸到達了前胸，眼看就要到達脖頸，剛開始水底的石子還會在她的皮膚上劃出傷口，現在她就只能靠着浮力讓自己的呼吸還保持在水面上。

即使不會游泳也沒關系，她徑直向前走着。

指尖即将要觸摸到楓葉的梗部了，藤原夢晴奮力向前探了一下，常年累月裏池底濕潤的青苔有些滑，她一時沒能借好着力點，瞬間半張臉淹沒在了水下。

“你要做什麽！”遠處傳來了某人的聲音。

“快停下！”

工藤優作顧不得其他，将外套放到一邊後很快進入水中，動作迅速地抓住了藤原夢晴的手臂。

“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想死。”工藤優作用力地把她往岸邊拽了一下：“都不要再往前了。”

藤原夢晴懵懵懂懂地回望他，她其實已經被凍僵得思維略有遲緩，一時竟沒能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

她攥緊剛拿到的樹葉，本能般地攀附在了一旁的人溫熱的軀體上。

身前的少女皮膚已經接近病态般的蒼白，臉頰卻莫名地有些不自然的緋紅，工藤優作半摟着她快速上了岸，好在藤原夢晴并沒有做任何掙紮，非常乖巧地被他帶離了危險地區。

到了實地之後，他不容置疑地把之前怕行動不便脫下的外套搭在了少女的肩膀上。

還帶着體溫的外套讓藤原夢晴稍稍回過了神，她抿了抿嘴唇看向旁邊氣壓極低，面色不善的人解釋道：“我沒有想死。”

她用已經白到近乎透明，甚至能清晰看到底下青色血管的手舉起一片楓葉遞給他看：“我只是想去取這個。”

大概任何人在此時此刻聽到這樣的回答都會生氣，但與此同時工藤優作卻産生了一種果然如此的想法。

新一那小子察覺到的情況只對了一半。

這個叫藤原夢晴的女孩确實有非常嚴重的自毀傾向，但是并不是因為她不留戀這個世界。恰恰相反，她或許比任何人都要狂熱得多。

甚至為了它可以不顧一切。

這在她身上形成了一種致命的矛盾感，大概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又或許知道了也不在乎，在追求極致的美上，她就像是飛蛾追逐着火焰一樣毫無顧忌地消耗着自己的生命力。

還有她那病态般地渴求着別人的感情究竟是為了些什麽……

工藤優作壓抑下自己的怒氣，看着面前過于任性的女孩說道：“你知道這樣做會有什麽後果嗎？”

“在乎你的人會非常擔心你。”

“在乎我的人……”藤原夢晴跟着他的話重複了一遍，烏黑的發絲上水滴還在不斷地滑落，濕淋淋地搭在她的肩頭，毫無血色的嘴唇輕啓。

“你會在乎我嗎？”

她的眼神沒有焦點地望向工藤優作的方向：“如果我和新一毫無關系的話。”

“與其他人無關。”

工藤優作認真地回答道：“我不會放任任何人在我面前傷害她自己。”

藤原夢晴的心中微動。

“無論是誰？”

“無論是誰。”

[不愧是父子啊。]

如果不是大腦已經快控制不住自己的肢體行動了的話，藤原夢晴幾乎要笑出聲了。

先前被水底石子割破的傷口鮮血淋漓，流淌出的鮮血蜿蜒在地面上留下一道道深紅色的痕跡。

明明是對痛覺異常敏銳的人，少女卻像感受不到痛苦一樣，只是沉默地低着頭。

意識到自己之前的語氣有些過于嚴厲了，工藤優作半蹲下身與她平齊。

“回去吧。”

他朝藤原夢晴伸出了自己的手：“我背你。”

掌心的體溫仿佛直達心底，本已快消散的莫名情緒如浪潮般重新席卷而來，她的身體仿佛是剛從冬眠醒來似的被燙了一下。

[你會後悔的。]

藤原夢晴緩緩攀上他的背部。

[不過人生若是無悔——]

她輕輕倚靠在工藤優作的肩膀上露出了笑容。

[那該多麽無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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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優作爸爸不來的話妹可能真的會死

因為新一的事情妹成長了又沒成長，應該算是病情加重？

工藤優作明白一切，不過清醒地淪陷才更帶感啊。

慣例提醒：女主會在所有感情線占上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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