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喻晴天斜坐着,一雙眼睛毫不客氣地掃在南望臉上。
他微側開頭,進入喻晴天視線的小半張臉背着光,平淡如常,看不出任何情緒,卻帶着濃濃的陰郁之氣。
“好看?”南望實在承受不了那灼熱的目光,用低沉的嗓音發出一個短促的問詢,卻帶盡涼意。
“好看!難忘今宵先生。”
“能不能換個稱呼?拿人家的名字來開玩笑很不禮貌。”
“哦。”
幾秒後,喻晴天想到了新的樂子。
“望,你是什麽時候開始懷疑我的?”
“……”南望側頭看了她一眼,迅速轉回頭去:“我并不認為我們已經熟悉到可以去掉姓氏直呼名字的程度。”
“你這人還真難相處。又不能叫綽號,又不能叫昵稱,那叫——帥望。”
耳機裏傳來憋笑聲,前面的綁匪頭子也忍不住往後瞟。
南望氣呼呼提醒:“注意看路!”
綁匪頭子乖乖應諾,又提醒:“快到了,兩位可以準備了。”
南望不知要準備什麽,至少從出發到現在,還沒有人告訴他需要怎麽配合。然後,他就眼睜睜看着喻晴天從前座背椅置物袋裏摸出了兩根繩子。
她拽住其中一根,扯了扯,挑着眉毛笑嘻嘻對他說:“來!玩游戲?”
一副女流氓樣!真想問問這女人,是不是對每個男人都這麽沒輕沒重的亂撩。
最終,南望忍住沒問。他害怕一個問題扯出更多問題,一句閑話扯出更多麻煩。
喻晴天則毫不客氣地把繩子在他手腕上纏了又纏,“你現在想不想聊一聊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懷疑我的?”
不知怎的,她越來越想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麽時候開始就被看穿。這可是面子問題!
南望勾唇:“你猜!”他從齒間輕輕飄出這句話,眉毛随之一顫,做足了漫不經心不感興趣。
喻晴天覺得這是挑釁,又纏了兩圈。
南望也終于忍不住硬着頭皮問:“纏這麽多圈,不怕我遇到危險跑不及?”
“跑……用的是腳,不是手。”說着喻晴天把繩頭塞進他手心,“這是個活結,遇到危險扯開就行。”
而後她又如法炮制也給自己繞了個假的綁繩。
南望極其小聲的嘀咕了一句:“比我的少兩圈。”
喻晴天厚着臉皮傻笑:“不要在意這些細節。你的關注點完全可以放在我們都被同樣類型的繩子綁了手,還綁了同樣的花型和活扣。有緣分的很!”
耳機裏傳來武大力後知後覺的疑惑:“我怎麽覺得咱代理隊長在‘假公濟私’……”以及迅速被人着急忙慌捂嘴的聲音。
到達啤酒街,已經是淩晨一點多。車停在酒吧街後街路口,綁匪頭子下車,站在最顯眼的地方,時不時晃動下手裏的文件。
“你不擔心他把你們賣了?”南望心有擔憂。
喻晴天卻成竹在胸:“不會的。在他身上裝了竊聽設備,一舉一動都聽得見。”
不一陣,斜對面一個酒吧三樓平臺處閃出亮光,明明滅滅閃動幾下。綁匪頭子看過去的時候,現出一個穿黑西裝的人對他招了招手。他往車裏的兩人看了一眼,一路小跑過去了。
趙熙文從暗處繞到666號正門,武大力正悄悄翻到旁邊的一棟樓裏去。
南望看不見暗處的兩人,忍不住問:“你的人呢?是準備抓人,還是放長線釣背後的大魚?”
“看情況。”喻晴天只有打算,沒有目的。因為每一次面對危機,事态都是瞬息萬變。
綁匪頭子和黑西裝會面,交談幾句之後,擡手指向二人所在位置。
南望看見,忙問:“他們碰面在說我們?”
喻晴天稍微側身,偷瞄了南望一眼,發現他不知何時又把眼鏡收了起來,突然好奇:“你沒戴眼鏡看得清麽?”
“看不清。”南望說:“只能看見有人在晃。”
“那為什麽還總不戴眼鏡。”
南望默了默,緩緩開口:“因為就算戴了,也看不清這個世界,更看不見人心。”
又是一語雙關,卻表達出無奈。喻晴天收回目光,概嘆同樣年少不易,她活得可比南望樂觀多了。
想着想着,她回答了南望的話:“他們的确碰面了。綁匪極其配合地按原定計劃詢問對方:怎麽處理我們兩人。”
她頓了頓,“對方反問:C市周邊,哪裏适合踏青?”
南望沒懂,卻隐隐覺得這句話另有深意。
喻晴天笑了笑:“應該是想知道哪裏适合埋屍。”
她音色一變,轉為命令語氣:“按原定計劃——抓人!”
說完,她就解開了手上的綁繩。
南望一臉詫異,完全不知道這大張旗鼓的一出戲為什麽又戛然而止。
喻晴天:“原定計劃是——如果對方過來詢問,就說明他們也在調查神秘消失。如果對方只想要文件,那他們就是事件知情者或參與者,前來銷毀證據。”
“那……綁繩的目的……”南望迷惑加深:“隔那麽遠,對方也看不見的吧。”
“是的呀。”喻晴天探出手去,做勢要幫他解繩,“但那樣的話,我怎麽借機摸你的手呢。”
南望猛然避開,一甩手扯開繩結,往另一邊挪動,試圖離她更遠。
喻晴天嘿嘿直笑,倒也沒有繼續逗他。
南望卻止不住打擊:“你有沒有想過,金錢、人性,都可能讓那個人出賣你們。比如已經好一陣了,他還沒有回來。”
“他不會出賣我們的。”喻晴天笑:“給他裝竊聽器的時候,當着他的面還裝了一個微型炸彈。”
南望靜默片刻,啞着嗓子冷道:“夠老奸巨猾。”
喻晴天又笑:“是真炸彈。”
“……”南望腦子空白了一秒,“夠狠。”
“我說了我是個不講原則的人。”她側頭看他,“只是對你比較好。”
南望翻了個白眼轉開頭。
那邊綁匪頭子已經完成交談,把手裏的文件交了出去,正在往回走。石楓和武大力已經準備好,只等綁匪頭子下完樓就行動。
短短的時間裏,喻晴天卻無聊到又一次開口問:“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是怎麽發現我異樣的?”
南望聲音淡漠:“自己猜。”
“猜中有獎麽?”喻晴天厚着臉皮朝南望那邊挪了挪,“獎一個吻怎麽樣?”
石楓突然炸了:“都聽得到!領導!想讓計劃順利進行的話能不能先——en——嘴!”
他不敢直接喊喻晴天閉嘴,但又确确實實忍不了。
南望聽不見耳機裏的具體話語,卻聽到了炸雷般驚呼,又看到喻晴天眯着眼揉耳朵,大致也知道發生了什麽。
喻晴天揉好耳朵又把耳機放回去,“這不是等着無聊嘛。我總覺得氣氛不對,總覺得這裏暗藏妖孽。”
“姐!打住!”這次換陶冉急了:“你什麽體質……你不知道麽?”
伴着她的吐槽,一聲低低的嗚咽傳來,繼而是沉悶的“踢踏”聲……
南望那邊一直半開車窗,猛然就聞見了一股令人惡心的味道,下意識幹嘔了一聲。
那味道極其惡臭,像是肉腐爛了,又夾雜了一些中藥味,還若有若無飄着血腥氣。
“關窗!”喻晴天連忙提醒,又呵呵直笑:“不好意思,我一向烏鴉嘴,說妖孽,妖孽必到。”
趙熙文在另一頭嘲她:“你還挺驕傲?”
南望卻吐槽:“我覺得最妖孽的就是你了。”
“那我當成誇獎了!”她故作輕松地笑,卻只是笑給南望看,可那緊皺的眉毛早已透露當下的心境。
本以為是一次簡單的抓捕行動,沒想他們最不想遇見的出現了。還出現在城市繁華地帶人群聚集的酒吧街!
綁匪頭子跑回來,躲進車裏就開始發抖:“好臭啊,像陰溝裏有很多死東西一樣。”
他剛說完,小車旁邊的下水井蓋突然發出“叩叩……”的聲音,轉瞬又變成“砰砰……”的撞擊聲。
南望從衣兜裏摸出眼鏡戴上,掠過喻晴天肩頭向外看去,正好看見井蓋被撐開,一群密密麻麻的巨鼠吱吱叫着沖出來,不一陣就把車四周所有能落腳的地方都覆蓋。
腐壞的惡臭沖破小車玻璃縫隙灌進來,一只只巨鼠從車底略過,撞得小車底部“咚咚”直響。更有一些巨鼠慌不擇路地順着蹿上了車,爬到了車窗上。
千鈞一發,喻晴天做出全新判斷:“放棄計劃,更改命令。”
“桃子,立刻上報情況,發出緊急協助信息,要求确保城市安全。文臣武将,負責疏散人群!石楓,那個黑西裝交給你了。”
趙熙文:“文臣武将?我和大力?”
武大力氣喘籲籲地回:“我在後門,正在疏散。我喜歡這個稱呼!”
三樓平臺上的黑西裝明顯也看見了路面上突如其來的鼠潮,轉頭欲走卻已經被石楓攔阻去路。
情況持續惡化。除了666號,周邊也有越來越多的人從各個酒吧裏奔逃出來。而下水道裏還在不斷往外湧出老鼠。
“車門車窗全都鎖好,開車走!不要停!”喻晴天簡單交代完就把手按上車門開關。
還沒按壓下去,南望一把扯住了她,“你要幹嘛?”
喻晴天回頭,看見了眼鏡背後關切的雙眸。她笑:“這次換你猜了。”
車門打開的一剎那,嘈雜之音成倍加劇,越來越多的尖叫聲此起彼伏。惡臭随風灌入車內,差點把人悶暈過去。
喻晴天猛地關門:“開車!”而後便頭也不回踩進群鼠之中,落腳之處連個可以站立的空地都沒有。
受到突然驚吓的鼠群,本能地四散開去。
綁匪頭子大喝一聲發動車,猛轟油門,壓着層層疊疊的老鼠,磕磕絆絆往前。
南望回頭,看見街面上密密麻麻爬滿慌亂的老鼠,也看見從酒吧裏奔逃而出驚慌失措的人。
有人跑得急了摔倒在地,瞬間被群鼠淹沒不知是死是活。有人跑出來看見外面比屋裏更混亂,又轉頭躲了回去。
他發誓:這輩子見過的老鼠加起來也沒這麽多!
哦不!這輩子見過的人和老鼠加起來也沒它們一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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