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出乎意料！喻晴天真的沒有露出要吃掉他的神情，只是一本正經地将手從他後頸滑向耳朵，然後按動耳機接收開關。

南望呆楚地憋了個笑，就聽見趙熙文的聲音驚呼呼炸起：“那距離，簡直是面對面，差一點就臉貼臉。你們不知道，我當時多尴尬。”

他一聽就知道是在說自己，立刻向周圍瞟去：石楓和喻晴天心思不在此。武大力和陶冉怎麽看怎麽都在憋笑。

“代理隊長，你說你撩不動他，會不會他不喜歡女人……诶唷……沒想到我這魅力，還男女通吃啊！”

南望無語，直接打斷：“你剛才尴不尴尬我不知道，反正你現在很尴尬。”

那邊突然鴉雀無聲，靜得只剩下一聲倒吸涼氣。

石楓見縫插針，“彙報武器狀況！”

趙熙文：“完備！能量55%。”他昨天在室內獨狙蠍群，使用頗多。

武大力：“完備！能量充足。”他昨天就顧着炸酒瓶了，槍倒沒怎麽用。

南望想起昨天抱着喻晴天那把槍的時候，頂部的确有個顯示百分比的能量槽。神秘部門的武器也是神神秘秘。

陶冉不知何時也完成了槍的組裝，飒飒地晃了晃，“我也完備！充足！”

石楓用電腦展示出地圖：“目标地點爍揚古鎮，總共需要1小時15分鐘。市內20分鐘，環城高速15分鐘，這段路不利于超自然進化生物發起攻擊。”

他把地圖放大，指着其中一塊：“最後這段我們走老路，道路窄彎道多，但行車少，一旦與超自然進化生物遭遇，能夠将對城市和民衆的影響減到最低。”

南望湊過頭去看了眼，普通國道，建設時間較早，大概需要45分鐘才能穿越。

石楓繼續：“爍揚古鎮安全區建立時間較早，周邊地理環境并不十分有利。可能會有很多突發狀況，所以我們租了3輛車，熙文在前用吉普開路，負責偵查環境。”

“收到！”趙熙文哈哈大笑：“我喜歡這車。”

石楓轉眼看了看，“隊長和陶冉跟目标人物一起，開那輛加厚了玻璃加固了防爆胎的SUV。我和大力最後。一旦遇到特殊情況，執行救援計劃C方案。”

他說完，武大力的表情就僵了，另一邊的趙熙文也沒了聲。

陶冉見狀問了句：“什麽是C方案？”

每個執行組都有自己的作戰方案和代碼，只有隊員才會知道具體內容。

石楓檢查好能量槍，仿似不在意卻很認真的回答：“不惜一切代價護送目标人物。”

喻晴天轉過頭來，盯着石楓一言不發。

石楓見她目光深沉，試探着問：“領導？有不妥麽？”

喻晴天默了默，“沒有。按你的計劃執行。”

南望能感覺到氣氛壓抑，卻不明白為什麽他們就認為昨晚的事情會重演。

他剛想問，陶冉便背好背包，“我收拾好了。”

石楓點了點頭：“出發！”

南望沒來及說任何話，便被喻晴天和陶冉一左一右夾在中間進了電梯。武大力和趙熙文坐另一部下去。

他有一種趕鴨子上架的感覺……

“你們為什麽就那麽肯定，那些老鼠蠍子還會再來一次？還有那應蛇，眼睛都廢了，還能爬過來？”

喻晴天笑了笑，“該說阿望你年少無知，還是說你初生牛犢？”

南望覺得她在小看他，便不再搭腔。

到了地下車庫，趙熙文遙遙招手。三人走到附近的時候，石楓和武大力的電梯才到。

他們兩人一出電梯就止了步。而趙熙文也一秒變臉。喻晴天頭也沒回，接過車鑰匙就往駕駛位去。

“诶诶！姐！”陶冉連忙擋住：“我來開。我來。”

喻晴天表情尴尬了一秒，把鑰匙丢給她，打開後車門一邊拽南望，一提醒：“扣好安全帶。”

南望憤懑地鑽進車裏，剛想斥問他們為什麽表現得如臨大敵，鼻尖就竄入了一股奇怪的惡臭。

巧了，跟昨晚聞到的極其相似。

“啪嗒——”一聲脆響，一個小東西掉在了車窗玻璃上。

那東西極小，只有小拇指半個指甲蓋那麽大。

南望看不真切，摸出碎得燦爛的眼鏡戴上，又湊過去。

喻晴天坐進副駕駛，一邊拉安全帶，一邊提醒：“如果我是你，就不會湊那麽近。”

杞人憂天！恐吓成癖！南望還沒來得及從嘴裏表達出反抗情緒，又一個褐色物體掉下來落在車窗上，看樣子像是什麽生物。

趙熙文已經開上吉普在前開路。陶冉也緊随其後。

石楓的聲音卻通過耳機傳來：“前面的，快出去！快！”

順帶還夾雜着武大力的髒話：“踏馬好惡心，嘔～”

車繞行在地下車庫，經過明明滅滅幾個彎之後來到地面。一陣涼風從未完全關閉的車窗灌入，嗡然刺激耳膜，吹得南望一顫。

他目光剛剛适應強光，就看見外玻璃上爬了幾十個指尖大小的東西。這東西一多，就讓人産生了不舒适感。

他摘下眼鏡，選擇眼不見心不煩。反正眼鏡破了，也看不真切。

可無論是車裏，還是耳機裏，都彌漫着一股低氣壓，讓他也跟着隐隐發慌。

不一陣，石楓在耳機裏問詢：“前車是否安全？”

趙熙文插科打诨來了句：“兩位美女和一位美男的車，安安穩穩在我後面。哈哈……我躲過了。”

武大力嘲諷：“哼哼，我給你留了個禮物。”

“我不要！”

“你要！你得做個男子漢！”

南望根本不懂他們在說什麽，也不想懂。他偏頭打算錯開思路，卻看見玻璃外窗上的小東西貌似少了幾個。

車晃晃悠悠開出城區，上了環城高速。

南望第一次覺得，喻晴天雖然很多時候不正經卻已經算安靜人。那三個男人才是話痨，加上這邊的陶冉，簡直搬了個茶話會過來。

正聊着，車行漸緩。

趙熙文：“堵車了！”

陶冉驚呼：“糟了！我跟你之間隔了五六輛車。”

石楓連忙安慰：“沒事，我和大力在後面，只隔了一輛小車。等會找機會貼近。”

誰都知道，堵在環城高速路上隔着一輛車，也可能隔着一條生死線。

但，南望除外。

他百無聊賴地偏開頭朝外看去，赫然發現最初的幾十條蟲子，只剩下了5條，而且貌似……

他重新戴上眼鏡看去，那小東西竟然是蛞蝓。

兩只蛞蝓朝着彼此慢慢靠近，靠近，然後貼到一起，在南望的眼皮底下由二成一，融合成一個拇指大小的新蛞蝓。和原來長得一樣，卻又不太一樣。

“這……”南望扶了扶眼鏡，再次确認了下，“這東西……”完全颠覆他的專業認知！他搖下車窗，探出手去。

陶冉通過車內後視鏡看見，剛想提醒發現喻晴天似笑非笑地透過後視鏡瞄着，流露出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便沉默了。

南望不敢碰那大的，便打算把小的弄進來仔細觀察。可那東西剛一到手，他就感到指尖一麻。

等他抽回手來，就看見那個小東西正在往他手指頭裏鑽，整個頭都進去了，後半部分在外耀武揚威地扭曲。

他驚慌之餘只剩驚嘆：“啊……這……這怎麽可能！”

石楓焦急問詢：“怎麽了？遇見什麽了？”

“沒事。”喻晴天笑得打顫：“咱們的生物系高材生，邀請那小東西在手指上蹦迪，現在……正在懷疑人生。”

那邊傳來武大力小聲抱怨：“懂不起。”

喻晴天解開安全帶，翻到後座捏過他的手指，在他一臉疑惑之中搖頭而笑：“都說‘好奇心是人類進步的源泉’，可很多人又對‘好奇害死貓’抱着僥幸心理。”

南望對她的調侃充耳不聞，繼續震撼：“它們在自我融合？”

“就……兩個個體融合成了一個個體？還在極短時間內完成這個過程？”

“白細胞可以吞噬細菌！”

“蛞蝓可以吞噬蛞蝓？”

南望受到打擊，接連發出幾句概嘆，久久不能平息。

喻晴天取出折疊小刀，“望啊，你說的那些我不太懂，但是我知道，如果你再放任這東西繼續往裏鑽，就真的‘難忘今宵’了。”

南望透過零碎的眼鏡片看向喻晴天雙眸，帶着狐疑努力理解她的話是不是玩笑，還沒完全反應過來，就被她以迅雷般的動作挑開了指尖……

車開始緩緩流動。

武大力小聲探問：“弄出來了？他沒出聲兒？”

“嗯。”本尊自己出面解答：“是有點痛，但還好。”

“……”一片鴉雀無聲。

喻晴天給他消毒包紮，他則拿着小刀看上面的小屍體。

半個小時後，他們終于慢慢吞吞下了環城高速。表面看來是一場普通的車禍，可每個人……除了南望……都不認為這場車禍“普通”。

不一陣，一行三輛車開上了老國道。

石楓提醒：“接下來一段路，車行量較少，行程大約45分鐘。各位……路上小心。”

南望知道石楓言之有物，但又因為他也在實時通訊裏，有些話不便當着他的面說出口，所以每每到了關鍵時刻或關鍵詞彙，總是隐晦下去。

他也懶得深究。

如果不是因為他可能是某個“神秘消失案”的關鍵人物，在酒吧街的時候，他就被丢下了。至于“關鍵”在哪裏，自己也不知道。

車幾乎貼近限速，以最快速度進發。

百無聊賴的南望擡頭越過防護林看向天際。飛鳥越過小山頭俯沖而來，越飛越近。他不由微眯雙眼，透過眼鏡片裂痕看去。

“如果我是你，就不會一直好奇地看窗外。”喻晴天突然開口，打斷了他的神思，但又勾起了他無盡的好奇心。

飛鳥飛近，越來越近。南望終于發現了不對勁。

“這……也太大了吧！”話音剛落，飛鳥俯身沖擊，撞上了前面十餘米外趙熙文的車。

趙熙文突然驚吼：“我去！擋我視線了啊！”

南望撐着脖子看，卻再也不敢開窗。這邊還沒看仔細，就聽見喻晴天也跟着喊了聲：“左拐！”

陶冉猛打方向盤。南望就看見一只飛鳥從他車窗外擦過，其中一只爪還摩擦在車門上，發出刺耳的尖利聲。

“變種烏雕！”喻晴天驚呼：“大家小心！”

武大力也跟着吼起來：“這是咋了，集齊海陸空有大獎啊！”

前車趙熙文一邊咒罵遮擋視線，一邊橫沖直撞開路。後面傳來陣陣尖嘯，早就殺得面紅耳赤。

喻晴天放下車窗探出身去，朝着前車一陣掃射，試圖幫趙熙文減輕前行障礙。

陶冉小心翼翼開車，還忍不住概嘆：“怎麽這多？平常科研組千求萬求也要不到一個活體，今天這是上至祖宗十八代，下到子子孫孫都來了？”

南望拽住胸口上的安全帶，死命把自己固定在座位上，再也不敢生出喻晴天他們杞人憂天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