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離開洞穴(倒V)

第37章 離開洞穴(倒V)

沈遼白被喚醒時,藤蔓已鋪天蓋地擠入洞穴裏來,黑壓壓地布滿洞穴的兩面牆壁,有的藤蔓高高揚起做攻擊裝,有的卻還靜靜蟄伏等候時機。大概是因着上次宋千程的陌刀用着順手,問皓也叫人造了一把陌刀,現被含章拿着,麻利地砍掉那些伸過來的藤蔓。

整個洞穴都彌漫着藤蔓分泌出來的液體的刺鼻味道,那些被砍斷的藤蔓還在地面上緩緩蠕動,斷裂部位的汁液甩的到處都是,連楚愆陽都皺起眉頭掩住口鼻。

“往深處跑……”含章喊道。

順着含章指出的方向,衆人發現那兒竟還有一條甬道,只是因着那處在一塊突出的岩壁後頭,所以方才衆人沒有發現。但那處入口十分狹隘難行,若是進去了,怕是沒有回頭的機會。

“你們是從哪裏進來的?”沈遼白問。

“從你掉下來的洞口進來的,不過那個洞口也被藤蔓封死了,”秦召南道:“蜂巢一般不止一個出口,我們本打算休息一陣再找其他出口,沒想到它們這麽快就追來了。”

這處休息的地方,本就是一個兩頭收緊的形狀,此時越來越多的藤蔓從入口處爬了進來,開始攻擊,擋在前頭的含章漸漸處于下風,稍不留意,雙手便被纏住,由着藤蔓往上扯的勁頭,一下子被吊上了半空,問皓和秦召南急忙上去幫他。

情勢危急,也容不得多加猶豫,楚愆陽皺起眉,刀片削斷了蜂擁而來的一大片藤蔓,冷聲道:“進去。”一面拉着沈遼白先進了那條通道。

甬道內部如同入口一般也十分狹小,沈遼白只能佝偻着身子跟在楚愆陽身後,蓬火已經變得十分黯淡,加之走的急,他的目光只能盯着地面,眼裏只有快速略過的紅褐色土地。

在打鬥的三人也且戰且退進入了甬道,甬道的空間決定了殿後的含章要獨自一人面對擠進甬道來的藤蔓,但是這空間對于藤蔓來說不算多麽狹窄,這些不知數量和長度的藤蔓為了追捕眼前的獵物争先恐後地擠入甬道,甚而能聽到入口處泥土簌簌掉落的聲響,而含章的陌刀在裏頭完全施展不開,含章要對付它們已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看到出口了嗎?”秦召南在後面揚聲問道,同時一把斬斷從甬道旁邊牆壁上游行而來的藤蔓。

一根藤蔓從他們腳步的間隙穿過纏住了沈遼白的腳腕,沈遼白立即向前撲倒撞在楚愆陽身上,若不是楚愆陽及時回過頭抱住他,只怕他不僅要被摔倒,還要被倒退前行的後面幾人踩踏了。

“再堅持一會兒。”楚愆陽斬斷纏着沈遼白的藤蔓,一面回答道:“前方有光亮了。”

一行人聽楚愆陽如此說,便打起精神,沈遼白也握着匕首,以作自保,以免再發生方才的情形。

後頭這條狹窄道路漸漸向上,呈斜坡狀,過了斜坡,便是出口,那出口處也十分狹窄,楚愆陽爬出去後,立即轉身将沈遼白拉了出來,沈遼白因着慣性又低頭往前踉跄了幾步才停下來,剛喘上氣就被眼前的場景驚呆了。

面前是一片相當開闊的草地,草地上長滿了洞冥草,之所以驚訝,是因為這裏的洞冥草确實入秦召南所說,有人的半個身子大小,三五成簇地長在一塊兒,星星點點的亮光彙聚而成的光線使得這裏亮如白晝。

山間的夜裏起了一層薄霧,肉眼可見的絲絲縷縷的霧氣由着清風飄浮而過,黏連着洞冥草葉片上晶瑩的露珠。草地上生長的其他樹木,沈遼白從未見過,看似柳樹,垂下細長的絲縧,縱使深冬,依舊翠綠。

而在不遠處有一面湖水,倒映着穿過薄霧的模糊月影,随着絲絲縷縷的清風泛起微波,宛若仙境。

後面逃出來的三人一轉身便看見這奇景,一時間幾乎忘記了身後尚有追趕而至的藤蔓,直到藤蔓纏繞住問皓和秦召南的腰部,将他們往甬道裏拖去,問皓和秦召南方才回過神來,死死地扒着洞口的凸出的石塊,含章他們正欲上前解救,卻又被其他的藤蔓阻擋住,脫不開身。

“堅持……不住了……”秦召南幾乎從牙縫裏擠出這句話來。

話音剛落,他扒着的那塊石頭不堪沉重力道而被他硬生生掰了下來,藤蔓迅速将秦召南拖入了甬道。

楚愆陽離他最近,伸手想要拖住他,反而也被藤蔓一并拖了進去。

沈遼白被纏的無法動彈,眼睜睜地看着楚愆陽消失在漆黑的甬道裏,心內焦急,卻又無能為力。

正在衆人無計可施之時,一聲叱呼響徹山谷,狀似嬰兒啼哭,尖細異常,刺的耳膜生疼,卻不料那些藤蔓聽到聲音,舍下餘下的二人,匆匆退回到甬道裏去了。

這尖利的聲音只響過一次便再沒了動靜。

沈遼白只微微一怔,便立即爬入洞口,正巧撞上了擺脫藤蔓後正從甬道裏往外走的楚愆陽。

“沒事兒吧?”沈遼白一面問,一面仔細打量着楚愆陽。

楚愆陽搖了搖頭,正要說話,卻被秦召南打斷了,“當然有事。”秦召南将受傷的手掌伸到沈遼白面前,因着被強行拖進甬道時,手掌刮擦了地面,掉了一塊不小的皮,正汨汨地流着血,“沈夫子快為我包紮一下吧。”

也被拉進去的問皓倒是沒什麽事,塞了一小瓶藥膏給沈遼白和紗布,道:“沈夫子給大郎上一下藥,秦君這邊我來處理。”

秦召南撇撇嘴,道:“問皓你每次都站在楚愆陽那邊兒,當真令人傷心。”

沈遼白随着楚愆陽走到一邊,楚愆陽将衣袖挽了起來,沈遼白這才看見楚愆陽的手也受傷了,且比秦召南更糟,手腕處不知怎的刮破了一大塊,血肉模糊,上頭還粘着一些碎石子。他扯了塊紗布,去湖裏打濕,小心翼翼地清理掉傷口上的污穢,一面擦着一面皺着眉頭,時不時地查看一下楚愆陽的面色,生怕弄疼了他。

楚愆陽半挽着袖子,露出白皙的手臂,再與手腕處一對比,沈遼白的心裏便很不是滋味,一口氣悶在喉嚨裏哽咽不下去。

“不舒服?”楚愆陽望着他皺眉的樣子問道。

沈遼白搖搖頭,用指尖沾了些凍住的藥膏,放着嘴邊用氣息呵化了,才放輕手勁兒塗到楚愆陽的傷口上,問道:“疼麽?”

楚愆陽的嘴角微微翹起,道:“方才藤蔓的汁液沾在手上,大約有麻痹的作用,倒也不覺得疼。”

沈遼白舒了口氣,将餘下的紗布纏在他的傷口上,道:“你被拖進去時,聽到那聲奇怪的啼哭聲了嗎?”

“嗯,”楚愆陽點點頭,道:“我在洞裏聽的不大真切,不過看那藤蔓如此懼怕,連到手的獵物都放棄了,想來不是簡單的東西。”

“不會又是血嬰之類的東西吧?”沈遼白蹙起眉頭問道。

“血嬰的聲音可沒有大。”秦召南不知什麽時候又湊過來,他似乎特別喜歡在沈遼白和楚愆陽獨處的時候上來攪合,“依我看……”

他故意拖了好長的音,直到沈遼白問,才挑起眼角瞥了眼楚愆陽,道:“是化蛇。”

化蛇,人面豺身,肋生雙翼,聲入叱呼,據說一開口便能招來大水。

沈遼白不可置信道:“那不是傳說中的……東西麽?”

“唔,我也沒見過,只聽前輩們講起過,”秦召南道:“不知因何生成,不過民間傳說中還是帶了點神化的成分,據說這玩意兒最不喜歡別人踏入自己的領地。”

他一說完,衆人低頭沉默半晌,含章嘴邊的肌肉抽搐了兩下,“也就是說,這地方是化蛇的領地,所以那些藤蔓才會撤退的。”

沒人否認這句話,剛出虎穴又入狼窩此時形容他們再合适不過。

“擔心也沒有用,況且現下也不能确認到底是不是化蛇,只得小心為上。”秦召南道:“我們如今也沒有別的去處,又都一宿沒休息,還是在此處暫作停留罷。”

對于這個提議,楚愆陽也表示贊同,幾人便四下撿了些枯壞的樹枝點起火堆取暖,楚愆陽和秦召南守夜,讓問皓和含章去休息,幸好洞冥草的光亮足夠照亮這方圓幾裏地,避免了許多存在于暗處的威脅。

沈遼白就躺在楚愆陽的身邊,夜裏寒露濕重,他弓着身子,睡得極不安穩,楚愆陽挨近他,脫下外套蓋在他身上,細心地掖好縫隙。

秦召南單手撐着下巴注視着他的動作,細長鳳眼裏的眸光跳動了幾下,笑道:“我們自小認識,一起下墓的次數都數不過來,從不見你對我如此做過。”

楚愆陽轉動淺色的眼瞳瞥了他一眼道:“你若是生的似遼白這般善解人意,溫潤如水……”

秦召南靈巧地轉動手中的扇柄,一雙桃花眼滿含情義,“你也會這般對我?”

楚愆陽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道:“不會。”他頓了頓,又道:“況且你不是有青祁了麽?”

“啧啧,”秦召南忿忿道:“楚愆陽,你這是拿我尋開心麽?”

楚愆陽斂下眸子,注視着沈遼白平靜的睡顏,道:“若不是你當初太莽撞強硬,或許事情也不會走到山窮水盡的地步。”

“山窮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秦召南笑道:“福禍相依,你看我,現下不是也過的十分滋潤,只是你可千萬像我似的魯莽,不然依着沈夫子這讀書人頑固的勁兒,一時半會兒腦子繞不過彎來,你可得耽誤一輩子。”

楚愆陽手指上還纏繞着沈遼白的墨發,他斂着眸子,也不知是否有将秦召南的話聽進去。

作者有話要說:作者君卡文,終于憋出來一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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