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輸了你把微信給我

許一醒的很早,五點半起床。她在房間裏做了拉伸運動,七點走出卧室,客廳裏一片熾白,第一束陽光從天際盡頭照向大地,一縷金光落到客廳。

房子裏很安靜,周至應該還沒有起床,許一輕手輕腳的帶上了門,走向客廳巨大的落地窗。

客廳幹淨空曠,沒有電視,只有一組白色的沙發。

許一走到陽臺,陽臺上有幾盆幹枯的看不出品種的花草,連救的必要都沒有。小區外面的綠化很好,樹木茂密濃綠,不遠處便是訓練中心的房子。

朝陽下,世界金燦燦的。

身後卧室有動靜,許一站直轉身,怔住。

周至腰上裹着浴巾,松松垮垮的挂着,穿着拖鞋一手拿着電話姿态散漫的往餐廳的方向走。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麽,他皺着眉,嗓音沙啞跟那邊據理力争,“你見到她會改變主意,如果必須要按照那套程序走,相信我,你們永遠拿不到好的成績!”

他的頭發濕漉漉的黑,往下滴水,一顆水珠順着他肌理分明的胸口緩緩滾動,劃過整齊的腹肌蜿蜒落入了浴巾深處,洇濕出一片深色。

周至走到開放式廚房拉開冰箱取出一瓶冰水擰開仰頭灌了一口,喉結滾動,微一轉頭跟許一四目相對。

他的喉結滑動,咽下了那口水,連帶着鎖骨也動了下。

許一心跳到大腦一片空白,周至的身材很好,腰腹肌□□壑分明。他有人魚線,緩緩的落入松松垮垮的浴巾內。

周至冷白修長的手指握着礦泉水瓶,指尖很輕的動了下,沾到了冰冷的水珠。大約有半分鐘他擡手搭上右手腕,開口,“轉過去。”

許一猛地轉身面對着落地窗。

許一的大腦火辣辣的燒,燒的她快不能正常思考了。

周至關上冰箱門,耳朵裏還是周玉的聲音,“雖然有很多天才運動員可以越過程序,但絕不是許一。她的身體局限了她的成績,不會更高了。如果你覺得她的能力足夠強,何必來找我?從省隊打上來,不是更有說服力嗎?”

周至的唇抿成了一條線,擡手蓋住右手腕大步往卧室走。許一起的這麽早,出乎了他的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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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能力就去證明,我跟你沒什麽好說的。”

許一從玻璃倒影中看到周至大步回到了房間,房門關上,她擡手捂住了耳朵。

周至也不算沒穿衣服,比起他們學校游泳隊的,周至穿的算多了,許一能面無表情看游泳隊訓練。可不能面對裹着浴巾的周至,他的身材極好,是許一見過的所有男生裏身材最好的。

一團火順着許一的心髒緩緩的流淌到四肢,從大腦燒到耳朵。

她緩慢的深呼吸。

“還背着呢?”客廳裏一道低緩的嗓音,“轉過來吧。”

許一轉身把手背在後面,擡頭看過去,想為自己辯解,“我沒看清。”

周至穿着白色休閑T恤,配了一條很寬松的白色休閑長褲,手裏拎着毛巾漫不經心的擦着頭發,擡眼黑眸中的笑緩緩的溢開了,嗓音慢沉,“你還想看清什麽?”

許一張了張嘴沒發出聲音,攥着手指,“你要吃早餐嗎?我出去買。”

“等會兒出去吃。”周至拉開冰箱打算取水,動作頓了下,關上冰箱門從另一邊的箱子裏取出兩瓶常溫礦泉水,拎着走向陽臺,“怎麽起這麽早?”

“早上要做拉伸。”許一的耳朵還燒着,臉也滾燙,眼看着周至越走越近,說道,“我需要準備什麽嗎?”

“不用。”周至走到了陽臺把礦泉水遞給許一,忽然傾身靠近,“許一。”

許一握着礦泉水瓶整個人都僵住了,“什麽?”

周至的衣領很寬,傾身時露出半截冷白的鎖骨,他身上有很淡的茶香,萦繞在空氣中,絲絲縷縷的纏繞。

金色陽光穿過玻璃,落到他的睫毛上,他的睫毛尖被映成了淡黃色,直直看着許一。

“看什麽?”許一握着水瓶,幾乎屏住了呼吸,她站的筆直,“我臉上有東西嗎?”

許一的臉很紅,大眼睛琉璃似的透亮。

“看我會臉紅?”周至單手插兜,骨節分明的手指很輕的敲了下手指上的礦泉水瓶。

“沒有,熱的。”許一立刻退後一大步,拉開距離,她借着喝水的姿勢擋住臉,“你家很熱,空調暖風開了嗎?”

“哦,熱的。”周至點頭,直起身也仰頭喝了一口水,看向城市盡頭越來越熾熱的朝陽,“我以為看你哥看的。”

“不是。”許一喝了一大口水,鼓着腮幫,片刻後咕咚咽下去,“幾點出門?我需要準備什麽?”

“看過別人的嗎?”周至單手插兜,轉過頭來,目光很淡的落到了許一身上,深處卻壓着淩厲。

“什麽?”許一攥着礦泉水平的螺絲紋瓶口,指腹死死的抵着,她看別人也不會臉紅。

“沒什麽。”周至把最後一口水喝完,邁開長腿大步朝客廳裏走去,步伐凜冽,“我把弓拿給你,給你定制了一把新的,去訓練場試試。”

許一連忙把瓶蓋擰上,狂喜壓過了剛才的尴尬,“什麽樣的?多少錢?我轉給你。”

周至看了她一眼,目光很深,沒有說話。他把礦泉水瓶精準的投進了垃圾桶,走進了房間,很快就拎着弓包走了出來。

白色弓包上面沒有LOGO,許一接過包拉開拉鏈看到配件一時間陷入沉默。這把弓跟周至用的弓是同款配件,配置相同。

“我分期付給你。”許一把拉鏈拉上,背到肩膀上,說道,“等我上比賽,我就能拿到獎金了,”

“那你早日拿獎金,畢竟你至哥挺窮,得靠賣弓的錢生活。”周至語調淡淡,話裏話外全是諷刺。

許一抿了下唇,“我是認真的,我可以給你寫欠條。”

她和周至非親非故,憑什麽收這麽貴重的東西?

“我也是認真的。 ”周至拎起客廳沙發上的白色外套,擡手穿上,身形高挑挺拔,聲音落在身後,“你至哥的下半輩子靠你這把弓了,加油。”

周至明顯不高興,這個不高興持續了很長時間。他們在樓下吃馄饨,又趕往訓練場,整個過程周至都沒有跟她說話。

周至小時候就是這樣,生氣就不跟人說話,需要人哄。

許一看他那一米八幾的高個子,英俊的臉,以及早上沒穿衣服至今還深深停在腦海深處的身體,許一也沒說話。

省訓練基地場地很大,室外靶場非常标準,和奧運會一個規格。有種身處賽場的錯覺,許一在箭位上打開弓包組裝弓件。

周至歪戴着鴨舌帽和墨鏡靠在身後的欄杆上,長腿随意支着,太陽底下他姿态倦懶散漫。

許一裝好弓弦,太陽升到了半空,整個訓練場落到朝陽底下。

她回頭看了眼周至,周至的外套拉鏈拉的很低,随意敞着,他看的是這個方向,但不知道是不是在看自己。戴着墨鏡,許一看不到他的眼。

許一戴上護具,拿皮筋紮起了頭發,拿起一支箭搭上弓。

“周至?”身後很大一聲,随後男生的聲音響起,“你怎麽在這裏?你的手不是廢了嗎?還能來靶場?”

許一握着弓轉頭看過去,三四個背着弓包的男生整往這邊走,打頭的是個很高的男生,穿着一身黑色運動裝,他勾下臉上的墨鏡,語調嚣張挑釁,“被賽場抛棄的廢物,居然敢來這裏。”

趙覺,省射箭隊的隊員,天賦挺高,技術也不錯。可惜出師未捷,他第一次參加大賽遇到了周至。當時周至正處于全盛時期,意氣風發,遇神殺神。全國錦标賽上周至碾壓式的贏了他,之後他的心态就炸了。

射箭不是其他,心态非常重要。他一炸就再也起不來了,如今快到退役年齡,依舊在省隊。

許一追周至的每一場比賽,也就知道這麽個人。

周至抱臂靠在欄杆上,看都沒看趙覺,淡淡評價,“狗叫。”

“你他媽說誰呢?”趙覺火氣蹭的上來了,看不上周至那高高在上的傲慢樣子。

周至的至是傲慢至死的至。

周至歪了下頭,擡手揉了揉耳朵,擡起下颌居高臨下的睥睨趙覺,嗓音慢悠悠的氣人,“別汪了,吵,手下敗将。”

“艹!”趙覺卸下弓包重重的拍到桌子上,大步走向周至,“你他媽——”

“你碰他一下試試。”一道幹淨的女孩嗓音在旁邊響了起來,非常好聽。

趙覺怒氣沖沖轉頭看去,目光停住。

那是個很漂亮的小姑娘,十六七歲的樣子。她穿着黑色運動裝,戴着護具,護具勾勒出她高挑淩厲的身形。她的短發随意紮着,幾绺碎發耷拉在雪白的肌膚上,她有一雙很大的眼睛,雙眼皮長睫毛,鼻梁高的恰到好處,唇抿着。

她握着一把白色的反曲弓,搭着箭箭,弓已經被拉到了盡頭,金屬的箭頭指着他。陽光下,箭頭閃着寒光。

她已經美的很有沖擊力了,可手裏的弓比她的外貌更具有沖擊力,殺氣騰騰,蓄勢待發。

周至的運動鞋踩了下地面,唇角短暫的揚起,又迅速垂回去,他擡手扶了下臉上的墨鏡。

“許一,把箭收了,別對着人。”

許一看了周至片刻,緩緩松開了弓弦,往前走了兩步擋在周至面前。做完後又覺得這個動作太刻意了,她往旁邊挪了些,她的影子落到了周至的身上,她直直看着趙覺,“你覺得你很厲害嗎?你有資格嘲諷別人嗎?”

趙覺從面前小姑娘的美貌中回過神來,嗤了一聲,“不然呢?我叫趙覺,你知道我嗎?不知道的話去百度查查我的名字,省排行前十的射箭運動員。”

“是嗎?沒聽說過。”許一開口,聲音并不大,“既然你覺得你很厲害,那我們能比一次反曲弓怎麽樣?規則你定,你輸你公開跟周至道歉。我輸你随意,比嗎?”

不止趙覺,周圍其他人也震驚,這女孩很狂。

“你跟我比?”趙覺笑出了聲,“你開玩笑的嗎?練射箭的?你是周至的什麽人?”

“ 你不用管我是什麽人,敢比嗎?”許一咬着牙,盯着趙覺,“你敢不敢吧。”

“膽子挺大,敢跟我比。比五十米,七十米我怕你拉不開弓,找不到靶子,輸了我不為難你一個小姑娘。”趙覺退後兩步,揚起唇角嚣張道,“你把你的微信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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