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武林風雲錄

想那魔教創立也有百年時間，一直屹立于武林之中,這麽多年來,名門正道隔三差五地就來攻打魔教,結果魔教卻硬生生地挺了下來,除了損失些教衆和些不重要的房子外,并沒有太大的損失，魔教勢力可見一斑，這就是個龐然大物,不會輕易被人毀滅。

然而誰也沒有想到有朝一日魔教竟然會被人給一鍋端了，端了魔教的這群人甚至都不是什麽武林中人，一群普通人拿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就把盤踞武林一百多年的魔教給一鍋端了，逼得魔教教主跳崖求生，将魔教精英一網打盡,把他們這麽多年積攢下的財富全都奪了去……

有不少內力深厚的魔教精英清醒了一瞬，等到他們瞧見了魔教總壇被毀，他們費盡心思弄來的財富被這些他們向來瞧不起的普通人給搶走了後，這些魔教精英們氣得生生吐出了一口鮮血來,眼睛一閉,又暈了過去。

他們一定在做夢,而且還是個荒謬至極的噩夢,否則的話怎麽會看到他們的地盤被人一鍋端了呢？那麽多的武林盟主都沒有能達成的目标,怎麽可能讓一個領着一窩普通人的前任武林盟主給達成了？

不可能的,絕對不可能的,他們一定是在做夢。

然而無論他們相信或者不相信,事實都不會改變的，魔教已經被戚妄給一鍋端了，他們被抓住成了階下囚，手殘腿殘不說，估計連自己這條命都不一定保得住。

不過現在這群人都暈了過去，自然也就不知道自己将會面臨着什麽。

下山回城的路上，戚妄被自己的兩個徒弟勸回了馬車裏面。

“師父，您跟我們奔波太久，之前又與那魔頭林翰海對戰，如此勞心勞力，以您現在的身體哪裏能支撐得住，不如進馬車休息一下，恢複恢複精神。”

“是啊師父，回城的路途遙遠，師父您還是多休息休息，養養神，畢竟回去之後，這些魔教中人還要處理，而且魔教的這些金銀珠寶也要入賬，朝廷那邊也要師父您來應付，師父……”

眼瞅着自己的這兩個好徒弟還要說些什麽，戚妄被他們纏得頭疼，便朝着他們連連擺手。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上馬車休息，你們別說了。”

他們這兩個傻小子跟的自己時間長了，智商沒漲多少，這磨人的功夫卻一日強過一日，他可經不住這兩個傻小子磨。

見戚妄乖乖地上了馬車，林清風和蕭清雨兩個這才放下心來，他們索性也沒有騎馬，而是替了車夫的位置，驅使着馬車朝着山下走去。

魔教占據的這片山并不算高，山勢也不險峻，不過環境卻不錯，樹木郁郁蔥蔥，花草繁茂，景色宜人，第一代的魔教教主選中這個地方做總壇，倒也有眼光。

雖然環境挺好，不過這地方真不算險峻，也不是什麽難以尋找的地方，魔教總壇的位置江湖上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然而魔教勢大，教主和手下人個個都是武功高強之輩，他們出手狠辣，悍不畏死，跟下手總是留有幾分餘地的名門正派完全不同。

也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正道和魔教糾纏了百年時間，也沒有成功把魔教給扳倒了，魔教倒是在正道衆人的夾擊下，發展的越來越好，勢力擴張的越來越大，如此一來，正道更是拿魔教沒有辦法。

然而現在，他們只是帶了一千普通的沒有絲毫內力的士兵，就把魔教給一鍋端了，前後戰鬥時間甚至都沒有超過半個時辰……

感覺真的像是做夢一樣，林清風和蕭清雨兩個人的神情有些恍惚。

戚妄當武林盟主的這五年，每一年武林正道都會聚集在一起讨伐魔教，而作為戚妄的弟子，林清風和蕭清雨兩個自然也參加了讨伐魔教的隊伍。

老實說，這一次他們的聲勢遠遠沒有從前幾次浩大，從前每次過來，武林正道人是都是烏泱泱的一大片，每個人都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英雄好漢，可是從前那麽多次的讨伐，他們都沒有落得一個好，說是兩敗俱傷都是好聽的。

事實上，每一次受傷的都是名門正派這一方，而魔教那邊兒卻根本沒有什麽大損傷，他們這些甚至都沒有進入過魔教總壇一次……

脫離了沒腦子的環境之後，又跟着戚妄走了很多地方，見識了很多事情後，林清風和蕭清雨兩個也長了些腦子，心眼兒也跟着多了不少。

從前看不清的事情，此時回頭去看，他們多少也能分辨一些了。

當初的圍攻魔教的那些名門正道固然沒有他們師父研究出來的這麽強大的武器，可是那些人的武功也不弱，就算比不上自己師父，可是那麽多人加起來，也是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為什麽他們攻打了那麽多次魔教，都沒有任何收獲？為什麽明明知道他們沒有那個能力，還要千裏迢迢地跑到魔教這裏來？

有些事情一旦想明白看清楚了，那些原本不懂的東西也就懂了。

人人都有私心，而他們的師父和名劍山莊，在那些名門正道的眼中，怕是跟冤大頭也沒有什麽區別了。

師兄弟二人想起這段時間跟師父一起端掉的名門正派，想到從他們門派裏面抄出來的那些金銀珠寶，兄弟二人的情緒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萎靡了下去。

名門正派個個都說自家門派清貧，所以舉行武林大會要名劍山莊出錢，讨伐魔教需要名劍山莊出錢，弟子受傷，後續花費都要名劍山莊出錢。

好好的一個名劍山莊，硬是被這些人給掏成了一個空殼子，百多年的積攢下的財富全都被消耗一空，甚至為了養這些武林正道，師父都要想盡一切辦法來賺錢。

可是抄了那些正道門派的家之後他們才發現，原本那些口口聲聲說自己清貧的門派裏面，金銀財寶都數不勝數，那些金銀財寶的總數加起來都抵得過十幾個名劍山莊了。

人家一個個富得流油，可是卻趴在他們的身上一口口地喝血吃肉，将他們掏了個一幹二淨，用以供養自身。

偏偏他們名劍山莊的人個個都是傻子，瞧不出那些名門正派是把他們當成憨蛋一樣耍。

明明他們師父還不是武林盟主的時候，三五年才去讨伐一次魔教，武林大會也是隔幾年才會舉行一次，他們這些參加武林大會和除魔行動受傷的人，也是自己門派出錢出藥，打尖住宿也都是自己花錢，從未找武林盟主出過錢。

為什麽他們師父做了武林盟主，一切就落到了他們師父的頭上？為什麽以前的武林盟主從來沒有連任過，到了他們師父的頭上，卻讓他們師父一直坐着這個位置？

林清風和蕭清雨兩個八歲時入了戚妄門下，到今也有十年了，從前他們一直被戚妄悉心教導着，認為武林正道都是一家人，他們都是為了除魔衛道，匡扶正義而存在，一些細枝末節的小事兒根本無須在意。

銀錢什麽的都是小事兒，天下大義才是大事兒，他們不需要在這些小事兒上計較太多。

可若是這樣子，大家都該是一樣的，他們師父為了武林正道全心全意付出，從來都沒有過一點私心，可是那些武林同道又是如何做的？

想到這裏，林清風臉上的神情越發低落了起來。

當初師父研究出來這些奇怪的武器，說要攻打那些名門正派的時候，林青雲和蕭清雨兩個還勸說過師父，不想他們師父與天下正道為敵。

可是當師父破了正道上門，将那些口口聲聲說自己清貧無比的門派之人藏着的金銀珠寶全都弄出來的時候，他們便都啞口無言，不知道該說什麽是好。

秦湫澤盤點完了這些金銀珠寶後，告訴他們兩個說，單單從一個門派裏面搜刮出的這些錢財，都抵得上一個繁華城市一年的稅收了。

這些名門正派不事生産，又不屑于經營商戶，這麽多錢他們又是從哪裏來的？

林清風和蕭清雨兩個想不通這些錢是從什麽地方來的，雖然，雖然這些名門正派行事并不那麽光明磊落，也有各種各樣的小心思，可是在怎麽樣，他們也不會做出燒殺搶掠的惡事來。

可如果沒有作惡，那這些錢又是從何而來？總不能是憑空生出來的吧？

秦湫澤從小受的教育跟林清風和蕭清雨兩個完全不同，秦家的勢力很大，朝廷想要對武林出手，自然就會收集關于武林各門派的資料，那些武林中人仗着自己修為高深，又覺得自己做的是好事情，所以從來都不曾隐瞞自己的所作所為，所以關于這些銀錢的來歷，秦湫澤一清二楚。

林清風和蕭清雨兩個是戚妄的弟子，若是他們對戚妄的所作所為存疑，說不定會反水捅戚妄一刀，現在戚妄為朝廷做事，憑借着他制作的那些武器，以及對江湖武林各大門派的了解，戚妄被朝廷特封為巡察使，官拜三品，當今聖上從幾個軍隊之中抽出了五千精銳交給了戚妄，讓他來處理武林之中的這些所謂的名門正派。

而秦湫澤也被編入了這個這個新組建的精銳部隊之中，說是做軍師，實際上不過是朝廷防備戚妄這個前任的武林盟主，不信任他，所以才安插了秦湫澤進來。

這一點兒戚妄的兩個傻徒弟不知道，戚妄自己心裏面卻很清楚。

不過秦湫澤這人雖然有些好色，為人卻很正直，也沒有那麽多的彎彎繞繞，在戚妄忙着沒空教育自己那兩個傻徒弟的時候，秦湫澤便接過了教導的責任來，相處的時間長了，秦林蕭他們三個不是兄弟倒勝是兄弟了。

林清風和蕭清雨兩個鬧不清楚，秦湫澤便帶着他們去了那些名門正派的山門下，讓他們親眼看看，那些金銀財寶是從何處得來的。

秦湫澤帶林清風和蕭清雨去的地方是白雲宗山門所在之地，白雲宗被他們抄了，可是山下的那些莊戶人家卻沒有受到任何影響。

白雲宗也是名門大派，宗門所選的位置極好，周圍除了十幾個村子外，還有三五個富饒的鎮子。

白雲宗被朝廷滅了後，那些村鎮上的老百姓歡呼雀躍，仿佛過年一般。

秦湫澤和林清風他們入了村子的時候，見到的每個老百姓的臉上都是喜氣洋洋的模樣，仿佛遇到了什麽天大的好事兒似的。

看到這一幕後，林清風和蕭清雨兩個又想起了在名劍山莊山腳下看到的那一幕。

這些普通老百姓們真的就那麽恨他們這些正道人士嗎？明明他們幫過他們那麽多，為什麽他們會恨他們如此？

之後秦湫澤找到了幾個村民，他們的回答讓這兄弟二人明白了，為什麽明明他們這些名門正派武林中人為什麽會被他們如此憎恨。

這些名門正派之人救過他們不假，幫他們打走過山匪不假，可是那山匪十年九不遇才會來一次，随着朝堂穩定，天下太平，百姓安居樂業，那些山匪之類的更是絕跡。

之前白雲宗的人确實幫過他們，他們也給了白雲宗不少東西做報酬，原本他們以為給了東西之後他們就算是報了恩情，可是誰也沒曾想到，白雲宗的人竟然把他們的報恩當成了上供，自那之後，每年都要派人來收取報酬。

“朝廷的稅收不重，如果只是繳納朝廷稅收，我們的日子也不會太難過，可是偏偏那白雲宗的人每次都還要拿走比稅收更多的銀錢。”

“白雲宗的人武力高強，之前我們村子有個人不願意給錢，便被白雲宗的人誣賴他是潑皮無賴，直接一劍殺了，自那之後我們哪裏敢違抗？”

他們種一塊地，卻要交兩份稅收，日子哪裏能過得舒坦？遇到災年的時候，收成不好，朝廷都會減免稅收，讓他們能渡過災年，可是白雲宗的人卻從未考慮過他們收成不好會不會餓死，一粒糧食都不肯免除。

天長日久下來，就算白雲宗的人曾經對他們有恩情，這些年也足夠了，村子裏面有孩子因為吃不上飯餓死，因為沒錢治病身生生病死的人比比皆是，他們哪裏還能對白雲宗有一丁點兒的好感？

所謂的名門正派，行事做派與那些魔教中人有何區別？

不，他們的所作所為甚至比魔教中人還要惡劣。

至少魔教中人作惡從來都沒有掩飾過，可是所謂的名門正派，口口聲聲說是為了天下百姓，為了匡扶正義，他們的所作所為卻要比魔教中人更加惡劣。

他們怎麽有臉說自己是名門正派？

事情的真相太過殘酷，那些老百姓們吃不飽穿不暖，孩子和老人因為沒吃的，生生餓死凍死，可是那些名門正派屋子裏面的金銀財寶卻堆得放不下……

何其荒謬？又何其可笑？

經過這件事情後，師兄弟二人的觀念徹底發生了改變，在對付那些武林門派的時候，也沒有絲毫的手軟。

正如師父所說，這個武林早已經畸形，需要好好地清洗一番。

天快黑的時候，一行人入了城中，數不清的金銀財寶被送進了官府之中，等到官府之人清點完畢後，這些財物會被送往京城。

回城之後，戚妄将一切都交給了秦湫澤和自己的兩個傻徒弟全權處理，而他借口累了，回了房間。

魔教被他攻破，林翰海卻負傷逃走，以他的性格，絕對不可能善罷甘休的。

戚妄用在林翰海身上的武器跟其他人的并不同，他唯一制作出來的散彈槍都招呼在了林翰海的身上。

就算是在現代社會，中了散彈後，想要救治也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跟何況是在醫療水平遠遠不如現代的古代社會？

這個世界的雖然有武功存在，不過這個世界的武功顯然還在科學範疇內，那些武林人士也不過比普通人強上一些罷了，根本沒有到達那種飛花摘葉皆可傷人，萬軍叢中取人首級的地步。

有道是武功再高也怕菜刀，戚妄提升了這個世界的武器等級，将槍炮之類的熱武器發明出來，只要手持熱武器，普通人也可以對武林中人造成致命的傷害。

這個世界的武林已經畸形了，像是生長在正常人身上的癞瘡，需要他們徹底将其割去。

房間裏的燭火燃燒着，戚妄的影子被映照在潔白的牆壁上面，他看着跳動着的黃色火苗，想起林翰海跳下山崖時看他的那一眼。

嗯，怨氣那麽重，這家夥一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不過現在林翰海受了重傷，魔教又被戚妄給一鍋端了，林翰海走投無路，百分之百要去找他的好女兒。

不過現在名劍山莊應該聚集了不少名門正派人士，這些人可都是以打倒魔教為己任的，林翰海去能讨什麽好？

老實說，戚妄還挺好奇的，當初張清雲因為以為他修煉魔功就對他喊打喊殺的，林翰海這個魔教教主到了他的地盤，他又會如何去做？

那麽一個正義感爆棚的正道俠士，他會因為這個魔教教主是心上人的父親就放過他嗎？

戚妄很想知道。

***

“爹爹怎麽還不送銀錢來？”

林瑩瑩待在自己的卧房之中，看着銀匣子裏面所剩無幾的銀票，臉上的神情有些不大好看。

自打武林大會召開後，銀錢是流水一樣地往外花，不過三五日的功夫，就已經花掉了上萬兩的銀子，眼瞅着從自家爹爹那裏要來的錢又見了底，林瑩瑩便飛鴿傳書找自家爹爹要錢。

可是她等了許久，銀票始終沒有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