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仙靈幻境
眼前這古樸的林園坐落于樹林深處。
悠悠揚揚、婉轉凄美的鋼琴聲從裏面傳來。
楚夏尋着琴聲過去,強烈的陽光,被層層茂密的樹葉消磨的,只餘下聖潔純白的柔和光芒。美麗的女人,坐在一架黑色大三角鋼琴前,粉衣櫻櫻,雙袖在風中揚起,一頭烏黑的長發披在身後,發髻上的月扇發出幽幽暝光。
楚夏從未見過一個人,美過九天上的仙女,甚至超越天地人三界。那不是人間的美,像是朝露消失前的夢幻,又仿佛是深藏在山林中奇遇般的靈動。
這種震撼心魄的美,是琴上的旋律,是楚夏一生不能忘懷的風景。
野有蔓草,零露漙兮。有美一人,清揚婉兮。邂逅相遇,适我願兮。野有蔓草,零露瀼瀼。有美一人,婉如清揚。邂逅相遇,與子偕臧。
眼前的女子,他想這世上應該沒有一人不會為她的美傾倒吧?
楚夏望着她的身影,目瞪口呆,想如果有人經過那裏,看見他一定是一個活脫脫的傻子樣。
她水紅印蘊的眼角處的兩朵子規,格外豔麗。
“玄穸公館許久沒有外人來了。”
一聲輕淺的嘆息喚回楚夏的心神,這才發現琴聲不知何時已經停下了。一陣微風拂過,樹葉窸窸窣窣的響動着。白光、綠影;青絲、雪衣,一切都很不真實。
迷茫無措間,楚夏問她:“你是誰?”
她回答楚夏,“我是不該存在于這世間的人。”
她拂袖站直,移步到楚夏面前細細打量他一番,眼角媚意真真,兩個瞳子卻又異常明麗動人。
頭暈目眩間,只聽得見她說:“不如,我為你占蔔一番吧。”
身側憑空出現一張桌子和兩張椅子,她牽着楚夏的手坐下,讓他把名字寫在白紙上。楚夏依言拿起毛筆寫下自己的名字,字跡清晰躍然在雪白宣紙上。
她拿起寫有名字的白紙,在光芒中笑容越發深意,吸人魂魄。
楚夏問她:“你為什麽看着我的名字,卻不說話?”
“你的前世很有意思。”
“有意思?”楚夏好奇之下,不禁問她原因。
“因為我看不見你出生和來歷,但是我卻看見你前世——欠了一個女人一段命運,因為你的改變,後來的一切,包括你自己,都脫離了原本的命運,你們現在和未來都陷入不可測的地步。”
楚夏想起了薄南途,她的臉浮現在他心中,他心裏一動;“我是不是今生會再遇見她?”
“你已經遇見她了。”
他試探着說道:“她現在依然在我身邊,對嗎?”
她嫣然一笑,對楚夏說:“你心裏有答案了不是嗎?”
說完,一拂袖,鋼琴不見了。遠遠地,楚夏看見她轉身往公館裏走去,于是他連忙追上去,可不知為何卻離她越來越遠,到最後公館也消失了。
回過神,自己竟然站在高速公路中間。
楚夏沖回去,把薄南途放在卧室書架上的異志錄翻開,上面并沒有記錄今天他遇見的那個女人的信息。經歷了這麽多事,楚夏當然明白,自己今天遇見的那個女人絕不是普通人,但是為什麽異志錄和山海經上都沒有記載呢?
這個時候,薄南途一定在化妝店裏上班,所以楚夏打電話給她,把自己遇見的除去占蔔之外的事告訴了她,薄南途聽了後,在電話裏只說自己會去看看,探查是不是真的有問題。
楚夏不擔心她獨自前往,因為薄南途曾經跟他說過,這世上的鬼怪太多,存在于世,最為基本的也就是相安無事,若他人沒有來招惹他們,他們又何必去招惹別人呢?
她會和往常一樣,只是去确定對方,對他們有沒有惡意而已,一旦确定沒有,她一定會快速撤離,平安回來的。
日落時分前,薄南途到了楚夏說的高速公路,但她并沒有發現有任何可以進去的結界。在她放棄準備離開前,忽然山上風中傳來一些年輕女子的笑聲,像極了聊齋裏精靈的笑聲。
“還以為可能是我做了白日夢,沒想到這裏真的有古怪。”她複而又嘆氣道:“原來城市邊緣也有妖怪居住,只是不知道裏面住的,是怎樣的厲害角色,居然連古書上都沒有記載。”
走了半個多小時山路,薄南途來到玄穸公館前。
公館外,薄南途止步,她似乎嗅到了和屍體相同的氣味,但是方圓十裏除了房屋和花草并沒有一座墳。
她小心翼翼走到窗前,從外向裏探望,裏面的每一件擺設都很奇怪,但又有一種說不出的美感。
裏面窗沿上用紅線在四周纏了一圈,每九厘米處挂了一個刻有花朵圖案的銀鈴。牆上被鑲進了好幾把花折傘,傘骨撐開,傘面繡着許多美麗獨特的異樣花卉。
薄南途略略思索一下,爬上屋頂倒挂在二樓的卧室窗前,裏面的裝飾很古樸,她留意了一下梳妝臺上刻有花紋的鏡子。
“又是花圖案……”
她回想一下,這房子裏東西似乎都是古代留下的物件,但是刻有花紋的不多,難道是公館的妖怪太愛花了?
隔壁的隔壁裏有一個溫泉,薄南途把塗有高濃度鹽水的銅錢,扔進去,裏面并沒有任何反應。
“難道不是花妖?”
薄南途跳下一樓,從窗戶處鑽進去,屋內無風但是銀鈴卻響了。
薄南途當機立斷,一把扯斷紅線,幾十個銀鈴紛紛墜地,牆上的傘飛起來,朝她襲來,她沒有猶豫拔出劍,把傘從中間斬開,沒想到她正想辦法,逼她們停下時,最後一把傘和地上的銀鈴現出原形,從後面将她踢翻在地,浮微劍也被打落在地。
樓上溫泉中有水聲傳來,流淌在地上的水流化作鎖鏈,拴住她四肢。薄南途被一股無形的力量,舉至半空,她回頭望去,二樓一片白光,數十面鏡子對着她,晃得她睜不開眼。
忽然她陡然大笑起來,憑空一把利劍,從上方刺下來,劃爛了所有的鏡子,割斷水鏈。忽然鏡子的碎片浮起來,向她刺來,身後原本重傷的女子也複原了,眼前她已被包圍,形勢對她來說很是不利。薄南途用劍上下的陰符,擊退她們,逃到樓上的房間裏。
這個房間擺放的東西異常簡單明了,只有一張床、一個衣櫃和一張紅木桌。
薄南途正躲在門後,想計策時,突然瞥見房中的衣櫃,打開了一道縫。
“剛才衣櫃有打開嗎?”
薄南途自言自語道。上前小心打開衣櫃,見裏面只是一些漂亮的薄紗衣裙,并無其他異樣,于是松口氣打算開門出去一搏。誰知衣櫃裂開,那些衣裙一件一件纏在她身上,薄南途絲毫不慌張,因為她早就知道這些衣裙有古怪了,雖然這都是單色的衣裙,但是她沒有忽略,裙子下方一角,那不起眼的用絲線繡出來的花朵。
她大喝一聲:“妖怪,你也是時候該出來了吧?!”
身上劍氣四起,衣裙變成一縷縷彩色雪片,飄灑的滿地都是。
忽然,白色的衣片合攏飛起來,向屏風後面聚集而去,椛姀從後面走出來,身上穿的正是白色衣裙,是她沒有毀掉之前的模樣,現在沒有一絲縫隙套在她玲珑有致的嬌軀上。
原先人為制造出的鏡女、傘女、鈴女、水女和綢女,一個個像聽話的人偶似的垂首立于門外。
薄南途問她:“你是誰?”
椛姀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只是說:“怎麽?你在楓子鬼的樹洞裏,沒有得到我的記錄嗎?”
她聽言,一驚,沒想到椛姀竟然知道她的事。
椛姀對薄南途心裏的想法,一清二楚,也就沒再多言,拉開抽屜,取出一本日記,翻開後,有許多精靈從中間冒出來,薄南途一眼就認出,這是當初差點燒死柏長歡的佛經字靈。
令薄南途驚訝的,不是她是這些字靈的主人,而是沒想到,字靈主人的身份竟然是妖!
她吃驚之餘,問道:“你不是妖精嗎?你能看佛經?”
“我是妖,但佛經渡不了我,我也不能入魔道,是介于神魔之間,又是天地孕育而生的精怪,所以我既不怕正也不怕邪。”
“怎麽可能……”
“你若是不信,可以回去找你上百歲的鬼朋友,讓他們告訴你,我椛姀究竟是什麽。”
薄南途感覺自己自從見到椛姀,一直在不斷吃驚,她本以為椛姀會對付她,卻沒想到對方完全沒有為難她的意思,還大方地放她離開。椛姀真的和她往日遇見的那些妖怪不同,雖是妖但卻像仙。
椛姀。
死後得到神靈的幫助而形成的的陰陽靈。
聊齋先生的《負屍》中寫道:“有樵夫赴市,荷杖而歸,忽覺杖頭如有重負。回顧,見一無頭人懸系其上。大驚,脫杖亂擊之,遂不複見。駭奔,至一村,時已昏暮,有數人爇火照地,似有所尋。近問訊,蓋衆适聚坐,忽空中堕一人頭,須發蓬然,倏忽已渺。樵人亦言所見,合之适成一人,究不解其何來。後有人荷籃而行,忽見其中有人頭,人訝诘之,始大驚,傾諸地上,宛轉而沒。”
椛姀生于宋朝,生前是個戲子,戲子出身卑微,在世間是個貧苦人。
戲子易受欺辱,一富商請她去唱戲,唱完戲想在人前侮辱她,她奮力反抗拿出貼身帶着的匕首将富商弄傷。富商大怒,讓人将她拖至後院房中殘忍殺害,并将屍首割下,屍首與屍身分別抛落于山陽、山陰。
山南水北陽氣重,屍首在烈日冢裏完整無缺。
山北水南,陰氣重,屍身被怨靈幽魂纏繞,變幻成不會行動的屍妖。
崖底生靈衆多,其中花靈最為善良,他們常年保護着她,她已成為腐骨爛肉的屍身。花藤條條纏繞着根根白骨,世間最美的花靈骨髅便從此誕生。
一日,歸國游子途經此地,瞧見這幅花靈骨髅,覺得甚是美麗,美中不足的是花骨無首,于是四處尋找,終于在山的背面找到,懷着虔誠悲憫之心,把屍骨埋葬在泥土中。
數十年光陰飛逝,骨髅吸取花靈之氣修煉出肉身,破土成為了陰陽靈女。
薄南途聽完一個五百多歲的鬼說完後,恍然大悟。“難怪她不受正邪所影響,原來是天地意外孕育的陰陽靈女啊!”
聽到這裏,楚夏疑惑了,“那她到底是好妖還是壞妖啊?”
薄南途笑笑,說:“像這種雜妖呢,可好可壞,不過人家并沒有要為難我們的意思,她只是想找那個游子的轉世而已。”
“找到了,她要做什麽?”
“多半是報恩吧……不然以身相許?”
楚夏突然想起白娘子的故事。
一旁的薄南途戲谑道:“你該不會喜歡上那個……那個女人了吧?”說到一半,她突然忘記別人的名字了。
“人家叫椛姀。”楚夏無奈說道,緊接着立馬打斷她,不讓她接着說那些戲弄自己的話。他認真地對她說道:“你不要瞎說,我才不喜歡她。”
薄南途笑了笑,說:“反正她也沒做壞事,就不要去招惹她了。”
“”
楚夏發誓自己已經把薄南途的話牢牢記在心裏,不去主動招惹人家,可避免不了人家想來招惹他啊!繼藍池那女人在卧室綁架事件後,楚夏又一次中了另一個女人的招。
晚上在卧室準備明天要穿的衣服,忽見意外瞥見匪夷所思的一幕,衣櫃鏡裏居然還有一面鏡子,楚夏正要走進看清,卻被鏡子裏突如其來的吸力,拉進了鏡子裏,他通過鏡子到達另一個空間,略看之下,立刻認出是婲姀的玄穸公館。
楚夏微微吃驚,還沒來得及逃跑,便轉身又跌進鏡中的一波碧潭裏。落進去渾身濕透了,水不涼很暖和,水也不深,站起來剛好到他肩膀的位置。他注意到水中大理石梯上,坐着一個十分眼熟的美人,水漫過她胸脯,楚夏敢肯定她水下的部位不沾一片衣縷。原來這是浴池,他沒想到會看見美人出浴,這種香豔的畫面。
“婲姀?”
她清冷一笑,“你現在是我請來的客人。”
還沒等楚夏弄清發生什麽事,突然有人來了。
椛姀不知出于什麽心思,竟然伸出腳,将楚夏絆進浴池裏。
楚夏面朝池壁,忽然想看看來的人是誰,偷偷用手,拂開水面上的花瓣,竟然看見了徐飛衻。徐飛衻專心的看着椛姀,自然沒注意到水下的動靜,但是椛姀卻一清二楚。
她在水裏掐訣,水中沉浮的花瓣化作一條絲帶,蒙住楚夏的眼睛和耳朵。
楚夏聽不見也看不見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絲帶被她收回去了,楚夏濕漉漉地爬出去,徐飛衻已經離開了。
楚夏暧昧地對她說道:“我還以為你存心捉弄我呢,原來你是在緊張,擔心徐飛衻看見會誤會,對吧?”
椛姀媚眼迷蒙,她問:“你怎麽會這麽認為?”
“以你的性格,你若是看見別的人,都會面不紅氣不喘,只有在自己在意的面前才會這般緊張。”楚夏自信滿滿地将自己分析的說出來,驟然明白了一件事“你把我大老遠弄過來……就是為了試探徐飛衻對你的心意?!”
誰知椛姀聽了卻大笑起來,她嘲笑楚夏道:“我又不喜歡徐飛衻,我怎麽可能會介意?更何況,你以為他不知道,你就藏在浴池裏面?”
看她的樣子不像說假話,到底怎麽回事。楚夏也糊塗了。可轉念一想,自己又何必在這件事上深究苦惱呢?只是從二樓樓梯下去的時候,踩着自己的濕衣服,一滑,直接滾到了一樓。
意識到自己骨折,于是打電話叫來了救護車。在救護車來前,椛姀讓她的花靈女們把楚夏“送”到了馬路邊上,在馬路邊孤零零躺着的時候,徐飛衻出現了,他站在一旁連餘光都沒施舍給楚夏,楚夏只好緘默無語。
久到氣氛凝固了,楚夏才開口小心翼翼道:“其實婲姀找我來,只是為了試探你。”
在楚夏以為他不會回複,或是壓根不信自己說的,懶得說一個字時,他終于說道:“不是試探,是故意氣我。”
楚夏啞口無語。
氣他?
楚夏确信這個“氣”比“試探”更容易讓人産生暧昧的錯覺。
最後徐飛衻留下一句警告就走了。
“你最好離她遠點。”
他說這句話不是作為情敵說出來的,似乎只是單純的告誡,甚至是很友好的提醒,可是楚夏很想告訴他,自己只是一普通的凡人,而婲姀是有法力的妖,只有自己任她搓圓捏扁的份,而自己無能力反抗她啊!
第二天天亮了,楚夏的左手和右腿都到了石膏,頭上還有一個不大不小的傷口,上了藥纏了繃帶。唉聲嘆氣地才回到家,就迎接到了薄南途嘲笑的眼神。
薄北笙見了,大吃一驚,“楚夏,你這是怎麽弄的?”
楚夏說:“沒什麽,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下來了,只是輕微骨折而已。”
薄南途插了一句,“可惜只是骨折,我看,你應該是去那個女生家幽會了吧?真應該直接摔個全身粉碎性骨折才對!”
薄北笙責怪了她一句,薄南途沒反駁直接進裏面去了。
楚夏痛的沒心情跟她鬥嘴,拒絕薄北笙的好意,自己一瘸一拐狼狽地走進自己的卧室,然後關門換藥,邊換藥邊在心裏默默地咒罵椛姀。
作者有話要說: 陽玖月前世和今生的種種全部清了,圍繞她的親情和愛情的故事,在這裏就全部說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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