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宇肆懿來到冷憐月住的院落找向問柳，但是他把所有房間都翻了遍都沒看到向問柳的人影，他嘀嘀咕咕的朝冷憐月的房間而去，當看到冷憐月之後開口就問道，“憐月，昨晚問柳不是住這裏的麽？怎麽我找了個遍都沒看到人？”

冷憐月喝着水，淡淡的道，“昨晚他沒多久就離開了。”

“離開？”宇肆懿皺了皺眉，“離開他能去哪兒？”

這時思羽思縷端着膳食走了進來，思羽答道，“你可以去蕭公子的院落看看，昨晚我巡夜的時候似乎聽到向公子的聲音從裏面傳來，叫得很奇怪！如若不是內功深厚的人，一般人是聽不見的，我也不确定我是否聽錯了，畢竟那聲音…實在跟向公子平時的相差甚遠！”

宇肆懿皺了皺眉，“叫得很奇怪？”什麽叫奇怪？

思羽思索了一陣，不是很确定的道，“就是似乎挺痛苦的，但是又似乎…”挺爽的，她也不懂啊！

宇肆懿一驚，朝了冷憐月說了句“我去看下”人就跑了。

轉過幾個回廊，宇肆懿來到昨晚才來過的院落，只是此時子佑站在院落的大門前。

宇肆懿奇怪的走了上去，朝子佑打了聲招呼，問道，“問柳在這裏嗎？我找了他很久都沒看到他的人，我怕他出什麽事！”

子佑恭敬的朝宇肆懿抱了抱拳，道，“向公子剛歇下不久，安然無恙，宇少俠放心！”

宇肆懿微皺着眉，雖心裏還是不放心，但這畢竟是蕭絮的地方，他也不好硬闖進去，但是這都天亮了，怎麽向問柳才歇息？

宇肆懿朝子佑道了聲“打擾了”，就帶着滿肚子疑惑走回了冷憐月的院落！

宇肆懿等到下午才見到向問柳，此刻他們正坐在一個亭子裏喝着酒。宇肆懿擡頭看了一眼向問柳，疑惑的道，“問柳，你怎麽一副…”想了一下措辭，“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

向問柳差點被喝進嘴裏的酒嗆到，趕緊把嘴中液體咽了下去，顧左右而言他，“今天天氣不錯，聽子佑說你很早就來找我？”

宇肆懿明顯不理向問柳那拙劣的轉移話題技巧，一手撐着頭，另只手手指敲着桌面，杏眸直直地盯着向問柳，一言不發！

向問柳被宇肆懿看得一陣心虛，摸了摸鼻子道，“其實也沒什麽，就是昨晚沒睡好！”被一個人壓在床上折騰了半宿，能睡好才怪！他現在都還覺得後面隐隐作痛！

宇肆懿放下手，深深的看了向問柳一眼，給自己倒了杯酒，舉起朝向問柳敬了敬，“喝酒！”

向問柳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也端起面前的酒杯，朝宇肆懿遙廂一敬，勾唇一笑，喝道，“幹！”兩人舉杯，一飲而盡，然後，兩人相視一笑！

向問柳對宇肆懿是感激的，感激他沒有再追問他跟蕭絮的事情，那些他自己都還理不清的事情，又如何同宇肆懿說？！他不知道宇肆懿是否知道什麽，但是宇肆懿既然不再追問，那麽意思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他自己處理，作為好朋友，他們都知道對方不是弱者，不需要那過分的擔心和保護！

在瑞雲城停留了三天，一群人又開始繼續趕路，在城裏逗留的幾天，宇肆懿去了解了一下連岐山的事情，發現和冷憐月說的相去不遠，只是那些人死後是怎麽會變成幹屍的呢？這件事的出現，使宇肆懿的心思從追殺他的人身上，完全移到了連岐山上，對他來說，被追殺都追習慣了！但是連岐山這種奇怪的事情可不是經常都能碰到的！

在回太行劍派的路上，又陸續聽說連岐山又出現幹屍的事情，宇肆懿決定等回了師門給師傅請個安就往連岐山去，這件事讓他總有種不安的感覺，這種使人毛骨悚然的死法，實在是很能讓人聯想到一些不幹淨的東西！

衆人到了太行山下，宇肆懿獨自回了師門，冷憐月和向問柳還有何圓則在山下小鎮上的客棧休息，蕭絮又獨自跑去談他的生意去了，向問柳很是奇怪，怎麽蕭絮走到哪兒都能有生意要談？而且這一路他都跟着他們，是怎麽回事？世間哪有那麽巧合的事情他們去哪兒蕭絮就到哪兒談生意？！

程瓊和寧遠知道宇肆懿要回來後，早早就在山門前等候，兩人一見到宇肆懿的身影，立刻就沖了上去，一人給了宇肆懿肩膀一拳，程瓊調侃道，“我說小魚，你現在出名了，師門都很少回了，一點不仗義！”

寧遠接着道，“就是，流雲公子，我可是聽說你在封城又出風頭了！”

宇肆懿一聽到這事就郁悶，朝兩位師兄擺了擺手，道，“別提了，給人解決麻煩結果一分錢沒撈着，還倒貼人家十萬兩，我虧大發了！”

程瓊和寧遠聞言一驚，異口同聲的道，“十萬兩？！”

宇肆懿點了點頭，摟着兩位師兄的脖子，“這事就別提了，一想起來我就毀得腸子都青了！”三人一邊聊着，一邊往師門裏面走去！

程瓊道，“這次你回來準備待多久？”

“準備去見見師傅就走，”宇肆懿想到一件事，“對了，你們知道連岐山的事情嗎？”

寧遠點了點頭，“多少聽說了一些，難道你想去調查這件事？”

宇肆懿嗯了一聲，“聽說已經死了很多人，連本來住在連岐山下的人也都逃走了，現在是人人聞連岐山而色變！”

程瓊不放心的道，“這也太危險了吧，就你一個人去？”

宇肆懿一笑，“不，我有朋友跟我一起，你們都見過的。”

程瓊想了一下，然後恍然大悟，“難道是上次祁家堡見到的那些人？”

寧遠聞言一陣感嘆，“想我上次看到那白衣少年的輕功，着實吓了一跳！”

宇肆懿輕笑了一聲，疑惑道，“你們怎麽那麽确定憐月是男的？”他可記得很多看到冷憐月的人，八成都會把他當成姑娘！

程瓊鄙夷的看了宇肆懿一眼，“就那冷公子那股子清冷勁兒，還有身高和身材，怎麽看也是男的吧，說實話，雖然他長得是偏女氣了一點，但看不出他是個男的的人，只能說眼睛有問題！”

宇肆懿暗忖道，冷憐月何止是長得偏女氣了一點，根本就是一張禍國殃民的臉！突然又想起，他跟冷憐月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冷憐月也說過他眼睛有問題，這麽看來這個世界眼睛有問題的人，還不少！

宇肆懿不想在冷憐月的事情上多談，于是問道，“師傅呢？”

寧遠道，“在房裏，師傅吩咐你回來後直接去找他！”

宇肆懿點了點頭。

與程瓊和寧遠兩位師兄分手後，宇肆懿穿過幾個山門，朝牧廷的住處而去。對于牧廷宇肆懿是感激和敬畏的，如若不是牧廷救他出了青樓，他都不知他現在會是何種境地！

宇肆懿走進牧廷的房間，牧廷正閉眼盤腿坐在榻上打坐。宇肆懿走上前，朝牧廷行了一個跪拜之禮，“拜見師傅！”

牧廷睜開眼，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宇肆懿，“起來吧！”并起身走到桌前。

宇肆懿趕緊起身給牧廷倒了杯茶遞給他。

牧廷接過喝了一口，“在外可好？”

宇肆懿恭敬的答道，“一切安好，多謝師傅挂念！”

牧廷點了點頭，神色雖然淡漠，但也不會讓人覺得太過無理，他放下茶杯，“你知道為何以前為師不重視你嗎？”

宇肆懿一愣，但随即點了點頭，“師傅是覺得我無用！”

牧廷看了宇肆懿恭敬的側臉一眼，“為師救的人很多，但是目的不是要你們的感激，我要的是你們的忠誠和努力，把太行劍派發揚光大，才是我救你們的最終目的！”他救了很多孤兒，宇肆懿卻是他印象最深的一個，也許是宇肆懿的經歷太過讓人難忘，也是宇肆懿這個人，明明經歷了那種能摧毀人心智的折磨，卻還能把自己僞裝得不露出一絲破綻！

宇肆懿一笑，不在意牧廷的直白，“師傅是覺得我現在有資格了麽？”他一點不介意牧廷是為了利用他的能力，人活着，如果連被人利用的價值也沒有，那就等同于廢人無異！

牧廷慢慢朝門外走去，宇肆懿跟着，“為師現在知道了，你是個聰明人，為師深感欣慰！”

宇肆懿不置可否。

“但是，”走到外面的院子裏，牧廷側頭看向宇肆懿，“你武功太差！”

宇肆懿無奈一笑，“師傅！”

牧廷擡手阻止了宇肆懿接下來的話，“以前為師的沒有教過你，所以為師決定從現在開始傳授你本門的獨門劍法，《太行十三式》後七式！”

宇肆懿聞言一愣，《太行十三式》的前六式劍法是入門劍法，後七式劍法卻只有掌門的入室弟子才能學，那他師傅的意思…

宇肆懿立刻朝牧廷單膝跪下，“謝師傅！”

牧廷點了點頭，右手一擡，吸過旁邊石桌上的一把木劍，朝宇肆懿道，“你看好！”

所謂《太行十三式》劍法的精髓在于，意行而劍走，翩然若驚鴻，太行劍法，又稱柔劍，招式簡單游走若流雲，似清風般輕柔，沒有太過強勁的霸氣，但是每招每式，一動一靜之間，卻毫無破綻可尋，似簡非簡，行于動，靜而止……

宇肆懿認真的看着牧廷示範的每招每式，仔細聽着他師傅的講解，心法自動在腦中游走而過。

看完一遍劍法，宇肆懿覺得他們師門的劍法就是柔而綿長，招式簡單但每一招使出來又相當飄逸潇灑，招式沒有一招浪費，克敵制敵都在每一招每一式中。角度，出劍的時機，這些就有點難把握，只有靠練習和實際打鬥中摸索，經驗這種東西就是如此！

杏眸一眯，宇肆懿也吸過一把木劍，認真演練起剛才記住的劍法，一挑，劍氣自動游走于周身，運起心法，每一招每一式使來如清風拂過，溫潤而帶着柔勁，伴随着劍氣在空中掃蕩出一股氣流，帶起無數飛花落葉，一個側旋，手腕一翻，收劍，最後一招使完，宇肆懿收劍而立。

牧廷看着宇肆懿滿意的點了點頭，“你有如此根骨，為師今日才發現，以前實在是埋沒你了！”宇肆懿沒有說什麽，只是恭敬的站着。

牧廷走到石桌前，放下手中木劍，“這套劍法看似沒有什麽威力，但是等你練到精髓之處，你就會明白這套劍法的真正厲害之處，有些東西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等你自行感悟到之後，你就會明白為師的話了！”

“是！”宇肆懿抱拳應道。

“對了，你跟我來！”牧廷說完就朝屋子走去，宇肆懿随之跟上。

牧廷取下牆上挂着的一柄劍，遞于宇肆懿，“此劍上次我曾借予你帶去祁家堡，回來之後為師就收了回來，現今為師把它贈予你，此後這把湛龍就屬于你之物！湛龍能使太行劍法的威力發揮到極致！”

宇肆懿接過牧廷手中的劍，“謝過師傅！”

“此次回師門準備待幾日？”牧廷問道。

宇肆懿抱拳回道，“徒兒本意就是回師門見一見您老人家，明日就會啓程去連岐山！”

牧廷皺了皺眉，“你是要去查連岐山的事？”

“是的！”

牧廷輕嘆了口氣，道，“其實為師實在不希望你參合進連岐山的事情中去，有些事情，不知道未必就是壞事，而且就算你不去，自會有武林盟的人去處理！”

宇肆懿勾起嘴角，“師傅，徒兒的性格就是如此，不明白的事情，不弄個明白，徒兒就寝食難安！”

牧廷知道勸說無用，也就不再多說什麽，“也罷！那你下去吧！”

“是！”

告別了牧廷，宇肆懿又去找程瓊和寧遠道了別，就下了山！

宇肆懿回到客棧，首先就去找冷憐月，可是轉了一圈，卻沒看到人，疑惑了一陣，也就釋然了，他又跑去找向問柳，可是居然連向問柳的人也不在，這他就不能理解了，向問柳的為人除了最愛的醫術和偶爾找找美人談談情，其他根本沒什麽愛好，這太行山，他又不熟，會跑到哪兒去？要說冷憐月，本來就時常神秘的失蹤，他已經見怪不怪！

本來帶着期待，想見冷憐月告訴他一些事情的心情，現在直接就被一桶冷水給澆沒了，無事可做的宇肆懿想到剛學會的劍法，就準備找個地方練劍，他也想試試用湛龍使太行劍法會有什麽不同。

此時讓宇肆懿找不到的兩人，卻聚在一起，向問柳看了看周圍的景色，不明所以的跟着冷憐月，他實在不知道冷憐月找他能有什麽事，他自從跟冷憐月認識以來幾乎就沒單獨說過話，但是今天冷憐月卻單獨約他出來，他沒有驚喜，反而是有點不安！

冷憐月終于停了下來，他站到湖邊，望着波光粼粼的水面，背對着向問柳，淡淡的道，“你跟宇肆懿認識多久了？”

向問柳一嘆，果然是為了宇肆懿，似乎也只有宇肆懿的事情能引起冷憐月的興趣。

向問柳也走到湖邊，答道，“七八年了吧！”

“你知道他以前的事嗎？”冷憐月繼續問道。

向問柳愣了愣，“冷宮主是指什麽事？”

冷憐月瞥了向問柳一眼，“他以前經歷過的事！”

向問柳思忖了一下，“其實，你應該去問肆懿本人才對！”

冷憐月微一挑眉，“你覺得他會說？”

向問柳想了想，确實，以宇肆懿的性格，他是寧願把自己的過去爛在肚子裏，也不會拿出來說的人，宇肆懿太好強，他可以為了自己的目的表面對你示弱，但心底絕對不會！他也不是會在每一件事情上以弱示人，他喜歡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可以說有的時候為人很賤，但那些都不能否認他自身的好強，如若不是因為太過好強，他完全可以讓冷憐月幫他達到他的目的，而不是利用冷憐月來達到目的，幾字之差，意義卻完全不同！

向問柳打開折扇搖了搖，“其實本來肆懿的事情我不該亂說的，但是，”他側頭看着冷憐月，“冷宮主，你不同！肆懿很在乎你！所以，你想知道，我可以把我知道的事情告訴你！”

想了想，向問柳才接着道，“我遇到宇肆懿的時候，我才十二歲，他那時候多大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初識那會兒他就長得現在這個樣子了。”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