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往事》

我一直在思索着魔族究竟為什麽會來偷襲仙族時，鐘離墨香走到了我的面前，“娘子，那些叛兵絕對不會再不經過我的同意胡亂做事了。”我點點頭，“那就好。”其實，我也相信這一切都不關魔族的事，只是那些不安分的叛兵想要搞事。鐘離墨香坐在我身旁，感嘆道：“其實真正的我到底是什麽樣子呢……”我看着他，“唉，我說不定也和你想象中的我不一樣。”他只是淺笑着，仿佛在默認。我穿越到這個奇怪的時空已經有好幾個月的時間了，在這裏經歷的一切多多少少都改變了我的性格。在這些瞧不起我的人的眼裏，我就只是個毫無用處的人；但我知道，完顏澈和碧彤都在支持我，我絕對不會讓他們失望。正因為如此，我也了解到了低調才是最強的炫耀。我不屈不撓不抱怨，總有一天我會讓所有一直花時間羞辱我的人都敗在我的手裏。想到這，我才發現我已經漸漸看開了被他分手的那件事，不是我不夠好，而是他不懂得珍惜。等到我成功的那天，我想他應該就會嘗到後悔的滋味了。

這天，我繼續在後院裏練內功，鐘離墨香走了過來，“娘子，這段日子辛苦你了。”我探頭，“為什麽？”“沒為什麽，你吃了不少苦吧。”他的眼神裏流露出一點不舍，我淺笑，“這些不算什麽，別看我好像弱不禁風的，其實我內心很強大呢。”當然，這都多虧了甩掉我的前男友。黎幻走了過來，站在鐘離墨香的身邊，有些不屑地看了我一眼，“完顏大将軍找你。”我原以為她是指我，于是我便站起身。想不到，鐘離墨香竟然點點頭，“好，我待會兒過去。”“他說有急事。”黎幻補充道。鐘離墨香有些震驚，眼角瞥了我一眼，便和黎幻一起去找完顏澈了。

在魔宮的某個秘密書房裏，完顏澈正坐在鐘離墨香的對面，“墨香，再撐下去我們就如願以償了。”“澈，為什麽那些叛兵會突然行動？”鐘離墨香愁眉不展。完顏澈微笑着說道：“因為大家懷疑你想要背叛魔族，所以才想試探你，想不到你還真的有那個意思。”鐘離墨香激動地立刻站起身，“我沒有！”黎幻露出冷漠的眼神，“當初說好要故意在易公主面前裝作恩愛的模樣，冷落她，讓完顏大将軍借機行事。但墨香卻一次次地在我的面前關心她，和她搭話。”完顏澈也露出了威脅的眼神，嘴角揚起狡猾的笑容，“看來魔族王子已經徹底被仙族公主征服了。”鐘離墨香眉頭緊皺着，說不出一句辯解的話，“我該怎麽做你們才會相信我？”完顏澈立刻微笑，似乎是等這句話等了很久，“當然是讓她更加憎恨你。”我一直都不曾發現，變的不只是我，還包括了所有人。沒有東西是永恒的，然而這一切都需要時間的證明。時間，還能夠揭開一切的真相，即便那些真相是猶如被黑暗吞噬般可怕。

“要是墨香還是不肯依照計劃行事呢？”黎幻擺弄着手上的香爐，煙緩緩飄在空中，形成許多的圈圈。完顏澈露出了自信的笑容，好像早就預料到這回事，“一切計劃都在我的掌控之中，他不服從也得服從，因為他的致命傷就是不懂得拒絕別人。他的血脈中還是流着魔族的血，你說是吧……冷酷只是他保護自己所制造出來的假象，實際上他就是個軟弱無能的空殼王子。”“墨香如果真的要救仙族，憑他一個人的力量也沒轍啊。”黎幻打了個響指，“畢竟他也已經失去信任了，沒有魔族的人會再相信他了。”黎幻高興地燦笑。“魔族的側妃不好當吧？難為你了。”完顏澈臉上藏不住得意的神情。可這時的我還在書桌前練字帖，完全沒有意識到這些陰謀。

我一個人坐在窗前，想着那些魔族和仙族這些日子來發生過的事。想家的強烈念頭吞噬了我的思想，原以為我已經長大成人，能夠一個人在陌生的環境，但我現在才發現原來我還是會畏懼孤單。這份思念讓我非常難受，它無情地将我吞噬于無助恐慌中，直到窒息。時間不會讓我更習慣這裏的生活，只會讓我學會忍受突如其來的事情。我這才發現原來家有多溫暖，當時怎麽沒有好好珍惜？碧彤走到了我的身邊，“易公主，仙族和魔族現在目前都有點心結，但慢慢會沒事的。”我點點頭，“但願如此。”我淺笑着，希望一切的戰争都能夠結束。我轉過頭去，只見鐘離墨香的眼神一直往這裏投過來，似乎有什麽話想說。我見他遲遲不開口，便問道，“相公，什麽事？”鐘離墨香有些恍神，“娘子好久沒這麽喚我了。”“說正事。”我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對他說道。

此時，鐘離墨香才走了過來，“碧彤姑娘，你……認識我吧？”“嗯……額？當然認識，鐘離王子可是魔族赫赫有名的。”她立刻鞠躬。鐘離墨香一手扶起她，“你是魔族的人，對嗎？”他嚴肅地問道。碧彤後退了幾步，“是……”我驚訝地看着碧彤，想不到那本書上的女人真的是我的丫鬟，天碧彤。“你為什麽不告訴我？”我皺着眉頭，盯着碧彤。碧彤有些失措，“對……對不起，易公主，我怕告訴你之後你會因此而讨厭身為仙族勁敵——魔族的一份子的我。”我很失望，我對她傾訴了所有心事，她卻連她的身世背景也不願意對我說，“在你心中，我是這麽不講理的嗎？”我露出了失望的神态，語氣中帶着些許落寞。碧彤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鐘離墨香真誠地看着碧彤，“碧彤姑娘，當年那件事是我對不起你……都怪我沒有勇氣阻止掌門，你才會被趕出魔族。”

他們倆坐了下來聊起了陳年往事，清風靜靜聽着他們傾訴的故事，事不關己地吹着碧彤的三千青絲。鐘離墨香露出了一個我從沒看過的眼神，那眼神看起來藏了多少溫柔和關心，在一瞬間傾瀉而出。見他們倆相談甚歡，我便站起身走了，不想打擾他們倆敘舊。我一個人坐在池塘邊數着小魚，有人輕輕碰了碰我的肩膀，“易公主，你在這幹嘛呢？”我轉過頭，只見完顏澈微笑着對我說。我站起身，拍了拍裙子，“沒，就只是一個人悶得慌。”“不如我陪易公主聊聊天吧。”完顏澈摟着我的肩坐到一旁的亭子裏，“這裏風景很漂亮。”我往旁邊看去，滿滿的荷花盛開在水面上，看起來十分詩情畫意。我看着完顏澈挺直的鼻梁和完美無缺的五官，“鐘離墨香和碧彤是舊識嗎？”“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我聽說過以前有個魔族的丫鬟因為被大家判想要飛上枝頭當鳳凰而去勾引鐘離王子，所以被逐出魔族，受大家唾棄。”完顏澈看着遠方說道。

“鐘離王子，你變了。”碧彤将臉頰旁的垂發撩到耳後，纖細的手指做起動作來看起來十分優雅。鐘離墨香微微擡起了頭，“是嗎？”“嗯，變得更有人性了。”碧彤露出了一個欣慰的笑容，至少鐘離墨香不再像以前一樣對所有事冷眼旁觀。鐘離墨香怔了怔，“好像是啊，但感情這種兒戲我還是不明白。”他聳聳肩。“當然，是在你走了以後，我就慢慢封閉自我。”他淺笑，深情款款地說道。碧彤瞪大了雙眼，“真的嗎？”鐘離墨香點點頭，“我很後悔沒有挽留你，沒有反對掌門一票人的決定，沒有和你定親……”碧彤的動作忽地停了下來，不敢相信鐘離墨香說的話。“都是以前的事了。”鐘離墨香搖搖頭，苦笑道。那年，他第一次動了心，卻沒辦法和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如今，他卻沒發現自己再次學會了愛。

我和完顏澈聊了好一會兒的天後，完顏澈便說有事先走了。于是，我便到魔宮逛逛，看着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地方，我也已經是這裏的一份子了。每天早上起床，都會到窗外看看風景，一群群候鳥遷徙而過，足以稱上奇景。我一個人坐在房裏擺弄着幾年不碰的古筝，音色雖然沒有家裏的那麽好，但也只好将就一下了。我彈了幾次，音都在我的無名指下斷開，也總是彈錯幾根，“娘子怎麽彈得心不在焉的？”我回過神來，發現鐘離墨香單手插腰站在門口。我搖搖頭，“沒事，只是有點累。”我想家了，已經幾個月沒回家了。鐘離墨香有些嫌棄，“娘子的手恐怕沒黎幻的那麽巧。”他嘴角微彎，淺笑道。我點點頭，“是啊。”我們的對話中止了，空氣中彌漫着一股沉默的氣氛，我們兩人都沒說話，就這樣過了幾分鐘。

“碧彤那家夥還是一樣不知好歹呢！明知道自己只是個賤婢出身，卻一直來勾搭我，她配得起我嗎？我說她這人也真夠賴皮的，被趕出魔族了還是硬要來這兒，得找人把她趕走。”鐘離墨香突然說道，他的表情很不自然。我驚訝地張大了嘴，“你剛才不是和她聊得很開心嗎？”“那只是假象，我那麽讨厭她，一刻也不想和她說話。你不知道她有多纏人，長得也不标致，真倒胃口。你要是得空的話給我好好管教管教你的丫鬟！”鐘離墨香用十分厭惡的口吻說道。我緊緊蹙着眉頭，“你為什麽要這樣說她？”鐘離墨香理所當然地聳聳肩，“這是事實，我這個人一向來心直口快。”此時，我對他感到非常失望，“我真不該覺得你這個人是好人，僞君子。”我站起身，想要甩門而出。鐘離墨香一腳擋着了我的去路，“我從來就不是個好人啊，是你太天真了，呵呵。我就告訴你吧，叛兵是我派去的。”殊不知，走廊的角落躲着一個人偷偷聽着我們的對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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