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傅時浔送阮昭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多,兩人又出去吃了一頓晚飯,是傅時浔之前常去的一家店。
車子停在小院門口,阮昭正要下車。
傅時浔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低聲:“有個事情,我想跟你說。”
“嗯。”聽着他有些嚴肅的聲音,阮昭不由輕聲回應。
傅時浔看着她,認真說:“曲婷的父親曲忠已經被抓了,他一開始還不承認自己上過山,但是根據你的證詞,警察又調訪了周圍的監控。還是拿到了證據。目前,這個案子正在辦理。”
自從回來後,阮昭就沒再管這個事情。
她沒想到傅時浔一直在跟後續。
“而且這個人前科累累,短時間內不可能再出來了,”傅時浔輕握着她的手腕,聲音不自覺放緩:“我不會再讓他傷害你的,所以你不用再擔心這個人。”
阮昭乖巧點頭。
其實她從來就不怕曲忠,要不是在三溪村的時候,雲霓不在她身邊。
十個曲忠都傷害不了她。
等說完,阮昭見傅時浔并沒有立即松開,便問道:“你是還有什麽事兒嗎?”
“還有就是關于曲婷的事情。”
阮昭奇怪:“曲婷怎麽了?”
傅時浔說:“如果你對曲忠的事情有所介懷,不如就把資助曲婷的這件事交給我來做。我會像你一樣,同等的對待她。”
“我還不至于因為她那個畜生爹,遷怒這麽一個小孩子。原生家庭從來不是我們能夠選擇的,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讓她擺脫這種家庭的負面影響,讓她安心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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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她那天跟曲婷說的那樣,她會看見未來無限的風光。
所以她不應該就此被停在這裏。
“沒事,反正我只要拿錢就好,我想我跟她見面的機會也不多了,我資助她也不是為了什麽想要她的回報。不過就是一種同病相憐罷了。”
作為女孩出生在這個世界,不得不面對的困境。
傅時浔忍不住伸手揉了下她的長發,自從兩人習慣了彼此的親昵動作,阮昭就發現他很喜歡撫摸她的長發。
他垂眸望着她,清冷的聲線低低一笑:“現在還有誰會說你是鐵鐵呢。”
阮昭:“……”
她不該把這件事透露給傅時浔,她現在可以消除這個男人的記憶嗎?
阮昭回去的時候,雲霓他們都在自己房間,她悄悄上了樓。她本來想先去洗手間洗漱,可是這會兒怎麽覺得都安靜不下來,幹脆給顧筱寧打了個視頻電話。
“我的昭,幹嘛呢,”顧筱寧幾乎是秒接的。
她頭上戴着發箍,臉上還貼着面膜,顯然也是剛洗完澡,正在捯饬自己的臉。
阮昭:“剛回家。”
“去幹嘛了?”顧筱寧将手機放在支架上,伸手将臉上的面膜拍了拍,只是她剛拍第一下,猛地停住,看向鏡頭問道:“你該不會是去跟傅教授約會,這麽晚才回家吧?”
“真聰明。”
這一句似贊嘆的話,讓顧筱寧徹底尖叫起來。
她問道:“不是,不是,你們現在是什麽情況?在一起了嗎?我必須要得到第一手的消息,你都不知道你們現在在網上有多紅,特別是你的照片也被網友翻出來之後,你們這種神仙顏值CP,簡直就是嗑藥雞們的天堂。”
本來現在網絡就極其流行磕CP,更別說是這種決定的俊男美女組合。
就兩個字,絕配。
“先別激動,”阮昭見她聲音尖銳到,險些要刺破自己的耳膜,忍不住提醒。
顧筱寧順了順胸口,很認真的說:“行行,我不激動,我不激動,您先走,盡情的說,我今晚有一整夜的時間聽您說。”
阮昭淡然道:“其實也沒什麽,就是他說,現在要追求我。”
“啊?”顧筱寧啊的一聲。
阮昭:“我追他那麽久,現在他倒追回來,很奇怪?”
“不奇怪,不奇怪,到底是怎麽回事啊?”顧筱寧完全沒注意到,自己堂堂一個節目策劃,居然完全成了複讀機。
阮昭不緊不慢将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特別是說到秦雅芊,故意打壓她,在她面前說關于傅時浔身份的事情,顧筱寧氣惱的打斷道:“秦雅芊這女的真的是奇了怪了,怎麽哪兒哪兒都有她啊。從高中開始就跟你鬥,你懶得搭理她吧,她還跟個鬥雞似得。”
連顧筱寧都覺得奇怪,對方怎麽就對阮昭這麽不依不饒呢。
不過想想也是,秦雅芊說起來也是不大不小的天之嬌女,她爸爸身家少說也有幾十億,擱哪兒都是富二代了。
但她就從來沒在阮昭手裏讨到好。
特別是高中那會兒,秦雅芊指使人在阮昭的水杯裏放了粉筆灰,阮昭當着全班的面兒,逼着她把水杯裏的水喝下去。
她不喝,當時阮昭真的是捏着她的嘴巴,直接灌了進去。
那是阮昭高中唯一一次被請家長,本來秦家是要開除阮昭的,但阮昭這人橫起來的是真的橫,她看着咄咄逼人的秦家,低聲一笑:“退學?可以啊,先說說看,我觸犯了哪條校規?”
“逼同學喝水嗎?如果真像秦雅芊說的那樣,她沒讓人放粉筆灰,那麽她喝的就是幹淨的水。我就是讓她喝了兩口水,不至于就退學吧。不過要這水裏真有粉筆灰,那麽秦雅芊說的話就是在撒謊。”
她不緊不慢的拿出水杯,淡然說:“那天的水我到現在都還沒倒呢,要不咱們先找個化驗室驗驗,這水裏有什麽一驗就清楚。”
後來這事兒就不了了之,秦雅芊那陣子,是真的躲着她走。
但這會兒顧筱寧想到更重要的事情,她突然擡起手:“你先等一下,我捋一下這個事情,也就是說你以為秦雅芊要搞傅教授,就警告她。但是秦雅芊跟你說,你壓根就不懂傅教授真正的身份,說你不是他們圈子裏的人。”
說到這裏,顧筱寧誠懇的問道:“所以,我們傅教授到底是個什麽身份?”
“盛亞集團你應該知道吧,”阮昭問道。
顧筱寧:“當然知道,我們臺裏的金主,他們最近那個盛亞科技特別牛,我們臺裏最紅的那個訪談節目,一直想約他們那個總裁呢。據說那個總裁特別是帥,號稱是國內最帥的總裁。我上次在臺裏見過一次,人家那個出場真的自帶光環,确實是帥,而且是那種高貴到不敢接近的。”
“盛亞集團是傅時浔爺爺所創辦的公司。”
砰。
對面傳來一聲巨響,緊接着手機羨慕陷入黑暗。
但是視頻通話并沒有挂掉。
幾秒後,她聽到顧筱寧痛苦又慌張的聲音,“我剛才來洗手間,想把面膜洗掉,這尼瑪一激動,不僅摔了一跤,連手機都掉在地上,差點摔碎了。”
阮昭擔憂道:“你沒事吧,小心點。”
“我沒事,你先說你剛才說的,你說什麽,”顧筱寧一邊倒吸氣一邊龇牙咧嘴的出現在鏡頭裏,顯然這一下确實摔的不輕,可她這會兒絲毫不關心自己,只想問道:“盛亞集團居然是傅教授爺爺創辦的,那不就是說……”
“你先等等,我先搜索一下,”顧筱寧手指飛快的在屏幕上打字。
阮昭說:“不用搜了,他……”
又一聲尖叫,從對面傳來,這一晚上,顧筱寧是徹底化身尖叫雞了。
她聲音顫抖道:“對,盛亞科技的總裁叫傅錦衡。乖乖,傅時浔,傅錦衡,這不就是兄弟兩人?”
“嗯。”阮昭應了聲。
顧筱寧聲音極小,卻帶着明顯顫抖問道:“我的昭,你這是要嫁入豪門了嗎?”
“那倒沒有,傅教授說了,他跟盛亞集團完全沒關系,他就是北安大學考古系的一個教授,”阮昭聲音淡然道。
顧筱寧不在意道:“那說明人家傅教授看得開,願意當個富貴閑人。有錢自然選擇的職業範圍就廣了,在別人還在為了溫飽努力的時候,傅教授可以選擇他想做的事情,多好。”
她的話不由讓阮昭心頭一震,突然,她再次明白為什麽傅時浔,決口不提自己的身份背景的事情。
或者這就是絕大多數,在得知他的身份後,會下意識想到的吧。
因為有錢,才會自由的選擇自己工作的權利。
卻全然不知道,傅時浔是在選擇考古之後,自動放棄了他本該享受的一切,他選擇成為普通人,放棄名車豪宅。
只是因為他熱愛着考古,而不是因為他閑來無事,将考古當成一種消遣。
“他不是你想的那樣,他為了考古自動放棄了屬于自己的一切,所以以後不要說這種話,”阮昭淡然說道。
哪怕知道顧筱寧并非有意,卻還是忍不住替他辯解。
好在顧筱寧一直知道她的脾氣,見她這麽嚴肅,立即道歉:“昭昭,我真不知道,對不起我不該胡言亂語。”
“也不關你的事情,只是突然明白了一些事情。”
原本傅時浔今天的解釋,就已經讓阮昭徹底原諒了她。
如今顧筱寧的這番話,又讓她徹底明白了傅時浔。
過了九月,大學正式開學。
阮昭身上的傷勢也都好的差不多,她又修了幾本古籍,确定自己的手确實沒什麽問題。于是之前梅敬之的那副古畫的修複,也被提上了日程。
只是這幅畫價值太高,若是拿到拍賣會上,必然是壓箱底的拍品。
梅敬之此次也沒辦法直接決定,将這幅畫交給阮昭來修複。
據說嘉實公司內部,也是讨論不定。
畢竟市面上的商務修複師,也不止阮昭一個人,這種畫想要修複,肯定不可能只讓一個修複師出面。
但是真要合作修複,以誰為主,以誰為次,又是一個争論。
阮昭本來不想搭理這件事。
她安心待在家裏修複。
這天早上,她正在準備修複一副剛過來的清朝書畫,誰知韓星越就發了一條微信過來,居然是一段視頻。
緊跟着一條語音:“姐,你快看,傅教授這是在當衆跟你表白吧。”
阮昭聽完這條語音,這才伸手去點那條視頻。
就見拍攝地點應該是在課堂上,只見傅時浔正扭頭看着身後的投影儀屏幕,神色冷淡,看不出喜怒,但周圍明顯太過嘈雜。
原來這是今天早上,發生在傅時浔課堂上的事情。
他進入教室,打開投影儀屏幕,是準備打開自己上學所用的PPT,誰知也不知道是哪個學生誤連了教室裏的電腦,大概是上個學期對方連過一次吧。
這次居然又再次自動連上。
本來也不是什麽大事,尴尬就尴尬在,這個學生還把自己的手機投屏到了投影儀屏幕上。
整個教室都清楚的看見,她正在看的網頁。
是目前校內網上最熱的那條,就是關于傅時浔與阮昭關系的那條讨論帖。
這帖子也是堪稱北安大學校內論壇上的神貼之一,因為帖子從最初傅時浔和那個大美女到底是什麽關系開始讨論,最初是阮昭在倒追傅時浔。
後來也不知道是誰上來爆料,說是在超市遇到傅教授,得到傅教授的親口承認,是他在追求人家女生。
大部分人肯定不信,畢竟那場煙花帶來的震撼太大。
那個煙火組成的‘X’,怎麽看都是別人為了追求傅教授放的。
于是兩方又把這帖子吵到了首頁,随着開學,加入帖子戰鬥的人越來越多。
這不,上着傅時浔的課,也有好事者不忘打開帖子。
傅時浔轉頭看到這個帖子,神色淡然,緩緩轉頭,看向教室裏衆多的學生。
他微低頭,整理面前的教案。
那個犯事兒的學生,趕緊關掉自己的投屏,整個人趴在桌上,恨不得鑽進地縫裏。
就在所有學生以為傅教授不會搭理這件事時,整理好教案的傅時浔,再次擡起頭,他環顧着教室,聲音極冷淡道:“謝謝大家對我私人感情生活的關注。”
“……”
整個教室鴉雀無聲。
“看來大家好像對這件事很在意的樣子,不如就由我親自在這裏做一次澄清。”
阮昭隔着屏幕,看着講臺上站着的男人,說着這話。
直到他緩緩一頓。
鏡頭再次拉近,他的臉仿佛被放大,他望向這邊,如同直勾勾的望着鏡頭般,此刻的阮昭也有種,他在看着自己的錯覺。
這一刻,傅時浔的聲音隔着屏幕落在了她的耳畔。
“是我在追求她,所以麻煩大家不要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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