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這并不是傅時浔第一次主動吻阮昭。

可上次是在林中小木屋裏,那時候的阮昭剛從山坡上摔下去,渾身劇痛,意識很模糊,當時幾乎接近昏迷的狀态。

這次卻不一樣,她清楚的感受到傅時浔的唇很軟。

并不算涼,帶着點溫熱。

最初他只是壓在她的唇瓣,輕輕貼着,不急不緩。

阮昭的呼吸屏住,整個人猶如繃直的一把琴弦,僵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不管如何大膽的追逐,當這個吻降臨,她依舊羞澀的如同個小女孩。

傅時浔似乎也察覺到她的反應,從喉間溢出一絲輕笑,這笑意清楚的傳到她的耳畔,耳垂和臉頰都開始不住的升溫。

身側就是車水馬龍的馬路,不時有汽車飛速開過的聲音。

“閉眼。”傅時浔提醒,聲音壓着笑意。

這一下阮昭才下意識的閉上眼睛,但下一秒男人的唇再次貼了上來,這次他不再是在唇上淺淺的試探,帶着長驅直入的強勢,他的舌尖迅速撬開了她的唇舌。

男人在親密行為上,總有一種天生的得心應手。

剛開始阮昭還能感覺到,他跟自己一樣,對于這種深吻并不擅長,還帶着一絲能被她察覺的生澀。

可很快,他的手掌輕輕扣住阮昭的下颚骨,不輕不重。

他偏頭喊住她的唇,先是一點點挑逗着,緊接着狠狠吮吸,沒一會兒的功夫,阮昭呼吸急促,心跳被撩撥的跳躍頻率越發急促。

她手指還緊緊攥着他的襯衫,好似只要松一松,她就會腿軟到癱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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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光是接吻,都會讓人有種站不穩的感覺,她如同一個小舢板無助的漂浮在大海上,任由他帶着自己一點點的往前靠近,周遭全都是他清冽又微冷的氣息。

男人微微紊亂的呼吸聲,也那麽一點點傳進她耳畔。

耳朵根跟着燒起來,哪怕她沒去摸,都覺得熱的發燙。

突然,旁邊傳來一串腳步聲,阮昭仿佛被人從夢境中,拉回了現實。

可是傅時浔單手掐着她的腰,直接将她帶到了旁邊的小巷子裏,巷口黑暗,兩人站在巷道裏,彼此的呼吸聲依舊紊亂的交纏着。

阮昭擡頭,看見黑暗中,他的眼睛亮堂的發光。

那雙總是冷淡又沉靜的黑眸,此刻為了她,而變得格外灼熱。

傅時浔也微低頭,目光落在她臉上,直到他俯身,在她嘴角溫柔而耐心的親了親,這才低聲說:“所以,我現在是追到了你?”

一到晚上,哪怕是依舊還有些悶熱的九月,空氣裏都會掀起涼氣,冷風拂過,卻吹不散她心頭積攢着的燥熱,心髒在胸口砰砰亂跳,一刻沒停下來了。

阮昭眼睫微顫,仰頭看着他:“你剛才叫我什麽?”

突然巷子的另一頭傳來輕碎的聲音,傅時浔扭頭看過去,‘喵’的一聲響動,确定不是別人過來,他這才伸手搭在她的臉頰,指腹有一下沒一下的輕輕摩挲着,待低頭時,微啞而低沉的聲音說:“女朋友。”

他說的很慢,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咬着說出來。

每個字說出來時,砸在她的心頭。

讓她全無招架之力。

她背靠着身後的牆壁,勉強撐着自己的身體,傅時浔伸手捏了下她的鼻尖,低聲問道:“現在可以告訴我,剛才發生了什麽事情吧?”

他來的匆忙,剛才視頻通話,只來得及看阮昭在臺上講解的過程。

阮昭恍然大悟,問道:“你是怕我吃虧,才匆匆趕過來的?”

雖然她像一個女戰士一樣,打敗了出現的鬧事者,但是有個人這樣從天而降,讓她覺得好窩心,之前心底的郁悶一掃而空,只剩下輕松。

傅時浔:“你沒事吧?”

他伸手撩了下她的長發,這才發現她的頭發微濕。

其實剛才他抱着她,離她很近的時候,就聞到她身上一股濃濃的紅酒味,本來他還以為是阮昭在酒會上喝了酒,而且剛才阮昭突如其來拉住他的衣襟,他壓根沒來得及細想。

如今再一細想,阮昭為了修複,從來都是滴酒不沾。

她怎麽可能喝酒,喝到整個人身上都是酒。

傅時浔這會兒也聞到,她的頭發上散發着酒味。

喝酒怎麽可能喝到頭發上。

除非是被人潑酒。

阮昭微擡起下巴,嗤笑:“能讓我吃虧的,到現在還沒出現呢。傅教授,你就這麽小看我?”

她從來都不是逆來順受的人,誰給她虧吃,她一定是奉還。

“傅教授不是小看你,他只是太擔心了。這不一接到電話,聽別人說你遇到了麻煩,就馬不停蹄的從實驗室趕了過來,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上。他也不知道,原來喜歡一個人的時候,會這麽擔心受怕。”

怕她受了委屈,寧願自己裏子面子都不要,當着全班學生的面兒就承認,是他追的人。

怕她在外被人欺負,什麽都顧不上問,拔腿都趕了過來。

阮昭沒想到他會這麽說,當即有些哭笑不得,她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襟,小聲說:“我不是在嘲笑你,我只是覺得一直那麽高冷的傅教授,不至于這樣膽小。”

“那是因為之前的傅時浔,沒有什麽可擔心的。”

他的生活平靜無波,一成不變,如今卻有了牽挂,有了會擔心的人。

曾經的傅時浔,所有人都覺得他會永遠高冷禁欲,對什麽都淡淡的,卻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他會抛卻所有的驕矜自持,主動走下神壇。

阮昭心口融的一塌糊塗,低聲說:“我以後不會再讓你擔心了。”

傅時浔看着她難得乖巧的模樣,忍不住上前,将她抱在懷中,手臂收緊,仿佛要将她揉進自己懷裏。

“我說過,你不用為我改變什麽。如果有人要欺負你,也要向現在這樣,勇敢的反擊回去。”

說到這裏,他頓了下,微微偏過頭,嘴唇貼着她的耳朵:“當然,我也會幫你。”

兩人重新回到車子邊上,這才發現傅時浔的車子被貼了一張違停的罰單。

阮昭走過去,伸手将罰單撕了下來,揚了揚,笑問道:“傅教授,你這也算是為愛罰款吧?”

傅時浔被她逗的輕笑了聲,伸手替她把副駕駛的門拉開。

他們剛上車,傅時浔的手機響了,他先是嗯了聲,随後轉頭看向身側的阮昭:“你不用擔心,我已經接到她了。”

對面似乎笑了聲,這一笑,阮昭聽出來,是個男人的聲音。

“今晚謝謝了。”傅時浔說道。

很快,他這電話挂了,阮昭問:“誰啊?”

“我弟弟,”傅時浔微側着臉,從阮昭這個角度看過去,他的側臉應該算是絕品了吧,額頭飽滿,鼻梁高挺,嘴唇線條雖薄卻又不會顯得過薄,最好看的還是下颚線的輪廓,深邃又利落。

阮昭一邊沉迷他的美色,一邊驚訝:“你弟弟?傅錦衡?”

傅時浔笑了下:“看來你已經了解他了?”

“随便百度一下,都可以查得到。”

傅時浔解釋說:“今晚他大概也跟你參加一個活動,所以你一遇到麻煩,他就給我打了電話。本來他也想出手幫忙,不過他說你自己處理了一切,而且完美到讓他都佩服。”

阮昭在剛才的反應,确實讓傅錦衡那種身經百戰的都佩服。

一般人遇到鬧事的人,不是慌了就是氣急敗壞跟對方吵起來。

這種事情,吵架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反而是阮昭這種,一上來就是擺證據,講事實,讓對方的一切撒潑行為都徹底無功而返。至于她最後親自潑回去的那杯紅酒,則成為了這場鬧劇最後的高潮。

她親自寫下的結尾,酣暢淋漓又大快人心。

阮昭有些惋惜:“原來他也在展會上,真可惜剛才沒遇見。”

傅時浔挑眉:“在男朋友面前,對另外一個男人惋惜,膽子可以啊。”

阮昭瞬間笑的不行,歪倒在副駕駛上:“那可是你的親弟弟。”

“嗯,他也是個男人。”

這回阮昭是真發現了,哪怕再高冷驕矜的男人,一旦談戀愛,就會自動化身人形醋精,連女朋友嘴裏稍微提了一下別人,都要表達不滿。

別說,雖然高冷不再,但是阮昭心底還挺受用的。

誰會喜歡自己的男朋友,在對待自己的時候,還那麽高冷呢。

相反,對外人高冷,對自己吃醋。

這種極致的反差,才會越發把她撩的難以自持。

因為阮昭身上有些狼狽,傅時浔便将她送回家,下車的時候,阮昭叮囑道:“到家給我發信息。”

傅時浔點點頭,在她要離開的時候,突然站在原地的男人動了。

他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将原本已經往前的阮昭,直接拉回到懷裏,才低聲問:“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阮昭疑惑的擡頭,什麽事兒?

傅時浔低頭在她唇上,重重的吻了下,這才松開說:“晚安。”

阮昭被他撩撥的幾乎要潰不成軍,這男人怕不是點了什麽戀愛天賦技能,沒打開的時候,還是個新手。

等真正打開了,直接升級成滿級高手。

回了家裏,一樓雲霓的房間還亮着燈,裏面傳來聲音,等她打開門,就看見雲霓正躺在床上,嘻嘻哈哈的追着劇,無比快樂。

阮昭直接撲過去,将她的臉捧起來,問道:“妮妮看我,有沒有什麽不一樣的?”

雲霓眨巴眨巴眼睛,盯着阮昭,不解:“什麽不一樣?”

“姐姐從此跟你就再也不是一種人了。”阮昭認真說道。

雲霓一下就從床上坐了起來,有些害怕的問道:“昭姐姐,你怎麽了?我們怎麽不是一種人了,那以後你是什麽人,我又是什麽人?”

阮昭拍拍她的發頂,笑道:“從此,我,就是有男朋友的人。”

“而你,”阮昭有些同情的看着雲霓,而後她微笑道:“依舊還是個單身狗。”

雲霓:“……”

她擡頭看着阮昭,正好手上平板電腦響起一段溫柔的BGM,她低頭一看,屏幕上正播放着是時下最熱的一部偶像劇,也是她最近最喜歡的一部劇,正好放到男女主彼此表露心意,正式在一起的畫面。

兩人深情的擁吻在一起。

一直是嗑藥雞的雲霓,終于等到這久違的一幕,得到的卻不是開心,而是傷害。

全世界都在秀恩愛,而受傷的只有她!!!!

晚上十點。

闵其延從醫院裏出來的時候,眨了眨幹澀又疲倦的雙眼,他忍不住擡頭看了一眼頭頂的明月,今晚月色朦胧而柔美,散發着清冷的銀輝,周圍星辰輝映,是城市裏難得一見的月色美景。

今晚有個出了車禍的病人,他被緊急叫回來,上了一臺手術。

剛從手術臺下來,整個人有種被掏空的疲倦感。

可當他啓動車子,離開早已經安靜下來的醫院,沿途的霓虹燈依舊,但一向車水馬龍的馬路上,卻沒了白日裏那麽多的車輛。

闵其延形單影只的坐在車裏,看着窗外依舊明亮卻不再喧鬧的繁華城市。

一種從加班中,剛解脫出來的虛脫和疲倦,向他襲來。

直到他将車子開到家裏,誰知在小區門口的時候,卻怎麽都不想進去了。

他一向不是敏感性格,只是今晚身為社畜的心酸驀然湧上心頭,這突如其來的網抑雲時間,讓他忍不住想要找人訴述一番。于是他低頭拿出手機,準備給同樣社畜的傅時浔打電話。

這種夜晚,正适合出來喝一杯。

闵其延知道,傅時浔這會兒不是在學校,就是在家裏。

他這人的生活,比自己的還要無趣,也更加一成不變。

手機剛拿出來後,他還沒撥出電話,反而自己的手機先響了,低頭一瞧,傅時浔三個字郝然在屏幕上。

乖乖,不愧是親哥們,這心靈感應絕了。

闵其延接通電話,搶先開口問道:“我正要給你打電話呢,結果你電話就來了,不愧是兄弟,是不是覺得這種時候,特別孤獨和惆悵,正好适合出來喝一杯。”

“說吧,去哪兒喝?”

對面頓了下,淡聲道:“誰說我是來找你喝酒的?”

闵其延:“那你大晚上的給我打電話幹嘛?”

依舊是那樣清冷的聲音,但這次語氣裏有種說不出的味道,“我就是想問問你,第一次給女朋友送禮物,應該送什麽比較合适?”

闵其延下意識問:“什麽女朋友。”

“我、女、朋、友。”

闵其延:“老畜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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