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誤入歧途

孫明俊在這個小作坊裏呆了幾天，心中煎熬簡直度日如年。他似乎也不怎麽想念他的母親和姐姐了，一想到，便是沉重的經濟壓力。他不時去找一下王大貴，問問有沒有什麽工作機會介紹，王大貴只讓他等等。

等是可以等，距離往家寄錢的日子越來越近，孫明俊心中難抑焦慮，終于有一天晚歸的王大貴把他叫到自己的房間，說是有個認識的老板聽他說了孫明俊的情況，正好有個朋友那裏要招人，好像是服務生之類的崗位，因為場所比較高端薪水還不錯。

孫明俊像是一條快要渴死的魚，就算是有毒的水也會一頭鑽下去了。在沒有別的選擇的情況下，他一定要去試試看。王大貴提醒他，服務生可是伺候人的，跟他原來的工種可一點都不一樣，對一個大學畢業生來說确實委屈了點。

孫明俊點頭笑笑，他知道王大哥是讓自己做好心理準備，可是王大哥卻不知道，早在自己去超市打工卻沒有必須的健康證的時候，就已經放下大學生的那點傲氣了。

孫明俊真誠地對王大貴表示了感謝，無論如何都是解了自己的燃眉之急。待他走出門之後，卻見躲在門口偷聽的孫小寶拉住他，一臉懇求地說，哥，可以帶我一起去嗎？

孫明俊一開始果斷拒絕了他。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做服務生能開出那樣的價，只怕不是什麽太正規的地方。他大概猜測了一下，無非是財色或者毒品交易，只要不摻和進去，即便場子被查自己應該也不至于進去。他自己是被錢逼的沒有辦法了，卻這個質樸善良的孩子接觸到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踏踏實實在這裏繼續做下去也沒什麽不好。

但是孫小寶堅持要去，最終以父親的生死說服了孫明俊，替他向王大貴說了情。

王大貴大約也知道一點他家裏的情況，雖然不是很高興自己的手下出去做兼職耽誤本職工作，但他既然需要用錢，作為老鄉也沒有理由阻攔別人發財的機會，便給那個老板打電話說想多加一個人。

只是多加一個面試的機會，對方很爽快地答應了。

孫明俊心中一直忐忑不安，直到帶着孫小寶走到面試現場。工作地點果然是一家夜總會，面試是在一間包廂裏進行，一進去就有一種發酵的煙酒味迎面撲來。

見此情景孫明俊便有些後悔，自己硬着頭皮上也就算了，見孫小寶在旁邊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他想果然不該讓這孩子跟着來。

對方卻沒給他時間考慮那麽多，組織面試的是一個打扮入時的男人，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他那雙穿着緊身褲的細長腿，坐下時交疊在一起不斷抖着。孫明俊偷偷去看他的臉，臉頰細瘦而臉色卻不似想象中蒼白。也許是自己想多了，孫明俊暗地裏握了一下拳頭，說，“我叫孫明俊。”

那人挑眉看他，上下左右審視了個遍，才挑剔地說，“你有二十多歲了吧？老了點。”

大學畢業到之後工作幾年，二十多歲其實很正常，怎麽就老了？孫明俊心中咯噔一下，莫不是人家看不上自己，故意挑毛病？想到錢的問題，他便面露懇求地說，“雖然不是十七八歲時的精力了，可是我可以用努力來彌補的，給我一次機會吧。”

“哦？你要怎麽努力？”那人嘲笑着他，見他一副低眉順眼的樣子，整個人都是一副謙卑的姿态。可是他的腰挺的很直，他的眼鏡邊緣微微閃光，帶着一種倔強的脆弱。想了想，那人又開口道，“聽說，你還是個大學生？”

“已經畢業幾年了。”孫明俊想，如果這一點能給他加分的話，不妨再争取一下，他便說了自己母校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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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還是個高材生啊，說不定有人喜歡這個類型的呢。”那人終于微微一笑，說，“你可以留下來了，我就是你的負責人，你可以叫我楊經理。”

“謝謝楊經理。”孫明俊終于松了一口氣。

他被帶到另外一個大一點房間裏等，已經有幾個人在裏面，看起來都是些二十歲左右的年輕人，甚至還有幾個像是未成年的。見大家都很沉默的樣子，他也無意搭讪，便找了個角落坐下。又過了一會兒，孫小寶滿臉興奮地被帶了進來。

“哥，我也被留下了呢。”

“是啊。”孫明俊總有些心緒不寧，也說不出什麽安慰的話。

等到所有人都面試完了，最後留下來的七八個人就在這裏等候複試，這時候，楊經理帶着一個人走進來。“他的動作你們看好了，之後跟着學一遍。”

那個人長相普通，但身材卻很好，雖然穿着衣服也能看得出若隐若現的肌肉。他一直走到房間中間的空地上，把手中的一根短管抽長了，支在天花板與地面間，然後繞着鋼管開始扭動身體。

孫小寶幾乎要看呆了，他左右看看，一些人同他一樣呆在那裏，而另外一些人似乎提前有了準備，眼神十分淡漠。孫小寶求助一般地望向孫明俊，“哥，這是幹啥子呀？”

孫明俊已經笑不出來了，說，“小寶，我們還是回去吧，這份工作你我都做不來的。”

孫小寶撓撓頭，雖然看着奇怪，但他忽然又想起了之前談話時那個楊經理許諾的工資，便偷偷地孫明俊說，“哥，真的不行嗎？我想試試看。”

這時候中間那人已經開始脫衣服了，脫一件扔一件，然後扶着鋼管做出各種引誘一般的動作，到最後只剩下一條丁字形的黑色內褲。

孫小寶再不經世事也知道情況不對了，他的臉色已經變了，卻還因為那一點掙錢的念想而堅持着。

舞者的整套動作結束，陸續有人走上來嘗試着去做，有些動作做不到位，但衣服照樣是要脫的，露出身體的每一塊肌肉和皮膚的顏色。

楊經理走上前挑點着，瘦骨嶙峋的不要，大腹便便的不要，身長腿短的不要，最後沒有脫的便只有孫明俊和孫小寶。

楊經理走到孫小寶面前，說，“脫掉上衣。”

孫小寶不由自主地看向孫明俊，小聲說，“要不然，我們還是走吧？”

楊經理卻笑起來，“你去哪裏，能找到我這裏的工資？”

孫小寶一咬牙，便把上衣脫下來，露出黝黑而結實的胸膛。

楊經理伸出一只手指在上面戳了戳，笑道，“不錯，往下脫。”

孫明俊覺得沒法再等下去了，他急忙站出來說，“對不起，我們兩個是從鄉下出來的，笨手笨腳實在是學不來，您看……”

楊經理瞥了他一眼，說，“能找到這麽一個合心意的也不容易，今天可真是意外之喜。你随便，他留下。”

孫明俊聽到這裏，便知道今天這件事不能善了了。他一時間想了很多，于情于理，他都沒辦法扔下孫小寶一個人走。孫明俊嘆了口氣，說，“楊經理，要不然讓他走，我留下？我一定都聽您的，讓做什麽都可以。”

“哦？”楊經理挑高了音調，“真的做什麽都可以？”

孫明俊呼吸一滞，終于點了頭。他也沒什麽好失去的了不是嗎？

看到楊經理終于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孫明俊急忙拍了一下孫小寶的胳膊叫他快走，孫小寶雖然不明狀況，卻也知道孫明俊一個人留下來不會有什麽好事，踟蹰着說，“哥，你……”

孫明俊只好對他說，“你回去吧，我先看看情況，趕明再跟你說。要是你還願意來，我再替你向楊經理求情。”

孫小寶總算被他打發走了，孫明俊才松了一口氣，回頭看向楊經理。

楊經理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把這邊的工作交給剛才那個舞者，便帶着孫明俊走了出去。

雖然是白天，走廊光線卻設計的很暗，孫明俊越走越覺得心裏發沉。終于楊經理推開一扇門，裏面小小的空間裏雜亂放了幾張椅子，上面散落擱置着一些物品。幾個工作人員打扮的男人或站或坐，在角落裏一邊抽煙一邊聊天，看到楊經理則紛紛站起來打招呼。

“這裏有個新人，交給你們了，準備上晚上的節目。”楊經理熟絡地跟他們打着招呼，“原本今天有個好貨色，可惜太嫩了，想了想未必來得及今晚用，還好來了個自願替他的。”

“沒問題，您就放心吧。”幾個人笑嘻嘻地跟他說完，便湊過來打量孫明俊，“太弱了吧？禁得住麽？”

楊經理笑笑，“他自己答應的，只要不弄出事來就行了，你們看着辦吧。”

那幾人了然，等楊經理走出去，便向孫明俊圍過來，說，“你自己脫，還是？”雖然是這樣問着，卻像是等不及孫明俊回答似的伸出了手。

孫明俊低下頭，一把拉下上衣的拉鏈。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