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人生如夢……

我媽的性格也是敏感的那一種，在我日常言行裏發現了我和梁承繼之間的問題，直接一個電話打了過去，結果發現梁承繼原本的電話號碼變成了空號。于是我只能将自己和他分開的事交代了出去，但沒有說具體原因，只是反複強調了我要換工作的事情。

出乎我意料的是，一向支持我和梁承繼婚事的母親，非但沒有逼問緣由，反而很體貼的同意我辭去原本的工作，更在我提出今後工作需要住宿舍的時候，表示很平靜的支持。

母親的支持讓我對于謊話有些不好意思，但照顧連墨實在抽不離身，也只能這樣。

于是，連墨在醫院養傷的後期，一周裏有五天時間不用回家，加上公司的事情已經漸漸減少，我有很多的空暇和他單獨一起，我是和他的在一起的安靜似乎毫無改變。

我努力試過很多次，每次起不一樣的話頭，可連墨總是靜靜的，好像我說什麽他都在聽，更好像，我說什麽他都沒有聽，只是很專注的沉在他自己的世界裏。

于是我只能反複的勸自己，連墨本身就是一個安靜過頭的人，又一個人太久了需要慢慢引導，多陪陪他就會好。可是，随着時間的過去，感覺到的卻是陪得越久，越覺得離這個人遠，好像永遠都不會知道，自己眼前的是連墨還是就那麽一個殼子。

事情有所轉變，是在那個周六，而且算是急轉直上。

那天下午都到了吃飯的點兒，胖子忽然打電話過來問，出院要的那張入院憑證在哪兒。

下意識一驚，胖子會問這個一定是連墨動了出院的心思，可是我昨天和他提這件事時，他是半點出院的意思都沒有……

怎麽會變得這麽突然？

連墨的心思已經不是我們能猜的了……小紅的話帶着異樣的滋味忽然浮出。

吃過晚飯，随便編了個理由就匆匆離家去醫院。

一路上過去，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就是覺得事情一下變得古怪。連墨願意出院本來應該是件好事，可是為什麽他不願意和我說，卻偏偏又和胖子提及……

全然猜不來裏面的理由，我能做的就是去問清楚，而要問清楚的，其實早就已經不止這件事了，這一個月的時間，我每一天都很希望可以把我和他的關系定下來，可是他沒有給過我說這樣話的機會，事情拖到現在也不應該在拖着了。

一有了将事情攤開說的決定，心裏的焦灼一下就上來了，只恨不得立刻連墨出現在我眼前，讓我可以把要說的都說了。

可是，人越是心急，殺出來打岔的事情也越多。

一路上趕着下班的時間，全程的堵車。好不容易堵到了醫院，趕上醫院的用餐時間，明明直達的電梯，變成了每層停靠的那種，一路停到13樓，我已經快急炸了！

撥開人群擠出電梯，匆匆往病房過去。

雖然已是盛夏，但到了這個時間，天色也有些晦暗，樓內的走廊早已點亮了燈光，樓內的病房也都紛紛亮了起來，除了那一間。

遠遠看那一格的暗沉，就覺得心髒一下被吊上了百斤大石，瞬間被拉進湖底。

快步跑過去，一下推門……

房裏的光線還夠我看清裏頭的情況，所以，就看到他立在床畔手裏拿着那個跟随着他全世界跑的舊背包。

連墨靜靜的擡頭看着我，好像在問，你今天怎麽過來了？

我說不上來自己是安心還是傷心，一步步的走近些，直到走到離他就剩下一步。

“是不是我今天不來，你就又走了？”我低聲問。

連墨清亮的眸沒有任何動靜的看着我，好像有些疑惑。

我笑笑，“你在幹什麽？”

連墨看了眼床上的背包，算是作為了回答。

我順着他的目光去看那個破舊的包，有些苦笑，“你整理包做什麽？”

連墨看着我，用一種很坦然的目光，門外的光在他的眼裏凝聚成點點的眸光，很好看，可是我看不到自己要的答案。

沒忍住自己的動作，一下把他的舊包扔到地上，“你可不可以說一句話，就一句話，你到底要幹什麽！”

連墨沒有半分的動靜，一就是那麽靜靜的看着我。

我覺得我就像個傻子，什麽都像個傻子，做的事說的話都是。

“為什麽每次都要這樣，連墨，讓你說一句話有那麽難嗎？”忍不住喊，“為什麽不管我問你什麽事情你都是不說話不說話不說話，你不說話我怎麽知道你要幹什麽，每一次都是讓我去拼命想你要幹什麽，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不喜歡這樣！”

他輕輕別開頭，不再看我，“你能不能說句話啊！”

他的目光微微垂落，動了步子。

“我要走了。”

兩年來無數次在我腦海裏撚轉的話像是無盡的咒語盤桓，我知道自己每一次醒來都是那麽的痛恨，當時為什麽沒有抓住！

這一次我緊緊抓住了，連墨的人才一動，我就抓住了他的手臂。可是，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我甚至連頭都不敢擡，只能看着眼跟前的手臂，想要開口求他別走，可是又怎麽也開不了口。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就看着眼前的空間一點一點的暗下來，黑的連抓着的手背也只剩輪廓，被緊緊抓住的人依舊是沒有半分的動靜，可我卻開始動搖了。

小紅的聲音清晰的在腦海裏劃過——

【你自己想想已經有五年時間了，尤其是這兩年，他是怎麽過的？】他的這兩年是怎麽過的，我不知道，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所有的時間是怎麽過的，我都不知道！

我所知道的，僅僅只有那些道聽途說的，以及這兩次和他相處的不到兩個月的……

我甚至不知道連墨還喜不喜歡謝榭，又或者，他喜歡的是那個和他一起闖過風雨記得他的女孩子，而不是眼前這個什麽都不知道不記得的人。

拉緊他手臂的手掌有些握不住了，只能慢慢的放開……如果走是連墨的選擇，不應該勉強留他，也留不住他……

被松開的手一下反握住我的手，在我徹底放開的前一刻。

愣住。

看着自己一下被扣緊的手腕，愣住。

慢慢擡頭看眼前的人，一片的沉暗裏只能看得清他的眼眸裏的光電，輕閃。

“連……”

下一個字還沒有出口，連墨忽然就那麽低頭吻了下來。

他的唇有些涼，可是吻住的感覺卻有火燎過的燙。

我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辦，就傻站在那兒讓他的吻不斷的繼續，他握緊我的手慢慢轉而扶住我的手臂，肩膀，背景，後心……一直往下……

睡倒在床上，被他從後面緊緊摟住腰，讓我們的身體可以完全的貼合，我可以感覺的到他身體每一寸的狂野和安寧，也聽得明他呼吸聲在我耳後的急促和平息。

從來沒有想過和他這樣的這一天會來的這麽快，這麽直接……如果不是一切平靜後他還是那麽緊緊的鎖着我的腰，不讓彼此分離，我都不敢相信真的發生過什麽。

連墨的聲音在我耳畔響起，很輕很輕，“是你說，我們一起回家。”

我反應了下才回過神來，他這是在回答剛才的問題，整理包做什麽，是回家，回家。

很用力的握住他的手，點頭，“恩，恩！”應出來時才發現，喉口是哽咽的。

“別哭。”連墨的唇在我身後輕輕摩擦着……

我記得很清那天他也是說着這句話，輕輕擡手擦掉了我臉上的淚。然後告訴我，把他忘了沒關系。

其實，他是很在乎的，只是，他不管自己怎麽在乎，看到我那麽痛苦的去回憶，他都不願意。

折騰着自己翻了個身，趴在他胸口，抱住。

連墨依舊是擡手輕輕的幫我擦淚，我不知道他怎麽能在這麽暗的房間裏，準确無誤的發現我臉上的眼淚，只能将頭埋進他的懷裏。

只是被我抱緊的人有些理解錯了這個擁抱的意思，直接再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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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是個很愉快的事情……捂臉！

但是，愉快的事情不見得都有愉快的結尾。

這是我第二天在廁所裏穿內衣時，最深刻的感受。

因為昨晚的事實其實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樣，而是這樣。

昨天到吃晚飯的點兒，胖子放連墨一個人在病房整理東西，他去買飯，恰好我到了，說了一大通的不正确的話，連墨忽然決定對我做點什麽，決定抽身去關門，卻被我拉住了人，然後……最後胖子買飯回來了……

華麗麗的晴天霹靂啊！

當我意識到昨晚是胖子幫我們關上病房門時，內心遭到了第一道雷。

但更霹靂的在後面，今天一早，在我糾結找不到合适衣服（我們都懂得……Q-Q）出去買早飯的那會兒，胖子出現了，笑眯眯的拎着我現在正在穿上身的小內衣，說：“合乎聖意？”

合個屁啊！

穿好裏面的，再勉強拿連墨的衣服當做外套，才能憤憤走出去，看了一圈，整個病房只有連墨一派淡然的躺在床上看天花板，“胖子人呢？”

床上的人淡淡回答，“早飯。”

“這麽胖還吃什麽早飯！”有種快要暴走的狀态……

床上平躺着的人忽然起身朝我過來，等我吼完話都已在我眼跟前。

對着驟然降至的陰影，我擡眼向上，就看着連墨沉靜的眼好像要把人的魂魄吸進去，“你要……幹嘛？”

心髒輕輕抖了下，眼前的目光太靜了，可偏偏這靜的背後又似乎燃着某種火焰，身體微微往後蹭一點，手指使勁兒揪着自個兒的褲縫，用眼神告訴他現在是白天白天！

眼前的人終于淡淡開口：“我們的早飯。”

藏于背後的火焰一瞬不見，只剩下一如既往的平靜和高度壓迫感……以及某種放空？

額，好像有點會錯意來着的……還好沒說什麽怪話！我正安慰着自己，眼前的男人似乎有那麽幾分的笑意洋溢在嘴角，目光裏的沉靜也換做了點點的戲谑？

在腦袋裏浮現出最後兩個字時，瞬間确定自己找對了感覺！

怎麽回事？昨晚還讓人覺得若即若離的男子，怎麽轉身間就變成了這樣的味道？？

狠狠推開這會兒貼我極近的某人，“大白天貼這麽近做什麽？”

連墨順勢移開一些，輕輕拂開我眼前飄亂的發絲，被他微涼的手掌輕觸時有些心跳，只是他說：“有人來了。”

一愣，是胖子？我擺正情緒就要捋起袖子找人算賬，只是一轉頭就看到一張清豔美麗的面容，楚楚，梁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