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分房睡與床頭櫃03

洛風從來都不知道,一向優雅從容,連殺人時都選着位置下手,似乎将理智與控制發揮成了本能的裴元也有理智喪失得讓他有點害怕的一面。

那毫無章法狂亂的吻和完全不控制力度的焦躁撫摸讓他不适時宜地想到江湖上傳說的唐門秘術:暴雨梨花針。

而他此刻也仿佛被這些如亂針般的吻刺入了穴道一般渾身酸軟,每一下的撫摸又都讓他渾身戰栗。

幾乎從不與人近距離接觸的身體上每一寸都敏、感得不行,光是隔着衣服的接近就讓他覺得自己從內而外都要燒起來了。

環住對方脖子的雙手也開始不受自己思維的控制,無意識地劃動。

顯然,這樣的動作換來的是裴元更加瘋狂的吻。

洛風覺得自己是在玩火***,而首先焚燒掉的就是思維能力。

是完全被動還是有所配合他不知道。

幽暗跳動的燈火何時熄滅了他不知道。

那種自暴自棄的痛苦和放任自己的輕松如何在心中糾纏也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感覺冰冷的自己被溫暖的懷抱包裹住時讓他安心到發抖的滿足。

只知道對方在他耳邊的低喘讓他心悸不已。

雖然從未承認過,但是此時此刻他卻無法否認,自己是如此真切地體會到了發自內心的對于壓在自己身上的男人獨特而強烈的情感。

即便一再地自欺欺人,一再地克制壓抑,這份感情還是滋長到了無法無天的地步。

否則,防備如他,又怎麽會允許對方如此侵/犯自己。

又怎麽會連那種撕裂到暈眩的疼痛都覺得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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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元覺得自己快瘋了。

他覺得自己好像一只只剩下了本能的雄獸,正拼盡一切地想把眼前的人渾身上下都打上他的烙印。

侵占,揉碎,吞食,融化。

他覺得理智消散的太快,快得來不及抓住最後的一縷來思考一下那人臉上的表情究竟埋藏了多少的情緒。

也來不及思考一下為何這一切明明是自己渴望已久的,可為何毫無滿足之感,只是無盡的、更無盡的空虛。

原本是沒有奢望的。

而他本也感覺到了許多不妙的氣息。

可是畢竟是渴盼了太久的人,所以當一切來臨的時候,本能壓過了思考。

以至于,當疲憊了一晚上睡了沒多久就醒了的裴元睜開眼睛看到自己身畔空空如也的床鋪時第一反應不是那人離開了,而是也許昨夜的一切都只是自己的一場夢。

等在房間中的人。

主動邀請自己的人。

所有的回憶都是伴随着昏暗而如同夢境般不真實的畫面,讓他睜着眼睛躺在床上發愣了好久才漸漸恢複精神。

然而就算腦海裏的記憶可能是夢境造成的錯覺,可那真實的觸感卻假不了。

想到這裏裴元猛地坐起了身。

自己的衣物都在,那人昨晚穿着的被弄髒了的衣物也在。

裴元沉默地打開櫃子,果然,裏面放着的他為他備用的白色素袍不見了。

同樣不見了的還有原本放在桌子上的拜帖。

比昨天更加強烈的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

這一次他沒有分心去壓抑什麽,只是換好衣服匆匆出門。

至少他知道對方肯定會去的地方。

也幸好不能對于不能“飛”的人來說,進出萬花谷只有一條路。

雖然昨天晚上最後他還是有所控制,但是洛風還是受傷了。

所以他應該走不遠。

裴元追得很急,但是卻沒有考慮乘雕出行。

因為如果飛上了天空,很可能跟在地面上趕路的洛風錯過去。

盡管提前到達純陽宮指明的目的地也是可以等到他的,但是他有太多的事太多的不解所以恐怕是熬不到那個時候的。此時此刻他只想盡快追上那人,抓住那飄忽不定如仙如幕的衣擺,把心裏的疑惑一股腦都問出來。

裴元心裏堵得難受,因為他想不出來對方一個人離開究竟是什麽意思。

難道昨晚的行為不是一種表态麽?

既然已經接受了自己的心意那這樣分開行動又算什麽?

他走的太急,疑惑太多,腦子也太亂。

以至于在林中被驟然竄起的劍陣困住了去路時,在看到那人在劍陣外沖着他微笑時,才猛然想起昨天晚上勾着自己脖子吻着自己的洛風臉上沒有隐藏住的情緒,好像叫做決絕。

“你這是做什麽?”裴元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不像質問。可是開口卻發現,明明有那麽多想說的,到了嘴邊卻只有這麽一句幹巴巴的話。

洛風站在劍陣之外催動最後一發劍氣之後才緩緩地回答道:“如果只是見證的話,我想其他幾個門派的人就夠了。”

“李掌門邀請了我。”

“嗯,不過除了天下大亂時救死扶傷,萬花谷一向對江湖恩怨不聞不問,所以你不去的話也不會怎樣的。”

“可是我準備去。”裴元堅持。

“嗯,所以我正在阻攔你。”洛風堅決。

二人對視半晌,裴元陰沉着面容低聲問道:“我能知道這是為什麽嗎?”

洛風放軟了語氣道:“不能。”

裴元的聲音驟然冷了下去:“連個明白都不肯給我?”

“不是不肯給……只是因為我也不知道。”

僵持片刻裴元決定采取迂回策略:“你昨晚……受了傷,這樣急着趕路不好。”

可是洛風只是笑笑,眼神飄忽:“習武之人,這點小傷不算什麽。并且……我想帶着這傷……”他最後幾句話聲音小的幾乎喃喃自語,可是裴元還是聽到了。

聽到了,也就讓他更為不解了。

既然彼此都接受了彼此,究竟是為了什麽把自己攔在這裏?

他讓自己冷靜下來,努力分析洛風這些行為背後可能的原因。

不想讓自己跟去,最大的可能性是說明他覺得自己可能會幹預事情的發展。

而以自己萬事不關己事的性格,唯一可能會出手的只可能是跟他有關的事。

難道他怕自己跟誰起沖突?

其他武林見證者是不可能的了,排除。

那就是純陽宮和謝雲流。

洛風是謝雲流愛徒,即便謝雲流叛離純陽宮之後與中原武林有對立之嫌,卻從未傷害過洛風分毫,自己雖然沒見過他,又由于他在洛風心裏的位置讓自己對他其實有點不待見,不過人品還是靠得住的,他不可能會動洛風,所以自己跟謝雲流顯然不會起沖突。

至于另一方……就更不可能了。雖然他不關心江湖瑣事,但是李忘生的為人他還是很清楚的。光明磊落心胸寬廣,頗有一代宗師的氣魄,且在純陽宮中他一直是待洛風一脈最好的人,自己也不可能與他起沖突。

想來想去,裴元都想不出自己除了見證之外有什麽幹預的可能性。

可正因為這樣,才讓他更加慌張。

洛風見他死死盯着自己似乎在思考着什麽不免心裏一陣發抖。

他強迫自己快點開口快點離開,不然他怕自己會因為留戀此人而再也邁不出步子。

“你身後五步的樹上挂了一個包袱,裏面裝着食物和水,十天的量。我的這個劍陣,最多也就只能撐十天。”頓了頓又笑着低聲補充道:“對別人或許能撐上十二三天,可是對你,說不定連十天都撐不到呢……”

眼見他似乎就要轉身離開,裴元一步沖向前,卻被劍氣彈了回來。

這該死的純陽陣法!

要說單打獨鬥,雖然不敢說自己完勝,但是以二人的修為和武功路數來看,自己贏下洛風不是問題。

然而純陽宮的氣場與劍陣獨步天下,控場能力沒有哪個武林門派能夠比拟。

而眼前這劍陣,裴元只是粗略打量一番心就涼了半截。

難道他不惜損耗修為也要将自己困在這裏麽?

想到這裏他就越發暴躁起來。

“你想做什麽?你這一次去究竟是要做什麽?是能威脅到你安全的事麽?!”

洛風見他被劍氣彈回時眉頭一跳,聽到他的問話卻低頭不語。

“還是有什麽我不知道的隐情?此行不應該有危險的不是麽?而且還有少林等門派的見證者不是麽?”

“為什麽不回答?”

洛風別過臉去淡淡地說:“你說的對也不對,是也不是,我無法做出回答。”

裴元心猛地一沉。

半晌,他自嘲地笑笑,笑聲在林間伴着騰騰的劍氣劃破空氣的聲音聽起來有點詭異。

“所以你昨天果然是施舍我麽。”

洛風嘆氣:“我說過了,不是。”

“那是還人情債?”

洛風定定望着他不語。

裴元被他眼睛裏的情緒淹得一陣心痛,輕輕道了聲抱歉。

自己終歸,連句狠話也不舍得對他說。

可是即使這樣……

“你還是選了你師父是麽。在我與謝雲流之間。”

洛風沒有立刻回答,只是一直看着他,仿佛要把他的樣子刻在腦海裏一般,看過他每一寸每一處。

然後他摸了摸別在腰間的佩劍,摸了摸被自己藏在懷中的一杆筆,無聲地笑了笑。

最後,在裴元望着他轉身的步子踩過林間松軟的落葉時,聽到他仿若嘆息卻平靜到殘忍的聲音。

“你們之間本沒有什麽可選擇的,這也不是我的選擇,我沒權選擇。”

七日。

裴元最終僅用了七日便破了洛風的劍陣。如若傳入江湖,這将是引起軒然大波的武學奇跡。

可這創造奇跡之人卻毫無欣喜之情。

因為等到他風塵仆仆趕到宮中神武遺跡時,只得到一片廢墟。

和一個純陽宮第三代大弟子洛風替師父擋下祁進一擊而死在了廢墟中的消息。

“你怎麽一大清早發呆?”

李道一有些沙啞的呼喚讓花期劍回過了神。

他低頭看着躺在自己懷裏的人,剛剛睡醒的李道一眯着眼睛看向他,眼神裏帶着一絲疑惑和不清醒的迷蒙,沙啞的嗓音和懶洋洋的氣息都暗示着他昨夜發生的事。

房間裏沒有光,至少沒有陽光透到床鋪的方向來,但是花期劍就是沒來由地覺得心裏暖上了一層。

等了半天見對方只是傻愣地看着自己,李道一伸手想拍他一下,可是這一動卻牽連了某處疼痛,縮回手的同時想到了些什麽臉上不由得一熱。

他的反應全都被花期劍盡收眼底,心裏的暖意更勝,他俯下身輕輕吻了吻懷裏的人。

李道一有點緊張地用手抵住他,呼吸有點亂地說:“你……一早上又在這兒當床頭櫃?”

花期劍愣了愣随即笑了起來:“嗯,看着你,怕你跑了。”

李道一冷哼一聲:“你覺得我有跑的力氣麽?”

花期劍心裏猛地一緊,淡淡地道:“說不準呢。”

李道一覺得他話裏有話,想了想之後問道:“有件事我一直很好奇,之前你為什麽堅持分房睡,但是卻又要清早就守在我床邊?”

花期劍眼神幽暗:“我不是清早守着,是你睡着之後就來守着了。”

果然……跟自己猜的一樣。

如此,李道一越發疑惑:“既然要守着,為何又要分房?”

花期劍誠實道:“我怕我把持不住。”

“……我不知道你原來這麽沖動。”他寧可他不誠實。

花期劍卻道:“不是我沖動,我怕你主動勾引我。”

李道一黑着臉:“不可能。”

花期劍卻笑了笑,笑容裏有點說不出的苦澀:“說不準呢。”

看着花期劍的表情,李道一忽然胸口一悶。

或許是因為心疼。

但是更多的,是一種不甘。

雖然事實證明,花期劍以前就認識他,裴元以前就認識洛風,可是就像現在這樣,他記憶裏有太多的東西,他望着自己似乎望着的既是自己,又是一個自己十分陌生的過去。

他伸手勾住花期劍的脖子,輕輕吻上去。

“你想着我就好了。”他輕輕地說。

花期劍好笑:“我想的當然是你。”

李道一卻無比較真地看着他道:“我說的是此時此刻的我。”

花期劍愣住。

然後展顏一笑,将人緊緊箍在懷裏。

“嗯。放心。”

那些記憶都過去了。他比誰都清楚。

他愛的是這個人,而不是一段記憶。他也比誰都清楚。

不過看着高冷的道長居然會吃他自己的醋,還是挺有意思呢……

花期劍無視對方抗議的眼神,壞心的偷笑,然後轉身壓了上去。

反正昨晚睡了個好覺,現在精力充沛。

而且,天還早。

作者有話要說: ……不能再删了……我又不是為了寫動作!我想寫的是糾結的情緒和暗示性的鋪墊啊!再删情節就連不上了!嘆氣

劍陣什麽的随便看看就好,游戲同人嘛,游戲游戲,皆有可能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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