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三年孝期滿我就嫁給你

她忍不住笑着爬到永和郡王那一邊:“真是對你刮目相看啊……”

宋妙人噗嗤一笑,素來冷清的面容多幾分和煦的美感:“酒醒了你就會發覺,自己看錯了。”唐白怒瞪着顧少鈞,指着他含糊不清:“這人我才看錯了!”

顧少鈞又往口中倒一杯悶酒。

唐白見他壓根不直面這件事情,氣得起身就往外面走。

阿竹在門口候着,急忙拿着披風上前:“小姐,凍壞了!”

外面不知道何時下起了雪。

唐白歪歪扭扭的走,渾然不覺後面跟着的早已經不是阿竹,是顧少鈞。

他一面系披風,一面趕過來,只悶聲不吭跟在後面。

街上已經宵禁,偶有巡邏隊瞧見唐白,正要盤問,再瞥見後面跟着的顧少鈞,出示一下侯府令牌,也就放過了。

唐白撞撞跌跌的往前走,腳底下一滑,一個趔趄,就要摔倒。

後面一雙有力的臂膀将她拖起,她順勢就靠了進去。

恩,好溫暖的懷抱。

她沉醉在裏面,不願意出來,又将顧少鈞的披風拉開,自己往裏面縮了縮。

顧少鈞的下巴抵着她的額頭,将她摟在懷中,一動不動。

唐白貪婪得汲取他身上的溫度,溫暖剛才被凍紅的臉頰。

天地間寂靜一片,唯有二人交錯的呼吸可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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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白覺得自己懶洋洋的,都快要睡着了。

淩空有箭矢聲音劃過。

唐白被人打橫抱起,顧少鈞飛快側身,避過去,放下唐白躲在牆角。

三個黑衣人突然飛快從街心那邊沖過來。

顧少鈞牽着唐白彎彎繞繞的跑。

黑衣人窮追不舍。

不過因有巡邏隊在,顧少鈞不怕他們瞧見,可黑衣人怕。

不多時,就擺脫了,兩個人躲在一處狹窄的小巷子裏直喘氣。

唐白經這一折騰,酒醒了大半,凍得瑟瑟發抖。

顧少鈞将她重新攏入披風中。

“等花濤進京了,我就去花家正式退婚。”唐白擡起頭,揚起小臉看着她,雙頰粉撲撲的可愛。

顧少鈞聽這話忍不住低頭看她,待看清楚這副模樣,一時不知道說什麽。

拒絕吧,舍不得。

答應吧,不可能。

“等與花家退婚了,三年孝期滿,我就嫁給你。”唐白笑眯眯的,不理會顧少鈞的沉默。

“反正你爹娘已經認定我了。你家呢,也不是那種嫌貧愛富的人家。”唐白繼續笑,看着顧少鈞變臉。

“我呢,如今孤女一枚,婚姻大事自己就能做主。”

“你給我求藥不是假的;待我真心好也不是假的;為我的事盡心盡力也不是假的;你爹娘喜歡我也不是假的。”唐白踮起腳,欲吻他。

顧少鈞将她按住,雙眼認真的盯着她,口中嗫喏了半天,終究是不知道說什麽。

他心早已經淪陷,卻又不得不理智。

“我不怕做寡婦。”唐白輕輕從他大掌下彎腰閃過,繞到他的側面,溫醺的酒氣撲灑在他臉上。

顧少鈞一滞,唐白已經雙手掰下他的臉頰,讓他朝向自己。

她雙腳挪一小步,繞到他正面,踮起腳尖,不容置疑的将唇印在他帶着酒氣的唇上。

許是本能,許是酒的刺激。顧少鈞一接觸到她冰涼的唇,忍不住心神漪蕩,大力将她扯進懷中,緊緊抱住。

他的唇用力壓住她的唇,不許她半途而廢,舌尖砥砺着她的貝齒,一點一點撬開,加深這個吻。

好吧,就放縱這一次。

翻轉一下,将唐白壓在牆角,雙手習慣性的抵在她後背上,顧少鈞依依不舍的分開她的唇,卻下一秒,又重新壓了上去。

唐白氣喘籲籲,累得不行。看着他似乎意猶未盡,咯咯笑着去摟他的脖子:“還說不喜歡本小姐呢。”

顧少鈞将她纖細的腰肢狠狠往懷中一帶,直到兩個人的曲線緊貼無隙,大掌托着她的後腦勺,又狠狠吻下去。

他所有的欲望噴薄而出,毫無節制。

待這一吻完結,唐白發覺,他的肩上,已經落了薄薄一層雪。

酒熱正憨,情欲高漲時渾然不覺,現下冷靜來,才發覺剛才是多麽羞人。

唐白唇瓣嫣紅,甚至微微有些晶亮腫起。顧少鈞雙眸緊緊盯着她,似乎要将她烙進眼裏去。

情動了,又熄了。

酒醉了,也醒了。

唐白認真看着他的眼,一字一頓:“我方才說的,不是醉話。我……要……嫁……給……你!”

顧少局正要說話,唐白用手指堵住他的唇。

“第一次你拒絕我,我以為你真的不喜歡我。全是我對你會錯了意。”

“方才酒桌上你不吭聲,我真的不明白。”

“現在明白了。”

有人要殺他,窮追不舍。先是剪春,又是這三個殺手。

無時無地,随時随地。

更可怕的是,顧少鈞居然不敢招架,只敢躲。

可見背後主使之人,是多麽可怕。

生死之外無大事。他是怕連累她呢。

“剛才我說,我不怕做寡婦,是真的。”唐白笑,如雪裏花開:“但是……”她戳着他的胸膛:“你若是敢真的讓我做寡婦,我饒不了你!”

這個聰明的女子,她什麽都猜得到。

顧少鈞重将下巴抵在她頭頂上:“等我恢複記憶吧。”

他終于回應了她一句。

也終于允諾了她一句。

兩個人相擁着往回走。

唐白伸手從他懷中掏出一個紅布包,自己打開,将他一直藏在胸口的镯子戴上:“物歸原主。”

這也是緣分。

顧少鈞寵溺得看着她笑。

忽而聽得一句:“小顧,我腳疼……背……”

顧少鈞拔腿就跑。

他也腳疼啊。

劉太醫第二日一早,就被侯爺以“頭疼的要死”為由請進侯府。

要想唐白不做寡婦,他得保全自己。

要保全自己,就要先知道,以前發生了什麽,他何時得罪了大皇子,招致殺身之禍。

只是……真的會忘記她嗎?

顧少鈞又問了一遍。

“這老朽不敢斷定。只是行醫三十載以來,這種失魂症,老朽醫治了不過三例,有一例失敗,兩例成功,均忘記了失魂時的事情。”劉太醫如實相告。

“可有什麽辦法,能夠保住失魂時的記憶?”再難也要試一試。

“老朽不知。”劉太醫思忖半響:“許用銀針渡淤血,配合湯藥,會好得快些,無需拖到半年之期。”

“那就來吧。”顧少鈞既然決心已下,就不會退縮。

這一切唐白當然不知情,她以為顧少鈞是早就開始治療了的。

畢竟,當初顧少鈞把她騙來侯府,就是扯的這個幌子。

在唐白看來,他恢不恢複記憶,與她真的是沒有半點相幹的。

本來他恰好去揚州,爹娘恰好出事,她是有所懷疑的。

可按照永和郡王楊卓的敘述,爹娘是因為神秘人的造訪想不開。

這神秘人給爹出了一個難題,爹做不到。

而爹娘身死的時候,顧少鈞早就被人暗殺,躲在了城外的密林裏。

她相信顧少鈞,才有了足夠的勇氣去表白。

等她找到神秘人,知道了爹娘一心求死的原因,等到了哥哥,顧少鈞恢複了記憶,理清楚暗殺他的人是誰,那末,一切圓滿了。

唐白抑制不住的松了一口氣,下廚做紅豆湯,顧少鈞喜歡喝。

連帶着送去給侯爺侯夫人的時候,兩位老人的面上都泛着紅光,似乎窺得天機一般:“好喝,好喝,小鈞真有福氣啊。”

大家心照不宣的為他們感到高興。

畢竟,顧少鈞的親昵,唐白不躲了。

唐白的有意示好,顧少鈞不沉默了。

年輕真是好啊。

侯夫人感慨地看了在院子中跳繩跳得滿頭大汗的鵝黃衫少女:“要過年了欸。今年聚在一起,還像模像樣。”

“哈哈。”侯爺更是樂得眼睛眯成一條縫:“就是這遠房侄女一直不回去,不知道別人會不會說閑話。”

對外稱唐白是來投奔的遠房侄女,至于有多遠,那就知道侯府的人知道了。

“咱們這輩子,哪裏怕過閑話?”侯夫人瞥他一眼,嘴角止不住的笑。

“可也要為閨女想想啊。”侯爺收起玩世不恭:“她身家清白,可別被咱們帶壞了。”

話音未落,就見阿竹“刷”一下扔了繩子,沖過去對着一旁搖繩子的婢女:“不想玩就滾蛋……”

那婢女搖繩子時頻頻看向一邊觀戰的顧少鈞,搔首弄姿的好不帶勁。

阿竹看着礙眼。

那婢女沒料到阿竹如此兇悍,先是一愣,随後頂撞道:“你有什麽權力趕我滾蛋,你不過也是個奴婢罷了。”她見顧少鈞在跟蘇二說些什麽,沒有留意這邊,冷哼低聲嘟哝:“還是個厚着臉皮不走,寄人籬下的奴婢。”

阿竹氣得不行,看向唐白。她與唐白約定好,在侯府就不施展武功,省得惹麻煩。

唐白笑眯眯的:“她說的沒錯呀,你委屈什麽?”

“還是你主子有自知之明些,你呀,沒個眼力見兒。”她輕嗤一聲,将繩子往地上一扔,要不是世子爺觀戰,她才不來幹這丢人現眼的事兒呢。

扭腰擺臀的,從唐白身邊招搖而過,唐白輕輕伸出腳一勾,那婢女沒設防,撲一下摔了個嘴啃泥。哎呦哎呦叫喚起來。

“你……”她指着唐白,有心說話,到底也不敢。唐白在侯府得的恩寵,只要眼不瞎都能看不出來。

“春夏,你說誰絆的我?”婢女想着,只要鬧大了,世子爺少不得要安慰她兩句的。

“她嗎?”唐白指着春夏,冷笑:“她是個沒眼力見的兒,你問她幹什麽呀?”

頓時所有人哄堂大笑。

那婢女下不來臺,氣呼呼的走了。

一場小鬧劇而已,誰家都有蠢笨而刁鑽的下人。

侯夫人笑着指着唐白:“就她,本就是蔫壞的了,還會被誰帶壞?”

侯爺點頭贊同:“也是。雖不是你我生的閨女,可卻天生得了咱們的真傳啊。”

侯夫人的笑容突然變成傷心。

侯爺忙摟住了,連聲勸道:“是我不好,又提又提,是我不好。”

“沒事了。我只當,是老天爺又還給我們了。”侯夫人嘴上如此說,心裏還是有些悵然的。

他夫妻二人生了顧少鈞之後,本來還生一位閨女,可惜幾個月的時候,就夭折了。

至此,侯夫人再未生養。

一晃就到了過年。

臘月和正月的揚州,一般是不怎麽下大雪的。

北京卻在前段時間稀稀拉拉的小雪過後,一夜起來,銀裝素裹。

雪厚的,腳踩上去吱呀吱呀作響。

唐白穿着兔毛領的對襟牡丹刺繡夾襖,坐在燒熱的小炕上,這是侯府冬季裏特別隔出來的暖房。

她收到老鐵的信,信中說,爹娘出殡時,除了查驗的欽差過來吊唁,并沒有旁的人宣讀過什麽。

唐白想到爹的“亡冊”扉頁,上頭第一句:“朕失肱骨之臣,深感痛惜……”

若是皇恩浩蕩,自然會派欽差在爹的葬禮上大聲宣讀,并昭告天下才對。

她想了想去想不明白。

阿竹進來,凍得雙頰通紅,搓着手放在屋子中間的暖爐上烤着:“小姐,奴婢打聽了半個月,這京城的權貴,除了世子爺和永和郡王去過揚州,還有六皇子出京巡查,英國公世子宋書浩去了浙江一帶,兵部尚書之子去了福建探親……”

阿竹一口氣将總結的結果都說了出來:“他們都是我們到京城之後才回來的,其中六皇子還未歸來……”

京城權貴,權貴……只有六皇子是裏面最權最貴的。

到底是誰?要問花濤。

花濤一家年前已經先行到了京城,只不過暫居府邸,要過完年才正式上任。

唐白不好明着再去拜訪,省得惹到那個狗皮膏藥花子俊。

大街上裝作與花濤偶遇的樣子,結果花濤死活不肯認她,幾次都逃開了。

唐白也不好大過年的去擾人清靜,只想着等過完年再說。

春夏掀開簾子進來,也搓着手,阿竹忙讓了一個位置請她坐下烤火,才道:“今日可有什麽安排沒有?”

這段時間以來,侯夫人,侯爺和顧少鈞對唐白那是相當的好。

不是裁衣就是選首飾,不然呢,就問她喜歡吃什麽糕餅。最多的,就是京城誰家女眷來了要拜訪。

幾乎是隔天就有人來。

唐白雖然不忙,但是也沒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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