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怪談

講怪談時要小心

夏陽崖與清石島分別坐落在國土的西邊與北邊,相距幾百公裏。雖然是相互接壤的,但是兩地的面積都非常大,中間又有很多無人居住的地方,所以幾人還是在有集市的地方把馬匹糧食都準備好,以備路上不時之需。

他們采買完,先是修整了一夜,陰詠确定司晨的身體已經沒事,才在第二天啓程。

幾人牽着馬走出小鎮,陰詠好奇地轉着喻悅看了一圈,問:“那只大老虎呢?”

喻悅無奈地說:“白虎不願意出門,昨晚逃回家了。它一定會和爹娘告狀的,我們還是早走為妙。”

白虎是夏陽崖的瑞獸,只認自己的勢力範圍,而一出夏陽崖,就是世家管不着的荒郊野外,魔獸鬼怪也會争先湧上來。

想必白虎也不想跟着他們去冒險。

他們出小鎮沒多遠,人煙就漸漸稀少起來,司晨司夜掀開馬車的簾子告訴他們坐穩一點,現在已經走出官道,進了一片人跡罕至的戈壁灘,萬事都要小心,可能會有怪事發生。

之前安瑤雖然也趕過路,一來,司晨司夜會輪流值夜,驅趕鬼怪。二來,南方人口密集,村落之間比較緊湊,幾乎不會出現大片的山區和荒野。所以安瑤還是第一次,害怕起這個世界的妖魔鬼怪來。

陰詠掀起馬車的側簾四處張望:“不會真的有鬼吧?”

安瑤搖搖頭,這大白天的,應該不會有什麽事。

“啧啧,瑤瑤,一看你就不懂了吧。”喻悅伸出一只手指擺了擺。“所謂青天白日活見鬼,就是說在這種晴朗的天氣,反而會有怪異出現呢。”

安瑤看出她是在故意吓唬陰詠,剛要和她一唱一和,就發現自己嗓子不便說話,只好忍着笑看她表演單口相聲。

“話說,那是幾年前,我跟随父親去蜀地邊緣的一個小鎮驅魔,走到半路,我們迷了路。”喻悅擺出一副思考的樣子,仿佛真的在思考當日的情況。“走到後來,我爹也不确定該往哪邊走了,這時候,遠方突然傳來一陣駝鈴聲……”

“姐,我們這兒又不是沙漠,怎會有駝鈴聲?”喻歡指正。

“哦哦,對,不是駝鈴,是馬蹄聲。”喻悅心虛地看了一眼陰詠,但陰詠顯然非常入戲,一臉驚慌地等着她的後話。

喻悅大受鼓舞,接着說:“爹上去問路,我就站在馬車邊看他們的貨物。他們的貨物非常奇怪,捂着一層布,我掀開一看,是一根根焦黑的棍子,看起來應該是木炭,就放下布沒再理會。我和爹走出那段戈壁,終于找到驅魔的地點之後,那裏的村民告訴我們,最近村裏的井裏經常有怪叫聲,爹帶我下了枯井,在那裏,我看到了一片焦黑和滾燙的井水……”

喻悅停了下來,咽了口口水說:“原來,那隊馬車上的貨物,是井下熱流噴出燒死的屍體,而拉車的人,是……”

“是鬼……”陰詠臉都綠了,拼命壓抑住自己想大叫的沖動,幹笑着說:“這,這有什麽害怕的嘛!切,施安瑤害怕地臉都白了,我才不怕呢……”

安瑤心道自己的臉向來這麽白,這樣都能被她嘲諷,好笑地咧了咧嘴。

陰詠看到她笑,立刻反擊道:“你不信?我……我還經歷過更恐怖的事呢!”

“我們星淵谷裏以前有個巨大的太歲,有一天它結出了五官,教主說那太歲快要成形了,讓我每天去觀察着,可是那太歲越長越怪……”陰詠咬了咬牙,似乎有點不想回憶那段往事:“它的臉上的表情,非常痛苦,叫人見之生厭,然後它的五官漸漸扭曲,變成了一個漩渦……”

“那個漩渦把我吸了進去,幸虧教主及時趕到,不然,我就會被那個太歲當成花肥吃掉了。”陰詠哭喪着臉,可見絕對是真實事件。

喻歡好奇道:“我聽說苗疆有很多奇珍異草,那太歲不是靈芝的一種麽?如何化了妖?”

喻悅問:“後來呢,怎麽處置那太歲妖的?”

陰詠苦思冥想了一會兒:“教主說,太歲若是笑模樣,就能延年益壽,要是哭模樣,就是要吃人。不過那太歲那時還沒化出全形,不足為懼,教主撒了泡尿在它頭上,它就枯了。”

“死了?”喻悅睜大眼睛。

“嗯,教主說,太歲最怕污穢之物,還說要不是他剛大便完,還想在那太歲上拉一泡呢……”說到這裏,陰詠似乎也覺得有些粗俗,聲音漸漸小了下去。

馬車裏靜了一會兒,安瑤看幾人都看着她,似乎在等着她講,無奈地指了指喉嚨,看向喻歡。

喻歡一直話不多,連喻悅這個姐姐都不太能和他搭上話。此時見安瑤看他,等他講故事,驚得面紅耳赤,擺手道:“我沒有什麽好故事的。”

喻悅倒是擡頭自語起來:“喻歡,你小的時候,突然生了一場大病,據娘說,你是去後山玩耍的時候掉進水裏着涼了,其實不是吧?”

喻歡聽姐姐這麽說,猶豫半天還是點了點頭。

“你從那以後就不喜歡去後山,到底那裏有什麽東西?”喻悅探究道。“你平時也不跟我說這些,要不是這次得閑,我還真沒機會問你。”

“我的确不是着涼。”喻歡遲疑道:“你還記得落九天旁邊有條通往後山的小路嗎?”

這條路,安瑤也曾經見過,但路上雜草叢生,根本看不出通向哪裏。

“以前,咱們家是不是有個守門的爺爺?”喻歡說。

喻悅點點頭。

“他當年在煉魔大戰中被傷了面目,後來家裏就安排他在後山種些草藥。有次我去後山,見到了他。”喻歡嘆口氣。“他本是咱們家的內門弟子,那次大戰中被廢了修為,可能心有不甘,一直偷偷在後山修煉旁門左道,我見他的時候,他已入了魔。”

“入魔……”喻悅皺眉說:“他襲擊你了?”

喻歡搖搖頭:“沒有……他當時看起來與旁人并無什麽不同,我看他長相怪異,就走過去問他臉上怎麽回事,他和我說了很多大戰的事,到了晚上,他留我吃飯,端出來的,居然是死屍的骸骨……我吓傻了,跑了好久,還聽到他在後面喚我‘少爺,你別走啊,吃了飯再走……’”

“所以你後來發高燒,是因為這個?”喻悅問。

喻歡點點頭:“我跑的時候掉進了池塘,是被師兄們救起來的,從那之後我就再沒有去過後山……”

喻悅小時候資質高,經常被父親帶到外面伏魔降妖,論起對家裏的了解,是不如弟弟的。這也是為什麽,白虎和她并不親近,倒是很聽喻歡的話。

“那後來,那個爺爺……”喻悅沒有再問下去,生人化魔,絕無生還可能。可憐他入魔後,也沒有跑到前面傷人,還招呼少爺吃飯。

衆人默默不語,此事細想之下,其實是煉魔大戰的因果。

當年,這種人間慘劇,在四大家族中比比皆是,只是誰都不會主動宣揚。

喻夫人沒有把這件事告訴女兒,顯然也是出于這個考慮。

看這種氣氛實在太沉重了,喻歡也一臉歉意,安瑤拍了拍手,吐出幾個字:“吃點東西?”

陰詠立刻如釋重負,第一個跳起來響應。

安瑤掀開簾子拍拍司夜的背,讓她們找個地方停下,準備吃午飯。

司晨看了看天,此時太陽正在頭頂,戈壁上也沒有其他遮陰的地方,沉思了一會兒說:“我們再走一段,到那邊的樹林停下吧。”

安瑤點頭。

司晨剛要快走一段趕去樹林,突然,一陣馬蹄聲,從不遠處的樹林方向傳來。

司夜看了姐姐一眼,想說什麽又沒說,她顯然也聽到了喻悅剛才的故事,這荒郊野嶺的,偏偏從對面傳來馬蹄聲,實在叫人生不出什麽好的聯想。

司晨遲疑一會兒,她們附近一馬平川,并無其他遮蔽之處,現在就是想躲,也沒有躲的地方,只好對司夜說:“警惕。”

然後硬着頭皮趕車。

陰詠從馬車裏探出頭:“鬼,鬼魂來啦?”

安瑤按着她的頭把她按回馬車裏,雖然她自己心裏也有些嘀咕,但在這種時候,還是別自己吓自己了。

過了一會兒,安瑤就發現,并非是自己想的那麽簡單。

剛才還明亮的日頭,突然躲進了雲裏,附近的光線極速下降,一時間,安瑤竟然連對面的司夜都看不清楚了。

而那陣馬蹄聲也突然憑空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從樹林裏蔓延出來的,粘稠液體一般的,白霧。

“不好!”司晨的聲音突然響起。

安瑤還沒反應過來,司晨就調轉馬車,策馬向着回路方向狂奔起來。

被這麽一閃,安瑤結結實實地撞在馬車的門框上,發出恐怖的一聲“咚!”後,整個人都倒進馬車裏,撞在剛要再次出來看情況的陰詠身上。

陰詠被她撞得措手不及,也跌倒在地,慌道:“怎麽了呀?是不是有鬼呀?”

馬車外傳來司晨模糊的聲音:“抱歉大小姐,你們快把避風丹找出來,瘴氣在追我們!”

什麽?

安瑤揭開側簾一看,那白霧果然就緊挨着馬車的後沿,像是有生命一樣,迅速地朝他們的方向擴張,安瑤甚至隐約從霧氣邊緣,看到了像是人臉人手的東西,正在瘋狂蠕動,十分惡心。

作者有話要說:

他們三個講的故事,分別對應鬼,妖,魔。

其實是很簡單的小故事啦,并不可怕。

接下來就要進小副本啦,是有關他們中某個人的身世的故事。

大家可以猜猜是誰的身世。

今晚要申簽了,祝我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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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豪土豪,這是你掉的手榴彈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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