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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府舉辦壽宴，果真熱鬧非凡。我本是柳府一名閑散人只需向柳老爺道聲賀便可回來。

因是自己父親的生辰，柳桦琉這幾日都忙得脫不開身，今日是大壽正日自是更不必說的。

我自個兒踱步回到內院，只覺院裏與平日相比多了分蕭索。所有仆人大多都去前庭伺候，安靜的不成樣子。

所謂‘宴’多指夜間酒席，入秋後日光漸短，傍晚時分天空已經墨色漸濃，仆人提早挂上燈籠點明。我只身停留花苑中看着因天色變暗越發光亮的燈籠，長長一嘆。

回想在長宮樓的日子，有姐妹相伴，白日看樓外車水馬龍，夜裏看樓內燈紅酒綠。鮮少會有這般恬靜時光。雖入府一月多，但這恬靜之感漸漸變為寂寥落寞。想起情愛小說中閨閣小姐與才子私奔的情節，不禁想道一句原來如此。

許是我年紀尚輕，熱愛轟轟烈烈，不懂細水長流之美，終究是會耐不住。即便柳桦琉現在對我情深意切，我對她也是一往而深。但這無人月夜下的胡思多少讓我想到一些莫名道理。

長此以往，絕對是不可能的。

“小美人？”

背後突然響起一聲男聲，下了我一跳。下意識地回頭看去，掩飾不住自己內心的驚慌。

“呵呵。果真是你。”

“李公子？”我松了口氣，以為是誰，原來是那茹钰館的老板李佳聞。

“看來我吓到小美人你了。”他笑得燦爛，嘴邊梨渦深陷。

燈光微暗，是一陣勁風拂過燈籠以至那蠟燭光火搖曳。我借着明滅的燈火看着李佳聞的臉，英俊柔美，不似凡人更似仙子。

“公子怎會自此？”

“那你呢？”他反問我。笑意更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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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影現是柳府門下的食客。前庭壽宴，青影無意久留所以先行歸來。”

“壽宴吖……”他感慨着。“我也是覺得無聊，偷偷溜了出來。”

他帶着玩世不恭的意味。想起第一次見他，也是這種對所有事都不上心的樣子。許是環境關系，我覺得他身上籠罩着一層濃濃的□□。

“我也有幾年未曾進和柳府內院。變化倒是不大。”他輕車熟路地走着。“小美人陪我走一程可好。”

我點點頭，與他并肩而走。

“你和吖琉是情人吧。”

我一愣。答：“是。”

“那她應該有和你說過李柳兩家的婚事。”

“是。桦琉她都與我說過。你與柳家大少之間也略有提起。”

“聽說四殿下是你義父？”

“李公子……？”我疑惑地看着他。

“我沒有別的意思。我與你義父之間略有隔閡。”他難得不再一臉笑意。而是輕皺眉頭。

“桦琉未提公子與義父之間的事情，她只說兩家婚事是她欠你的。”

“不……并非如此”他遲疑了一下。

我其實對此事并不關心，若桦琉真嫁于他，憑我一己之力斷然是阻止不了。

“公子不必向青影解釋。”我向他福了福身。“公子與青影不過二次相見，隐晦之事公子勉強開口也是不可行。若以我義父輩分記之，桦琉與公子我都應稱一聲叔。長輩之事晚輩亦不可多聞。”

“呵呵……小美人你這是在吃醋。”李佳聞挑起眉再次笑了起來。“青影與桦琉緣深清淺。該是早點分離的好。”

“緣深清淺？公子如此說是什麽意思？”我有些薄怒。

“今日來除了給柳叔賀壽外，還是為我兩家婚事而來。我痛惜你是青煙的女兒，不過提醒你罷了。”

又是青煙！

我從未對這兩字起過母親的念頭。長久以來這兩字成了我的負擔。一切變得不明所以都是因為這個人。

青煙，青煙，明明是虛幻，卻纏繞在曾經所有人的心頭。

“那是上一輩的事，公子大可不必顧及。”我恨自己從未踏入他們的世界，我恨所有人把我當成青煙的影子，我恨自己原來早就知道這一緣由卻故作糊塗。我想要咬牙切齒，但為那素未謀面的母親生氣卻極為不值當。

我并非是掌中寶，而是水中月。

“當初四殿下還你自由身，你就不應該在與吖琉糾纏！”他口氣頓生寒意。

“桦琉給予我決戰，是我選了她。”

“那是因為她心軟。一時不忍。拿得起卻放不下。”他頓了頓。“唉……她總是如此。抱歉。是我口氣重了。”李佳聞終究是門第世家，情緒縱然不穩也會加以控制。“我與她的會婚事過幾日便舉行。”

竟然如此迅速，難道是怕夜長夢多？我無法理解。

“我予你一言。如你所說，我與桦琉皆比你大一輩，恩怨情仇皆是過往。棄而走之對誰都好。吖琉對你之情并非全部真心實意。她憐憫你而已。”話語間沒有一絲起伏。

我的心靈被這話撼動。卻不覺驚訝。我自己是已經察覺到的吧，所以自欺欺人。

“佳聞！”是柳桦琉。

我的心在看見她時覺得奇痛無比。我對她已非情淺緣深，那是曾經登臺前訣別子樂之時情根深種難以自拔噬心疼痛！

後頸被重重一拍，眼前淪為黑暗。是誰将我擊暈。

柳府。容華堂（柳譽房中）

“那小美人是你大哥和青煙的女兒。”說話的是李佳聞。他手上拿着一副畫卷，卷上所畫之人正是柳家公子柳譽。“她與吖譽僅是氣質相似，長得倒是有七八分青影的模樣。”

“佳聞你今日這麽做用意為何，我本打算放走她的。”柳桦琉說。面上毫無表情。

“我是看不過你幹這等不齒之事。我可不覺得我朝能将亂倫看得如同□□戀那般平常。”

“無人知曉她的身份。我本就是圖一時喜樂從子樂手中将她要來。”

“呵……”李佳聞冷笑。“我早就知你沒心沒肺。怕是你與她說過什麽一見鐘情。”

柳桦琉笑而不語，眼中狡猾戲谑之情顯露無疑。

“我不過是天子腳邊的一只走狗。”柳桦琉說。面上溫情，眼中殘忍。“那時是大哥狼子野心，利用大公主對他的情愛想要謀奪皇位。奈何千禧公主對大公主的心思使他成了四驸馬。婚期一訂大哥終是不甘。天子怎會讓心有謀逆之人成為皇家驸馬。”

“男子有野心何嘗不可。”

“大哥的野心于這太平盛世無半點好處！”說着，柳桦琉不禁眼眶一紅，怒視李佳聞。“你盲目愛他有何用。他到底負了你。”語氣輕柔，倒與面上表情成了詭異的對比。

“吖琉。原來是你害了他。”李佳聞身子瑟瑟發抖，看來氣的不輕。“我早就知道……本該知道。”

“是你不承認。定親之後若再與其他女子有糾葛，皇家威儀那能容忍。二殿下設計，我促成，千禧公主的得力手下與柳家大少的好事。”

“血緣羁絆，你怎可陷害你大哥。”

“李佳聞你是商人出身，其中政治利害就如同利益争鬥。大哥不死就會牽連我柳氏一族和他一起陪葬！”

李佳聞一巴掌扇向柳桦琉，清脆一響。柳桦琉被擊偏頭，不忘抓住那攻擊她的手掌。她是武衛，縱然李佳聞是男子力氣也比她小上一截。

手腕被抓的生疼，李佳聞狠狠地看着柳桦琉。二人身高差距本就不大，如此平視，顯然是柳桦琉占了上風。

“執、迷、不、悟。”柳桦琉說得咬牙切齒，臉上的表情卻和善下來。“佳聞。我倆本就是陰差陽錯，天生絕配。你生不得為女子，而我生不得為男子。老天作弄卻聯結你我指尖紅線。你對大哥一往而深，我為保家族害了大哥，是我欠你。我作孽太深，無法深愛他人，唯想找個懂我之苦的人相伴。”

“吖琉……”李佳聞嘆息。哪有剛才半分氣憤。“事情已過去十多年，我早已記不清柳譽的模樣。我怒只怒你作弄無辜之人。”李佳聞意指青影。

“千禧重用青煙，除卻她确實才智如仙外，還因她眉目氣質與大公主相似。咋一看不像，但長久相處卻給四殿下一種熟悉滋味。她撫育青影或許也是盼着些什麽。”柳桦琉放開李佳聞的手。“我是絕無可能孕育柳家血脈。大哥一死柳家斷後。幸得上天憐憫，留下青影。”

李佳聞眉頭緊鎖，轉身看向房中床榻。柳桦琉順着他的目光也看了過去。

柳桦琉說：“現在。你可明白。”

“天意弄人，作弄至此。何其可笑。”我淚如串珠，徐徐往下落。聲音斷續嗚咽。心中空蕩竟也不再覺得悲痛。

作者有話要說： 這玩意其實是故事大綱……我會說她下一章就結束嗎？（ｍ(o?ω?o)ｍ）